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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倾城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你娘还活着。”
她摇头步步后退:“不可能,你骗我,她死了,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村子里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娘投河自尽了,是你、是你娘逼死了她,是她设计让我娘被上官城赶出家门,是她,她才是罪魅祸首……”
我痛心。
不知道那些村民到底说了些什么,她此刻的神情像个孩子般无助,换成是谁一时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我必须让她清醒,如若继续活在仇恨当中,此生将无法回头。
我抓着她双肩,看定她双眼,一字一句:
“她还活着,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要告诉你,她现在人在长安,过得很好。二十多年前,她的确投河自尽过,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娘后来被一位杨姓将军所救,现在不但嫁了人,还生了一个女儿。此去长安,我与她相逢,见过你同母异父的妹妹。这银铃是她让我转交给你,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舞倾城蓦然崩溃。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你撒谎,我娘她早就死了,你骗人,你骗我,你在骗我,骗我……”
“够了。”
我用力捏痛她双肩。
“舞倾城,你该醒醒了,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生命那样宝贵,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来世上走一遭,你的一生,活在莫名仇恨之中,值得吗,报复过后,你真的快乐吗,你又能得到一些什么?我是你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血浓于水,你伤害的,是自己的亲人,最亲的人,问问你自己,问问你的心,你所做的一切,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如若每个人都懂得明辨是非,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
如若每个人都懂得包容宽恕,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
泪,从我眼角滑落。
上官琉云死了。
我是寄宿在她体内毫不相干的灵魂,可,这一刻,心,尖锐的痛,道不明的愤然和疼惜涌上全身血脉,我十指嵌入舞倾城双肩,眼中悲愤痛惜。我不想指责舞倾城,我只想让她明白,无边无际的仇恨不是尽头,现在回头虽晚,却还来得及。
“走开。”
她蓦然挣脱。
“我不相信,你骗我,我不相信……“
“嘭——”门被重重打开,她闪身飞奔而出,透明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孤形啪啦坠地。地上,碎裂的茶杯,滚动的银铃,一切表明,她开始相信了,她的心乱了。
“你一定会想通的。”
我悠悠叹息。
当初,母亲死后,若不是自己太过于执著仇恨,不懂得宽恕父亲还有那个女人,我也不会落得灵魂游离寄宿它人体中的下场,虽然现在的上官琉云已经改变,懂得怎样把握人生,但前路漫漫,南宫世家与倾城山庄亲事既定,只怕这消息已传遍整个洛阳——
四十
传遍——
我蓦然惊住。
洛阳与长安之间消息灵通,两地商旅客人来往甚密,小到一座天香居的倒闭,大到朝廷官员的巡游,那些百姓,那些旅客,那些闲人无人不传、无人不知,南宫世家与倾城山庄联姻说大可大,说小不小,这消息只怕不出几日便会传入长安,传入长孙炎煌耳中。
到时——
“他一定会来。”
我惶然,欧阳朔现在摇摆不定,若他知道长孙炎煌执意退婚不肯娶他女儿,只怕不会善罢干休,他与南宫博若趁此机会联手,长孙炎煌洛阳之行只怕凶多吉少。
心。
好乱。
山的那边,残阳如火映红半边天,霞光浸透整个倾城山庄,这落日竟有着无限的凄美。该怎么办,一定要阻止长孙炎煌前来洛阳,现在局势不同往日,南宫博不会轻易放过他,我要怎样才能让长孙知道,上官琉云不会任人摆布。
“在想什么?”
温柔低沉的嗓音蓦然响在耳边。
我惊措回头,南宫博唇角轻扬的脸映入眼帘,如此近的距离,酒味夹带淡淡青草气息扑面而来,慌乱闪身,却被他蓦地拽过手腕,一个重心不稳,跌入他怀中,恼怒,挣扎,却被越攥越紧。
我愤然:“放开我。”
他无谓:“不放。”
那张脸越来越近,慌乱间我张嘴向他手背咬去,用力的,狠狠的,齿间尝到丝丝咸腥味道,血,因为用力过猛,竟有他右手咬伤。那天,在舫中,他为我挡下一剑,也是这种心惊的味道,刹时,血腥味乱了我思绪。
他的手终于放开。
我后退几步。
他在笑,他竟然还笑,笑中几分邪气几分迷醉。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我恼怒。
“我不会嫁给你。”
那跨着白马身着喜服迎娶我的人,只能是长孙炎煌。
“我知道。”
他双手抱拳倚在廊柱边轻描淡语,目光含笑向我看来,扬起的嘴角一抹无谓,眼神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晚风凌乱吹起他的长发和衣角,也纷飞我的心情,这一刻,我从他眼中看到令人害怕的坚决。
我必须跟他说清楚。
“这一次我回来……”
他打断我。
“我知道你为何回来,你是来劝服我放弃与欧阳朔的结盟。想必你已经知道所有事情,没错,南宫世家的确与欧阳世家联手,准备在洛阳起兵。”
我震惊。
果然。
长孙珑儿没有骗我,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南宫博怎会如此清楚我心里的想法,他为何会知道这一切,难道——
我骇然。
“你派人跟踪我。”
他眼神瞬间变得玩味,嘴角依旧是坏坏的笑,扯过额边长发轻吹口气:“呵,真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不堪的小人,也罢,就算是跟踪吧,不过,我真没料到长孙炎煌竟舍得让你回来劝服我,欧阳家与长孙家早已联姻,你们想要在一起,除非他肯为你放弃一切,可惜,他是个贤臣孝子,注重良心、礼仪、名声,若换成我,倒有可能。”
我打断。
“你错了,他并不知道我回来,也不愿我回来,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现在,既然你已清楚一切,我只想告诉你,眼下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若再掀起一场战争,只会生灵涂炭,让更多人家破人亡,李世民深得民心,你不一定会赢,还是收手吧。”
他轻笑。
“我只是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我讥笑。
“大唐本是李家打下的天下。”
他再笑。
“看来你知道的太少,我本姓并非南宫,隋末那场战役,若不是李元霸侥幸赢了我父亲,只怕那传国玉玺早落入宇文家,而现在一统江山的,就是我宇文姓氏。”
宇文——这两个字好熟悉。
我蓦然惊住,隋朝末年,天下分成三派,宇文化及、王世充、李渊各据一方,李渊屯兵太原,宇文家占据洛阳,王世充统领十州,后经过一番激烈角逐,天下最终归李渊所有,直到玄武门事变,李世民即位,开创大唐盛世。
南宫博——是宇文成都的后人!!!如此说来,他的叛变是蓄谋已久的,若真是这样,他怎肯为区区一名女子放弃经营多年的一切,早知事实,我又何必傻傻回到洛阳。
心,一点点下沉。
空气凝固。
他隐去脸上笑容,眼神坚定向我看来。
“我愿为你放弃一切。”
什么。
我震惊,再一次震惊,脑中如同惊雷响过,抬头看向南宫博,他眼中无谓已经消失,双唇紧抿,目光如两团燃烧的火焰一直射到我心底,这种神情,认真得让人害怕。是我听错了吗,他刚才说,愿意为我放弃一切,我不相信,上官琉云何德何能,有何可取之处,自古以来江山在男人心中重过红颜,他所言一定是谎话,这些,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的温柔。
他看透我心中所想。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会主动向朝廷上交南宫家在洛阳所有兵权,至于欧阳朔,自会与他断绝往来,只是到时候,我南宫家就只能以经商为生,不再像现在这般拥有显赫地位,不知你是否介意。”
幻觉。
一定是我听错。
他说愿意放下苦心经营的一切?!怎会这样,原以为这是很困难的一场说服,但我还没有开口,他竟轻易答应,条件是,我必须嫁给他。如若这样,长孙炎煌怎办,他还在长安等着我回去,那紧拧的眉头,孤独的眼神,绝然的身影早已刻入我心底,此生再也无法放下,我承诺过,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我不能嫁给南宫博。
“不,我不能嫁给你,早在长安,我已与长孙炎煌定下终身,琉云此生非他不嫁,南宫公子,你南宫世家声名显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在洛阳已是一手遮天,为何还要去争夺那份虚名,只要你愿意,何愁找不到比琉云更胜千百倍的女子。”
他嗓音蓦然变得温柔。
“这世上只有一个你。”
晚风悠悠,夕阳余辉温柔洒在他身上,一刹那间,他目光清澈仿佛天地初开时的那一阵清风,柔柔向我吹来。
“也许在其它人眼中,我拥有的的确已经够多,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吗?受伤的那天晚上,我醒来,看到你沉睡在臂弯,就在那一刻,我才真正觉得拥有了全天下,心,前所未有的宁静,也不再觉得孤单,所以,我愿用这一切来交换你,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会爱上我。”
他声音很轻。
如山风静静掠过松林。
“我们的典礼,半个月后举行。”
林间狂涌起无穷无尽的惊天波浪。
我骇然震惊,他是说,十五天后我要披着鲜红嫁衣入南宫府,不,绝不,一刹那间的震惊和感动全部消失,愤怒抬头想要拒绝,飘逸的白色身影已轻轻离去,他步履轻盈,影子在夕阳下被无限拉长,青山碧树间,竟有些萧瑟。
晚风吹起我衣裙。
无力而悲哀。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山庄中喧闹一瞬间离我远去,那些丫环下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忙,偶尔有清脆的喊声,悦耳的鸟叫,这一切,却仿佛与我相隔一个世界,我的眼底,只剩下那一片黑,一片即将进入暗夜的黑。
唯一的希望。
被粉碎。
四十一
夜慢慢深沉……
宁静的夜空透露出无限的苍凉。
我睡意全无,倚在栏前遥望那一片青山绿水,洗尘居中依旧星火点点,烛影袅袅,一如当初那个夜晚,此刻,里面一定热闹非凡,歌舞升平,上官城心中定是乐开了花,他宴请了洛阳大大小小的客商和官员,宣布与南宫世家联姻的喜讯。
我不想再去争风。
或许上官琉云本就只适合寂静无名活着。
以为那些是得到。
但锋芒过后却发现是一种失去。
细碎脚步声从拐角长廊处传来。
我没有回头,这脚步很熟悉,是舞倾城。我知道她会来,日里对她所说的那些事情,如若她想通了自会来找我,只是没料到,她会明白得这样快。
她依然倔强:“上官琉云,我并不相信你说的话,除非亲眼见到我娘还活着。”
我淡笑:“你想见她。”
她昂首:“我要揭穿你的谎言。”
我再笑:“有这个必要吗,如果你不相信,我也不想强求,杨夫人现在已有自己新的生活,你又何苦去打扰。”
她沉默片刻:“我知道你不想嫁给南宫博,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带我去长安,我自会想办法帮你离开。”
离开。
离开又有什么用,离开后,南宫博依旧会起兵造反,长孙炎煌依旧要遵从圣命迎娶欧阳雪儿,一切又回到原点,没有任何改变,如果就这样离开,我又何苦回来,经过上一次出走,上官城对我已有所防范,他已明白,今日的上官琉云非昔日软弱之人,离开倾城山庄,谈何容易,我只能留下赌上一把。
或许会成功。
或许会失败。
黑夜如果太黑暗,就闭上眼睛等天亮,一定会看到破晓的阳光。
“离开又有何用。”
突的。
脑中灵光闪过。
或许她能帮上一个忙。
事到如今,我想离开山庄已不太可能,何不让舞倾城去告知长孙炎煌不要来洛阳,只要南宫博先交出手中兵权,在成亲那日我自会想办法逃离。纵然这样是一种欺骗,但终有一天他会明白,起兵造反并无任何好处,李世民深得民心,他不会成功。若主动平息干戈,朝廷咎往不究,日后,南宫世家平淡营生也是一种福份。
我开口:“你真的想见杨夫人。”
她决然:“不管她现在是不是将军夫人,我只想问个明白,当初为什么狠心抛下我。”
我叹息:“既然你如此执著,那好吧,你带着九环银铃到长安鲜花满月楼去打听一位姓杨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