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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花满堂-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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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间,他大掌一拍书案,恼羞:“你在抄什么西?”
  她回头,嬉笑:“抄书啊。”
  “抄书?”他一把抓起她所谓的“书”,合上书封,但见书那几个大字,便气的在她面前抖开来,“你这是抄的什么东西?!《幽魂淫艳乐无穷》?这是你所谓的字贴?”
  “这怎么不是字贴了?这字贴很贵的,可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从倚笑楼里买回来的啊,得之不易,”她接过那本“书”,随手翻了翻,朗声道:“烛光影影,芙蓉帐中,狐女朱唇紧贴,恰恰莺声,不离耳畔。王生津津甜唾,笑含香舌,扶狐女仰卧,令其金莲高举,登其右肩——”
  未再念下去,那“书”便他夺了过去,只见他一脸不悦:“你整日就在临贴这种东西?”
  “是啊。除了临贴之外,你看我还有作画呢,”她将一旁半卷的画展在他的面前,又翻动了那本书,指着上面的插画,又指了指自己画的图,一本正经的道,“你看,这画图之人明显画技有限,瞧我画的比他强多了。这狐女的腰应该还要再沉一些才对,依这人的画法,这样的姿势只会让狐女腰骨折断。”
  她所指的书上插画和她所画的图正是她方才所读书中描绘王生与狐女云雨的那段,说白了就是她在临贴淫书和描绘春宫图。其实本来她一直都在临摹他的字迹,有些无聊,决定以临摹他字迹的方式,将这本好容易搞到手的《幽魂淫艳乐无穷》抄一遍。
  她笑眯着眼看向他,他正深锁着眉心,脸颊泛红,嘴角不停地在抽搐着。
  她发现他有个特点,平日里一本正经,时不时还会对她冷嘲热讽几句,私下里若是只有她和他两人,他会热情如火,热情的有时候她都会招架不住,但眼前他这么羞涩,倒是很少见。
  她忍不住嬉笑,将那副画又往他眼前送近一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一把将那画按下,眯着双眸凝视着她,双颊依旧飞红,但语气却不似之前那样:“对,对极了。你虽画的比他好,不过,你的画没将书中原文所描绘的精神表现出来,你已经将画中人物都改了,这副插画对于这本书来说,便是废品。”
  她挑了挑眉,不信,拿过那张画仔细看了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她看到那个“王生”和“狐女”的脸时,她连忙将画上两个人脸遮住,胸口一窒,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更不敢抬头看他。她终于明白为何他的脸会那么红,因为她画的“王生”与“狐女”不是王生与狐女,而是她和他……
  在她尴尬的想要逃开时,却被他一把捞住,困在怀中,诱惑的声音吹抚着她的耳廓:“我的美人终于知道害羞了。”
  他的美人,他的美人……
  “小姐——”侍书进屋正瞧见美仁一滴泪滑落,“小姐,你哭了?”
  抬首,美仁却见侍书立在门外,急忙侧过脸,拭去眼泪,她竟然看着这屋内的东西落了泪。她调了调气息,哽咽着:“侍书,什么事?”
  “小姐有喜欢过人吗?”侍书进了屋,立在美仁身侧,轻轻地揽住她。
  依着她,美仁轻道了一句:“有。”她喜欢过昕大哥,可昕大哥被她害死了。
  侍书问:“那人是二公子吗?”
  “不是。”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景升?
  “不是二公子?”侍书有些疑惑,随后又道,“我以为小姐是喜欢二公子的。”
  “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因为只有当自己喜欢的人离自己而去了,才会觉得难过,才会觉得伤心,一旦难过了伤心了才会流眼泪,可小姐若是不喜欢二公子,可为何却这么伤心难过呢,还在为二公子落泪呢?”
  美仁静静的听着侍书的话,侍书的问话却是将她给问住了。昕大哥死的时候她很难过,虽然难过,虽然留过泪,却不会动不动就落泪,而现在她不但会难受,还会动不动就哭得很伤心。她为何会哭?是因为她喜欢上景升了,如今他走了,她才会觉得难过伤心,才会不停的哭?
  被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惊住了,她在心中立即否决了:不是这样的,只是觉得一个人好孤独,有些事情撑得好辛苦。
  她紧紧地抱着侍书,她真的是太孤独,太寂寞了。
  叹了口气,侍书决定还是要刺激小姐一下,因为小姐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遗失在二公子的身上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姐从昨日一回来到今日,只是在一味的在强撑着罢了,还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小姐只会是像刚来这里的时候那样郁郁寡欢。她和奉剑做为小姐的贴身侍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而奉剑平日里与小姐打打闹闹,说的话小姐有可能只当奉剑在开玩笑,那么这个重任就交给她侍书好了。
  “小姐,你是否想过若是二公子多看别家姑娘一眼,你便会很生气?”
  这个……有,用不着他多看别家姑娘一眼,别家姑娘多看他一眼,她就会很生气。景璇缠着他的时候,她每次都气得牙痒痒的,而且能让她发泄的便是清风,还有那些树枝。
  “四小姐病逝,二公子离开了那么久,那小姐可有想过二公子?”
  有,他离开的那些日子,她每时每刻都会思念着他,思念他的笑容,思念他的哀伤,思念他的每一言每一行,思念到心都在痛,思念到每一根手指都会在痛……
  “侍书……”她的心开始乱了。
  咬了咬牙,侍书又下了贴猛药:“陈珏已经走了,说短期内不会再回来,二公子留了讯,这陶然居往后全凭小姐作主了,至于陶然的下人,二公子那边没什么人,基本都是京城随着来办事的,也都跟着一起走了,剩下的就是原来四小姐那边的人。”
  他真的就这样走了?连所有要交待的事都是通过陈珏来转告的,而陈珏很讨厌她,这些个事却是告诉了侍书。
  她不信,她不信。
  她跳起,打开所有柜子,但到最后她也不得不信了,因为柜子里除了置放纯钧剑的那个剑盒,其他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记得,他说过纯钧剑锋芒过于凌厉,不想伤了她,所以,他要替她保管。
  可如今,他什么都带走了,不声不响的,命人将所有东西都取走了,唯独只留下这把剑,这代表了什么……
  明景升,这个可恶的家伙,说走就走!
  走吧走吧,她才不会稀罕,反正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这个可恶自大又傲气的男人,走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陶然居就是她的了,她一定会把这里改成最大的勾栏院,赚很多的银子。她要让他知道,就算没了他,她一样能够活的下去。
  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又流了下来,她伏在桌上小声啜泣。
  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心中的苦,心中的委屈有谁能够体会的到。
  明景升,是这个世上她最讨厌的人!
  全凭她做主,好啊,她就将这里改成勾栏院,她要把他的屋子改成花魁接客的厢房。
  “好,侍书,你去找全杭州城内最有名的工匠,陶然居要全新装修。还有帮我联络一下前任倚笑楼的老鸨,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侍书惊讶的嘴巴张得老大,要能塞下两个鸭蛋,刚才还一脸茫然的小姐,转瞬就变成了一个人似的,而且还要找前任倚笑楼的老鸨。她以为她能刺激到小姐去找二公子,岂料小姐却是要重新装修陶然居,为心中的猜测不免有些担扰,得想个对策才好,无奈之下,急忙退了出去。
  美仁立在这屋中,环顾四周,床和床幔,她要换了,被褥枕头,她要换了,桌椅和这里的摆设,她要一件不留的全换了,全换成她的东西,不要留下一丝他的气息。
  目光所触到每样东西,耳边响起着当时曾经说过的话,往事一幕幕浮现于前。
  从蓝家与他相识,她落水,他救了她,在睁开眼的那一刹她看到的却是昕大哥;在飞云别苑的温泉里,他被下了药,与她纠缠不清;为了保护景承,他甘愿被她栽赃,也不哼一声,被打的还只剩下半条命,虽是被逼,是她不眠不夜地照顾了他三天三夜;他请她喝酸涩如血的樱桃茶,别名情人茶,她失了内力,以为是他下的毒;在夷山之北,是他为了她挡了一杖,自己却伤上加伤;夷山之北,虽然他第一次强吻了她,却是陪着她第一次度过那种痛苦又难熬的一刻;他将他娘生前最珍爱的清风送给她,还教她弹曲,为的是能克制住她体内正邪交错互不相容的两股内力;王府叛变,依旧是他替她挡了一杖,她才得以逃脱;大雪风飞的萧山,是她与他身体纠缠,虽有原因,他却是唯一一个能让自己奉献了一切的男人;来到这里的多少夜晚,她戏称提着金缕鞋在深夜去找他,只有在他身边她才可以安然的一夜睡到天亮,不再被恶梦惊醒,与他同床共枕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倚笑楼失火,有人对射出了宁家金箭,是他为了她,肩部中了一箭,他为了她,与天一族人为敌……
  孤山赏梅,夷山夕照,西湖泛舟,放飞纸鸢,欢声笑语……
  他占着她的南海珍珠一直不还给她,却是以他娘最珍贵的清风来做为交换,这是情人间信物的交换啊。
  为何她喜欢临贴他的字迹,是因为她喜欢那种感觉,潜意识里写着同样的字,却是在感受他当时写每一个字的感觉情绪。
  拿起闲置的雕花暖手炉,眼下已经夏末,早就不用这个了。才来陶然居的时候,她有一个暖手炉,可是那个总是烫伤她,某一天,她的那个暖手炉不见了,换成了这个白铜镂空雕花盖手暖炉,后来她才知道,是他命人特地为她打造的,自用了这个暖手炉之后她就再没被烫伤过。
  这里虽是他的屋子,可处处却见她留下的痕迹。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用的最多的是她,摆放墨迹最多的是她,桌椅茶水用的最多的还是她。他就是这样宠着她,任由她将他的屋子慢慢侵占,由她融入他的一切。
  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有多难堪,每一次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都会出现。可是这一次她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亲人,他再也不原谅她,就这样走了,她才知道有多么的想他,思念他。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影早已经深深烙进了她的心间。
  她会画他,她会梦他,她会想他,只因为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可恶自大孤傲又无礼的男人。
  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他允诺过她,这一生都会守着她,没她的守肯,他死都不能离开她。
  他是她的!
  “侍书——奉剑——”
  她吩咐了下人去找马车,她要去永安,她要去找他。

                  
 
第四卷 天若有情

   “爹,有一个漂亮的姐姐求见。”粉琢的小女娃蹦蹦跳跳着来到一直在打坐的白衣男人身前。
  白衣男人睁开了眼,浅浅一笑,伸手轻点了点她的鼻头,道:“要叫姨,不是姐姐。”
  “唔,爹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姨,不是姐姐呢?”小女娃闪着狡黠的目光。
  “贫嘴。”他起了身,牵着小女娃的手到了洞外。
  洞外,立着一个纤弱的身影,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淡淡的一笑,叫了声:“姐夫。”
  “嗯,进来吧。”他轻轻颌首。
  那女子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盈,唯恐惊了什么人。
  立在寒玉床前,那女子轻声问道:“六年了,这时日过的真好快,一转眼都六年了。七朵莲花都吃了,为何姐姐还不睁开眼?”
  他的嘴角微动,将寒玉床上的女子轻轻扶起,揽在怀中,幽幽地开了口:“也许这就是天命吧。”
  “姐夫,那你打算怎么办?打算一辈子都在这里守着姐姐吗?”女子轻皱了皱眉头。
  “嗯,这就是这次我叫你上山的目的,”他望了望眼前粉琢的小女娃,轻捏了捏她的粉颊,笑道,“美人,这是你默姨。爹要带娘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治病,要很久都不能回来。从今日起,你便随默姨下山吧,这段时日里,你要听默姨的话。”
  小女娃听了连忙扑向他,道:“爹,以前你不是都带着美人的吗?为何这次要让美人跟默姨走?我不要,我要陪在你身边,陪在娘身边,等着娘醒来。”
  “美人乖,这次去的地方,路途遥远,小孩子家不适宜去。爹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你交给默姨的,”他苦笑着,轻揽了揽女儿,“乖,美人先出去玩一会,爹有话和你默姨说。”
  小女娃苦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洞外。
  “姐夫,你真的要带着姐姐离开吗?真的是要去寻医吗?”女子问,她的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嗯,就像是给你信上所说。带美人走吧,这里似乎不再适合她了,在这里,她太孤独了,她是时候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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