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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她的指甲嵌进石缝里,指尖生疼。
那边果然没有再说下去。
好久。
“别忘了你的身份,服从就是你的一切,照着做吧。”那边终于又道。
然后就再没有声音,她知道他已经走了。
人缓缓的蹲下来,因为气愤她用力的喘着气,四周再冷她也感觉不到,她张着嘴,是想大叫出声,却不敢叫,颓坐在冰冷的地上,再也不想动一下。
“就这些贪污的罪证,足够将那巡府拉下马,”谢怀青看着这几日孔不二不知从哪里收集来的罪证,兴奋的脸都泛红,拿了毛笔道,“好,这个罪状由我来写。”他手无搏鸡之力,他还有些胆小,但他是读书人,这种打小报告的事,却是手到擒来。
孔不二看他在纸上运笔如飞,不由哼了哼。
从谢怀青动笔开始,到墨迹晒干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孔不二将罪证与那谢怀青写的三页罪状包好了递给孔有力:“老哥,等他看完,再把诏书给他看,他若问你,我们想做什么,你就说一切好谈,只要他乖乖听话。”
孔有力点点头,让人备了马出去了。
“你这几天到处逛,原来就是收集他的罪证啊?”谢怀青还在兴奋,搓着手道,“我们要让他听什么话?”
孔不二挑挑眉,我些罪证有很多是来自皇帝那边,皇帝狐狸早几年就收到这个罪状,但一个是他初登大保,根基未稳,另一个是看在巡府是前朝老臣的份上,一直没有动作,现在这种伤感情的事就让他来做,正好,他可以借此将整个江西的行政权利握在手中,不然只凭皇帝的一份诏书,是无法让那样的老臣言听计从的,他现在不需要揭发罪刑,也不需要惩治谁,他只需要更多的支持,如果熊家的主要靠山就是山西的巡府,那么掌控了巡府就撑控了部分的熊家。
但只能说部分,让熊家完全听命于他,还需要使些手段,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因为红衣社随时会动手。
“让他什么话都听。”他应了一句,坐下来拿着茶壶喝茶,眼睛看着窗外阴了几天的天气,现在只有等了。
巡抚的反应极快,第二日就差人来请孔不二等人,说是会在南山举行乞雨大会,太原各大小官员都会前往,同时会在城外灾民中架起三十口大锅,由熊家布施钱粮盖起草棚,让城外灾都有吃饱,有个避寒之所。
他并没有因为罪刑被揭,急冲冲的来向孔不二讨饶,而是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举行乞雨大会,让人不得不猜想,他这样的邀请是不是暗藏杀机。
接着熊家的请柬也来了,请孔家兄弟及家眷在乞雨大会后,在龙王庙的别院里小住,在斋戒几日,乞求风调雨顺。
“双管齐下嘛,”听谢怀青念完请柬,孔不二笑道,“龙王庙小住,以前应该只有巡抚之类的官员才有这个荣幸吧?”
“要不要去啊?”谢怀青看着手中的两封请柬,连他也看出这样的邀请其实来者不善,罪刑被揭,巡抚却不慌不忙的举行乞雨大会,止不定那是他在狗急跳墙,而熊家的邀请谁又能保证那不是鸿门宴,“不能去,他们明显的不怀好意。”
“去,当然要去,不然岂不叫人看扁了。”孔不二却说,表情仍然嬉皮笑脸的,他眼睛看向孔有力,道,“不过老哥你不能去,越是这样,你这几日越是要注意城内城外的异动,不可稍有闪失。”
“那我派手下武功最好的跟你去,”孔有力并不阻止自家兄弟,只伸手在他肩上拍了几下,他们孔家男人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虽然早知有危险,之前孔不二去绍兴,他们老爹也放手让他去了,此时赴邀,孔有力也不说什么,“如果那果真是鸿门宴,他们拿你作要挟,我不会妥协的,你自己想办法自救。”
这不是无情,这就是“黑衫军”的规矩,孔家人之间也是如此,即使老爹说过,老三没练过功夫,做大哥的要关照着点,派手下武功最好的便是关照。
孔不二无所谓的点点头,脑中却在考虑,要不要带上陈薇,因为熊家说要带上家眷。
第二日,只一辆马车,孔有力派出的手下赶车,孔不二认得此人,老哥十三岁带兵打仗他就跟着,话极少,不喜功,武功与大哥不相上下。
“老黑,回来请你喝酒。”孔不二也不多说,只说了这句便是感谢人家了,老黑其实比孔不二还小两岁,露了一口白牙只是笑笑。
坐回车里,车里只有孔不二与陈薇。
他还是带了陈薇,孔有力已经不同往,如果再少家眷,只会让这场鸿门宴在刚开始时就让对方知道自己诸多提防,这样并没有多大好处。
他是去谈判的,并不是对敌。
他触动了这大原城最大的机关,如果万不得以他决不会碰触,而那些巡抚的罪证就是导火索。
刚入太原,他就知道太原府势力双分,一分是红衣社,二分便是巡抚勾结的熊家,自己与大哥进来其实颇有些寡不敌众,他不清楚这两方势力是相互勾结还是各占一边,但那日向熊府要钱,他便知巡抚与熊家有意看他与红衣社斗,而袖手旁观,有机会的话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以现在情况,他斗不过红衣社,所以他要拉巡抚与熊家下水,现在那些罪证让巡抚再也坐不住的跳起来,他很可能破罐之破摔与红衣社合作,也可能因此与他同仇敌忾,这就是这场鸿门宴惊险的地方,对此,他只有五成把握。
他想着,握紧身边陈薇的手,同样的,身边的这个人他也同样不能看透,她是红衣社的人,还是完全属另一股势力,他猜不出。
心里想着正经的事,手上却做着不正经的事,他微微的将头靠在陈薇的肩上,一只手已经溜进她的领口,隔着肚兜乱摸。
“不二!”陈薇脸红的抽掉他的手,瞪着他。
他“嘻嘻”的笑,又坐直身体,道:“听说吃斋时不能行房,所以现在先过过隐。”
陈薇拉好自己的衣服,知道他多半是随口胡说,方才虽然手上不规矩,却知道他其实心不在焉,微微的靠过去,道:“相公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事?”
孔不二扬了扬眉,看着她,也不回答,低头在她唇下啄了一下,半晌才道:“之后几天,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就跟着车外的那个人,能逃多远,就多远,最好离开山西。”若他有不测,那便是谈判失败,巡抚很可能与红衣社联手,那么山西战火难免。
陈薇眼神闪了闪,缩进孔不二的怀中,道:“相公不会有意外的。”
孔不二低头吻她的发顶,嗅着她身上如胭脂般的异香。
乞雨大会,果然太原大小官员皆到,随着巡抚对着龙王庙外的那根龙柱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女人不能参加这种祭祀,陈薇就与熊家的太君一起在庙里候着。
陈薇还是第一次见到听孔不二提过几次的女人,梳着高高的发髻端坐在那里,即便是笑着的,身上却透着股精明的气质,这样的女人并不好对付,不二能说服她震灾的事吗?
外面庙里和尚的念经声不绝,她想起孔不二被安排在与巡抚同排的位置一起跪拜,只有与巡抚同级的人才可以在那个位置,这是为什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并不打算没话找话的与这位太君聊天。
“孔夫人真是个大美人,与孔大人真是相配啊。”那女人却先找了话题。
陈薇浅笑了下:“夫人才是倾城容姿,没想到还这么能干可以打理熊家这么大块家业。”
“那都是我命不好啊,早早的死了丈夫。”熊太君表情微凄。
陈薇只是配合的叹气,没有接话。
她并不是没见过事面的人,一个熊家太君在平常百姓眼里可能是如神仙般的人物,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个现在想要巴结她的女人而已,她只要稍微配合一下,顺便搭理几句,就可以了。
正因为这样,她觉得此时这般坐着实在是有些无聊的,与一个无认识的女人,本就没话可说,昨天孔不二又闹着她寻欢,此时她已有点睏意。
熊太君是何等精明的人,早看出眼前的女人其实心不在焉,下车时,她是孔不二小心扶下车的,这种大场合哪有男人扶女人下车,岂不在别人面前丢了男人的面子,都是旁边候着的老妈子代劳,不过由此而知,孔不二对这位夫人的疼爱可见一斑。
而这女人一看就知道有些出身的,不然就以她熊家太君的身份,巡抚夫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祭祀估计还要有些时辰,夫人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一下,为大人和夫人准备的客房昨天就已经备好了。”熊太君道。
自己刚来就休息算怎么一回事?陈薇当然不会真去休息,笑笑道:“可能是一路坐车过来,路上久了,也不是累,就是想走走。”
“那老身就陪夫人走走。”熊太君站起来。
陈薇当然不好拒绝,心里却更疑惑:孔不二一个县令,就算家世了得,也不至于让这位太君如此殷勤,她又想到他与巡抚同排而站,停了停,难道是那封诏书?那日谢怀青说孔不二神秘兮兮不给看的,她趁他喝醉在他身上找了半天没找到的诏书,上面写的难道是有关她此时疑惑的答案。
“我们家大人只是一介县令,还是别县的,能被太君请来,太君真是客气了。”她走了几步,假装感谢,却知道那太君这般客气一定是知道什么。
太君也却是眼睛转了转:“孔大人与我们熊家很是缘份,将大人与夫人请来也是应该的。”一点口风都未露。
陈薇一笑,觉得从这个女人身上问出什么来,该是不可能,也不管是不是合礼数,她实在不怎么想和这个女人待着,扶着头,往旁边歪了歪身子,旁边跟着的丫头马上扶住她。
“夫人这是怎么了?”太君走上几步问道。
“不知为何,有点头晕,唉,都怪我平日里身子太弱,真是扫兴。”她低低的说着,还微微的喘着气。
“那夫人就去房里休息一下吧,我们女人家就是身子弱,这也是没办法的。”太君忙让丫头扶着陈薇往别院的客房去。
陈薇这才脱身,任丫头扶着回房,等丫头关门出去,她才自床上起来,轻轻的开了后窗,因为别院在比较高的地方,自后窗可以看庙外的祭祀。
跪拜已经结束,几十个和尚在念经,她看到孔不二与那巡抚坐着,不知在聊些什么,就算此时,孔不二也仍没个坐相,打着二郎腿,脸上似笑非笑,而那个叫“老黑”的随从一起跟着孔不二,形影不离。
这趟祭祀会发生什么?孔不二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参加的?为什么孔有力没来?其实这些问题她根本不想知道,也希望与自己无关,但是她必须得知道。
“原来你不是累了?”有双腿自窗口双方垂下,上面有人忽然道。
陈薇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才看到有人从上面跃下来,一下子又坐在开着的窗台上。
是熊莲。
“是你?”她抚住胸口。
“是我,没想到这里看祭祀,视野这么好。”他身着黑衣,背对着陈薇,没有回头。
“你不是该去参加祭祀?”熊太君不能参加,不是应该他这个二当家去吗?
“轮不到我,熊家还有小少爷呢。”他指指祭祀人群中一个男人抱着的小小的身影,“即使他不过三岁,还不会跪拜,也轮不到我。”他说这句话是分明是云淡风轻,却似乎带着些什么。
“那人非池中物,熊家迟早是他的,”陈薇想起那日假石后,那人说的话,然后连同想起前面的半句,“我给你的药也足够你用在他身上。”表情慢慢的冷下来。
“你有什么事吗?”她下意识的揪住衣领道。
“有人要找你。”熊莲终于回头,看着她苍白的脸。
陈薇一怔,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我不想见他。”上次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病的很重,上次外出还着了凉,这段时间几乎下不了床,平时你在驻军府,没机会,现在难得你出来。”熊莲是看着她说的,看她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她咬着唇 ,听他讲病的很重,人慢慢的站起来。
“以前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那里有一种花叫作米囊花,四月开花,六月结果,花开时漫山遍野,美丽无双,等他结果,刮出果实里的白色汁水,用火烤,便会有香味飘出,那种香气夺人心魄,当你闻得多了,便会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很多人因此上隐,如枷锁般,时时的要吸,一辈子也戒不去。”她忽然没头没尾的说起一种花来。
她以为熊莲是听不懂的,却听到熊莲说:“你对齐筝就是这种花吗?你是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不想与他一起是怕害了他?”
她眼睛闪了闪,果然,这个男人是极聪明的,而他与孔不二不一样,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