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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你要去哪里?”孔有力叫住他。
孔不二头也不回:“找女人,要去的话就同去。”
果然,孔有力不再吭声。
京城,离开已有一年多,其实什么都未变,至少眼前看到的一切是这样的。
孔不二此时头枕在一个女人的腿上,那女人正将一颗晶莹的葡萄剥了皮喂进他嘴里,腿放在另一个女人的腿上,那女人正帮他敲着腿,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弹着琵琶唱曲,一个翩翩起舞。
那是他以前常过的生活,当然以前还有一帮狐朋狗友,现在他易了容,谁也不认识他。
他觉得现在的才是他原来的自己,什么都不想,只顾逍遥,本来就是这样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怎么就成了现在的局面?怎么就跳了进这些不该管的事?他眯着眼,看本来替他剥葡萄的女人媚笑着低下头来想要亲他,扯起嘴也笑,当女人吻上他的唇时,他回应的也吻住她,女人的舌头就滑进他的嘴里,带着浓烈的脂粉气息,如此熟悉,他本该完全的享受,然后手就这么伸进女人的衣下乱摸一通,可是,他居然动都没动,手老老实实的垂着,有点不太能理解此时心里的感觉。
淡而无味。
称不上厌恶,却如嚼蜡般,那女人的舌尖再挑逗,他却已在止不住的想,为何不是陈薇?为何一样是两片唇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然后脑中忽然有种恼怒的感觉,他猛的伸手压住女人的后脑,深吻过去,舌回应的她的舌,唇肆意的吮吻,牙齿碰到了牙齿,却似乎还是不够,找不到吻陈薇时的感觉,找不到,一点都不像,而他早忘了考虑为何要找这种感觉,只是没完没了的吻着,然后尝到了血腥,才猛然将那女人的头拉开,朝地下吐了口口水。
那女人显然被吓坏了,眼中泛着水光,嘴唇嫣红,孔不二坐起来,挥了挥手:“出去吧,都出去。”
珠帘闪动着,人转眼都出去了,只剩一桌的狼籍。
孔不二从不知什么叫落寞,现在却似乎尝到了那么点感觉,他仰起头,看着屋顶的花灯,手捂住脸。
承认吧孔不二,你想着她,很想很想。
心里暮然的就么一痛,在想着这句话时,然后又开始低骂:“这个贱人。”
他仍是骂她“贱人”,心里有太多的不原谅,他虽不像宫中的皇帝那样万人之上,可也是得天独厚,再加上聪慧过人,自小没有是他得不到的,在风月场混,女人对他趋之若鹜,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个女人这么不待见自己。
正在烦郁,珠帘动了动,一股香气袭来,然后听到翠玉叮当,孔不二抬起头,一个女人站在他跟前,一双美丽的眼带着笑意看着他。
“怎么?客人对方才的姑娘不满意,要不要换两个?”女人正是此地的老鸨,因为向来是有些手段的,所以还很年青就已做了老板。
媚娘,孔不二是她的常客,当然是认得她的,只是现在自己易了容,她未必是认得自己的。
孔不二坐正,看着媚娘道:“也没什么,荤腥吃多了只是觉得有点腻,听说媚娘的曲唱很是清火,不如唱来听听。”
媚娘扭着身子在他旁边坐下:“客人是第一次来吧,如何知道我会唱曲儿?”
“做你们这行的不都该会吗?”孔不二伸手勾勾媚娘的下巴。
媚娘一笑:“我可是很贵的。”
孔不二从善如流的拿出一锭银子:“足够了吧?”
媚娘只看了一眼:“客人想听什么?”
“青玉案。”说着斜靠着身子等媚娘唱。
媚娘怔了怔,看着孔不二道:“客人是指哪首青玉案?”
孔不二眯着眼:“不知道吗,那我先开个头。”说着开始唱起来。
他不成调的唱着,媚娘听着听着眼就红了,忽然上前几步,扑到孔不二跟前,道:“你是孔郎吗?是不是?”
孔不二停下来,伸手抚抚她的头,道:“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那曲是媚娘谱的,媚娘之前不过是不怎么红的妓女,能成今日的局面,除了她自己有些手段,全靠孔不二闲来无事在背后教她的,所以她将孔不二当作知已一般,那曲儿也是当时谱来送给他,以表达自己的情意,可惜孔不二全当花街小曲来随便听,白费了人家一番心意。
这曲从未在别人面前唱过,孔不二能唱出来,媚娘当然猜到那是孔不二,孔不二伸手抚她头,她便整个人往他身上靠过去,好不亲热。
“孔郎,你为何扮作这样来此地?”好一会儿,媚娘才抬起头,看着孔不二。
孔不二眼睛看着帘外,对面的厢房里有妓女和丫鬓来回走动着,时时似来笑声,答非所问道:“对面厢房里是谁,并不是熟客?”
媚娘一怔,回头往外看了看,道:“那是新任的大内侍卫总管,叫狄峰,以前是大理的驻军都督,听说因为武功了得,又立过战功,所以被调回京城,那不过是一两个月前的事,所以你才没见过。”
“原来的侍卫总管刘大人呢?”
“前两月前有刺客进宫,杀了好几个太监和宫女,刘大人也受了伤,但此事之后,刘大人就因为办事不利被革了职。”
“这狄峰是谁推荐的?”
“宰相。”
果然,孔不二自对面的热闹中收回眼,站起来,道:“别向外人说我回了京城,帮我想办法认识这们狄大人。”
媚娘愣了一下,但马上回过神,也跟着站起来道:“我马上办。”即使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但生在风月场,听到的风声往往比平常人多些,媚娘多多少少已感觉得到一些不对劲,所以孔不二这么说便不多问,直接答应马上办。
她看孔不二有要离开的意思,心里微微有些不舍,毕竟才见到,别看平日里她一副干练的老鸨样,在孔不二面前却是温婉是很,轻轻的挨着孔不二道:“孔郎,我以为你娶了妻就将我忘了。”她话只说半句,这是她的聪明之处,孔不二肯接话最好,不接话也不会得罪他。
孔不二转头看看她,没有接话,他叫陈薇“贱人”也只是自己叫,却并不想在别人面前说陈薇的任何不好,怎么样也是他和陈薇的事,所以,他只是笑笑,捧着媚娘的脸道:“你乖乖的,我最喜欢。”
媚娘已知道他喜欢这个话题,便不说,凑近她道:“孔郎今晚要不要留下来,媚娘酿的酒已经可以开封了。”
孔不二想了想:“也好。”
媚娘沐了浴,用的是孔不二之前最喜欢爱的西域香,听说此香能催情,她在水中多泡了会儿,才起来更衣,衣衫不过是一件轻纱,隐隐看得到里面的玲珑肉体。
这些往常都是孔不二最爱的,只是当她坐下,对他相对时,他却只看了一眼,便一劲的喝他的酒,直到坐得全身发冷,媚娘才忍不住说了一句:“孔娘不喜欢我这样吗?”
孔不二当然喜欢,只是还是那句话,提不起兴致,他自己也有些恼,听媚娘这么一说,便一侧身,直接将媚娘压在身下,媚娘的温热的身体就贴着他的,如果换作平时他早就有了感觉,当然,他此时也有,只是心里又在忍不住的想,如果那是陈薇就好了,所以当他意识到那是媚娘时,就开始失望。
妈的,他低头咬了下媚娘的耳朵,口是却在骂:“陈薇,你这贱人。”
咬得极痛,媚娘皱着眉忍受,他却又坐起身,大声道:“我去上茅厕。”说着,站起身出去了。
外面极冷,他骤然清醒,站在廊里,看到有人前呼后拥而来,不正是那狄峰。
孔不二站在长廊中,远远的看到有个人前呼后拥而来。
正是狄峰。
只见他走了一段,忽然的拨开旁边搀着他的妓女,拐到廊边掀开外袍就开始解裤带,看样子是要急着小解。
孔不二掂量了一下,将脸上易容用的脸皮撕去,狄峰既然是练武之人那么必是很容易识破容易之术,而他与自己又素未蒙面,此时以真实模样相见反而更安全。
看狄峰解开了裤子开始小解,他便直接跑了上去,在离狄峰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忽然停住,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裤子,一副快要尿身上的样子,然后有好巧不巧的转头,似乎才发现狄峰,便冲他点了点头。
狄峰并不理睬,只看他一眼,继续尿他的,然后就听孔不二道:“既然有美人在旁,这位仁兄怎么不试试‘烫金莲’?”
他“烫金莲”三字一出,旁边的妓女便调笑着开始骂孔不二,狄峰既然能来妓院找乐子,便也是喜好声色的人,看妓女们的反应,便有了几份兴趣,问孔不二道:“何谓‘烫金莲’?”
孔不二一笑,朝其中一个妓女招招手,妓女“啐”了他一句,不甘愿的脱下脚上绣着红牡丹的鞋子,古时女人都是三寸金莲,那鞋子也不过是一掌而握,而孔不二就这么当着几人的面开始脱裤子,对着那鞋子撒尿,尿液直接就灌进了那只鞋中。
这其实就是勾栏院里的恶心花样,而男人们却极爱这样的玩意儿,红色的绣鞋,本就勾人,再尿进去,更是挠人,孔不二老早就混迹风月之地,这些东西他早就玩得不要再玩,而狄峰显然也很喜欢。
“原来这就是‘烫金莲’,有意思。”就算现在是大内侍卫统领,也不过是个嫖客,嫖客见到另一个很会玩的嫖客,忽然就生了点臭味相投的意思。
孔不二尿完,将鞋子一扔,拉起裤子道:“这位仁兄,气宇不凡,我们又如此有缘,不如一起喝一杯?”
他说的豪爽,也正投了狄峰的意,狄峰想了想,道:“好。”
孔不二将狄峰引进媚娘的房,狄峰看到媚娘,在她穿得单薄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在媚娘松开的领口上,媚娘是什么人,也不遮掩,冲狄峰一笑,口中却说:“狄大人这样看奴家,奴家可要不好意思了。”然后就走上去给狄峰倒酒,狄峰顺手就在媚娘的胸口抓了一把。
孔不二看着,勾着唇角冷笑,等狄峰把调戏的游戏玩够了,才找话与狄峰攀谈起来。
谈的也都是些艳遇和下流的东西,孔不二不想一开始就谈他口风,此人深浅还未知晓,且与他混熟了再说,而谈风月之事孔不二又是最拿手的,只三两句便与狄峰谈得极投机,再后来,狄峰与拍着他的肩与他称兄道弟。
孔不二自称自己为“孔三”,狄峰便拍着他的肩,因为喝酒的关系,口齿不清的说道:“孔兄,说到美人,我还真见过一个绝世的美人,那是我在云南大理当差的时候,当地有个老太监,取了十八房姨太太,个个貌美如花,其中第十八房的姨太太是当中最美的,当时我见了,魂都被勾去了。”
孔不二也似醉了,执着酒杯笑道:“一个太监,十八房姨太太,命根子都没有了,他怎么办事?”
狄峰笑笑:“他不办事,就是娶来看的。”
“看?”
“那老太监喜欢画画,专画裸女,那十八房姨太太就是娶来脱光了给他画的,那画好的画哟,孔兄,你真是没见过,简直唯妙唯肖,肖魂至极,对,我想起来了,我手头正好有这么一幅,给孔兄开开眼。”狄峰说着往怀中摸索,摸索了半天摸出一个小瓷瓶来,孔不二识得,那是个鼻烟壶,极是少见,他也只是在以前皇宫贵胄那里见过几次。
狄峰将那鼻烟壶递给他:“看看上面的画。”
孔不二拿过,只见小小的壶面上画了一幅裸女图,画功极是细致,那女人的表情神态皆栩栩如生,而孔不二一看到那女人的脸,不由得便呆住了。
图上的裸女赫然是陈薇。
他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只是怔怔的看着瓶上的陈薇。
他想起陈家被发配,发配地便是云南,但他宁可相信,瓶上的女人只是长得与陈薇相像而已。
看孔不二发呆,狄峰以为孔不二被壶上的女人的美貌吸引,口中道:“我没有胡说吧,是不是美若天仙?”说着抢过来,又放回怀中,“可惜嫁了没根的太监,暴殄天物。”
孔不二回过神,笑道:“果然难得一见的美人,狄兄将它卖与我如何?”
狄峰却摇头道:“只此一枚,那老太监的画都被付之一炬了,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件,不卖,不卖。”
原来只有这一件,孔不二心里盘算着,向媚娘使了个眼色,媚娘便又上去向狄峰进酒。
又是好几杯下肚,眼看着孔不二也不比狄峰喝得少,但酒量却远比狄峰大,再加上之前狄峰就已经有些醉了,又连喝了好几杯,狄峰便靠在桌上睡去了。
孔不二这才站起身,冷眼看着狄峰,然后对旁边的媚娘道:“他下次来这里作乐时务必通知我,今晚,你好生侍候他,我先走。”
“你不住下吗?”媚娘多少有些不甘,在他身后道。
孔不二头也不回:“他来时只须让紫烟在门口迎客,我便知道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