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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至玉华宫,便看到西淮王萧延候在门口,正冲他浅笑。
他不敢怠慢,几步走上去,叫了一声:“王爷。”
萧延点了点:“闻爵爷方才回京,不过一会儿功夫爵爷便已到玉华宫来拜祭了,爵爷真是忠心耿耿啊。”
“王爷过奖,为人臣子,不敢怠慢。”
“哼!”萧延轻哼,挥了挥手道,“那爵爷就进去吧。”
孔全怔了怔,本以为他此番架式必定要说些什么,却只是随便两句,正要进殿去,却听萧延在身后道:“对了,爵爷。”
孔全恭敬回身:“王爷还有何事。”
萧延垂着眼,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道:“令郎,令媛这几日在本王府上做客,过得甚时惬意,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回孔府去,他们让本王捎个口信,说让爵爷好自为之。”说完也不等孔全回话,缓缓的转身,背对孔全而去了。
孔全立在当场,看着风将萧延的衣袍吹起,渐渐走远,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一转身进了殿去。
与同来拜忌的几位同僚聊了几句,说到皇位之争时,几位同僚都是三缄其口,显然怕祸从口出,只是一味叹气,孔全也不多问,又寒暄了几句,才出宫去。
此时天已黑,他看着自家轿子候在宫门口,几个轿夫立在雪中冻的发抖。
孔全武将出身本就坐不惯轿子,方才宫中又多番礼数,实在憋得有些难受,便命轿子在后面跟着,自己在前面慢慢走。
此时雪已停,却极冷,去年这个时候应该到处是爆竹声声,欢乐嬉笑,此时街上却行人稀少,甚是冷清。
孔全走了一段,想到今天萧延宫门口说的话,不由停住了脚步,那小王八糕子,看来是反定了,十年磨一剑不过如此了,只可惜十年磨一剑的人不止他,同时还有另一个人。
他叹了口气,又往前走,沿皇城走到拐角的地方时,忽觉头顶劲风一晃,他马上警觉,扬头向一个方向看去,却见一个黑衣人站在一旁的围墙上,如一只苍鹰正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面前何人,报上名来。”孔全不慌不忙,手却在不动声色间伸到了外袍下。
那人未答,一声尖啸,真如猎鹰捕食般向孔全扑来。
孔全向后疾退,却猛然又刹住脚,一个鹞子翻身,跃过那黑衣人,已站在他的身后,黑衣人扑了个空,只能生生止住攻势,艰难转身,却已露了破绽,孔全伸出两指,直攻黑衣人咽喉,只差半寸,便要捏断黑衣人的喉管,那黑衣人愣住,再也不敢妄动,似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快失手。
“周游,你师父尚差我半着,你更不是我的对手,还得再练。”孔全说话时已罢手,冲那黑衣人哈哈一笑。
“爵爷,在下失礼了,”那黑衣人也同时拉下面罩,却正是皇帝的侍卫周游,凑近孔全,轻声道,“皇帝在前面的波心亭等爵爷多时了。”
孔全“哦”了一声,却并不意外,回身让随从和轿子先回,然后对周游道:“前面带路。”
冬日的波心亭极少有人前来,波心亭外的波心湖早就结了层厚厚的冰,雪积在上面,一片的白。
孔全远远的看到有一人背对自己看着亭外的波心湖,看身形应该是皇帝无异了,他快走几步,等进了波心亭,才跪了下来,口中道:“皇帝千秋万福。”
“起来吧,”皇帝回身,将孔全扶起,道,“爵爷一路辛苦,不必多礼了。”
“是,”孔全退到一边,默默看了皇帝一眼,见他一身平常百姓服装,眉宇间却是掩不去的贵气,一双眼也正看着他,他忙移开眼,道,“听我家老三说皇帝其实安然无恙,看来是真的。”
“也是侥幸,可能是先帝爷保佑吧,”皇帝声音清冷,“我此番遇险可谓险象环生,爵爷在京时有爵爷替朕撑腰,爵爷一走,有人狼子野心就全暴露出来,居然想制朕于死地。”后面几字说得尤其愤愤。
“皇帝受惊了,”孔全低着头,有些不情愿的顺着皇帝的话问道:“皇帝可知是谁这么大胆子?”
皇帝一笑,反问:“你家老三没跟你说吗?”
孔全装傻,故意仔细想了想,道:“这倒没有说过,可能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妄加揣测。”
“哼,好一个不敢妄加揣测,”皇帝笑意更浓,却是冰冷异常,道,“且不管他是谁,爵爷是不是觉得这个人是乱臣贼子,该杀?”
孔全点头道:“该杀。”
“若朕要爵爷权权负责此事,你可答应?”
孔全硬着头皮:“臣万死不辞。”
“若那人已掐住了你的咽喉,你也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
“很好,”皇帝笑起来,“爵爷可记住你说的话。”
“是。”孔全微微的躬着身,分明四周白雪皑皑,他却竟然冒出了一身冷汗,先是有萧延的威胁在前,现在又是一番威逼利诱在后,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这么进退为难。
两人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儿,孔全道了一句:“只是……。”不过两字就不往下说了。
“只是什么?”
孔全抬起头道:“只是皇帝,这京城之中可还有另一股势力在啊,”他没有直接提萧潜的名字,道,“臣与那乱臣贼子相搏,万一那股势力坐收渔翁之利,这可不好。”
皇帝的眉一皱,看看孔全的神色,见他确实是在担忧,倒不像是假装,便道:“朕自有计较,不用爵爷担忧,爵爷只需照朕的意思去做便行。”
“是。”孔全点头称是,眼中却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心知肚明的了然。
怕孔有力逃走,萧延给他下了药性极强的软骨散,又在他双脚上下了玄铁制成的脚镣,这才放心。
相比之下,毫无武功可言的孔不二却比自家老哥活的舒服很多,萧延为他安排了两位年轻貌美的丫环,每日伺候,然而孔不二也不乐意。
“跟你们主子说,我要我娘子,别拿你们这两个糊弄我。”孔不二连人家丫环的小手也懒得摸一下,任凭人家百般殷勤,也不正眼瞧上一眼。
其中一个丫环有些不服气,道:“我们有哪点比不上陈姐姐,比她年轻,也没像她那样嫁过好几次,现在又是病噎噎,快死的人了,有什么好?”
“放屁!”孔不二当场破口大骂,听到后面半句又愣住,“什么快死了,你说清楚。”他抓住那丫环的衣领,手上用力,青筋绽出。
见他如此,丫环吓得脸色发白,吞吞吐吐道:“陈姐姐不肯服王爷的解药,再过几天就要毒发,这段时间一直在吐,脸色跟死人似的。”
“为何不肯服,她为何不肯服解药,快说!”听到丫环的话,孔有力心里发急,几乎要勒断那丫环的脖子,而那丫环显然是吓到了,腿一软,瘫在一地上。
孔不二将那丫环甩脱,人几步走出屋去,然而未走出他与孔有力被囚的小院,便被守卫拦下:“孔大人请回。”
孔不二冷冷盯着那守卫,道:“叫你们王爷将我娘子还给我,不然我烧了他的王府。”这当然是不可能办到,只是此时心中焦急,平日里说的狠话便直接说了出来。
那守卫愣了愣,与旁边的另一个守卫对看一眼,然后一转身,走开了,显然是去禀报。
孔不二看着他走远,心里怒气已不似方才那般大,但想到陈薇心里便是一阵灼痛,他几步回到屋中,将那两个丫环赶了出去,看着坐在那是闭眼运气的孔有力,道:“老哥,你今晚就走。”
孔有力睁开眼,道:“我现在动弹不得,如何走?”
孔不二白他一眼,道:“别人是不知道,我跟你一起长大的,还不知你武功高低,这点软骨散难得倒你吗?你是不舍得我二姐吧?”
被说中心事,孔有力脸一白,低头不说话了。
“我本来以为将我们的行踪暴露给萧延的会是陈薇,现在看来是二姐,我们既然已经故意喝下了二姐放了迷药的汤,那就不必对她说破,有些话心里知道就算了,也许二姐有她的苦衷,若一定要说破,会很伤人,”孔不二看着孔有力的脸色道,“你现在出去,还能助老爹一臂之力。”
孔有力站起来,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道:“就算不是为了灵儿,我也不会走,我们的安危与皇命之间老爹会选谁,你我再清楚不过,只有萧延才会认为老爹会顾及我们性命,我若走了,老三,你要怎么办?”
孔不二哼了哼:“你不走,死俩,你走孔家还能留个后不是?”
“老三,你这时还说笑。”孔有力难得发火。
孔不二明亮的眼黯下来,道:“我能为孔家,为皇帝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冤枉了陈薇,全没明白她一番心意,她若死了,我就跟她一起算了。”
“老三!”孔有力体内的软骨散还未完全逼散,此时一激动,有点站不住,坐下来,缓了缓才道,“我虽没你聪明,但我不是傻瓜,我们故意被萧延抓来,无非是想让萧延以为已经掐住了老爹的咽喉,让他对黑衫军失去戒备,而你算准老爹不会顾及我们,这才能趁萧延轻敌占下先机,若走掉一个,萧延还会如此轻敌吗?”
孔不二一笑:“是啊,可是,我忽然之间舍不得你了,我手无搏鸡之力,而老哥你却不是,要死也不是死在这里。”
“别说了。”
“老哥,”孔不二拍拍自家大哥的肩,道,“我那天在客栈对熊莲说的话,并非完全是假,皇帝是想将黑衫军往死里推,我们为什么明知道那是陷阱还要故意掉进去,难道只为了证明孔家的忠义?”
“所以我们在这里,才能证明孔家是忠于皇帝的,才能让萧延轻敌的同时,让黑衫军的损失尽量减少。”
“我不甘心,我后悔了。”
“老三,那是老爹的决定。”
听到那是老爹的决定,孔不二一向顽劣的脸上现出一丝惨笑,觉得这些话再说无益,眉忽然一拧,冲到院中道:“我娘子呢?妈的,让你们主子快给小爷我送来。”
也只有他会这样嚷着要娘子,门口的守卫有些瞠目结舌,愣了会儿才道:“王爷说孔大人随时都可以见夫人,孔夫人就在隔壁院,大人请便。”
陈薇苍白清瘦的吓人,靠在榻上,轻轻的咳嗽。
孔不二见到他时他正望着桌上花瓶中已经枯死的不知名小花发怔。
“娘子。”看她这副模样,孔不二心疼莫名,半跪在榻旁,伸手抚她的脸。
陈薇似乎这才回过神,看到是孔不二,轻轻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道:“不二。”眼神微微的恍惚。
孔不二拿过她的手亲吻着:“我错怪你了,是我错。”
“不怪你,若是我,也会这样怀疑。”陈薇坐起来,只这个动作,让她呼吸急了几分,孔不二忙站起来坐在塌上,扶住她让她靠着自己。
“为什么不肯吃解药,难道你不想活了?”想到丫环说陈薇不肯吃解药,孔不二抓住她的手问道。
陈薇捂着嘴轻轻的咳,眉微微簇起,道:“小七死了,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活头。”
“小七死了?”孔不二一怔。
“我那日行刺萧潜,当晚萧延就将她掌毙了,是我害了她,竟连最后一面也未见到。”陈薇已无泪,只是惨笑着,身体微微的发着抖。
孔不二伸手将她拥住,怀间的身体瘦骨嶙峋,他将头埋在陈薇的颈间,道:“你还有我,为我你不该活下去吗?”说话间手指与她的相扣,亲昵而依赖。
陈薇低头看着相扣的手指,缓缓转头,看孔不二的脸,见他一向的自信神采,此时罩了一层阴霾,让人心疼,手指滑过他的脸颊,她答非所问,道:“你真的要投向萧延?是真是为了我吗?孔家一门忠烈,为我,不值得。”
“一门忠烈?”孔不二冷冷一笑,道,“我只知道树大招风,此事与你并无关系,而是有人想将孔家置于死地。”
“谁?”
“皇帝,”看陈薇一脸疑惑,孔不二答的平静,“你以为川蜀十万大军,真是萧潜的?萧潜只是个幌子,十万大军真正的主人正是皇帝。”
陈薇瞪大眼。
“我与熊莲在宫中用假皇后换出了真皇后,此事极秘密,没有几人知晓,皇帝更是不知,所以他不会想到,他用左手写在锦帕上的字,会辗转到我手中,被我看到,”孔不二笑了笑,“他左手笔迹,没有几个人见过,皇后是一个,我和我大哥也见过,他本是想皇后认出他的笔迹后,照他的话去揭穿玉华宫棺椁中的假皇帝,却不想,反而让我知道了他其实与李才有关。”
“皇帝多年来一直在暗中集结自己的势力,李才,五年前参加科举被他纳于麾下,而我之所于怀疑李才,是因为谢怀青,我早知他是皇帝派在我身边,看我是否忠心为他办事的一个探子。”
说到这里,孔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