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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心中无限感慨。
只要攻破了这座固若金汤的万鍪城,那么,西戎大军便能挥兵直下,直逼大楚东北八省,然后,势如破竹的包围楚京!
那么,到时,富饶的大楚便是他西戎的版图,权利、荣耀、美人……挥之即来!
那么,到时,我赫连鸿便是千古第一名将!
后人莫及,流芳千古!
只要攻下万鍪城!
攻下万鍪城!
随着西戎第一名将赫连鸿的一声令下,万鍪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两万西戎先锋军架着云梯,嘶吼着攀爬高大的城墙。
三万左侧军抬着用百年木桩做成的撞城槌,疯狂的撞击城门。
沸腾了!
整个战场在一瞬间沸腾!
早有万鍪的守兵在城楼上一拨又一拨的射箭。
滚烫的油水和巨大的滚石从城楼上飞溅直下——
西戎士兵毕竟是血肉之躯,一些士兵从云梯滑下,或被活活摔死,或被生生烫死、砸死!
断肢、残臂、人头、粘稠的血液、飞溅的碎肉……无数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斥的鼻腔,无数惨不忍睹的血腥在眼前交织。
然而,这些都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是否能胜利,能活到最后一刻!
赫连鸿站在较高处,用手中古朴的望远镜眺望着不远的战场。
被鲜红染成的战场,让他嘴角牵出一个冷意的笑。
不消一日,便能攻进万鍪城了。
“老卢,这样下去城必定破!”霍飞浑身浴血,双眸中透着决然,兀的单膝跪地,道:“末将愿请命,开城迎敌!”
众人心中都知:也许只有出城迎敌这一个方法能够再抵挡一阵子了。
没有一分一毫的希望赢得胜利。
但,即使是没有希望,他们也要争一争。
因为这是,他们守护了几十年的万鍪城啊!
“我去!”卢琦大刀一扬,砍翻一个欲爬上城楼的西戎士兵,顿了顿道:“我是万鍪城的最高守将,理应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可,万鍪城里的哪条汉子不是这样想的?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弟兄们,是好汉的就和我一同出城杀敌!”
万鍪城里没有孬种。
所以,一呼百应,众多将士甲胄森然、刀光林立、杀气纵横。
肖逸白站在高墙,向去者深深的鞠了一躬,“无论成败,你们都是大楚的英雄!”
霍飞行了个端正的军礼,横眉紧皱:“弟兄们,活着回来!”
众人重重点头。
这一去,也就是诀别!
“开城门,迎敌!”
随着守将的一声令下,古朴坚固的城门缓缓打开,一如打开了一个沉重的不变的宿命!
十万守兵大吼一声:“万鍪无敌!”
赫连鸿冷笑着看着一帮万鍪勇士,轻蔑道:“负隅顽抗!”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谋略计划了,只有拼谁的动作更快,谁的刀子更锐,谁的士兵最勇猛了!
也许,前一秒钟还在砍人的士兵下一刻便被别人砍!
纵宽几十里的土地,血流成河,断肢残臂,尸骨连绵成山,惨不忍睹!
敌利我弊,胜负显然早已分明。万鍪城被攻陷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十万将士,浴血奋战,誓死守卫万鍪城。
可是,不行!
西戎将士亦是如狼似虎,毫不畏怯,一波一波的进行有序进攻。
日出、日落;月升、月落。
一天一夜的激战已经过去了。
赫连鸿站在高处远眺,忿忿道:“万鍪城这群疯子!”
五十万西戎大军对上十五万万鍪守军,本应在六个时辰内结束战斗,没想到万鍪军竟如此英勇,硬是将战线拉长到十二个时辰之久!
莫非他们是要战斗到大楚的军队前来支援?
不行,绝对不行!
☆、【04】 这个王侯,了不得
西戎王的话再一次响在耳侧——一定要在夏侯泽墨的六十万大军未到之前,拿下万鍪城,以便长驱直下,直逼东北七郡!
“这群疯子!”赫连鸿又低低的咒骂一声,振臂一挥:“再拨二十万大军前去前线支援,务必要在两个时辰内结束战斗!”
得力的将领得令下去。
一天一夜的激烈战斗,无论是像极了“疯子”的万鍪军,还是如狼似虎的西戎军都疲惫了!
又新增的二十万西戎军无疑给万鍪军一个致命的打击!
战线从万鍪城城门口一直蔓延到前不久被西戎军占领的陇海郡,且不断扩大。
守将卢琦被困——
军队被冲散,守将卢琦身边只余五百人马。
英雄末路,
悲凉扼腕。
即便如此,卢琦和五百将士依旧战斗到最后。
他挥起大刀砍死一个西戎兵,血溅在盔甲上,却早已分不清原本的颜色。
而倒下的西戎兵,就算死也死死的拉住卢琦,欲要与其同归于尽。
紧接着,银光一闪,另一个西戎小将挥矛直上,从后方突袭。
一旦击中,必死无疑!
卢琦定定的睁大眼睛……里面藏着浓浓的不甘心。
万鍪城——
忽然,呼啸一声破空响。
一支羽箭从卢琦眼前掠过,直直钉入西戎小将的脑袋上,死不瞑目!
“朝廷的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
生死一瞬间已过去。
卢琦深呼一口气,一跃翻回马上。
一道、两道、三道……日出下,铺天盖地的银光席卷而来,突破西戎的层层包围、封锁!
朝廷的援军真的到了!
着红色披风的银凯少年首当其冲,一马当先。
在很多年后,许多万鍪兵依旧清晰的记得——晨光微曦时,一墨红银凯的少年似是从初升的太阳里奔出,多么的耀眼、神采飞扬,让人臣服!
夏侯泽墨单人单骑首先跃进包围圈,卢琦正欲下马致谢,却见少年王爷从自己身旁飞掠过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玩笑话:“不用谢本王了!”
仔细盘查了整个战场,墨小王爷慵懒的笑了笑,直叹自己的运气真是非一般的好呀!
赫连鸿布的这个阵型,明明就是前些日子自己和无忧刚刚研讨过的嘛!
或许,连上天都在冥冥之中眷顾着夏侯泽墨。
迅速结合部队,墨小王爷没有一丝忧郁的带领十万皇城骑兵冲向西戎大军的右翼。
但终究,西戎军占领着全局的有利地位,不过,万鍪军也不是没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赌!
对,就赌西戎不敢赌!
夏侯泽墨来的太过突然,十万强势骑兵迅速融入战场,对上战斗了一天一夜的七十万西戎军,如过无人之境般,锐不可当!
杀伐果断,指挥得当!
这是优秀的帅将必不可少的!
这一瞬,夏侯泽墨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无一不让任何人感到威慑。
就在数万人都失神的当儿,十万骑兵已经深入到西戎右翼。
等众人都回过神时,西戎右翼队形已然溃散!
赫连鸿站在高地将战争的全局看得一清二楚,有一片银色席卷了大军最薄弱的右翼,阵型陡然分化,七十万大军犹如砧板上的鱼肉,被一点一点侵蚀。
待看到首当其冲的邪魅少年时,赫连鸿一惊,“是夏侯泽墨来了!”尽管他们从未见过面,但凭直觉,赫连鸿就认定了此人定是夏侯泽墨!
整个大战时间,赫连鸿都算无遗策。
楚国京城距离万鍪城至少需要十天的路程。
按理,这个少年,应该是赶不来的。
而如今,他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杀敌,究竟用的是什么速度?
从旁的随侍官看着将领阴沉的脸色,忐忑道:“赫连元戎,要不要再派……”
赫连鸿登时瞪他一眼,大将之风无疑震慑住了随侍官,官员怯怯的再不敢吭声。
“鸣金收兵!”
赫连鸿毕竟是历经数百次战役的大将,当即下达命令。
赵副元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首先退出战场,这就意味着西戎这一仗是败了,而赫连鸿这个不败将军的神话也将随着这次战役而成空!
“赫连将军……”欲言又止。
赫连鸿鹰眸中透着悲凉,“本将不能拿整个军队来赌这场战役!”
“没有了不败神话的赫连鸿,那也依旧是赫连鸿!”
二十万万鍪军和突如其来的十万皇城骑兵硬生生的逼退了七十万西戎精兵。
见西戎退兵,夏侯泽墨也停止进攻,“穷寇莫追!”
霍飞心直口快,下马单膝跪地,“小王爷,为何不发兵,将西戎一举歼灭!”趁着我军士气高涨,加上皇城的六十万强援,绝对能将西戎打的措手不及。
这一句话,问出了数万万鍪军的心声。
好不容易转守为攻,为何不继续拼杀,一举击溃西戎军?
万鍪军人都是汉子,不怕流血,不怕死!
墨小王爷摇头,唇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容。
中将余量出列,附在霍飞耳边解释:“现在跟随小王爷的只有十万轻骑兵,余下的五十万军队尚在途中。”看着霍飞由于惊讶而睁大的眼睛,余量小心吩咐,“莫要声张!”
片刻后,霍飞哈哈大笑不止!
要是让西戎那帮兔崽子知道我军才三十余万,估计会个个羞愧的自杀而死。
“小王爷,我霍飞从没服过谁,今儿个就服了你!以后有什么事吩咐我的,霍飞绝无二话!”
紧接着,三十万士兵单膝跪地,山呼“万鍪无敌”!
第一天,夏侯泽墨就赢得了万鍪军大多数人的认可。
这个王侯,了不得!
当夏侯泽墨走进主帐时,又被眼前的一幕逗乐了。
无数未出城迎敌的文官单膝跪地,一个个眸中带着别样的灼热,整齐一致的大呼着“小王爷”。
那是,对强者的敬佩。
无关地位、权势、财富。
万鍪城地偏人远,旁的没有,却多的是一片赤诚之心。
夏侯泽墨一袭血色铠甲还未来得及换下,一股刚从战场厮杀还未隐下冷冽之气,顿时显现无形,言语幽默:“大家这是急着报喜吗?不过,现下城门尸骸连绵,方才谁没出城迎敌的,这下可有的忙了。”他挑挑眉:“本王可不用凑那个热闹了。”
一句话,顿时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有些文官已主动请命,收拾战场。
“昔日袍泽,今日魂兮。万鍪军者,都是汉子!”
无数将士在听到这句话时,落泪不已。
这种无声的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根本不知晓。
也许昨日还在一起言笑晏晏的好友,今日便天人永隔。生命,对于战争来说,总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夏侯泽墨心中其实是有愧的。
他率领的十万轻骑兵原是可以提前一天抵达万鍪城,可为了能在军中立下威信,也为了更有把握的击退西戎,硬生生将行程延长了一天。
“王爷节哀,我等先行告退。”
待众将士离开后,夏侯泽墨长吁一口气,闻着满身的血腥,隐隐有些作呕。
闭上双眼,满是战争的残酷厮杀。
闭上双眼,满是一幕幕的血流成河,尸骨连绵成山。
他再怎么强悍,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面对生平第一次经历的战争,难免有些怯惧。
瞌目,脑中画面一转,一片纯白映入脑海。
那人一袭白衣胜雪,浅笑安然,清隽纤细,似乎还听到了他对自己说——夏侯泽墨,我相信你!
墨小王爷蓦地睁开眼,坚定的神色代替了原先的茫然。
只因那人的一句——我相信你!
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05】 初吻
皇城,九华寺。
红枫殆尽,孤雁南飞,又是一年秋风起。
无忧此刻正在寺内小阁诵经,温润的嗓音让寺中的僧侣们频频驻足。
这声音,不辨男女。
只觉得诵经的人一定如佛前的白莲般出尘脱俗。
美的让人不敢亵渎。
诵毕。
无忧转身,优雅欠身,“让大师久等了。”
空相大师双手合十,微微翘起的嘴角有如佛陀般安静祥和。
“公子慧根,老衲自愧不如。”对于这个年轻人,空相大师是敬佩的。“只是,公子日诵佛经,为何……”身上的煞气还是这般烈,没有半分消减?
无忧自嘲一笑:“无因无果。这果无忧已经尝到了,这因若是寻不到,即便日诵佛经,又有何用?”
“万物皆有定数,人生端的是一场难得糊涂!”有些事情不该强求的就莫强求,有些不该知道的也不必知道。
无忧笑了。
笑的无比轻狂。
“大师这是要无忧认命吗?”这可能吗?“天负我,我便逆天;人负我,我便杀人!”
他一袭白衣,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一如白莲。
但,空相大师知——即便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