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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凤鸾一直看着外边的景色,把食指放在唇上:“嘘,您听听。”
“什么?”龙旖凰奇怪的问了一句,也静下来听。
“哇——哇——”远远的,竟然冒出一声声婴儿凄厉的哭啼。
龙旖凰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她明知道这不会是凤祁寒,不会是自己的儿子,可是现在祁寒不在,她听到这样的哭声,母性一下子被唤醒,再一想到祁寒,满心的难过。
“这是……”她猛地掀开窗帘往外看去,路道上的不远处,有着一栋年久失修的大房子,正在冒着浓浓的黑烟和零星的火苗,而这婴儿的哭声,就是从中传出来!
“我们还是别管了,兴许,是谁家遗弃的孩子……”云凤鸾拉了拉龙旖凰的衣服,龙旖凰却呆了一瞬间,顾不上马车还没停,就直接掀开了门帘跑下去,一个趔趄,害得她差点跌倒。
“太子妃!”云凤鸾在车上担心的喊她。
龙旖凰现在什么都不管了,耳边回响着那婴儿凄惨的哭声,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着皇后把祁寒抱走的情形……
怎么可以这样……
她心痛得要滴血,都还只是小孩子!
她跑到房子前,一下把那破门撞开,一看,房子四周都已经被火舌蔓延,而一名小婴儿,正放在房子中间的一张桌子上!
龙旖凰冲过去抱起婴儿,却在同一时间内,突然感觉到后脑一沉,眼前的景象突然全部不见了,整个人的身体摇了几下,再也支撑不住的晕倒在地。
“龙旖凰!妖孽!”一名紫衣女子高举着长剑,站在她的身边,目光狠毒不已,就要把长剑刺下!“去死吧!”
云凤鸾看着龙旖凰跑去,自己除了那一声叫喊再也没有别的阻挡,慢慢把窗帘放下,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是冷汗,她觉得肚子突然有些疼痛,用手捂住,对车夫颤抖着声音道:“快回去……我们,快回驿站!”
凤宁澜真的是睡了很久才醒来,一醒来,就发现龙旖凰不在怀中。
他的心底不住有寒意在蔓延,却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旖凰只是出去了,也许一会就回来了。
而房间外,气氛十分慌乱。
凤宁澜终究是忍不住出去,推开门,正好撞到一名神色紧张的宫女,他忙把那宫女拦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宫女一看到他,眼中突然噙了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身前,哭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太子妃娘娘她……刚刚传来的消息,太子妃娘娘在郊外……在郊外被烧死了!”
凤宁澜被这消息震得连连后退几步,脸色白得吓人,一股血气突然上涌,他忙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五指之间,赫然染上了一丝名目的鲜红色!
第一百一十七章 命运弄人
安静的郊外,桃花依然烂漫,草地上的嫩绿刚刚复苏,却被一片漆黑的焦炭破了景致。
那一栋房子已经被烧成灰烬,等到驿站的人接到云凤鸾的消息赶到时,就已经烧得只剩下了半堵残墙,还有几根变成碳的木桩,那一片黑色如同阴霾一样滋长在所有人的心底,而当御林军们灭了最后的火墙,清理废墟之后,便看到了倒在房子中央的一具尸体。
尸体被烧得全部变形,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却不难分辨出那姿势是侧卧着,双膝蜷缩,怀中,紧紧抱着另外一具小小的尸体。
他们把尸体抬了出来,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尸体四周散落着,尚未完全被火烧毁的金银首饰,放在一边。
御医先是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尸体,得出结论,是名年纪尚轻的女子,再从那尸体的体型,云凤鸾所说的话,还有地上仅剩不多的证据来看,应该是太子妃无疑。
这个消息一说出来,第一时间内赶到的皇帝和皇后纷纷沉默,皇后看着那具被烧焦的尸体,一时百感涌上心口,她挥挥手,命人封锁了消息,再让人四处查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线索,最后让御医用一片白绸把尸体盖住,自己转过身,低头对皇帝道:“皇上……这件事情,在没查清楚的时候,还是先别告诉太子,也别把影响扩散太大,太子的伤势,不容得被太子妃的事情继续折磨了。”
“朕知道,皇后,皇太孙如何?”皇帝叹口气,似乎也为此伤心不已。
“在臣妾那里,一切安好,如今太子妃又出了这等事故,臣妾定当好好抚养他。”皇后一直低着头,表情复杂难测。
“这就好……唉,怎么会出这等事故?对了,睿王妃还说了些什么?”
“她身体不适,除了说看到旖凰一听到房屋内婴儿哭啼,便疯了一样的冲过去以外,也没有再说什么,听御医说,她是受了惊,现在正在调养,为了她腹中的胎儿着想,实在不宜继续问下去。”皇后缓缓道。
“那好,待她好些,在继续问吧……”皇帝幽幽叹气,带着说不清楚的凝重。
不一会,一名御林军从废墟处跑出来,双手用白绸捧着一柄被烧得漆黑的长剑,跪倒在皇帝和皇后的身前:“属下在废墟中发现了这个!”
“这个……”皇帝接过长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方才御医说过,太子妃是经人一剑穿心而亡,之后尸体才被烈火煅烧……”
“那事情定没有那么简单,还是调刑部的人来查看吧,”皇后举起罗袖捂了捂嘴:“现在看来,太子妃的死因绝非被烧死这么简单,或许幕后还有人指使……皇上,敢如此蔑视皇室尊严的人,您一定要严加查办!找出真钱,为太子妃报仇!”
“这是自然……但是,还得委屈委屈旖凰,现在若是贸然传出她遇害的消息,必定有不怀好意之人趁机挑拨……这尸体,还是先暗中运回黄陵埋了吧,等过些时日,朕会替她补办一场盛大的葬礼,”皇帝用那片白绸缓缓擦过剑刃,眼中闪烁着隐忍痛苦的光芒:“旖凰……是个可怜人,她为了大局,一直都在忍,可是上天,却没有给她一个好的结局……皇后,你说你就这样把她的儿子抱走,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皇后脸色煞白,忙道:“皇上,臣妾这都在按照宫中的规矩做事,您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旖凰如同臣妾的亲生女儿一般,臣妾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她的将来好……”
“哼,亲生女儿?”皇帝冷笑一声,微微透露着不屑,道:“就是因为朕当时也尝尽苦头,自幼就与生母分离,懂事之后,更不知亲情为何物……那样的感觉,确实是不好,朕很早之前就想废除这个制度了,可是你和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大臣们一直坚守己见,你让朕怎么说?”
“皇上,臣妾知罪。”皇后俯身道:“可是现在,太子妃都已经……就算臣妾想把孩子还给她,也不可能了。”
“那还给宁澜吧,宁澜可是皇太孙的生父。”皇帝淡然道。
皇后有些手足无措:“太子还有他自己的事情,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照顾皇太孙,臣妾想是把皇太孙抚养大一些,再交给太子也不迟。”
“哼。”皇帝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剑原封不动的交给身边的御林军侍卫:“立刻派人快马加鞭,把刑部的人给朕找来,必定要把这件事调查得水落石出。”
“是!”
皇帝又皱眉看了看那片废墟,负手不动,皇后也只好在他的身边等着。
过了一会,突然有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从旁边的树林里跑出来,一直冲到尸体边,失态得不成样子,看到那被白绸覆盖住的尸体,先是缓缓走过去,如同身体失去力气一般的单膝跪倒在地上,用手揭开绸布的一角,然后忽的站起来,双手揪住守在尸体边御医的衣领,大声质问,那惊恐又不可置信的样子让旁人观之伤心。
“你说清楚!这到底是谁!绝对不会是太子妃!绝对不会是!庸医,是你看错了吧!”凤离渊紧紧的扯着御医的衣领,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双眼通红,声音,更是怒不可遏。
“这……王爷,请您冷静,冷静……稍安勿躁,微臣的确也不想承认是太子妃,可是……睿王妃也亲口指证进入这屋子的只有太子妃一人,而且,还有这些首饰作为证物……臣,确实也悲痛万分。”太医在悲伤之余被凤离渊这么一吓,表情都变得诚惶诚恐。
“闭嘴!她怎么可能出事!怎么可能!”凤离渊把御医推开,愤怒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眼睛通红之下,是深深掩藏的悲哀,他指着地上的尸体:“面容都被烧毁成这样,你怎么敢说是她!太子妃生得那么倾国倾城,怎么可能会是这般丑陋的模样!你骗人!她早上还跟我说过话!现在才过了多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凤离渊说不出话来,一直颤抖的手覆盖在眼睛上,似乎在极力挽救着什么,身体一下靠倒在身后的树干上,缓缓下滑……颤抖至极的声音低得几乎要落到尘埃里:“旖凰……旖凰……”
不会是她!绝对不会!不久之前还在和自己说话!她说……她说要希望天下太平,合家团圆,她还说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可是现在,怎么眨眼就化成了灰……
他还没有和她一起放花灯,他还没有和她解释,也没有得到她的原谅……
皇帝看着凤离渊这样,只能不住的摇头惋惜,在看了看那尸体,觉得不能留着继续祸害别人,狠了狠心,一转身,比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势,要让御林军们把尸体抬走。
“滚开!不许动她!都给我滚开!”凤离渊就和疯了一样,突然上前,生生给那些御林军划了界限,然后一把把尸体抱住,狠狠的护在怀里,仔细一看,他脸上似乎有泪痕隐现,紧咬着牙齿,恨不得把牙龈咬碎:“走!离我远点!”
“睿王,请您注意一些。”皇后当下就黑了脸色,语气严厉的叱责凤离渊,凤离渊当她说的话是空气,只是紧紧的抱着尸体,隔着白绸,他不肯相信龙旖凰就这样死去,不过也没有勇气再揭开绸布多看一眼。
或许……现在她是在别的地方,一会就会跑出来说自己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
是,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离渊,你别冲动,木已成舟,朕也很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先冷静下来……”皇帝往前走了一步,用心良苦道:“朕明白你现在难过,可是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要替旖凰找出真凶复仇。”
“噔噔噔——”没等皇帝把话说完,另一边的小道上,又传出了急促紊乱的马蹄声,在场的人纷纷转头看去,皆为一惊,皇后更是吓得脸都青了。
凤宁澜一身白衣胜雪,却隐隐透露着血红,沾血的白玉手指紧紧握着僵绳,长发在身后飞扬,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如何,就这样一路策马疾驰而来。
他的嘴唇如同浸过鲜血一样,红得恐怖!
“是谁告诉太子的!”皇后气极,蓦地低声责问身边的御林军。
“属下不知,方才睿王妃回去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在驿站上下传开了,可能是哪位不知情的宫女说的。”那御林军一俯首,急道。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皇后气得直咬牙:“连一个消息都瞒不住!本宫真是错信了你们!”
“皇后恕罪!”那御林军赶紧跪倒在地。
凤宁澜下了马,一路匆匆朝着尸体的方向走去,皇后想要拦住他,喊了一声,他没听到,匆匆走过皇帝面前,他也懒得再去看他一眼。
这时候,在凤宁澜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眼前凤离渊所抱住的那具尸体。
“放手。”停在凤离渊的面前,凤宁澜斜眼瞪着他,低低的说道,声音也是冷到极致,又仿佛含着他焦虑不安的心情,只要一触碰,就会爆发。
凤离渊抱着尸体后退一步,表明了不肯放手的态度,凤宁澜的眼圈红了一大片。
“我让你放手!你有什么资格抱她!”凤宁澜愤怒到极致,趁着凤离渊躲闪不及,一拳扬上他的脸,他闷哼,连连踉跄,凤宁澜则是用尽全力把凤离渊环着尸体的手给掰开,自己夺在怀里,再一掌把他逼退老远。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谁也没想到重伤如此的凤宁澜,居然还有这样的力气把尸体夺走。
凤离渊被迫连退几步,一直到靠在树干上,静了一会,觉得嘴角有些温热,手背一抹,抹下一道猩红。
“咳咳咳……咳咳……”看着凤离渊已经离自己很远,凤宁澜猝然用手捂嘴,咳嗽起来,整个身躯都在震动,看他紧皱的眉间,还有冷汗遍及额角,就知道一定是忍了很久。
在他把手掌翻下的瞬间,谁都看清楚了那极力隐藏的大片血红。
“御医……御医!”呼吸急促,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心更为疼痛,凤宁澜突然大声喊道。
“臣,臣在!”御医赶紧走到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