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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张蜻蜓学做饭已经在京师出了名,除了每日继续孝敬父母,再捎带上弟妹也没人可以说什么的。
章泰寅最近吃得有油水了,又偷偷按着舅舅沈大海所教,临睡前坚持扎半个时辰的马步,自己都能感觉到小身板比从前结实多了。
“你们看是不是有点肉了?”他撸起袖子,显摆那比麻杆略微丰满了一些的瘦胳膊。
张蜻蜓噗哧笑了,揪着他那皮下不多的肉,“就这也叫肉?扒了皮啥也不剩了,比你姐都不如”
章泰寅看着章清莹那明显比他还粗一圈的手腕子,有些泄气。
章清莹小大人般摸摸弟弟的头,“已经不错了,比从前可强多了。对了,三姐,我们成天在你这儿吃东西,十月廿二那日我们也请你吃面条。到时我亲煮了送来,可不是咱们府上做的,是我们舅舅家亲手擀的,可劲道呢”
张蜻蜓听出古怪了,“怎么这么好,突然想起孝顺我来了?那天什么日子?”
小姐弟对视一眼,眼中却有些失落,章清莹勉强一笑,“没什么,到时请你吃就是了”
张蜻蜓觉得奇怪,还待追问,绿枝却突然打断了话题,“姑娘少爷们说了这半天的话,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见她转头暗使了个眼色,张蜻蜓便不问了,可小姐弟俩似是提不起劲来了,又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回去午觉,道扰走了。
绿枝这才小声告诉她,“十月廿二是四姑娘和三少爷的生日,不过廿三却是沈姨娘的忌日。是以府里从来都不给他们做生日,到了那日也只有沈家舅爷记着给他们送些寿面寿桃过来。不过也不能端到明面上来吃,就在他们自己院里吃了,算是个意思了。从廿三开始,他俩还得斋戒七日,每日只发碗清米汤,到祠堂那儿跪着诵经,给沈姨娘超度。从小就这样,头一二年还不懂事的时候,那几日只要打祠堂边过,几乎从早到晚都能听到他们的哭声,着实可怜呢”
这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是沈姨娘因为生产送掉了性命,可那也绝不是这对小姐弟的错好不好?追根溯源,不还是章致知造的孽么?折腾那么点的小孩子,也实在太狠心了。
张蜻蜓很是不平,“这也是林夫人规定的?”
绿枝摇头,“听说是老爷定的,头一年沈姨娘新丧,老爷正在伤心,就让人把他们抱到灵前去哭。满周岁的时候,老爷又想起这个事来,让奶娘把他们抱祠堂去了,以后年年如此。”
她叹了口气,“守一趟灵回来,着实得病上好几日,尤其是三少爷,更是得躺好些时呢”
这个张蜻蜓绝对相信,她到祠堂吃了几日的萝卜白菜就有些受不了,要是每顿只发她一碗米汤,怕是饿也要饿出病来了。
“那这事没人跟爹说一声的么?都这么多年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张蜻蜓觉得章致知不象是那么狠心之人,怎么就不肯放他们一马呢?
“这话谁敢说?”绿枝倒反问起她来,“一个说不好,倒显得似乎是拦着不让他们给沈姨娘尽孝道似的,老爷岂肯同意?”
张蜻蜓眉头一皱,动起了心思。
“姑娘你可千万别傻乎乎的去触这个霉头”周奶娘听了半晌,此时忍不住插进话来,“从前咱们姨娘就劝过一回,结果给老爷足足冷落了三个月,此后再也不敢吭声了。你们年轻,不知道那时候的事儿。说来也真是稀奇,沈姨娘刚进门,老爷就接二连三的好事不断。那时候,老爷可真是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似的疼,比现在五姨娘还宠得厉害可谁料想,却遇到这种事了。当时咱们姨娘也是好心,见那俩孩子实在可怜,便略提了几句,却正赶老爷气头上,平白就把自己给填进去了。
从前老爷本都打算把他俩送回乡下去养的,可刚好那时又赶上乡下闹灾荒,还打发人来报信要接济,于是这一耽搁,才给留了下来。这几年还算是风平浪静的,没出什么大事,老爷也就渐渐没那么不待见他们了。但到底心里还是有疙瘩的,都说他们命硬,肯定还是有忌讳的。要不怎么这俩孩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老爷抱过一回呢?”
张蜻蜓听着唏嘘不已,这没娘的孩子就已经够可怜的了,再加上爹也不待见,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此事真的是毫无办法么?张大姑娘有点不信这个邪。可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左右瞧瞧,那一抹淡定的身影却是不在。
陆真今儿一早就告了假,回家看她那个外甥去了。想到李大侠,张蜻蜓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能不能把李思靖请来给章泰寅做师父呢?
不现实林夫人若是有心把那庶子往坏里整,怎么可能同意这么大的事情?其实真要说起来,张蜻蜓反倒觉得,正如章泰寅所言,他出门读书还好一点,只那样的话,章清莹孤单单一个人,又太可怜了。
唉,做千金小姐难,做不受待见的千金小姐就更难了。
张蜻蜓不是神仙,普渡不了这么多的众生。不过作为姐姐,弟妹们过生日,替他们准备一样小礼物总是行的吧?
当陆真视察完家里,一切安好,又顺便打听了几件事情,这才施施然归来的时候,就见三姑娘正在那儿翘首以待,“你可算回来了,有件事你帮我出出主意”
周奶娘听得心下不是滋味,什么时候姑娘这么器重这个外人了?
就见张蜻蜓把陆真拉到里间,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隐约只到姑娘问她“行不行?”陆真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姑娘就道“怕了你了”而后又是好一番商量,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回头周奶娘私下打听,张蜻蜓却口紧得很,“没什么,我请教她点事情呢1”
这分明就是有事周奶娘心下有些忿忿的,更多的却是担心,姑娘是不信任她了么?实在是按捺不住,又去找绿枝打听,可这丫头也是一头雾水,一问摇头三不知。
周奶娘心下郁闷,却是无法。未免对着陆真有了几分颜色,只她又生性懦弱,到底不敢做些什么,也就是转身之际摆摆脸色而已,倒让陆真有些哭笑不得。
过了两日,张蜻蜓特意挑了一个大伙儿都在的时候,跟章致知说起一事,“女儿即将出阁,想着日后不能朝夕侍奉二老,心实感伤。听闻京西般若寺菩萨极灵,便想在出中为父母斋戒数日。正好也将之前为爹爹所抄的经书供奉上去,祈求阖宅安宁,父母身子康泰,并为故去的姨娘做场小小的法事。不知可否,还请爹爹示下。”
章致知翻看着女儿带来的那数本手抄经书,见字迹工整,一丝不苟,不住点头,“难为你一片孝心了,只你既是待嫁之身,待要在外留宿却有些不妥,不如挑一日去进个香,这也算是尽到心意。”
张蜻蜓刚刚应下,旁边章清莹姐弟俩也跪下恳求,“我们也愿随三姐姐去庙里进香,以赎罪过,还望爹爹应允”
林夫人暗自冷笑,果然是埋伏在这儿了她不慌不忙,似是早有准备,“既然几个孩子都如此虔诚,那妾身作为嫡母,倒是不能不陪他们去走这一遭了。免得路上又生出事来,老爷您看如何?”
冷眼瞟过张蜻蜓等一干人,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弄玄虚?你们还太嫩了些
(谢谢微微笑微微和短耳猫咪的打赏,还有亲们送的粉红。只是咋还不到40捏?小蜻蜓有点忧郁了。)
第68章 各取所需 '双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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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林夫人愿意带庶子女们一道去庙里进柱香,章致知当然没什么不乐意的。
旁边五姨娘急忙也要求,“那妾身也想去进一柱香,求菩萨保佑我能早日为章家开枝散叶,老爷可应允么?”
听了这话,别人尚可,顾绣棠脸上微窘,有些挂不住了,看来她也不得不去了。
就听章致知呵呵一笑,“都去,都去那就辛苦夫人打点下,挑个好日子,你们一同去吧。”
“这是妾身份内之事,无须老爷挂心。”林夫人淡笑着应下,表面上的贤淑确实是做得天衣无缝了。
张大姑娘嘿嘿暗笑,别以为这样就完了,本姑娘还有计中计呢
等回了荷风轩,她兴冲冲对陆真道谢,“果然不出你所料,母亲大人要亲带咱们进香去。只要到时买通个老和尚说几句好话,日后总不至于再怪罪三弟四妹了,你说是不是?”
陆真不置可否,“试试不就知道了?”
总是这么故弄玄虚,痛快说句话难道就会死人么?张蜻蜓撇撇嘴,却不再多打听了。
她原本是想找个借口带章清莹姐弟俩生日那天痛痛快快出去玩一日,可等陆真一商量,却是把她的计划全盘驳回了。
不过陆真也提出这个建议,“既是想出去,除了采买东西,也就只有上香访友了。十月半是下元节,解厄水官生日,般若寺虽是佛寺,但也有祭祀活动。依着常理,去庙里拜拜也不是难事,只是你想让他们在那儿留宿,躲过家中责罚只怕不易,最多请人说几句好话,看能否减轻而已。”
但张蜻蜓不甘心,还是要努力试一试,不得不说,张大姑娘还是挺有侠义心肠的。
陆真也不拦她,倒是转头就把这消息暗自递与林夫人,只略过后面这一节不提。是以张蜻蜓当众提出此事时,林夫人是早有防备。她之所以肯同意,其实是因为自己心里也打了点小九九,正好就顺水推舟了。也免得总是在章致知的面前驳回张蜻蜓的意见,显得她这个嫡母好似多不待见这个庶女似的。
此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林夫人自会安排人去打点行程。
等日子择定,章清莹急忙跑来张蜻蜓处,求她一事,“三姐姐,能想法给舅舅递个信么?我们好想见见他往常外公外婆都不便来府,要是这回能一起去那儿见见就好了。”
张蜻蜓觉得这事儿倒是不难,“你把地址写下来,我让人想法送出去。”
章清莹倒是伶俐,早就写好了纸条,直接递给她,可惜张蜻蜓大字不识,在弟妹前却不想露了怯,收了就往怀里一揣,“行了,办妥了回头告诉你”
等人一走,她就把陆真叫了来,“麻烦你让你外甥递一下吧”
现在她的身边,就这一个人出入比较自由一点。可陆真瞧着那纸条却是一笑,“姑娘能告诉我,这上面写的什么么?”
张蜻蜓微窘,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揭哪壶
可陆真却道,“别怪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姑娘还是自己学几个字比较好。这纸是包不住火的,哪天要是为此误了事,倒是后悔也不及了。”
那个以后再说,张蜻蜓眼睁睁看她就要转身离去,有些急了,“这忙你帮不帮的?”
陆真转身做个噤声的手势,“姑娘,您得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镇定。还有,您可别把宝全押我一人身上了。”
张蜻蜓有些气闷,“不帮就不帮,说那些话做甚么?”
“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陆真一笑,“有时,安排人家做事,也是一种考验。我言尽于此了,姑娘您自己琢磨琢磨吧”
张蜻蜓低头想了想,把巧云单独唤了进来,“我这儿有件事,你能帮我办妥么?”
巧云神色一凛,“但请姑娘吩咐”
把事情交待给她,张蜻蜓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一些。想想陆真方才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唤了绿枝进来,偷偷跟她咬耳朵,“你不拘拣哪本书,讲给我听听。”
张大姑娘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出求教的话。但绿枝微怔了怔,转瞬就明白过来,也不敢笑,赶紧挑了本三字经,一个字一个字的低声讲给姑娘听。
张蜻蜓瞪大眼睛,终于开始了第一次学习。
巧云出去了一趟,时候不长就回来了。等到翌日上午给张蜻蜓递进来一句准话,“沈家已经知会到了,说那日必去。”
张蜻蜓点头,再把好消息告诉章清莹,小姐弟俱自欢喜。
可张大姑娘却遇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她昨儿略识得了几个字,可是早上起来一翻书,竟是忘掉大半了去。可表面上仍是装着都懂了,让绿枝接着往下教。
可绿枝却提出一事,“姑娘,从前您教我们时就曾说过,这读书识字,一定得学会写才行。您看这……”
她瞅着那书桌上的笔墨,看着张蜻蜓不作声了。
张大姑娘很不好意思说,她昨晚一人时曾偷偷摸摸学着写了两笔,可那字一出来,连自己也觉得惨不忍睹,还花了她半天工夫跟做贼似的烧毁证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