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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从小梯子上下来,手里拿了两份卷宗,一边轻拍上面的浮灰,一边谦谦君子般地询问“何所来,为何事”,把竹青急得要死,可偏不能发作,只好又向孙师爷陈述一下事实,表明一下决心,只可惜澎湃激情因再次表述已减弱许多。对方听完,眼皮都没抬一下,把手中东西递过来,竹青不明所以地接过,“把这两卷看完再说”,心中暗骂:“当个师爷就以为自己是公孙策了,幸好你爹姓孙,要是姓公,那岂不是要叫‘公策’,公厕公厕,你且嚣张吧。” 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发作,只好低头翻阅,才看了几行,便顾不得埋怨了,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原来正是这个大盗的陈年案卷。孙师爷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十一天后,叶竹青重访苇子村,时间不长,那动静可已今非昔比。
一到村口,饶是见多识广,亦吃惊不小。一大堆村民手拿铁锹、锄头、棍棒聚成一片,仔细一看,竟还有颤颤巍巍的老人和跃跃欲试的孩童。
见竹青还愣在原地,村长等不及了,一脸兴奋地迎上来:“叶二姑娘,大家都准备好了,咱们上山去吧!乡亲们,跟我来!”周围应声沸腾。竹青这才缓过神来,忙拦住:“这是干什么,总的先问问情况吧,是谁发现犯人的?”一个手拿砍刀的壮小伙儿上前一步,粗声粗气道:“我,前天猪找不见了,四处寻,就见一个一脸胡子的男人,长得可凶狠,脏兮兮地躲在山上,你想他要不是坏人,干嘛见人就跑?”众人附和,小伙儿更得意了。
大伙儿纷纷吵着要上山抓人,竹青试图让大家冷静,未果,只好求助于村长。村长磕了磕眼袋锅子,清了清嗓子,吆喝了一声,人群才停止骚动。竹青提高嗓门:“大家怕盗贼危害村子,急于捉贼之心可以理解,可贸贸然冲上山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先找一位熟悉山上情况的人为在下引路,待勘察以后再作打算。”村里人不答应了,一老人气呼呼地站出来:“你这女娃,好不容易有个热闹看你还拦着,村里都几十年没这种热闹了……”
竹青瞠目结舌,敢情是为了看热闹啊。
在村长的帮助下,好说歹说人群才不甘愿地散去。“办事牢靠还得属煦阳,而且他经常上山采药,也熟,我这就让他领你上去。”村长颠颠儿地走了,不一会领着年轻人过来了。竹青一拱手:“明公子,又要劳烦了”年轻人有瞬间的疑惑,待看清眼前之人,暖暖一笑还礼:“叶捕快客气了”顿了一下,又温和劝道:“上山也不急于一时,叶捕快长途跋涉,要不要稍事休息?”竹青道了谢,语气却有些不容置疑:“还是先办公事要紧。”煦阳不再坚持:“请!”两人前后而行。
苇子村就在山脚下,不大时间便上了山。正值盛夏,山上一片翠绿,但多是地表青草,树木稀少,甚至连灌木丛之类的也没有。
竹青皱了皱眉,抢前一步,跟煦阳并肩,偏头看着他:“山上都是这样的草吗?”“这草叫‘疙疤草’,这个地方很多,这种草又霸道,根部纠缠错节,抢占养料和水分,其他植物很难生长,所以附近基本上就是这种草的天下了。叶捕头是觉得此处不易藏人吧?”听到最后一句,竹青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煦阳手指着一个方向,“再往那边走,西坡有一大片竹林,倒是茂密葱郁,不如到那边一看?”竹青点头。
越往西坡走,山势渐陡,植被渐渐茂盛起来,煦阳走在前头,趟开深及膝盖的青草,还要分神看着方向。虽然是熟山熟路,可毕竟一个文弱书生,鼻尖额头已沁出一层薄汗。
竹林在望,可煦阳却向反方向带路,竹青不禁疑惑:“这样走,不是越来越远?”对方停住脚步,用袖子拭汗,解释道:“前面有一处极为陡峭,攀登不易,所以带叶捕快从另一边绕过去。”竹青手搭凉棚,眯着眼向山看了看,果见一光滑岩壁,只在侧处突出小臂粗细的一截松枝,转回视线,又朝前面一看,弯弯曲曲的山路似乎要绕挺远一段。视线转回上方,心里估计了下高度:“我带你上去。”抓住煦阳左臂,一跃而起,中间脚点松枝借了一下力,轻盈落于平地之上。松开后,拍拍两手:“这不就结了,干嘛绕那么远?”再看眼前之人,一脸忡怔。竹青噗一声笑了。待听到笑声,煦阳才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失礼了,叶捕快好身手。”这姑娘倒也不谦虚,笑笑没说什么不敢当,你过奖了之类的客套话。
没走多久,一大片翠绿横亘眼前。竹子又细又高,彷佛要捅破云彩,植株之间密密相挨,叶子层层交叠,硬是把阳光阻于林外,唯有几缕“漏网之鱼”从缝隙间穿入。竹青啧啧称赞:“好地方,旁边又是溪流,又有野果树,吃喝都解决了。”
竹林很大,找了一会,已经有些看不见了。估摸着太阳已经偏西,竹青虽然对山不熟,却也知道晚上在山上太过危险,黑洞洞的也根本没法找人,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毫无武功之人,于是停住脚步:“天也不早了,收工,明天接着干。”煦阳赞同。两人稍事休息,便往山下走去。路过溪边,竹青高高兴兴地跑过去,直接低头就着溪水牛饮起来,一面大叫痛快,又洗了把脸,一脸水珠子地笑着招呼:“你不喝吗,水特甜?”煦阳答应着走过去,看实在没有什么盛水容器,就用水捧了捧水,凑嘴边喝了。见他文雅的动作,竹青暗地里撇了撇嘴,半开玩笑道:“渴了便大口喝,明公子再这般文质彬彬,天真的黑了,只怕家里也该等着急了。”
听了这话,煦阳红了脸,也不再喝水,直起腰来便要赶路。竹青平日里所接触之人多为莽汉武夫,不想对方脸皮如此之薄,有些过意不去,虽有心弥补却又怕显得矫情,只好尴尬一笑,随之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竹青预料的不错,紧赶慢赶进村时,天已经全黑了。到了村长家,煦阳便要告辞,却被执意留住,村长七岁的小孙子也来留客,拉着他的衣角便往堂屋里拽,嘴里还嘟囔着:“先生,进来吃饭嘛,娘做了好多好吃的。”煦阳摸摸孩子的头,实在不好硬走,只得留下。
上桌后边吃边聊,多是村长在唱独角戏,煦阳耐心倾听。竹青虽不是寡言之人,可对他的话题完全提不起兴致来,那人兀自讲的满面红光:“叶镖头的大名洛阳人哪个不晓,当年他单人单刀挑了一个山寨,打得那帮土匪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再也不敢出来祸害……”说的绘声绘色,唾星四溅,还不时拿着筷子比划着,似亲眼所见一般。竹青也不睬他,低头猛扒饭,恨不得把头埋进饭碗里。
大概是说的渴了,饭桌上终于有了片刻的安静,村长大人捧碗灌了阵汤,见煦阳碗里的饭几乎没怎么动,就直接端起萝卜肉片盘子,往他碗里扒了大半盘:“你这孩子客气啥,多吃点,一个大男人瘦成这样……”又向竹青解释:“让他在这吃顿饭还得拉扯半天,你说他一个人无亲无故的,回去也是冷盘冷灶,多他一张嘴能把俺家吃穷了?”
竹青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两人视线撞在一起,煦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不以为意。
“没有跟兄弟们住在一起吗?”竹青随口问道。
煦阳未及回答,村长便抢了话头:“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爹妈都是坏了良心,二、三个月大便把他扔在山上,大雪天的都快没气了,猎手捡了来送到大夫那儿,大夫也是个外乡人,无儿无女就收养了他。好人不长命,煦阳六岁时,明大夫就去了,哪里有什么兄弟姐妹。”
竹青家里兄弟姐妹多,天天热闹无比非凡,却又吵得人烦。她一个女孩儿家做捕快,家里原是不支持的,再加上在父兄光环的笼罩下,无论干的多出色,往往被说成“虎父无犬女”之类,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而且在外办案,多数也是孑然一人,倒并不觉得孤儿有什么可怜,于是也没说什么,夹菜吃饭。煦阳接着村长的话:“多亏乡亲们的照拂,煦阳才能长大成人。”
村长有一女儿已出嫁,出嫁前的房间还没怎么动过,竹青晚上便歇在那屋。
第二日卯时时分,起来梳洗收拾停当,院子里还静悄悄的,心里盘算着昨天已经知道上山路径,今天也就不麻烦别人了,一个人去找便可。
拨开门栓,一脚刚跨过门槛,就听远处急促的锣声,未及闪避,便被撞向一边,感觉嗖的一声有人从旁边掠过,仔细一看,村长大人提拉着鞋已然到了门外。“五十多岁利索成这样,这让多少年轻人情何以堪啊!”竹青腹诽不已。
接着但听家家户户开门声,吆喝声,锣声,沸腾一片,似乎村里所有的人都开始往这个方向来了。
竹青皱起了眉,看这样子村里该是出了大事,急忙跟出来,门前已经聚了好些人。见她出来,自动闪开一条路,几个庄稼汉子推搡过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竹青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已经有人大声炫耀了:“趁天凉,清早去割麦,这人正鬼鬼祟祟在地里嚼生麦子吃,我喊了一嗓子,他撒腿就跑,绊住了石头的地界,一把被我摁住。再一看脸,妈呀,可不是画上那大盗吗?”旁边有人帮腔:“我也帮忙逮了……”
乡亲们崇拜地看着这几个汉子,暗叹自己运气差,咋不早点去割麦,要不然今天也能长长脸,这能在孩子们子孙面前吹嘘多少年啊。
竹青打量了几下被摁趴在地上的人,觉得有些不对,左手摁住竹弓,走近几步,早有人拽住犯人头发,迫使他扬起了脸。
乍一看,确实与通缉令上的人相貌极似,可仔细观察那双眼,再抓住黑脏的手看了看,竹青叹口气,直起腰,过去跟村长嘀咕了几句什么,接着村长便让人扯下犯人的衣服,周围大姑娘小媳妇都尖叫着捂眼睛。
竹青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人上身,颇失望,朝人群挥挥手,示意放开他,然后厉声斥道:“老实招了,证据确凿,你是抵赖不了的。”众人吆喝着助威,地上那男子磕头如捣蒜:“我都招,都招,我不该偷村里的老母鸡,大爷们绕我一条狗命吧,我真是饿得受不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样子着实可怜。
竹青面色严肃,沉默不语,那男人更害怕了,拉拉杂杂,颠三倒四地解释了一大堆。
听了半天,众人才明白原委,这是个逃荒人,偷了村里几只鸡,因此鬼鬼祟祟,见人就跑,再加上这标志性的大胡子,与那强盗很像,这才遭了这么大声势的“围剿”。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了场。
人群已散,竹青也知道了是一场阴差阳错,待这儿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就要告辞离开。村长极力挽留:“二小姐来公干,都没好好招待一下,无论如何住上几天,让老汉尽尽地主之谊。”
竹青推脱还有公务,村长才松了口,可仍坚持吃完午饭再走,见实在没法再拒绝,只好道了声谢答应了下来。
临近中午,村长老婆跟儿媳在厨房里忙活,村长在堂屋里陪客扯家常。竹青忽然想起领自己上山的那个人,“有劳村长代我谢谢明公子,耽误了他一天功夫带我上山,赶着下午走,恐怕不能当面致谢了。”村长一拍大腿:“都忘了这茬了,毛娃,去把你们先生请过来,晌午在咱家吃饭。”屋外正在撵鸡玩的孩子脆生生地答应着。竹青在屋里也有些闷,便要一块去,顺便在村里转转。
牵着毛娃的手出了门,两人嬉笑玩闹着往学堂方向去。村子不大,非常清幽干净,院墙都不高,有些家甚至是矮矮的一圈篱笆。往里看去,葱绿一片,家家户户都或多或少都种着几棵果树,以柿子和石榴居多。正是晌午时分,炊烟袅袅升起,越飘越高,直至消失于天际。偶尔有大嗓门的农妇扯长声调唤孩子吃饭。竹青从来都不是懂情趣的人,要是别人,早吟诗作对夸赞世外桃源了,可在她那,也不过寻常。
学堂不远,不到一炷香就到了。很普通的小院,屋前是一个池塘。院子倒挺大,周周稀稀疏疏圈着一圈竹篱笆,半人高,靠门处爬着几丛红色的喇叭花。院子里没人,几只老母鸡正“咕咕咕”地找食吃。
竹青拍拍毛娃示意叫门,这孩子倒直接跑过去,颠颠地推开篱笆门,往侧屋边跑便喊着:“先生,先生……”屋里人应声而出,一抹灰色身影,手里还抓着柴禾,空着的手被孩子拽着,毛娃一指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