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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伍封还是一个人离开了吴国。伍封刚离开,夫差的使者便到了伍子胥的府门口。
是左司马,卫琴。
“伍伯伯见谅。”卫琴带来的,是“属镂”之剑。
见是卫琴,伍子胥吃惊不小。
“你私将伍封送入齐国,必是对吴国怀有二心”,伸手,卫琴手握属镂之剑“你私通敌国,大王命你以‘屡镂’剑自行了断。”。
“我真是瞎了眼睛,才会认为你是要离的儿子!”伍子胥狠狠地瞪着卫琴。
卫琴冷笑。
知道大势已去,伍子胥接过“属镂”剑,“请你转告夫差,我死之后,把我的头颅悬在姑苏城东门,让我亲眼看着越军从那门中进来!”
卫琴看着他在他面前自刎,眼也未眨。
“你知道吗,馆娃宫里住的不是西施”,卫琴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的伍子胥,鲜血从他的脖子里流出,他笑,“她是要离的女儿,我的姐姐,香宝。”
伍子胥猛地瞪大眼睛,咽了气。
听说伍子胥被赐死的时候,香宝面色十分平静。
“给我准备一套男装。”
喜乐一脸的为难,“大王吩咐了,说让夫人暂时不要离宫。”
“大王如果怪罪下来,我不会连累你的。”香宝看了她一眼。
犹豫了一下,喜乐点点头。换了衣裳,在喜乐的安排下,香宝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马车早就准备了好了,直奔城门。
“伍相国……伍相国……你死得好冤呐!”远远的,传来几声悲怆的哭喊。
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抬手掀开车帘,有冷风灌了进来,香宝瑟缩了一下,抬头看去。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正哭得涕泪满面,他手中抱着的,赫然是伍子胥的人头。
“伍相国,伍相国……你死得好冤……”那老者也不管围观的人群,只是径自抱着那头颅痛哭流涕。
“让开!”有侍卫赶了过来,驱散围观的人群。
有一队人马渐渐走近,当中骑在马上的,正是卫琴,他单臂执着马缰,身后跟着两列侍卫。
“拿下。”卫琴冷声道。
那老者却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城楼,“哈哈,伍相国对吴国之忠心可表日月,偏偏夫差那昏君亲小人,远贤臣,今日伍相国以死殉国,老奴将伍相国的头颅放于这姑苏城门之上,且看他日越国的虎狼之师如何攻进这姑苏城来!……哈哈……”
说着,那老者将伍子胥的头颅放在姑苏城楼之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竟是一头扎了下来。
“啊!”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纷纷后退。
那老者的身子在地上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暗红的血缓缓扩散开来,染红了他苍苍的白发……
盯着那一滩血迹,香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是恨伍子胥的,可是……他真的死了,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是一个忠臣。
“清理一下。”卫琴骑在马上,连眉都未曾皱一下,生生死死,谁又能比他见得更多,这样的场面对于自小就在血腥中长大的他来说,又算什么?
“司马大人,伍相国……伍子胥的头颅……”有侍卫迟疑道。
卫琴仰头看了看,忽然一笑,道,“就让他放在那里看着吧。”
香宝看着他右手松了马缰,抚了抚颈间的平安结。香宝正要下车去见卫琴,驾车的马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受了惊,突然跑了起来。
受了惊的马拉着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马夫一早被甩下车去,香宝紧紧抓着车窗,心底暗自苦笑,莫不是伍子胥那么执着,做了鬼也不愿放过她。
一路颠簸,就在香宝快被颠得散了架时,马车却是忽然安静了下来。香宝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伸出还在颤抖的手拉开车帘,看到马上坐着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是他勒住了马缰。
“将军好样的!”一旁,有人笑道。
香宝抚了抚心口,“谢将军救命之恩。”
那黑衣男子的背影猛地一僵,随即缓缓回头,看向香宝。
香宝也愣住了。
“阿福哥?”
香宝没有料到竟会在这里遇见阿福,下了马车,跟着阿福走进对面的酒肆,几个黑衣大汉纷纷站起身来,刚刚那个叫阿福“将军”的人也在。
香宝有些诧异。
“坐坐坐……”阿福挥了挥手让他们坐下,又一手拉着香宝坐下,“香宝,我找了你好久,之前也试着去吴宫打听,却听说你已经不在吴宫了,怎么会在这里?”
香宝笑了笑,“阿福哥……”
刚开口,几名黑衣大汉皆一脸怪异地看着香宝,仿佛她说错了什么一样。
“没关系,她就是我在找的香宝。”阿福笑了起来,道。
“我说呢!”有一个黑衣大汉忍不住笑着给了阿福一拳,“我说我们的黑面将军苍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慈眉善目了呢!”
黑面将军?
苍梧?
阿福笑笑,也不生气。
香宝没有想到,留君醉的阿福,会变成越国的苍梧将军。这一回,他是代表越国来送贺礼的。
“我会救你出来。”将香宝送回馆娃宫,阿福说,“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一定。”
看着阿福策马离开,香宝叹气。
回到馆娃宫,便见宫门大开,门口站了一堆侍卫,香宝心中大叫不妙,忙快步走了进去。
“大王。”看到夫差,香宝笑眯眯地打算耍赖蒙混过关,却在见到趴在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喜乐时,僵住了笑意。
“夫人……”看到香宝,喜乐哭了起来。
“带喜乐去休息,找医师来看看。”香宝吩咐一旁低着头的侍女。
那侍女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看向夫差,见夫差微微点头,她才弯腰扶着喜乐退了下去。
香宝疑惑极了,当初卫琴被判了车裂之刑,她跑出宫去,还大闹了刑场都没事,今天怎么会这样严重?竟害喜乐受到重罚,更何况……夫差还带了这么多人来。
香宝看向站在夫差身后的史连,他低着头,香宝看不清他的神情。
看了香宝一眼,夫差抬手,将手中的一封竹简递给香宝。香宝伸手接过,打开。随即浑身冰凉,那竹简之上,只有两行字,“伍子胥已死,终不辱使命。”
那样露骨的背叛。
而那字体,竟是与她如出一辙。
“那个孩子,真的是因为伍相国的关系而夭折的吗?”夫差看着香宝,眼中一片冰凉。
香宝一下子怔住,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他是什么意思?怀疑她为了陷害伍子胥而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香宝下意识地看向站在夫差身后的史连,他仍是低着头,双拳微握。
她的字,是看着他送给她的练字册学会的。
又是一个阴谋吗?
他教她习字,只是为了某一天当自己东窗事发的时候,还有她来做这个替罪的羔羊?
咬了咬唇,香宝忍不住低笑。
对了,经过了那么多事,差点忘记他的哥哥史焦也算是因她而死,当初他可是一直嚷嚷着要找她报仇的。
“大王预备如何处罚臣妾?”仰头,香宝看着夫差,心里隐隐作痛,这样莫名其妙的误会,她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夫差看着她,不语。
“大王,你预备如何处罚臣妾?”心底深处,有什么在断裂。
夫差的眼神略深,他微微蹙眉,“若寡人放过夫人这一回,夫人还会背叛寡人第二次么?”
香宝摇头。
夫差眼中一片幽黑。
“大王,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既然如此,就当寡人从未来过。”夫差伸手,从她手中拿过那竹简,扬手便要丢入火中。
香宝微愣。
“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有侍卫冲了进来。
“怎么了?”夫差皱眉,负手而立,不着痕迹地将那竹简置于身后。
他……决意要保住她吗?
“馆娃宫外聚集了数以千计的民众,皆称要为伍相国讨回公道。”那侍卫气喘吁吁道。
夫差抿唇,香宝看到他握着竹简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大王,世人皆传伍相国是为西施夫人所害,如今伍相国的头颅还在城门上挂着,若是不交出西施夫人,只怕是……”
香宝一下子呆住,夫差他……是会保住民心,还是会保住她?若是失了民心,他的江山岌岌可危,他……会把她交出去吗?心里竟然有些害怕,不是怕死,而是害怕他会将她交出去,让她一个人孤军奋战,被那些暴民□而死……
那样的凄惨,只是想想,便已经令香宝遍体发寒,颤抖不已。
夫差仍是看着她,看不出喜怒,面无表情。
“大王……”那侍卫有些着急地道。
“那是史连的手笔,与夫人无关。”史连的声音忽然响起,仍是一贯的低低沉沉,没有半分起伏。
香宝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他,他良心发现?
夫差回头看他,“这字,是你写的?”
史连没有回答,只是一手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低头咬破了手指,“伍子胥已死,终不辱使命。”一笔一划,他在那布上写下了两行字。
那字体……与竹简之上的,一模一样。
那字体,与香宝的字体,也一模一样。
“夫人的字,是临摹着我的字体学会的,自然一模一样。”抬头看着夫差,史连竟然淡淡地笑,这是入吴以来,香宝第一次看到他笑。
夫差握着竹简的手松了松,“来人,把他押出去,交给门外的乱民吧。”张口,他道。
两旁有侍卫上前,缚住史连。前一刻,他还是将军,这一刻,他已经沦为阶下囚。
“等等,把这个带上。”夫差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一旁的侍卫,“证据。”
侍卫将那竹简塞进史连被缚住的双手之间,便押着他出去了。香宝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押着史连出去。
“要不要去看看?”伸手拥着香宝入怀,夫差低头看着她。
香宝低头任由他将她拥入怀中,“如果史连没有承认,大王,你会把我交出去吗?”低低地,她问。
她想知道答案。可是他没有回答她。
“出去看看吧。”他拥着她,走向门口。
香宝无法抗拒地随着他走,未到宫门口,便听到了一片打骂声。
“打死他!打死他!”
“打字这个害死伍相国的畜生!……打死他……”
“这个叛徒,卖国贼……卖了越国还不够,还来祸害吴国!……”
“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
香宝咬了咬唇,突然有些不忍去看。
“看看吧,夫人。”耳边,夫差低低地道。
香宝突然明白了,他这是在杀鸡儆猴。当初伍子胥杀了玲珑,将她的头颅悬在醉月阁上,如今,他却要她亲眼看着史连被那些暴民活活打死。
她终究还是成了那只可笑的猴子……
馆娃宫门口,香宝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史连站在愤怒的人群之中,双手被缚,任人宰割,连还手都不能,那样心高气傲的他,位居将军的他……抿着唇,仍是寒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被愤怒的暴民推来搡去,却是一声不吭。
他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拿着写有血字的布片……就那样被人狠狠地踢打辱骂。
突然,一块石头砸中了他的头,殷红的血一下子从额角涌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下,染红了他的半边脸。他的意识似乎已经有些模糊了起来,被人推搡了一下,有些站不稳了。
他忽然转过身,看向香宝,被血染红的半边脸狰狞可怖。
香宝微微颤了一下,硬生生地撇开头没有看他。
“砰”地一声闷响,不知是谁手中的木棒打中了他的头,已满身是血的他摇晃了一下,终于一头栽倒在地。
“把这逆贼吊在城门之上,以告慰伍相国在天之灵。”夫差的声音适时地响起,那样残忍。
人群暴发出一阵欢呼声。
香宝看着他们拖着奄奄一息的史连离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他被血蒙住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直到被拖远……
暴民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
馆娃宫又成了一处宁静而华丽的世外桃源,只是宫门口,多了一滩触目惊心的暗红血迹。
转身,夫差看向香宝。
香宝看着他,迎着他的视线,半步不让。
“自己小心。”半晌,他只是淡淡道。
“只是这样?”香宝的声音十分疲倦。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随即忽然抽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香宝仍是怔怔的。
那一晚,夫差没有留宿醉月阁。香宝做了一宿的噩梦,梦里,史连沾着血的眼睛一直看着她。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浓烟呛醒。
“夫人,夫人,着火了,着火了……”有侍女披头散发地冲进房来,拉了香宝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