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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间忆起怀着清儿的时候,大体也是这幅光景,我皱着眉头看着她,最终还是耐不住性子“你想说什么?”
“我想要个女儿,他说他也想要个女儿,我真的很想看到我们的孩子一天天长大的模样。”她静静笑着,别过头看我,“这个孩子,以后还有劳四宫主多多照顾了。”
这话说得再自然不过,听进耳里却觉得有几分别扭。
她的目光移到我头上,温温笑着,“四宫主这只银簪真别致,能借我看看么。”
我蹙着眉,将银簪取下递过去,“你若喜欢便拿着吧。”
然后,便离开了亭子。
回到小阁,凳子还没坐热,便听到消息,颖寒小产,三哥的近侍随雪冷着脸把我“请”去三哥那。
空气里到处溢着血腥味。
入目的是一片慌乱场景,婢女奴仆门拿着毛巾、热水进进出出,红色的血红色的布,还有女子生子歇斯底里的叫。
我心底疑惑不解,想要开口询问,却得不到半点机会。
文章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鲜血如注
才刚跨进大门,一只茶盏就往我这里砸来,我侧身避开,茶盏砸在门框上,然后落到地上,“叭——”的一声碎开。
紫衣男子,怒色视我,眼底的阴霾浓浓涌起,似含杀机。
我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不明所以,“三哥?怎么回事?颖寒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
“你还有胆子问!”他钳过我的手,拉着我走向人挤得最多,最慌乱的房门前。然后陡然将我的手甩开,“颖寒早产,你干的好事!”
我微微一怔,目色一凛,“三哥这是什么意思?颖寒早产与我有关?”
男子阴沉着脸,眉目间幽暗不定,他近我一步,“枫树底下的八角亭内你是不是与颖寒碰过面?”
“是。”
他眼底一寒,再近我一步,“你们说了话?”
“是。”我不明所以。
他欺近我,声音冷鸷咄咄逼人:“她身怀六甲你就不能让着她?她哪里惹过你你要对她下这样的狠手?她身下流血倒在地上你就那般无情的不管不顾直接回府了?”
莫名其妙被说成这样,任谁都心里有火,“汐月不知哪里让三哥看不顺眼了,三哥明说便是,何必把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往我身上说。我是见过颖寒同她说了一会儿话没错,只是妯娌间随意谈心罢了,聊完就走,她突然小产与我何干?”
“谈心?”男子嘲讽一笑,目里冰凉一片,“在殇清宫没有人比你更怕冷,什么样的谈心不好好在屋里谈偏生要到亭子里吹冷风?”
他目光落在我脸上,似有冰凉飘至眉尖,刹那化成了寒人的霜雪。
“她约的我!”
“明明就是四宫主你喊主子去的!”一旁的婢女咬着唇说出的这句,看我的眼里冰冷仇恨,似是恨不得将我剥皮啖骨。
“放肆!”我沉了脸色,认出这是先前八角亭上在颖寒身边跟这的一个婢女。恍然间,好似想明白了些什么,生生的寒冷透骨。
婢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三哥的方向,“奴婢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要为主子讨个说法!”她转头看我,怨气深深,“今日四宫主派人将主子约到八角亭内,四宫主让主子去办一件事,主子不依,然后两人便起了争执。四宫主恼怒,便伸手打了主子,把主子推到地上。主子身下马上就见红,四宫主却理也不理直接走开了!奴婢人微言轻自然抵不得四宫主金贵,但也不能任主子被欺凌了过去!”
我冷眼瞥她,“胡说八道。”
“你让颖寒为你做什么事?”这话带着质问,冰冷深邃。
“我没有——”
“奴婢在旁听闻四宫主让主子在苏二夫人的饭菜里下毒!”
心底猛然一惊,我抬头望他,“三哥,我真没有——”
“南、宫、汐、月!”他咬着牙一字一句。
产房内女子的叫喊撕心裂肺。
一个婢女面色苍白惊慌的从房里跑过来,“三宫主,不好了,主子她失血过多,恐怕……恐怕撑不到稳婆赶来的时候了!”
“稳婆不在?你们就一直在给她接生?”我诧异不止。
惊惶出来的婢女见到我愣了愣,又马上着急地看向南宫洺雪,“三宫主,这可怎么办呀?羊水已经破了。”
男子面上怒色聚成乌云,眼里却又透着紧张焦虑。
“一群蠢货!”我怒斥出声,我想也不想便往那房里走去。
颖寒才怀胎八个月,稳婆虽然早已制备好,却也不是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如今早产,这些人竟然就以为生产容易自个儿帮忙接生?
刚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了去路。
南宫洺雪冷冷看我,“你又想干什么?!”
“一群未经人事的婢女奴仆,你让她们帮你接生孩子?”我侧眼看他,推开他挡住我去路的手。
产房内女子因痛叫唤的声音先前还很大,现在喊叫的声音却已经慢慢弱下去。
一盆盆被染红的水从房里端了出来。三哥的目光在那些血水上一落,目中神色微变,放下了拦住我去路的手。
我提起裙摆跨过门栏——
“三宫主,您怎么让她进去了!”仍跪在原位的那位婢女面露恐慌。
我冷冷回眸,“不让我进,难道你生过孩子?”
瞬间婢女面容苍白如雪。
我挑了帘子走进内室。
浓重的血腥味,煤炭味,见我进来,房里面五个婢女面带惊慌的瑟缩在一处。
我看了眼地上摆放的四个炭盆,“要把人熏死?撤三个出去!”顿了顿,“再去打两盆热水来。”
婢女一个个应声而出。
房内终于只剩下我与颖寒。
颖寒躺在床上,苍白着脸,额上的汗水沾湿了发,一双淡眉紧紧拧着,看到我,她目色有些躲闪,苍白无力的声音:“四宫主……救我,救我孩子。”
我冷冷看她,“你欠我个解释。”
她面容凄苦,身下一直淌着血水,双手紧紧拽着被褥,发白的骨节、清晰可露的青筋,“她们要挟我,拿我的孩子要挟我让我诬陷您,三宫主不会对您怎么样,但她们会一直为难我的孩子到长大,四宫主,我怕……”
“她们是谁?”
“不能说,我不能说……”她眼里已经朦胧一片,泪水花了一整脸,“四宫主,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把我这条命赔给您,求你……”
“你的命我要来有什么用?”我睨着她,在心底气愤不已。
“这孩子……这孩子是你的侄儿呀……”
“闭嘴!我的侄儿我自是会救!”
她凄凄看我,倒果真忍着痛不发声。我坐到床尾看她此刻的状况,突然见她眼睛看着我身后骤然睁大。
我狐疑回过头去,却见那里只有一张镜子,其余什么也没有。
再将视线移回,整个身子剧烈一抖,我被惊吓得从床上跳起——
床上的颖寒双目睁得老大,连嘴巴也是张开着的。白皙细嫩布满汗珠的脖子上深深插着一支银簪,鲜血如注……
文章正文 一百一十三章 欲辩无词
从头到脚的凉意,深深的寒到了骨子里去。沾了血的银簪,本是稍微精巧的样式,此刻看来却如强光底下的刀剑一般,刺人眼眸。
呆愣的瞬间,床头后头一某素色一晃而过,反应过来去看时,开着的小窗,从外吹进来的冷风,窗外枝头摇动的树叶,一切的一切无比荒唐可笑的嘲弄。
房内静得很,什么声音也没有。
房门外头人声嘈杂,议论纷纷。
长袖掩下的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微微的疼。
我叹了口气,转身,走至门前,开了门。
门口无数双眼睛直直看了过来,或担心,或忧虑,或紧张。
“怎么就出来了?颖寒怎么样了?”南宫洺雪径直走了过来,扶着我的肩膀,目里含着关切。
我动了动肩膀,避开他。
“人死了,收尸吧。”
南宫洺雪手臂一颤,他诧异看我,眼里是毫不置信。他盯着我我,黑眸染上一层迷离,声音冷清中竟带了几分的沙哑:“说清楚。”
我垂了眸,“喉管刺穿,一尸两命。”
与此同时,房内倏地响起一阵女子恐惧的尖叫。
南宫洺雪脸色一变,一把推开我冲进房内。
我被推得身形一个踉跄,扶住门框才没被摔倒在地上。仿若陷入一片黑暗混沌的境地,什么都没有,只有无限空洞孤独。
心“扑通扑通”剧烈跳着,连着指尖也在微微发抖。
片刻,房内传来男子暴戾盛怒的大喊,“滚进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走进房内。
偷偷溜进来看自家主子情况的婢女面上苍白凄惨,毫无血色,缩在床脚颤颤发抖,满脸的惊慌恐惧,眼眶里全是泪水。
南宫洺雪坐在床边,一点一点的抚过颖寒的发,一点一点的合上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托着她的下颚使嘴巴闭上。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我心纠得厉害,好想走近他些,却一点也迈不开脚步。
他与颖寒,我是一路看着过来的。相互之间的默契,日久相伴的情谊。不过眨眼之间,人已经不在了。
时间好似过得很漫长,我立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他一直望着床上的人,小心的给她盖上被子,逝去额上汗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过头来。手里拿着的是那支沾着血的银簪。
冷冽的目光直刺入我的眼,“簪子是谁的?”
“我的。”
“谁杀的?”
“不知道。”
眼前紫影一晃,再一眨眼,人已经到了我跟前,我看着他朝我扬起了手——
凌冽掌风欲至,我紧闭着眼,等待下一刻的痛楚。
身后拂来清清淡淡的一阵风,软滑的袖脚抚过耳畔,擦过脸颊。凌冽与轻软相抵,痛感未至。
睁眼,映入眼帘是一片红色长袖,上头绣着玄色流水暗纹。
南宫汲花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扇骨抵着三哥的腕,自己不动声色的将我挡住在身后,轻声在我耳边斥了,“不知道躲吗!”
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三哥的脸色。
他沉着脸,伸出的手未收,咬牙切齿,“你让开!”
斜飞的剑眉微挑,面色严峻着,“你这一掌下去,打伤的是你亲妹子!”
如刃的目光突然朝我看过来,我被他看得心中一凛。
“三哥,我……”
“你闭嘴!”他撤了手,侧眼过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可担不起你一声‘哥’。”
他唇边的笑容太过刺目,刺得我眼睛疼,“哥——”
他眼中寒光掠过,紧接着阴霾覆过眼,“随雪,领四宫主进地牢,好好招待。”“招待”两个字咬得死紧。
我愕然,浑身凛然一震。。
“你要关我?”
南宫洺雪目色一沉,“颖寒之死,你逃得了干系?”
“我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都没做?”他语声嘲讽,浓密长捷下的双目眯起,透出丝丝冷光,“早有婢女见你与颖寒争论在先,推她小产在后,之后又将所有人支开出来。房内门窗紧闭,再无他人出入。致她丧命的又是你的物事,人证物证俱在,我倒要看你如何解释!!”
他满脸愠色,若不是南宫汲花挡着,还不知道会如何待我。
我无法辩白,“不管你信不信,我未与她争论,更未推她使她小产。”
“杀人的事怎么说?”
“我若看人不顺眼,要骂要打要杀只会明着来!”
“众目睽睽之下,在我的地方杀我的人,还不是明着来?”
“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
心里沉重,只觉得快速的问答快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我咬了唇,定定看他,“一转眼就出事了,我真不知道。”
他嗤笑出声,眼睛似琉璃珠子一般闪闪冷耀,“那怎么会是你的簪子?”
“那簪子是我赠她的。”
“你的意思是她自己捅脖子寻死?”他的盯着我一眨不眨,目色深沉,“无缘无故你为什么给她东西?真当我这里寒碜,还给不起她一支素银簪子?”
他语声咄咄,句句堵得我说不出话来。南宫汲花在一旁看着,目光落到床上,眼里黯着,并未插话。
“我当时分了会儿神,有人进来过,窗户开着的。”
“编,继续编。”嘴角的冷笑看得人心悸。
“你不信我?”
“你叫我怎么信你。”他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