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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之后 作者:赵十一月(晋江vip2015-02-24正文完结)-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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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雪歌吃了一惊,几乎以为是要被发现了,可是没想到楚帝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他没有去理那快步跑出去要禀告玉贵妃的内侍,只是躺在那里对着空气,仿佛看着某个人一般,气如游丝的说道:“是我错了,皇姐。”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听不太清楚,可是落在易雪歌耳中却如同响雷一般,几乎让她站不稳了。
    这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少年时候才有的笑容,那笑容让他消瘦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少见的神采来。过去他每次犯了错,总是会这般在先帝的面前认错,便如同小儿撒娇似的。当年离宫逃亡的时候,他一开始嫌弃饮食粗糙不愿意吃,易雪歌就把东西硬塞到他嘴里,后来等他知道情况紧急了,便是如此对着易雪歌认错。
    易雪歌很快就退了几步,然后低着头跪在床榻不远处,那些本以为已经逝去的往事如同海水一般汹涌而来,几乎淹没她的头顶,如同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叫她潸然泪下。只是此时也已经无人在意她了——偏殿的玉贵妃已经匆匆赶了过来,她焦急的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近。
    那个还立在一边的太医急忙将没用过的银针递给易雪歌,令她退下。
    易雪歌不敢再耽搁,拿了银针就要退下。她慌忙起身时正好看见榻上的楚帝睁开眼对着她微微一笑,那一双眼眸清明的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皇姐,再见。”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默着的对着她动了动唇。

  ☆、第75章

碧空如洗,天光徐徐而落,那狭长的山谷之中却依旧带着未散去的血腥气和淡淡的雾气,那崖岸上青葱的树叶尖端似乎还凝着那如同露珠的血粒子,在晨光中折射出淡淡的颜色。无数秦国秦国的士兵们整齐的结成小队,开始一点一点的清理战场,伤员大多已被带走医治,那些重伤不愈或是战场之中就牺牲了的则是就地掩埋。
    黄土之下,不知有多少秦国将士马革裹尸,英魂不散,再不能归国。
    萧沉渊和周云起一起走出营地,在这刚刚打下的险关——马谷边上漫步。周云起的目光徘徊在那已然被清理了一半的战场,微微叹气:“马谷之后,便再无险关可守,魏国便如陛下囊中之物一般唾手可得。陛下宏图,已成一半。”
    他们正好路过一个正伏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年轻士兵。那士兵年纪尚轻,虽然皮肤被晒得黑红,眼角亦是落了几块伤疤,但依稀还是可见那青涩的五官。他亲手埋葬了不少同袍的尸首,大约是终于支撑不住了,就那样毫无顾忌、难以压抑的伏在满是血迹的黄土上痛哭。
    周云起的声音越加的低了下去,“只盼着天下早日一统,再无纷争。”
    萧沉渊微微颔首,轻轻的抿了抿唇,整个面部的线条就像是绷紧了一样,带着一种刀刻一般的凛冽和凌厉,眼中神色里也带了点感慨的颜色。
    不知从何处,传来隐约的歌声,谷中的行走的将士们都不禁跟着唱了起来:“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是祭歌,声调铿锵哀痛,许多将士唱着唱着便哽咽了——这场马谷之战乃是攻魏以来最大的胜利也是最艰难的胜利,马谷之后再无险关,可马谷之前却有无数秦国将士埋骨异国,无数同袍生死两隔。
    萧沉渊垂下眼,遮住那眼底种种沉重的神色,眼睫一根又一根的落在那里,整齐秀雅。他随手从崖岸的边上折下一支凝了露水的花枝,头也不回的便转身回了大营。
    周云起就跟在他身后,心念微动,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陛下这花可是要送人?”
    萧沉渊点了点头,轻轻念了一句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紧绷了一整日的面色终于渐渐缓和下来,仿佛春风拂过结冰的湖面,那底下的水流潺潺而过,有一种温暖的舒适。
    周云起的目光不易察觉的端详着萧沉渊的面容,见他面无殊色,才仿佛松了口气似的接口道:“恭贺陛下得偿所愿。”
    萧沉渊的眼睛在晨光照耀下微微显出淡淡的颜色,那眉梢亦是染了一层浅浅的金色。他笑了一下,那是非常轻微的笑容但也是这场大战之后他唯一露出的一点笑容,几乎叫人神为之夺:“扶苓那边已经传了消息,她们已经出了楚宫。因为盛南生手下握着南楚水军,她们没走水路,反而走了陆路,大概会慢一点。”
    周云起当年也曾在南楚和司马临大战过,多少知道一些南楚的大概,稍稍算了一下:“若是走陆路的话,算算时间,大概已经到了豫溪郡吧。”
    萧沉渊闻言面色一变,几乎是立刻转眼去看周云起,目光宛若雷电一般犹如实质:“如何会是豫溪郡?若是要直接往这来,合该是陵川郡才对。”
    周云起笑了笑:“陛下有所不知,昔日盛南生的族弟就是在陵川郡任职,扶苓向来乖觉,想必是不会带着皇后往那里去的。”
    萧沉渊的长眉紧紧蹙起,就像是想起了某件极其严重的事情。他立刻快步进了大帐,在案上的一堆奏折中寻着东西。他甚少这般焦急,几乎连手指都微微有些颤抖,心脏也越跳越快,那种紧张的心跳声几乎叫人无法安心。
    他亲自御驾亲征,朝中那些紧要大事依旧要按照旧例向他汇报,加上还有暗卫对于那些重要人员行为以及各国异常情报的禀告,他每日里需要看的折子几乎要堆满好一个大书案。只是,萧沉渊从来都是过目不忘,哪怕是匆匆一眼都能记个大概。
    他心底非常清楚,他要找的那个折子上面写的是什么,甚至还能十分流利的将其中大半背颂出来。只是,他宁愿是自己记错了。
    萧沉渊越找越匆忙,案上的折子忽而被他一推,落了一小半在地上。
    周云起从未见他如此行止,在旁看得心惊,忍不住俯身拾起一个折子,随手翻了翻,吃惊的道:“这是楚国的密报?”
    萧沉渊知道,他要找的大约是周云起手上的那一份折子。他缓缓阖上眼,反倒不愿意再去拿那份折子。这一刻,他的脸沉得仿佛浸在冰凉却晦暗的阴影里,某种躁动爆裂的东西就在那阴影中蛰伏着,叫人不安。不待周云起念下去,萧沉渊便直接将那折子里的文字背诵出来,语调平平无奇:“自山陵崩后,豫溪郡柏蔚然心有异志,臣以言语试之,知其有不臣之心。豫溪不日将有大乱。。。。。。”
    山陵崩乃是帝王驾崩。楚帝到底没能支撑多久,易雪歌离宫不久就忽然“病逝”。因为玉贵妃“腹中的孩子”还没能出生,如今楚国上下都为了继承的问题吵得一团乱,内廷与外廷的冲突一触即发。豫溪郡的柏蔚然这种时候会有异心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周云起飞快的将目光自折子上转向萧沉渊的面上,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明显的迟疑:“若是皇后她们真的去了豫溪郡,岂不是要被殃及池鱼。。。。。。”他顿了顿,还是将话说了出来,“臣听说,豫溪郡的柏蔚然心狠手辣,皇后的身份若是被发现了,怕是有生命危险。”
    萧沉渊睁开眼看了周云起一眼,这一刻,仿佛有利刃自他眼中而出,削肉挖骨一般的叫人感到疼痛。萧沉渊的声音非常的冷也非常的淡,所有的情绪像是都被冷冻了一般:“就算身份没有被发现。她们这种时候作为意外路过豫溪郡的外人,性命怕也堪忧。”
    不知怎的,萧沉渊明明自觉心口那处痛得几乎无法言语,可是口中说的话却是平静的仿佛是在说其他的人。那种心痛的感觉实在太过折磨人了,模模糊糊的,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情感好像忽然从自己的身上挣扎着脱离出来,就在不远处的上方看着自己。
    那个从来不曾犹豫、从来果断从容、从来不曾后悔、从来不曾爱过人的萧沉曜。
    如此熟悉、也如此的陌生。
    他一直都是十分理智的人,对他来说,走一步路便可以看到十步之后的事情,他也从未错过。他的理智告诉他,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发现身份还是没有发现身份,易雪歌都断无幸存之理。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整顿兵马一鼓作气攻下魏国,然后再转身去攻楚国,杀了柏蔚然替易雪歌报仇。
    可是,这一刻,所有的情感都在与他作对,试图用千百个不可能的理由说服他,让他相信易雪歌还未死去,她还活着这世上,等他去救。
    萧沉渊轻轻咳嗽了一声,用帕子按住嘴角,压下那接连不断的咳意。他看了一眼周云起,忽然出声问道:“倘若,朕此时前去楚国,你可有把握在一月之内攻下魏国?”
    如今秦国后方的戎族虎视眈眈,楚国那边也需要开始重视。有句话说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筹集粮草亦是需要时间和金钱,若是能够攻下魏国,不仅有钱粮补充,后方亦是可以轻松许多。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算是萧沉渊比较宽松的估量了。
    萧沉渊话一出口,蹙了蹙眉,便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唇,猝然咳嗽起来。他苍白的脸上有血潮上涌,那嫣红的血管在晶莹如玉的肌肤下面几乎清晰可见,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自嘲:“真是疯了!”他不等周云起回话,自语得说道,“且不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算我冒险去了楚国又能改变什么?更何况,此时离开,丢下这大好战局,丢下这数十万将士,战局怕又要生变。又岂是为人君者所为?”
    周云起徒然跪了下来,轻声道:“臣这条命全是陛下宽宏才能留下。陛下若是有命,臣虽万死亦是不敢推却。”他真心实意的道,“臣虽不才,但马谷已克,一月之内必为陛下献上未都。”
    未都乃是魏国的京都。
    萧沉渊垂下眼静静的看着周云起,唇角慢慢扬起,语声冷然犹如凝冰:“若是此战不能胜又该如何?”
    “此战必胜,若不胜,臣俯首就戮。”周云起俯地顿首,简短而有力的答道。

  ☆、第76章

这一次,萧沉渊难得不理智了一回,不过倒也蒙对了一回——易雪歌的确没有死,但她现下却也的确是被困在豫溪郡中进退不得。
    说起来也是巧合,柏蔚然的长媳乃是楚国大世家慕家的嫡女,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情带着一对儿女回娘家小住,后来收到夫婿家书,听说公公柏蔚然病重,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扶苓和易雪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本来就觉得这豫溪郡外松内严,出入检查严格,似乎另有玄机,索性就混入那慕氏归府的车马人群之中,本是想着再做打算。
    只是不成想,她们一行人方才入了柏府的大门,就被拘在了小院之中,竟是连院门都出不得。
    易雪歌心里琢磨了一下,面色里带了点复杂意味:“这柏蔚然如此行事,怕是心中有了异心。”慕家本就是楚国大世家又素来和盛家交好,肯定是更加偏向于盛南生保皇派的。他这般使计将长媳和孙儿召回,想必也是不想留人质在慕家,至于将人软禁于此,怕也是担心慕氏通风报信。
    毕竟这犯上作乱讲究的就是隐秘和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最好。
    扶苓点点头,打量了一下易雪歌的神情,轻轻应声道:“若是我们没有跟着慕家的人一起入城进府,怕是如今就要被看管起来最后被以防万一的解决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她说着便忍不住蹙了蹙眉头,颇是担忧的道,“只是这柏蔚然心狠手辣,这位少夫人既然姓慕,他怕也已经起了杀心,我们这些人肯定也要被灭口。”
    易雪歌蹙了蹙眉,因为易容过的缘故,她的脸颊显得有些婴儿肥,腮边稍稍鼓起,看上去颇有点可爱的模样。她沉吟片刻,缓缓出声说道:“柏蔚然固然心狠手辣,但我看那位柏大公子似乎也非无情之人,即便说不上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慕氏已育儿女,那位柏大公子心底怕也很不忍心。只要慕氏能说动柏大公子放我们出府,出了城,我们就能和接应的人碰面,到时候山长水阔,自然不怕追兵。”这是双赢的法子,毕竟慕氏如今势单力薄就算出了府,若是无人接应也是走不远的,她们虽然有人接应却又处不了府,正需要合作。
    扶苓心里虽然觉得这主意似乎不靠谱,但认真想想却也是目下唯一的转机。她转头瞧了眼那慕氏坐卧的房间,若有所思的道:“只是,这慕氏真的狠得下心出走?”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便有了牵绊,慕氏怕也不例外。对她来说,大约呆在柏家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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