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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的目光箭一般落在相扣的手上:“恕我直言,你未经……”
“我知道,我没有消毒,不该碰你,可你不是带着手套吗?”荏九头也没回,“而且现在人这么多,回头走散了不是更麻烦!你能不能别像个女人一样矫情。”
楚狂沉思片刻,隐忍的闭上嘴,任由另一个人的温度通过手套传到他的肌肤上。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联盟军拥有最先进的武器,战场上根本不会有与人身体接触的机会,即便是死也会死在自己的战机里。而在非战时状态中,一群和他一样的军官,谁想不通了会用这样的姿态触碰别人……
楚狂这方正想着,走在前面的荏九忽然被人撞得往后一退,楚狂下意识的将她扶了一把,但见一个灰衣人快速的从两人身边穿过。
荏九心里还在为楚狂这一扶而心花怒放,忽觉后背一阵风,转过头人影儿就没了,荏九一呆,只听人群外有一个男人凄惨一叫:“大侠饶命!钱袋还你!”
荏九拨开人群跑过去,但见楚狂把一灰衣男子摁在地上,将那人的手掌花一样拧着,疼得一个大男人哭爹喊娘的叫唤,而楚狂另一只手还十分闲适的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摁住,看来是把荏九的嘱咐记得清楚。
虽然这场面有些混乱,但荏九还是不适宜的为楚狂这飒爽的身姿倾倒了一阵,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压别的男人也压得那么好看!
楚狂用眼神瞟了荏九一眼,道:“你的钱袋。”
荏九这才看见小偷另一只手上竟拽了一个她无比眼熟的绣花荷包:“混账东西!”荏九大怒,“竟然偷到爷头上来了!信不信我将你送官去!”
当然,荏九这话只是说着玩玩,支梁镇合着隔壁的小合乡、大合乡同纳为支梁县的范围,这是个人口不多的小县城,县令也是个墨水不多的县令,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刘县令也没指望着升官,成年正事不干,就知道收刮民脂民膏,和他那一群亲戚一同横行乡里,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过。
荏九住在山上虽没怎么受过压迫,但这些事情倒还是知晓的。此时吼着要把他送官,不过是听到他的外乡口音,成心吓他一吓罢了。
“哎呦……姑奶奶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家里还有一个孩子等着吃饭,我实在没法了……”
荏九打开钱袋,数了数里面的铜钱,没少,她心里虽气但也没法,摆了摆手说算了。楚狂却没放手,他看了荏九一眼,正经道:“必须移送警务机构对其施以惩戒,他虽有苦衷但这并不是被律法原谅的理由。”
荏九一撇嘴,把楚狂拽起来:“大家都不容易。而且你把他送官,官府不一定会管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走吧。”
楚狂一默,扭头看见那男子泪眼婆娑的将他望着,楚狂一叹:“毫无制度,真是黑暗的星球。”
放了小偷,荏九拉着楚狂往前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恍然回神:“啊!难道说你刚才是在保护我哎!”
楚狂点头:“当然的,你我现属同盟关系,且你身中有我的识别器,我强迫你待在身边,自然也有保护你的义务。”
荏九感动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法抛弃更不能放下的爱,啊!多么动人心魄的感情!”
“不,你想多了……”
没听楚狂多说,荏九抬头看见了药铺子,把楚狂往药店门口一放,安抚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在这儿等一会儿,待我与药店老板理论了之后就出来,别乱跑了啊。”不等他答应,荏九便迈大步进了药店。
楚狂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前面街角有哭喊声传来,他眉头微蹙,回头望了一眼,这方荏九正和老板吵得厉害,但怎么看也是荏九要翻进柜台里剁了别人的架势,楚狂稍一斟酌,抬脚去了另一方。
第八章
待荏九脸红脖子粗的与药铺老板理论完之后,心满意足的拿了退回来的钱与一包据说药效极好的X药走出店铺,楚狂早没了身影,荏九在门口转了一圈,这才注意到了前面街角传来的女人哭声。
她转头一看,在那方人群外围瞅见了披着驼色披风的楚狂,荏九将药贴身藏好,几步跑上前去,拍了拍楚狂的肩:“走吧,咱们不是还要去县衙周围看看么?”
楚狂皱着眉头没动。
荏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群中央站着两拨人,或说站着一拨人,趴着一拨人,站着那一拨人荏九谈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是县令家的公子,人称混世刘,是个赖利头酒糟鼻的瘦猴,他与他那帮酒肉朋友大爷一样抖着脚道:“快快,愿赌服输啊,让小娘子快与咱们公子走了,省得在这儿杵着让乡里乡亲看笑话!”
而趴着那拨人……荏九一挑眉:“嘿!”了一声。
趴在地上的相公是个清秀精致的青年,而在支梁镇上的青年,鲜少有没被荏九染指过的人物。此青年正是前段时间,在楚狂出现之前,荏九逼婚而未成的秀才相公,当初他不堪荏九折辱,悬白绦于梁上,以死明志不肯入赘到她山寨里,荏九被他闹得无奈,只好作罢,还为此狠伤了一阵心。没想到今日再见,这秀才相公竟还是一副苍白着脸,像是快要气死了的模样,荏九想,大概因为秀才都是一群有气节没钱的家伙,所以都比较气大一些吧。
她目光又往秀才旁边一转,看见了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两人哭成一片,中年妇女痛诉:“老妇几时与几位爷打过赌!老妇便是再糊涂也不会糊涂到卖女儿啊!我女儿与张秀才两情相悦,前些日子已经拜过堂成过亲,我怎会把她卖了啊!”
“就是你打的赌!啊!你看看,这字据都有呢,你自己一字字写上去的,愿以亲生女儿王氏作赔!”
“老妇冤枉!老妇大字不识一个!如何给公子写字据啊!况且我女儿并非王氏!我女儿姓杨啊!”
混世刘转头看了眼拿字据的那人,踢了他一脚:“怎么办事的!”那人挠了挠头,拿笔舔了舔,当场在王字上面上叉改了个杨字:“喏,这下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快随咱们公子走。”
这明目张胆的欺人行径惹得周围霎时一片嘈杂。秀才相公更是气得喘不过气来,抱着杨氏小女,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模样。
荏九见他如此拼命护别人的样子,又想到了当初在她面前,秀才拼命保护他自己的样子,荏九一时有些不适时宜的感慨。
“这张秀才也当真倒霉,先前没娶媳妇儿时,是他自己被山上的女土匪看上了,险些被抢去做压寨相公,好不容易磨得女土匪没了兴趣放过他了……”旁边的人议论着,楚狂不咸不淡的瞥了荏九一眼,荏九摸了摸鼻子觉得有几分赫然,“这才成亲没几天,他新婚媳妇又被混世刘看上了,真是命运多舛的一家人。”
荏九清了清嗓子,为自己辩解道:“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啊。”她一琢磨觉得这意味不对,又补充道,“谁年轻的时候没被几个人渣爱过……”楚狂侧目,荏九一缩脑袋,“好吧先前我是做得过了些,可那不是没遇见你吗,现在你出现了,会保护我啦,我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去抢男人了!”
“第一,保护你仅是现阶段我的义务,不要多想。第二,阁下之前说,贵星球的官府不管事对么?”
荏九点头:“在支梁县里边可以这样说吧,而且这人。”荏九指了指混世刘,“他就是县令的儿子,强抢民女的事他都是做惯了的,他老子要管早管了,还由得他一次又一次的抢?”
两人说话间,混世刘那一帮人已经动上手了,两人过来架住张秀才,把他拖开,一人架住老妇人把她摁在一边,任由老妇人挣扎哭喊至声音嘶哑,混世刘亲自上阵拽住了小姑娘的手。
“你们丧尽天良!你们没有王法!”张秀才翻来覆去叫喊着这两句话。
当初他被荏九抢的时候,嘴里翻来覆去也是这两句话。换个角度来看,荏九才知道自己当初做的事是有点不大人道,但她从来不抢有妇之夫啊!人家都成双成对了还给拆开,这混世刘当真比她混账了不止百倍。
小姑娘不停挣扎,混世刘火了,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径直把小姑娘打晕过去。张秀才呼吸滞了一瞬,接着更加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们丧尽天良!你们没有王法!”语至最后都有些走调。
荏九也看得是心血潮|涌。她头上七个姐姐,嫁得有好有坏,但日子也都将就过,唯独她大姐,嫁了个对她动辄打骂的男人,每次回娘家来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点伤,父母看了心疼,但大姐是个认命的人,次次都不肯让父母给她出头,结果生了第二个孩子后,心情郁卒,在月子里生了场病,人就无声无息的去了。
荏九每每想起温婉的大姐都觉得心疼,更是对打骂女人的男人恨得心痒。今天见了这一幕,与自己的回忆一关联,荏九霎时有点忍不住火了,这方撸了袖子便要往前冲,忽听身旁有“咔嚓”的金属摩擦的响动。
她往旁边一看,楚狂手里竟已拿出了那个黑糊糊的能‘隔山打牛’的金属武器。
荏九眨了眨眼,有些愣神,抬头一看,帽子掩盖之下的楚狂面容肃静:“因贵星球制度混乱,正义不行,请恕旭日舰队上一级军官楚狂采用非常时作战手段。”
楚狂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儿扯了根细绳过来,绕着他额头绑了一圈,把帽子紧紧绑在他脑袋上,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没忘了荏九的叮嘱……但是,正痴痴看着他的荏九不得不承认,把帽子和脑袋绑一起这种造型实在是丑得太有想象力了……
显然楚狂并不在乎外貌这种东西,仍旧严肃而冷酷道:“我将对其暴力制服。”
荏九忽然想到那天,从他这黑色武器里面射出来的光,把她桌上的茶壶和一个木制几案打成了灰烬,她稍稍代入了一下这光打到人身上的场景,登时虎躯一震,忙将他手臂紧紧抓住:“使不得!”她道,“揍他出气是一回事,出人命就是另外一回事啦!”
回头县令要是知道把他儿子杀成一团灰的人是她寨子里的,那他们山寨还要不要过安生日子了……
“此武器对有机物伤害不大。”楚狂说罢,见荏九还是摇头,他一琢磨,也对,这星球的人连他的识别器也能消化了,指不定他们有什么区别于其他人形生物的特点,保险起见,还是不要用生物识别性武器的好。他将武器收好,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双手套,往手上一戴,指关节处是黑黝黝的鳞甲,“等敌方倒下之后,你扶年轻女人,在前面带路,找个人少安静又方便出镇的地方,我会带着另外两人跟上。”
“等……”
没等荏九说完,楚狂缓步迈出,踏向人群中央,一袭披风随风一扬,竟在这一霎给荏九一种孤胆英雄的感觉。
可此时楚狂还是成不了孤胆英雄的,因为对方实在脓包得太不成气候。
“喂!小子作甚!”看见楚狂走出去,混世刘背后闲着的那人走上前来,大爷一样的伸手要来推他,“没爷们忙着么?找死啊!”
楚狂眼神都没斜一下,拽住他送上门来的手臂,只听“咔”的一声响,本还嚣张的大爷瞬间疼成了孙子,往地上一蜷,哀哀痛嚎。所有人皆被楚狂这一招惊得愣住,连张秀才也忘了继续痛诉对方的混账行径。
荏九最早回过神来,一声助威的大喊:“好个分筋错骨手!”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围观众一时学着荏九的话扬声称赞,混世刘脸色铁青:“你是什么货色!敢来坏爷的……”话音未落,楚狂两步走到他跟前,动作不快,招式也并非传闻中的那些大侠一样飘逸灵动,他只是简单的抬手,挥拳,指关节上看起来就十分坚硬的鳞甲与混世刘的颧骨相接。
“嘭!”
一声闷响,混世刘被一拳揍出一丈远,仰面躺在地上,鼻血横流,脚尖抽搐,没了动静。
众人拍手叫好,想是楚狂这干净利落的一拳给他们出了不少憋在心里的怨气。
但荏九一反常态的沉默了下来,她细细想着,混世刘人是混账了一些,但亏他父亲下本钱交得好,自小请了不少江湖有名的师父来教他,就武功来说,混世刘也算是支梁县这一片难得的好手。刚才楚狂那一拳看起来明明那么容易躲过,混世刘却动也没动一下就生生挨了揍……
其实这个精致的男人内心住着一头猛兽吧……
不动声色就能食肉吞骨。
楚狂把救下来的女子往荏九这方一推,侧身一转,两步便迈到老妇人跟前,擒住老妇人的家伙登时脸色一青,撒腿要跑,楚狂拽了他的衣领,轻而易举的将他拉回,一个过肩摔,以最质朴简单的招数又打晕了一个。
他站起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