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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深恶狠狠盯着南宫逸,怒道:“你敢欺朕?”
南宫逸毫不避让道:“微臣不知何处欺瞒过陛下?”
“你”朱见深神情萎顿,眨眼间好似老了十载,反问道:“你既然给了朕希望,为何还要将它夺走?”
南宫逸道:“微臣有感于陛下对娘娘的如海深情,不忍见陛下连娘娘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故而勉力一试。”
“原来是朕错了!”朱见深颓然坐下,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就让朕单独陪陪朕的爱妃。”
众人不敢有违,徐徐退出寝殿。
你既然给了朕希望,为何还要将它夺走?
朱见深之语言犹在耳,南宫逸负手走出安喜宫,遥望满天星辰,心中默默道:“难道我做错了吗?”
杨飞到了顺天府大牢,又住进死囚室。
牢室内那四条儿臂粗细的铁链,显是为防犯人逃走而特别设计,杨飞暗中庆幸自己半路没有试图逃走,否则那四条铁链就不会仅仅是个摆设而已。
万贵妃为何一命呜呼,自己先前与她分明只是小打小闹,然后眉来眼去一番,连头发都未伤她一根,哪会令她丧命?
莫非她是诈死?
可是,以万贵妃的尊宠地位,岂肯为此甘冒欺君之罪,行此下作之事?
杨飞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只好自己安慰自己,现在情形虽然险恶,在真相大白之前,一时倒无性命之虞,只盼朱佑樘肯讲义气,救他出去!
唉呀,不好,那败家子为得美人,不会落井下石,在朱佑樘面前说他坏话吧?
若换作自己,就算只是见死不救,到时败家子乘虚而入,梅云清伤心欲绝之下,搞不好会另投他怀!
杨飞以己度人,顿感心惊肉跳,寻思自己似与牢狱有缘,每至一地,必去一游,而且每每进的都是死牢。
这次惹到皇帝老儿头上,搞不好人头落地,不如先逃为妙,管他什么岳父?反正有名无实,不救也罢!
再环顾四周,心中骇然。
京城到底是京城,囚室果然也不同凡响,不但室壁乃厚达三尺的石砖所砌,连门窗亦是精铁所铸。
杨飞运起暗劲,一掌击去,分毫无损,试过多次,大叹命苦。
他虽然心急,也只好作罢,心想既然逃走无门,必会上堂受审,这皮肉之苦怕是难免,看来只能勤练武功,将痛楚降到最低,能捱一日便是一日,顺便搞清楚败家子这所谓后天绝脉其中奥妙,若是神功大成,别说这区区囚室,天下之大,什么地方去不得?
杨飞打定主意,盘坐下来,入定练功。
南宫逸并未如杨飞所虑那般卑劣不堪,反而大肆活动,不但说动太子朱佑樘为其出面,还让南宫远志大撒银钱,买通京官。
南宫世家豪富一方,确有偷天换日之能,绝非杨飞这等无名小子可比,次日早朝,便有十余官员联名具帖,欲为姚昭武申冤,进而参奏梁芳一党。
朱寰豪也十分义气,屈尊亲自拜会了杨文增,请杨文增对杨飞网开一面。
杨文增见得如此声势,虽退了南宫世家和宁王府的厚礼,却未将话说绝,暗下拿定主意,一面命狱卒对杨飞好生对待,一面对外称病不出,让王师爷代为处理府中事务,欲将案子拖成悬案。
朱见深将杨飞交给顺天府后,早就忘到脑后,只有怀恩时常记起,遣人来顺天府衙问问案情进展。
而杨文增的回覆,自然是仍在调查之中。
至于万贵妃的死因,众御医众口一词,皆道她是怒极攻心,中痰猝薨,谁敢在皇帝道出贵妃会武功的实情?
再加上有南宫神医作证,连梁芳也不敢在此事上兴风作浪,否则牵连起来,搞不好连他也会栽进去。
朱见深正为万贵妃之死伤心不已,哪有心情上朝理政,幸好怀恩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并未将折子送还内阁再议,而是放在宫中,待皇帝心情好转,一并朱批。
朱见深对万贵妃的深情,令世人惊叹,守着她的尸体直过了三日,神智方稍稍清醒,有了怀恩的提醒,这才命人对外发丧,并令内阁拟定万贵妃葬礼事宜。
内阁刘吉、刘诩、万安等人倒是迅速,商议一番,一个时辰后拟折呈上,朱见深见之大怒,在折中“贵妃”二字上用朱笔重重一圈,打还内阁。
原来折中只拟以皇贵妃礼大葬万贵妃,万贵妃虽名为贵妃,却远比那挂着虚号的王皇后来得尊贵得多,平时仪仗用度,皆与后礼无异,这死后反而只能以贵妃之礼葬之,让朱见深焉能不怒?
内阁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是此事本朝并无前例,若是追封万贵妃为皇后,奈何这王皇后依旧占着茅坑不拉屎,而万贵妃亦非太子生母,这封从何来?
再说,若是如此妄为,太后必大力反对。
经过一日不眠不休的争吵,内阁次晨终再上折,言明万贵妃大葬一如后礼,只是她到底不是皇后,不宜与朱见深共享帝陵,只能在旁边修了一座较小的万贵妃墓作为陪葬,并加谥为“恭肃端慎荣靖皇贵妃”。
还好朱见深并未在此事上与朝臣较真,御笔一挥,同意此折。
万贵妃死后,朱见深食米难进,身体也日渐消瘦,久拖成疾,一干御医束手无策。
南宫逸看了,也只是摇了摇头,真应了朱见深在万贵妃死时的那句话:“爱妃既去,朕亦不久矣!”
朱见深自知难久,依成例颁下诏书,先历数己过,再命太子监国,将朝政皆交与朱佑樘处理。
此时太子一党大获全胜,妃党再无翻身之地,嚣张一时的梁芳不敢再与朱佑樘作对,学万安一般向朱佑樘百般示好,对其命有求必应,只求朱佑樘登基之后,不要对自己太过苛责。
杨飞和姚昭武藉此良机,终见天日,不过二人遭遇有如天壤之别。
姚昭武在锦衣卫镇抚司遭严刑拷打,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矢志不屈,以致腿残。
而杨飞在顺天府大牢却得牢头特别关照,吃的是特别伙食,连棍棒也未挨过一顿,几个月下来,直养得白白胖胖,肤肉尽复从前。
姚柳青得见父亲,已是珠泪满眶,父女二人皆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此番重逢,不禁相对痛哭一场。
是年八月,皇帝朱见深龙驾崩天,葬于定陵,庙号宪宗。
大丧之后,群臣以国不可一日无主,请朱佑樘登基为帝,朱佑樘以父亲新丧,子悲莫名,岂能为帝,拒之。
群臣再请,朱佑樘再拒,如此三次,朱佑樘终于同意,择吉时登基为帝,改次年为弘治,大赦天下,史称孝宗。
宪宗末年,民间有“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的传言,三阁老指万安、刘翊、刘吉,六尚书指尹祎、殷谦、周洪谟、张鹏、张蓥、刘昭。
这九人旋进旋退,毫无建白,所以有此时评。
朱佑樘对诸人为官早看不顺眼,登基之后,一时找不到借口撤换。
恰有一日,太监整理朱见深曾经炼药之丹房,找到几本万安呈上的折子,上面多是一些春药配方,而朱见深的死因,其中一条便是纵欲过度。
此事公布出来,朝野哗然,万安羞愧难当,乞休而去,其他人也难以再厚着脸皮赖着不走,一同递上辞奏。
朱佑樘假装挽留一番后,除大学士刘吉,余人皆免职而去,随后起用杨飞的老熟人,前南京兵部尚书王恕,为吏部尚书;进礼部侍郎徐溥,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擢编修刘健为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阁办事;召南京刑部尚书何乔新,为刑部尚书;南京兵部尚书马文升,为左都御史;进礼部侍郎邱浚为礼部尚书。
又令徐溥专理阁务,所有纸糊泥塑的阁老尚书,淘汰殆尽。
姚昭武劫后余生,双腿已残,不宜再任山西总兵之职,故而朱佑樘封了他一个忠义伯的虚衔,赐府第一座,良田百顷,留他在京颐养天年。
至于梁芳,朱佑樘登基次日,便将他发配充戍。
此时杨飞已重归军籍,入锦衣卫,升千户,奉旨押着丧魂落魄的梁芳,心中之得意,可想而知。
锦衣卫乃皇帝近侍,杨飞居千户,守卫皇城,每日得见朱佑樘,官虽不大,却属皇帝的心腹爱将,如此一时之间宾客盈门,来者无非为了求官,让杨飞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说说好话。
杨飞小人得志,来者不拒。
他意欲将昔日送出之礼十倍的赚回来,收礼收得手都酸了,但要他在皇帝面前进言,那是万万不肯的,乃所谓拿钱不做事的贪官典范,最后连对他言听计从的姚柳青都看不下去,出面相劝,杨飞这才罢手。
那时官吏之间送礼成风,司空见惯,故姚昭武对此略有耳闻,并未阻止,只是对杨飞与他父女二人同居一所略感尴尬。
杨飞乃他姚昭武的女婿,京城尽人皆知,可这个女婿却名不符实,与姚柳青只有婚约,并未成亲,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心中便寻思让二人速速举行大婚。
姚昭武召来二人,讲明意图。
姚柳青固是脸红过耳,杨飞却更是尴尬,心想梅云清仍在京城,自己此时跟姚柳青成亲,岂非存心让她难看?搞不好一怒之下,不再理会自己,那个一直陪伴她寻找许子吟的败家子,更会乘虚而入。
姚柳青见杨飞犹豫不语,俏脸忽转苍白,显是思及自己失身之事,还道杨飞心有芥蒂,所以迟迟不允。
当初她藉杨飞之名以拒杨云飞,虽出无奈,可后来杨飞多次舍命相救,她早就打定主意,如蒙杨飞不弃,便假戏真做,与杨飞共度此生,以报答杨飞救她父女大恩,至于她和丁文松的旧情往事,也只有永藏心底了。
“怎么?云飞你不愿意吗?”
姚昭武哪知杨飞会如此犹犹豫豫,话锋一转,颇感严厉。
上司余威犹在,杨飞打了个寒颤,心想老子能跟你说想娶别的女人吗?
杨飞偷看姚柳青一眼,见她凄然神情,忽觉不妙,要是姚柳青又想不开,上吊自尽,自己这罪过可就大了,是以连忙点头道:“云飞当然愿意。”
他早将真名告之姚昭武,还自作主张地,将这假名二字作了自己的表字。
“好,好,好!”姚昭武哈哈大笑,激动万分,思索片刻道:“这婚礼交由为父去筹办,你公务繁忙,就不用管了,只需在婚礼那日向圣上告假便成。”
杨飞有些犹豫道:“大人腿脚不便,还是云飞自己办吧。”
姚昭武哈哈笑道:“老夫千军万马都闯过来了,区区婚礼又难得倒我么?”
杨飞道:“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姚昭武沉吟道:“对了,先帝刚刚大丧,不宜行礼,咱们不能让那些御史抓到把柄,这事还得缓几日。”
杨飞连忙道:“不急的,不急的。”心想梅云清滞京已久,自己与姚柳青成亲之时,说不定她已离京,那时天高皇帝远,自己做过什么,她恐怕也难得知。
杨飞思及此处,心中不禁轻松起来,同时亦为自己欺瞒之心大觉羞愧。
姚昭武却抚须含笑道:“岂能不急,我这糟老头子还等着抱孙儿呢!”
姚柳青含羞嗔道:“爹!”蓦地思起一事,脸色剧变,娇躯一颤,摇摇欲坠。
“青儿!”
姚昭武欲待起身搀住女儿,奈何腿脚不便。
“青青!”
杨飞当然不会客气,紧紧搂住姚柳青,故作内行的把了把她的脉门,方才向姚昭武道:“她只是过于疲累,大人不必挂心。”
姚昭武不疑有他,道:“如此便好,前些日子也真是苦了青儿,云飞你先带她下去歇息吧。”
杨飞连声应诺,抱着姚柳青退出房外。
姚柳青闺房之内。
过了半晌,姚柳青幽幽醒来。
杨飞见姚柳青脸色逐渐红润,似已无碍,自知待在一个女儿闺房中不妥,便告了声罪,意欲离去。
“杨大哥!”姚柳青出声娇喊。
杨飞回身望去,只见佳人俏目凄然含泪,神情惹人怜惜。
“青青,有事么?”杨飞本欲赶去见梅云清,探探她的口风,见得此景,自知一时片刻只怕难以离去。
姚柳青避开杨飞的目光,垂首道:“你为何不问我”
杨飞道:“青青心中有事,若是想同我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我问了岂非自讨没趣?”他说得豪气,心中亦有些好奇姚柳青为何突然昏倒。
“杨大哥,我”姚柳青欲言又止,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等姚柳青再度开口,脸上已是嫣然带笑,顾左右而言他道:“杨大哥,我昨日听梅姐姐说起一件事。”
梅云清在京这些时日,姚柳青时常前去拜见,倒比杨飞更加频繁,杨飞亦因此藉机提出让梅云清搬到姚府。
梅云清岂会不知这小子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