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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反问道:「公子不随我们回梅花山庄么?」
杨飞点头道:「我答应过她一件事,我若做不到不敢去见她。」
玉儿颇为神往道:「公子要做的是不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杨飞微笑道:「或许算是吧。」
玉儿又问道:「那公子眼下准备去哪?」
杨飞不假思索道:「太原,我答应小兰到太原等她,都过了三天了,不知道她还在不在那?」
玉儿惊道:「公子北上不怕再碰上那伙山贼么?」
杨飞道:「那些山贼到了现在必已退回老巢,要不然难道还等着官兵来抓。」
玉儿仍有些担心道:「公子你不是牢中的死囚么?」
杨飞道:「玉儿不用担心,我会处处小心,再说昨晚牢里的犯人都跑了,官府一时哪顾得上我。」
「如此玉儿放心了。」玉儿神色黯然的点点头,终翻身上马,忍不住又道:「公子一路珍重。」
其他六女亦齐声道:「公子一路珍重!」
杨飞柔声道:「你们也一样,小心碰到色狼!」
诸女正自情伤,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么大杀风景的话来,齐齐啐骂一声,驭马南归。
杨飞望着她们远去的倩影,回头又看了看香儿之墓,叹了口气,上马向北驰去。
~第四章 狗屁英雄~
杨飞将背上所负紫气秘笈连油布包纳入怀中,免得自己以后再落入水中以致有所损伤,再回临汾城下之时,已是饥肠辘辘,心想若不吃东西继续赶路恐怕会饿毙当场。
他探首城内情形,朱阳似已率众而还,而那临汾知县仍不见踪影,遂决定入城弄些吃食再走不迟。
临汾城内人心惶惶,满目残砖剩瓦,还有一些地痞流氓见连县太爷都跑了,半个官差也无,无人敢管,便趁火打劫,大肆抢掳财物,更是一片凄风惨雨。
他身上仍穿着那套从死衙役身上所剥的官服,刚刚进城,便被人当作官差团团围住,脱身不得,杨飞心中不觉苦笑,自己明明是个死囚,却调转过来,被当作衙役,早知如此,就不自作聪明,乱穿衣服了。
众人群情汹涌,七嘴八舌,多是被抢了东西,还有的是闺女被山贼掳走。杨飞一夜未食,直听得头昏脑胀,不知所谓,终按捺不住,高声道:「我劳苦一夜,你们先让我吃顿饱饭再说吧。」
杨飞酒足饭饱,环视众人一眼,见他们满脸期盼之色,清清嗓门,方道:「大家稍安勿躁,知县大人已去太原请援,官军立马便到,特命我先来报讯。」他凡事都推到那昏官身上,将来老百姓找麻烦也找不到他头上。
「可是我们被抢的东西怎么办?」有人高声问道。
「这个,这个……」杨飞支吾半天,信口雌黄道:「待官兵消灭那伙山贼,自会将财物归还大家。」他心中后悔,自己什么不好扮,偏偏扮官差,今天本是他的砍头之日,待会真官差回来,他这个假官差只怕人头落地,性命难保,可这伙百姓围住自己不放,得想个法子速速溜走才行。
还有人小声问:「我家闺女该怎么办?」那人话刚说完,旁人皆齐齐望着他,那人不觉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出声。
杨飞心道你家闺女多半已遭几百个山贼日夜凌辱,比软香居的婊子还惨,弄回来只怕也没人要,难不成要老子接手?
「可那伙山贼盘踞吕梁山横行这么多年,也不见官兵灭了他们,你说的话谁信?」这些百姓亦非好骗之人。
杨飞连连陪笑道:「小弟只是传讯之人,大伙若不信,小弟也没办法。」
有人冷哼道:「又来一个大骗子。」
「王掌柜!」杨飞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瞥见一个熟悉人影在人群中一晃,差点惊呼出声,心想他莫要泄了自己的底,否则在官差回来之前便会被这群百姓乱棍打死。他越想越觉此地太过危险,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速速溜走为妙。
正在众人准备大声声讨杨飞这个大骗子之时,一人忽然高声喊道:「我认出来了,这位官大哥便是昨晚单枪匹马杀入那些山贼阵中的英雄。」
杨飞闻言大奇,心道昨晚四周都是山贼,你是如何看到本英雄这等豪行壮举,但有人见到自己的英雄事迹绝非坏事,最少这伙人即便知道他假扮官差也不会将他五马分尸,思及此处,心中一宽,不觉得意洋洋起来。
「我也认出来。」另一人说得更是大声:「这位少年英雄昨晚骑的便是外面那匹高头大马,手持利剑,状若天神,杀入敌阵,与那山贼头目朱阳大战三百回合,终寡不敌众,只能退走,那伙山贼后来便是被这位英雄引走的。」杨飞明明只打了三回合,却变成了三百回合,那些山贼也不是他引走,大概是韩先生所为。
那高声吹捧杨飞之人忽又问道:「不知英雄高姓大名?可否告知我等?」
杨飞说出那个假名道:「梅云飞。」
那人又道:「原来是梅英雄,光听梅英雄的名字便知乃不凡之人,今日轻而易举解了临汾之围,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
那人吹捧得恰到好处,连杨飞这个常拍别人马屁之人亦被拍得飘飘然,他心中忽然想到韩先生,顿时担心起来,不知后来情形如何,不过以韩先生的武功,当不至于落到朱阳手中。
众人齐声惊呼,议论纷纷,一干人以讹传讹,愈传愈神,没过一个时辰,杨飞变成了三头六臂,一剑杀死十名山贼,再一剑便即重创朱阳,对于不信杨飞之言,自是再也不提。
这下杨飞绝对是临汾名人,走在街上行人皆以崇拜之色瞧着他,连他自己都当自己是个大英雄,此刻杨飞若要离开临汾,绝对无人阻他,可杨飞对此地却颇为不舍,毕竟被人当成一个英雄捧在天上,谁也会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在万众瞩目之下,杨飞来到王掌柜的那间汾阳客栈,还好客栈虽曾遭劫,损失并不严重,只是暂时歇业而已。
杨飞关上门,总算将那些跟屁虫拒之门外,英雄做久了也挺累的。
王掌柜似早知他会前来,好整以暇的在此等候,那个害他被抓的店小二更是连连点头哈腰向他赔礼道歉,只盼杨飞莫要罚他,否则依外面所传,杨飞只要动动小指头,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
杨飞此刻春风得意,哪有空去理他,对王掌柜道:「王老哥,小弟又来拜会你了,那日相助之情小弟在此再行谢过,小弟今日来却是来骑马的,可不知我老婆的那匹黄骠马还在不在,别被那伙山贼给抢走了。」
王掌柜摇头道:「我在黄膘马周身涂了黑汁,看来又老又丑,是以那些山贼并未掳去。」
杨飞大喜道:「那可真是谢谢老哥了。」
王掌柜道:「何必这么客气,我让小二将马牵到店前,不过那马毛色一时半会可能还不了原。」忽然压低声音,奇道:「老弟真的单人匹马杀入敌阵?」瞧杨飞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实难想象他会行此英雄行径。
杨飞含笑点头,见四周无人,连那店小二亦已退下准备酒菜,以二人些微可闻的声音低声道:「其实小弟昨晚一时鬼迷心窍,方才做出此事,事后想想都心惊肉跳。」
王掌柜会心一笑,自案下取出杨飞送与他的那个包袱道:「老弟,这个还给你。」
杨飞推辞道:「这些银子小弟权充谢礼,送给老哥,老哥就不必还我了。」
王掌柜道:「你先打开看看再说,这里面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大概是尊夫人留给你的。」
杨飞那晚只摸到包袱里有银子,也未细看,便送给了王掌柜,闻言大奇,接过打开一看,小月赠他的那方龙凤玉佩赫然便在其中。他还道自己不小心给弄丢了,将来见到小月还真不好交代,此刻见了连忙取过戴到颈中,还有南宫逸赠予他包保三天就好的灵药。
王掌柜又道:「这两瓶药,大概是尊夫人留给你治伤的。」
杨飞呆呆的望着那两瓶药,不觉想起梅兰,自己的伤势现已痊愈,不知她的伤好了没,若是没有,这两瓶药必对她大有益处,那个丁文松可别对她……
杨飞心中一阵懊恼,他口口声声说梅兰是他老婆,其实二人既无夫妻之名,又无夫妻之实,即使她真的和那姓丁的好上了,跟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再说这么一来,岂不正遂了自己之意,将来对梅云清也好交代。
王掌柜见他怔怔出神,笑道:「老弟,是不是又想起了尊夫人?」
杨飞怅然若失,不由叹了口气,却是不答王掌柜之言,将那两瓶药纳入怀中,反将那包银子推在王掌柜面前道:「这银子王老哥还是笑纳吧,就当那日毁坏之物的赔付。」
王掌柜摇头道:「我虽是个生意人,却也知道交情二字,你我虽相识不深,不过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哥,我便当你是兄弟,你我都是一家,天下哪有兄弟赔老哥钱的道理,再说你这包银子足足有二千两,差不多可以买下老哥我这个店了。」
杨飞见他说得情深意重,颇为感动道:「老哥既当小弟是兄弟,更无拒绝之理,再说客栈昨晚又已遭劫,就当小弟出钱修修房子吧,来日小弟再来临汾之时,必到此叨扰老哥。」
王掌柜推拒不过,只得收下,又道:「老弟既如此说,老哥我也不再客气了,今后这客栈便当你我二人合营,盈亏你我平分如何?」
杨飞见王掌柜意志坚决,只得点点头道:「就这么说定了。」
「好!有义气。」一人忽然鼓起掌来,轻飘飘的自尚未关紧的窗口跃了进来。
杨飞愕然望去,那人原来是韩先生,不禁喜道:「原来是韩大哥,小弟昨晚还真担心你会有事。」
王掌柜不觉问道:「这位是……」
韩先生抱拳道:「小弟姓韩,临汾人氏。」
王掌柜奇道:「老哥我在这住了几十年,这里的人差不多个个都认识,怎么未曾见过韩老弟。」
韩先生苦笑道:「韩某本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王老哥没见过小弟也不足为奇。」他也同杨飞一般称王掌柜为王老哥。
杨飞闻他语中满是激愤之意,颇为好奇道:「韩大哥,这是为何?」
韩先生却是不答,反行了过来,含笑道:「原来我只当你贪财好色,未想你可以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还可以将二千两银子拱手送人,好一条血性汉子,光凭这些,我得好好敬你一杯,拿酒来!」
那店小二早已备好酒菜,只不过见杨飞与王掌柜谈笑甚欢,不便打扰,远远候着,闻得韩先生之言,立时将酒菜奉了上来。
韩先生将三个酒杯一一斟满,举杯道:「先让我敬天下第一情圣。」
杨飞老脸通红,吶吶道:「韩大哥,小弟昨晚真的是一时气糊涂了,大哥就不要老拿这句话来激我。」
韩先生笑道:「我昨晚虽骂你蠢才,可没贬低你之意,你的勇气大哥我自叹不如。」
王掌柜讶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先生道:「这小子的心爱女子被那伙山贼害死了,他便单人匹马去找那几百个马贼报仇。」
王掌柜肃然起敬道:「这么说老哥我也得敬老弟一杯。」
杨飞只得连饮两杯,方道:「小弟实在惭愧得紧,既没报仇,还差点连累了韩大哥,小弟还未谢过韩大哥救命之恩,先回敬大哥一杯。」
韩先生道:「成也败也,你若想报仇有的是机会,只有凭自己的本事报仇才够上味。」
杨飞心中苦笑,说起来香儿跟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也不是非报仇不可,为何人人都以为她是自己最心爱之人,怪也只能怪自己昨晚表现得太「出色」了。
王掌柜道:「听老弟之言,似这位韩老弟救过我老弟一命,老哥哥在此谢过了。」
杨飞忙道:「韩大哥救过小弟两次,还教小弟武功,此恩此德,今生不忘。」
韩先生笑道:「如此太见外了,来,喝酒。」
三人酒过三巡,杨飞酒量本差,此刻已是醉态可掬,笑道:「小弟酒喝得最少,却已先醉了,两位哥哥莫怪。」
「剑来!」韩先生一声轻哼,又有一人自窗口掠入,手中持着那柄赠予杨飞又复落入他手中的长剑。
杨飞见那人便是刚才吹嘘他是大英雄之人,心中立时恍然大悟道:「韩大哥,原来是你将小弟变作英雄的。」
韩先生含笑不答,接过长剑,那人便即离去。
韩先生忽将酒杯掷地,左手持起酒壶,痛饮一口,缓缓抽出长剑,轻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