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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故作疑惑状:“咦,你不是好几年前就满了五十岁么?”
李重俊忿忿的一喝:“滚!那年老子在千客万来认识你的时候,还只有二十五岁!”
秦霄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好兄弟么!”
李重俊在他胸口擂了一拳,没好气的骂道:“臭小子,居然捉弄老子,知道‘礼仪’二字怎么写么?我可是你的大舅子!”
秦霄呵呵地笑了起来,和李重俊一起缓步走到了道观外。
放眼望去,是一片翠绿中缀着橙黄的桔林;再远一点,就是白水滔滔的湘江。一阵秋风送爽,心旷神怡。
李重俊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
秦霄摘下两个桔子,扔了一个给他。二人剥皮就吃,纷纷连声称赞。
其实,自从几年前那场政变之后,秦霄就一直很想再见见李重俊。不为别地,不管他怎么样,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了,李重俊,永远都是秦霄来到大唐后最先结识的好兄弟之一。
当年最佳三人组合,如今一人做了皇帝,明显的脱了帮。就只剩下他和李重俊二人了。
回首往昔岁月,仿佛一切都历历在目,二人心中纷纷喈叹不已。但是他们又都非常默契的不去提以前的那些事情。
过去的就过去了,再提起也没什么意义。其实当初秦霄曾经有过一个冲动——跑到李重俊的面前,狠狠的抽他一顿,责问他为什么要搞出那样的政变,还像沙漠里的鸵鸟一样顾头不顾尾,功亏一篑,险些葬送整个大唐。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大事已成定局。
现在回首一看,秦霄免不得有了这样的顿悟:原来,这或许就是历史的必然,老天爷早已安排好的一个布局。不管是谁,也不能从局里跳出来。不管是谁,都是这局中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结局,本就是不容改变。过程如何,已然不重要了。
所幸兄弟二人还有重逢的一天,大头还能叫上一声舅舅。
这就够了,不是么?
想通这些,秦霄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种释然的微笑。看一眼李重俊,也同样是那样的淡定和从容,仿佛他从来就没有经过那一场令人悲愤和痛苦的经历。
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各自一阵释然与轻松。那些沉重的话题,也不必在提起。男人之间的友情与默契,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一笑泯前尘,一笑付沧海。沧海何横流,我自逍遥游。
原本,人生就只该是一笑!
李重俊展目看着远方,痴痴的说道:“秦兄弟,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修佛有了顿悟。现在我算是看得穿了,功名利碌真的只是浮云,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人的一生终要结束,当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穷此一世的争夺与博取,又是为何?世间,唯情永恒。”
“唯情永恒……”
秦霄喃喃的跟着念了一句,不由得悠悠一声长叹,轻声说道:“我很高兴。”
李重俊转过头来,牵动嘴角沧桑一笑:“高兴什么?”
“因为我的好兄弟,现在过得很好。”
秦霄微笑,目视前方:“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秦霄说的是由衷的真话。原本,他的心中还有些担心李重俊的心理包袱太大,虽然被顾及颜面的接回了洛阳,却因为前后身份落差太大,会整天过得不安心。而且,他原本是那样一个脾气粗暴而急性子的人。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多虑了。今天的李重俊,已非昔日的李重俊。他已变得豁达而又明智,淡薄了以前追求的那些东西,成了一个实在而又踏实的人。
原来,人真的是可以改变的!
李重俊挑嘴一笑,眼角又出现了那种清晰的鱼尾纹,将最后一瓣桔子扔到嘴里吃下,调侃的说道:“前几年你比我过得好,可是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反过来羡慕我的生活了。”
秦霄微笑:“此话怎讲。”
“瞧瞧那边吧。”
李重俊挥手指了指岛中心较高处的一块地方,那里正有几十个工人在忙碌,搬运一些石料。李重俊说道:“当丹书铁券碑立起来的时候,你这个幸福如猪的土财主,又要开始忙碌了。而我呢,则是回到洛阳,甚至还有可能住进长安十王宅,每日鲜衣怒马逍遥快活。你说说,这是不是值得你羡慕呢?”
“你这叫‘显摆’。”
秦霄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脸上却是一阵微笑。
他真的很为李重俊高兴。因为他知道,历史上的李重俊,是早该死于韦后的那一场动乱的。如今,却还能和自己站在一起称兄道弟。就算是互相挤兑,也是那么让人心里暖暖的。
李重俊骄傲的一仰头,秦霄十分熟悉的那个花花大少又回来了——“以后,我要喝最好最贵的葡萄酒,抱最销魂最妖冶的胡姬女人,穿最贵的袍裘,养最凶悍的斗鸡——你尽情嫉妒吧,这会让我很开心!”
第369章 三兄弟聚首
三个月过去了。
时已入冬,天气愈加的寒冷,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穿了一身厚厚棉裘的二妞,也能够迈着步子,笨拙的追在大头和妞妞的后面,满院子乱跑了。
为人已经十分低调和替他人着想了的李重俊,为了不打扰到秦霄一家平静的生活,坚持不肯住到秦霄庄院里去,而是以监工为由,留在了橘子洲头。但他很明显的有些消极怠工,常常领着那些工人们喝到大醉,一歇就是两天。然后下雨不出工、大风不出工、下雪不出工、逢朝廷规定的大祭祀之日也不出工。
建一个石碑,足足让他磨蹭了三个月,也才刚刚有了一个雏形,连字都还没有刻。不过,站在湘江边上,也已经能够很明显的看到那一块竖立的巨石——立起的书卷形状。
一时间,长沙县里有些议论起来。众人纷纷对这块巨石的作用,和李重俊的来历猜测议论纷纷。
李重俊才不管这些。能够在这里多赖一天算一天。若有空闲或是在岛上闷得慌了,他就会摸到秦霄家里,和他一家人混一天,好吃好喝好玩,还能抱着外甥四下晃荡,别提有多惬意。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这一年第一场雪飘起的时候,李重俊十分大方的给工人的放了假,发了铜钱都回家抱老婆哄孩子去了。他自己则是十分开心地闯进了秦霄家里。围到了那个大火炉旁,烤着舒服的炭火,喝着温好的江南米酒,在麻将桌上与秦霄一家人捉对厮杀。
这些看起来,跟数年前在长安时是那么的相似可有一点不同了,昔日的巨富阔少现在也懂得爱惜钱财了。绝不赌大的,只玩小的。有时输了还耍一下赖。
秦霄对此极是鄙夷,骂了不下于十次。每次李重俊都呵呵的傻笑:“小赌怡情、小赌怡情!赌大了就伤神喽!”
秦霄知道他并非是缺钱花。再落魄的大唐亲王,也不至于在赌桌儿上小气一些钱财。
李重俊,是真的变了。以前是那么粗枝大叶、不拘小节的人。现在也开始细腻的感受生活的点点滴滴,他所在乎的不是那几个输赢的钱财,而是想细细地玩味这人情世故中的微妙情趣——享受生活。
秦霄突然觉得,李重俊的这种超然与醒悟,似乎还优于自己许多……
李重俊已经决定了,纵然回朝后被工部的官员上书弹劾。或是被皇帝骂,也要在长沙过个年再说。能和这样一家人过个年,真是一件值得一辈子庆幸的事情。
他的这个决定,自然让李仙惠欢呼雀跃,大头和二妞以及其他的孩子们、包括邻居家的孩子也都高兴不已。因为这个舅舅着实大方,每次买糖葫芦,都是连着将人家的摊儿一起买了——整根插满糖葫芦的草棒子一并买下。若不是秦霄劝阻。他就差买下一个做糖葫芦的师父,整天在家里给这些孩子们服务了。
李重俊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这样爱心泛滥,极度喜欢孩子的。
这一年的新年,是李重俊一生中过得最舒服的新年了。虽然没有皇家的气派与踏破门槛的官员来拜见,但是时刻洋溢在心头的那股浓浓亲情。就仿佛那一场瑞雪一样,将他的世界装点作一片洁白而又美丽。他甚至跟着李仙惠学习做糕点。弄得整个厨房面粉乱飞、乌烟瘴气,年夜饭的时候居然也将自己的杰作端上了桌儿——冒牌的松玉百合酥。虽然极度难吃,但大家还是很给了他的面子,没有当场吐出来,勉强每人吃了一块,还纷纷违心的称赞了一阵。这简直让李重俊大感自豪和满足,十分相信自己有烹饪方面的天赋,还扬言要去做一个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厨师,让那些自诩天才的宫庭大厨们都回家烙饼吃干饭去……
直到自己吃了一块以后,他才忍不住大骂秦霄等人——“虚伪!”
李重俊发现,快乐原来真的是可以这么简单的,并不是一定要当皇帝主宰天下。他感觉自己真的很幸运,认识了秦霄这样一个好兄弟,还让他成了自己的妹夫!
在这里,他终于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他简直乐不思蜀。
他的笑,每一刻都是那样的真实而又发自内心。眼角的那些鱼尾纹里,仿佛也嵌进了温馨与甜蜜。就连紫笛傲慢与警惕的眼神,在他看来都是那样暖人心怀——总好过当年在朝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勾心斗角与暗箭中伤。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秦霄当年要辞官。
政治危机是一码事,但是——辞下官来过这样的日子,谁不愿意啊?
一直过了正月十五,李重俊和秦霄一家人到镇甸上看了花灯之后,才极是不舍的回到了橘子洲头,继续去当他的监工。这趟工事再不能耽误了,好歹要在正月里完成,然后回朝向皇帝交差。虽然李隆基很大度绝不会怪他什么,但是玩得太过火、表现得太过散漫,免不得遭人非议,让李隆基也有些难做。
李重俊现在已经很有了自知之名,更加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就算是极细小的事情,也不能让皇帝难做。这就是他现在的宗旨,也是赖以生存下去的法宝。
事实说起来也许有那么一点辛酸和无奈,但他好歹是看开了,也就无所谓。只要活得好,管他那么多!
李重俊走后。秦霄一家人突然感觉家里像是少了什么,都有些左右不自在。以前在长安的时候,那个太岁虽然也常常往秦霄家里跑,但总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来便来了,好好招待;走便走了。或许还有人会庆幸。不过现在,包括那些孩子们也经常问起——“舅舅去哪里了哟?”
秦霄就会微笑的告诉他们:“舅舅回家去了,一有空儿,就会再来玩的。”
可是直到出了正月,李重俊也没有再出现。年初的这阵子,身为乡绅大地主的秦霄府院里也免不得一阵忙碌,而且冬日雨雪之后不便出行,也就没带着老婆孩子上过岛。
直到这一天,平日里大步不迈的金梁凤,突然出现在了秦霄庄院里,他虽然名为大头的师父,可是启蒙的事一直交给上官婉儿在办,所以也从来没有接手教过大头什么。
他今天来,却是带来了一个让秦霄有些震惊的消息——皇帝微服驾到,要宣见秦霄!
金梁凤特别强调,不要声张,只身前去即可。
秦霄的心里一阵突突地跳了起来,暗自想道:这橘子洲头还真是块宝地啊,什么人都来。皇帝,日理万机忙到掉渣的皇帝,居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来不及细想,秦霄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和金梁凤出了门。
走出了村口,秦霄终于忍不住将一句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金先生,出了正月,应该可以骂人了吧?”
金梁凤有些摸不着头脑:“君子谨小而慎行,无事骂人作甚?”
“慎行?慎你个毛咧,你个老牛鼻子!”
秦霄没好气的骂道:“打从一开始,你就是来盯梢的吧?你是皇帝的人,对不对?我这几年在这里的所有点滴,你都汇报得一干二净对不对?你这大奸细!”
金梁凤看着泼皮一般的秦霄,不由得抚髯哈哈大笑:“大奸细?这话从何说起,你与皇帝莫非是敌对的?”
秦霄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的瞪着金梁凤:“这么说你是承认啦?”
“呵呵!人人皆道秦霄精细过人,慧眼如炬,果然不假么!”
金梁凤大笑的看着秦霄:“其实你打从一开始也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对吧?然后不露形迹地表露出一些心态和想法,好让我转告给皇帝。高明哪,你真是高明!”
秦霄诡谲的笑了起来:“老牛鼻子,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呀,这些你都能想到。好吧,扯平了!不过这些话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我们两个可就都有欺君之罪喽!”
“这个贫道自然分晓!”
金梁凤居然有些奸诈的笑了起来,却装作十足的道貌岸然:“其实,从十余年前起,我就是相王——也就是当今太上皇府上的亲幕密僚,只是一般不出现在众人眼皮底下。太上皇素来喜爱异术占卜与星相命理之说,于是对我很是器重。我本不欲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