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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安王,安王妃十分温顺,他说什么便是什么。”邵梓孺道,“所以臣把安王妃安排在安王对面,以解王妃的相思之苦。”
裴容卿勾了勾唇角:“本宫这位姐姐还真是情深意重,罢了,不必管她,随她闹去,等安王一死就把她送回裴府吧,安王府那样的好地方,宫里还是收回来比较好。*。
他一笑:“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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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裴容卿第一次来到裴府。
从前的裴三小姐自然对这里熟悉的很,但裴容卿却觉得十分陌生,面对眼前乌压压一片对她恭敬无比的下人,她只觉得浑身难受,说不清楚为什么,难道是从前的裴三小姐残留的记忆和情感导致的?
“我的儿,怎么瘦了这么多?”裴夫人看到她便开始落泪,神情憔悴的很,但裴容卿不会认为这是为了她,最疼爱的儿子和女儿,一个被革职在家,一个丧夫,也难怪她像一夕之间老了十多岁。
“母亲快起,女儿没事,只是苦了大哥和二姐。”裴容卿适时的低头,轻轻一叹,一句话惹的裴夫人眼睛又红了,可是她知道此时不是求情的时候,擦了擦眼睛忙把裴容卿请进内院。
安排这一次省亲,一方面是裴夫人多次哀求,一方面她也想趁此机会弄清楚一些事,顺便还可以探查一番,好为以后做准备,可是看到裴夫人这样的表现,她实在有些后悔。
坐在主位上,裴容卿首先见到了自己的大嫂和侄子,大嫂看着倒是个温婉的女子,虽然眉宇间有焦虑,但她掩饰的很好,面对裴容卿时并没有故意表现出可怜,更没有借机博同情,倒是让裴容卿多了几分好感,一打听方知,原来是绥远陈家的女子,又是一位大家族里出来的。而自己的小侄子不过才三岁,正是玉雪可爱的时候,面对裴容卿也不惧,一直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瞅着她,笑嘻嘻的嘟囔着“皇后姑姑”,裴容卿难得对他露了一个笑脸。
便是这个笑脸让裴夫人眼睛一亮,上前道:“过几天就是俊哥儿三岁的生辰了,娘娘何不现在给他一个见面礼,有娘娘的庇佑,俊哥儿定能长的好。”
裴容卿想了想,顺手摘下身上的一块玉佩:“本宫倒是忘了,出宫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块玉佩留着给他玩吧,只是大嫂需防着他把玉佩往嘴里送。”
陈氏微微一笑:“民妇多谢皇后娘娘,娘娘难道忘了?五日后就是娘娘的生辰了。”
裴容卿和裴夫人俱是一愣。裴容卿自然不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辰是哪一天,但裴夫人明显是忘记了,只是她掩饰的很好:“可不是呢,从前我还一直说俊哥儿和她姑姑生辰都这么近,只怕和容儿有缘。”
裴容卿反应了半天方知这句容儿指的便是她自己,不由的笑道:“大嫂有心了,俊哥儿这孩子这么聪明,大嫂是个有后福的。”
裴夫人见机道:“有娘娘的庇佑,俊哥儿自然是有福的。”
裴容卿听她话里话外都是为了自家儿子和孙子,不由的生出不耐,干脆顺着她的意思道:“怎么不见大哥?在宫里便听说大哥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了?”
大嫂正要开口,可裴夫人却忽然呜咽了一声道:“哪里能好呢?人倒是没有大碍,只是这心气儿可就去了一大半了,我可怜的宣儿啊!”
裴容卿眼角跳了跳,只觉得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一个大男人受了这样的打击闭门不出不说,自己的母亲竟然还好意思到处嚷嚷,真正知道内情的人谁会同情裴乔宣。陈氏见裴容卿脸色不好,忙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夫君昨日受了些凉,今日便有些不舒服,昏昏沉沉的,还在躺着,民妇这就让夫君来给娘娘见礼。”
“不必!我可怜的宣儿都病成这样了,还见什么礼?”裴夫人截断陈氏的话,又呜呜的哭起来。
的确是这个理,可是这话也不该由她来说,陈氏显然觉得甚为丢人,脸色有些尴尬。
“大嫂,不必烦扰大哥了,让他好好休息便是。”裴容卿说着叹气,“哥哥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此番大约的确是受了打击了,母亲让大哥不要消沉,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裴夫人立刻一脸喜色:“好!好!有娘娘这句话就够了!”
裴容卿心里冷笑,自己这位哥哥可是曾经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自己居然就这样放过了他,真是圣母光芒普照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善良的一面?只是一想到要不了多久自己便甩手不干了,裴乔宣以后怎样发展自己可决定不了,不过哄裴夫人一句,她便按捺住这口气。
话间就到了午膳的时候了,虽然很丰盛,可裴容卿实在没什么胃口,主要是一上桌没多久,裴夫人瞅着桌上的那些菜便一个劲的掉眼泪,一会“这个水晶虾饺是语儿最爱的”,一会“也不知语儿在牢里头怎么样了”,看的裴容卿直想掀桌,好在陈氏还有眼力,几次打断了裴夫人的话,只是架不住她又故态复萌。
今日来省亲实在是一个大大的错误!裴容卿咬牙想。好不容易熬到午膳过后,裴容卿忍无可忍决定离开,也好留足时间做自己的事,只是不过一杯茶的功夫,裴昭便回来了。
这几天为了处理安王党的余孽,裴昭也多少日没好好休息了,他知道裴容卿今日省亲,所以尽早赶回来了。
“父亲大人辛苦了。”说起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唤他父亲,裴昭显然也有些意外。
“娘娘,虽然今日是在裴府,但礼不可废。”他说完,肃容道,“那个逆子呢?快把他叫来给娘娘赔罪!”
裴夫人大惊:“老爷,宣儿正病着……”
“病着?怕是没脸见人了吧?你知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谋反!留他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如果不是老夫及时发现制止了他,他便会害死娘娘!你说他要不要来给娘娘赔罪?”裴昭厉声道。
裴容卿淡然的喝了一口茶,看来裴昭早已知道一切都瞒不过自己,干脆挑明了说,而且还洗脱了自己的罪名,嗬,及时发现?说的倒是好听。
“哥哥想必也是一时行差踏错,本宫也不曾放在心上,父亲不必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是定要给这逆子一个教训才是!”他丝毫不肯退让,很快,一脸颓废的裴乔宣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着倒不难看,但和裴梦语一样,继承了裴夫人的长相,颧骨很高,一脸凶相,和这两位比起来,自己的确不像是裴夫人所生。
他看见裴容卿,只是轻哼一声,道了句三妹便什么话也没了。裴昭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这就是你对皇后的态度?如果不是皇后念着兄妹之情,你就等着和元司灏一起上刑场吧!”
裴乔宣不忿道:“如果不是她假惺惺,二妹就是皇后!她夺了二妹的位子,还故意冷落于我!否则我哪里需要铤而走险?”
他话音一落,裴夫人的脸色便有些讪讪,裴容卿不由的轻笑出声,看也懒得看眼前的男人一眼,裴乔宣这话说的,真正是无耻至极,当初裴梦语不愿进宫一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眼下却把责任全都推到她身上,这一家子,当真个个是极品。
“荒唐!”裴昭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说,“给我跪下!你这个逆子!再出言不逊,老夫便不再认你这个儿子,免得给老夫丢人!”
裴昭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只怕对这个没脑子的儿子,他也觉得很头疼,裴容卿开口道:“父亲,不必生气,只当是本宫的错吧,本宫去行宫之前给哥哥安排了京城府尹的位置,便是打算让哥哥从这个位子慢慢升的,怪本宫,应该直接给哥哥一个尚书或者中书门下的位子才是。”
这话便是赤*裸裸的讽刺,饶是裴乔宣也有些脸红,只是他依然不肯低头,梗着脖子道:“她一直对二妹心怀怨怼!如果真的是咱们家人,就该留安王一条命才是!”
“放肆!这就是你对皇后说话的态度?”裴昭勃然大怒,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用力踢他的膝盖弯,逼着他跪下,“老夫今日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老爷!老爷!宣儿也是一时的气话,您别和他计较!”裴夫人拉着他,同时狠狠的对陈氏使眼色,陈氏无奈,面向裴容卿道:“娘娘,夫君病糊涂了,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摊上这么个极品婆婆,陈氏也够辛苦的了,裴容卿微微一笑道:“无碍,只是既然哥哥不待见本宫,今日本宫便回去吧,免得让哥哥病情加重了。”
裴乔宣被裴昭狠狠踢了一脚,又怒又羞,见裴容卿这么说,立刻指着她大骂:“你假惺惺个什么劲!如果我们家好心收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呢!”
他说完后,整个大堂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裴昭率先反应过来,一脚踹在裴乔宣身上,力道之大让裴乔宣脸色难看的像死人,裴夫人也忘了求情,直直的扑上去一把捂住裴乔宣的嘴:“儿啊,你病糊涂了吧!娘娘是你嫡亲的妹妹,你在瞎说什么!”
“娘娘,你哥哥神志不清了,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裴昭急道。
裴容卿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竟然猜对了!
“哥哥方才说了什么?本宫走神了,只怕没听见。”裴容卿微微一笑,故作不知。
裴昭松了一口气,大约也害怕裴乔宣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抱拳道:“娘娘,臣送您回宫吧!”
“不必,裴大人也辛苦了,看哥哥中气十足的模样,想必病情还不算重。”她似笑非笑的一个眼神让裴氏夫妇吓得不清,但裴容卿并没有找裴乔宣算账的打算,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身后传来几声如释重负的恭送声。
待裴容卿一走出内殿,候在外面的宫人立刻迎上来,含烟有些奇怪:“奴婢还以为娘娘还有些时候才能出来呢。”
她倒是想待下去,好多知道一些内幕,只是眼下还不是和裴家撕破脸的时候,要是真的把裴昭惹急了,只怕事情也难以收场。
“又哭又闹,实在腻烦的很。”裴容卿微微蹙眉。
含烟叹气:“夫人一定又在为大公子和二小姐求情了,从前夫人看着十分精明强干的,如今怎么越来越不明事理了呢?”
“为了子女,她如果还能保持理智那才可怕。”裴夫人虽然很极品,但对自己亲生的两个孩子是真心的,照裴乔宣的说法,如果自己真的不是裴家的子女,裴夫人从前对自己也算不错了。反倒是裴昭,一切为了自己地位的稳固和名声,肯定做不到为了子女豁出一切。
坐上马车后,裴容卿立刻按照计划换了衣服并将皮肤抹黑,含烟也如法炮制,做好这一切,二人在一个小巷子里悄悄下车,马车内留下两个打扮相似的宫女,驾着车队按照原来的路线回到皇宫。
从这条小巷子里拐过去,没多久便到了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飞星阁便在这条街上,二人漫步来到飞星阁旁边的酒楼,在二楼的雅座上坐下,就像普通的食客一样。
“娘娘,您真的要送奴婢走吗?”饭菜上来后,含烟极委屈的说,“奴婢往后再也不多事了,您让奴婢待在您身边吧!”
裴容卿持着酒杯,笑道:“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还不是现在。正因为你是本宫身边最能干的,本宫才会先送你走,你的任务重着呢!放心,要不了多久本宫便会带着敛翠去投奔你。”
含烟犹豫了一下,不甘不愿的点头,接着小声道:“可娘娘为什么要让楚……楚公子带奴婢走?奴婢瞧着,他不像好人。”
裴容卿挑眉:“你知道他?”
“奴婢以前在裴府的时候曾经听李妈妈唠叨过,说有个姓楚的采花大盗,专骗闺阁小姐,偏偏还有好多小姐对他死心塌地。”含烟蹙眉道。
这货的确欺骗过不少闺阁少女的感情,裴容卿冲她安抚一笑:“放心,他不敢动你。”
二人说话间,一个小二端着一盘菜走到他们这一桌,吊着嗓子道:“红烧肘子来咯!”
含烟疑惑:“奴婢没点这道菜啊?”
小二把菜放在她们面前,挤了挤眼睛:“本店特别赠送。”
“楚飞阑,你是怎么混进这家酒楼的?”裴容卿蹙眉道,“看来这个掌柜的不靠谱。”
“唉,皇后娘娘您这话说的伤人了,爷我旁的本事不敢说,这一手上菜的工夫谁比得上?”说罢变戏法似的将手里的盘子从左手转到右手,放在她们面前,继续吊嗓子:“客官慢用咯!”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过道另一边的雅间的门忽然开了,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雅座的裴容卿二人,眯起了眼睛,抖开手里的扇子,笑的自以为风流:“兀那小娘子,你叫个甚么名儿?长的恁般美貌!”
☆、你真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