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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天花出现是在谢学士入狱之前,两者应该没什么关系,那么……思来想去。近期没找到答案,于是周期便自然而然被扩大了,扩大到贞观初年,甚至武德末年。
于是乎。武德九年玄武门那场血案再次被提及,李二陛下最想回避的伤疤被无情地揭开。
太极宫中的李世民听闻之后,恨的咬牙切齿。然而银牙咬碎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否则能怎么办呢?
毕竟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他做的,弑兄杀弟是不争的事实。
但这些年,为了洗刷这个污点,他励精图治,灭突厥,败吐谷浑,成为威震四海的天可汗,国泰民安,百姓生活也算安定。
如此情况下,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被人旧事重提,一个污点几乎淹没所有供给。李世民为此好生郁闷,可所能做的,只能是尽快平息灾祸,安定民心。
这才是他担心天花肆虐最关键的原因,多几个人染病,多几个人病故,也许他并不在乎。
是以听到有医治天花的方法,李世民的心情豁然开朗。
“玄龄,快说说这个牛痘之法。”李世民好奇询问,朝臣们也都伸长了脖子,却是各怀心思。
“据孙神仙所言,是从患病的牛身上取下脓水,抹在健康人的伤患处……”
房玄龄尚未说法,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这……这算什么?到底是防病还是染病啊?
“各位稍安勿躁!”房玄龄道:“这是弘文馆谢逸想出的法子……因为但凡染上天花活下来的人,从未有二次染病的情况……”
“所以该让人先染上天花,九死一生熬过来是吗?”一名姓韦的官员厉声反问。
“如此胡言乱语如何能信?简直是草菅人命。”
房玄龄很无奈,微有怒意朗声道:“诸位能否先等等,听我把话说完。”
“玄龄,你慢慢道来。”李世民再一发话,朝堂上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牛的体魄比人壮,虽然染病,却不及人严重,所以用已经被壮牛抵御过的病菌,让人感染天花,反不如被人传染严重。”
房玄龄道:“据谢逸的说法,症状会很轻,只要小心照顾,不出几日便可痊愈,从此以后便再也不用惧怕天花。
他因自己不方便,特意委托孙神仙帮忙实验……他说如此成功的话,从此以后,世上将不会再有天花一疾。”
永灭天花?!
朝堂之上,君臣们都有些意动,这个说法委实太有吸引力,让人迫切希望成真。
只是这方法……
连李世民都有几分疑虑,不过谢逸愿意主动说出防治之法,他很高兴。
在此之前,李二陛下设想了许多可能,如果谢逸以防治天花之法为资本讲条件,他不介意过河拆桥。
好在此子还算懂事,如此或许可以作为验证,诚如长孙无忌所言,他对大唐心存敬畏和向往。
“玄龄,孙思邈怎么说?”
“孙神仙觉得有几分道理,与其束手无策,倒不如尝试一番,如果成功,则是大唐的福音。”
“当然,那就让他快些试验吧!”
房玄龄轻声叹道:“陛下,孙神仙已经在着手准备,患病的母牛已经找到,但是……没有人参与实验。
毕竟天花乃是凶狠恶疾,实验也多有风险,人皆畏之,所以暂时搁置了……”
……
第一四〇章轩然大波
没错,牛痘之法需要在活人身上实验。
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哪个傻蛋愿意去冒险。
但这项实验对大唐,对天下所有百姓而言意义重大,至关重要。
当然了,这是建立在谢逸不曾信口胡言的前提下。
他不会,李世民和朝臣们都如此认为,所以不必有丝毫顾虑。
只是人到哪去选呢?
思来想去,有人想到了一个人选——死囚!
反正是肯定要死的人,不存在风险一说,也不算伤天害理,完全可以解决标本问题。
李世民沉吟许久,最终点头答应。
大唐的司法也有其严苛之处,每每有凶案发生,如果判处斩、绞等刑,都是要上报刑部审核。
最终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则是要皇帝朱笔御批的,唯有皇帝御笔勾决的囚犯才会被真正处死。
在这件事上,李世民做的很谨慎,勾决之事会详细查看卷宗,慎重决断。
甚至多次询问刑部、大理寺已宰辅近臣的意见,权衡审理是否清楚,有无冤屈,囚犯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必须该死?
李二陛下的谨慎落下了宽厚之名,去岁整个大唐处死的囚犯仅仅只有二十九人。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讲,这二十九人基本都犯有十恶不赦之罪,确实该死。
让这些人去给孙思邈实验牛痘之法,有何不可?也算是发挥他们最后的余热价值,为天下百姓做贡献,也算是将功赎罪。
为了激励死囚坦然积极参与,朝廷也顺便立下规矩,只要经过实验不死,将不会再处斩。甚至可以根据所犯罪责的严重性,酌情减刑。甚至直接开释。
如此优厚的条件,应当可以吸引那些死囚主动参与实验。也算符合谢逸所谓的人道主义原则,同时也不会因为心理上的畏惧影响实验结果。
为了消灭天花,为天下百姓的健康计,此举完全值得,舆论不仅不会指责,甚至有可能多有褒扬。
不赔反而可能会赚的好事,何乐不为呢?
这事定下来后,一个问号出现在很多人心头,包括皇帝李世民。
自古以来。天花肆虐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一直苦无防治之法;多少年来,有多少医者志士都致力研究,毫无结果。
连医术高明的孙神仙都束手无策,结果牢狱中的谢逸三言两语便有了主意。
这事似乎不大合乎情理。
虽说谢逸在医术上有些造诣,但是天花这种恶疾……他从哪里知道牛痘之法的?凭空臆想便敢有如此把握?
不应该!
李世民也有类似的怀疑,他也下意识想到了一个答案——骑青牛的老仙翁。
难道真是那位白须白发的老神仙所授?在李世民眼里,谢逸身上的很多匪夷所思之事只能用神仙之说来解释。
如果是这样……
难道此子真是太上玄元皇帝,或者说老天爷派来辅佐自己。辅佐大唐,可以济世安民的人才?
这是李世民第二次生出这样的念头,比第一次在陕州时更为强烈。
一个人被“赋予”如此重任,所行之事基本处处有利于大唐。只因为他和杜伏威有点关联,便会行行刺谋逆之事?
李世民心中断然否决!
顷刻之间,狱中的谢逸又简在帝心,那些所谓的罪责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陛下。既然此番实验如此要紧,不若先放谢逸出大理寺,亲自参与实验。毕竟方法是他提出的。亲自参与,把握应该更大些。”
萧瑀不失时机地提出一个请求,一个颇为合理的请求,作为出身南方,身份最尊贵,资格最老的重臣,他终于发话了。
“谢逸身陷行刺案,乃是惊天大案,尚未调查清楚,如何能放他出狱?”说话的这位还是姓韦,立场已经不必再说。
萧瑀道:“防治天花更为要紧,凡事当需灵活变通,何必墨守成规?”
“说得轻巧,这方法是谢逸所言,就一定管用吗?焉知他不是为了逃出牢狱,另行谋划而出的鬼主意?”
一时间,朝堂上再次起了争执,而且是相持不下。
萧瑀开口,便等于是南方士族开口,但关陇贵族和山东士族如何能袖手旁观,眼看着南方趁机恢复元气,甚至坐大?
所以他们即便是同情谢逸的遭遇,甚至私下里愿意帮他的,也不得不象征性地阻挠。
结果先是势均力敌,但慢慢的萧瑀一方开始落了下风,不是每个人都是诸葛亮,所以“舌战群儒”这种桥段旁人学不来。
就在这个要紧的当口上,重量级砝码挺身而出。
“父皇,儿臣以为,应当暂赦谢逸出狱,与孙神仙一道主持牛痘实验。”
听到说话的声音,众人回过头来,看到英武伟岸的吴王李恪,一个个神情都有些变化,很精彩。
尤其已经能日常行走的太子李承乾,以及胖乎乎的魏王李泰,一时间眼中都浮现出震惊和难以掩饰的不悦。
“哦,李恪,说说你的理由。”李世民在一刹那微微的惊讶后,便神色如常,微笑询问。
“父皇,根据大理寺多日的调查来看,暂无证据表明谢逸有罪,长期关押本就不妥。何况他医术高明,关乎防治天花的大局,也应当特事特办。”
“吴王殿下,谢逸的话未必确信,行刺他终究有嫌疑,万一趁此机会行不轨之举,岂非得不偿失?”
李恪道:“毕竟谢逸多次有功于国,大唐不能苛待,更不能冤枉了功臣,请父皇明鉴。”
“嗯,李恪所言不无道理。”李世民轻轻点头。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奏禀!”李恪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顿时有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李世民欣然应允:“何事?你说!”
“儿臣荣幸被父皇册封为吴王,故而对东南吴楚之地多有关注;且儿臣亦驻防安州,荆襄亦属南方。所以儿臣对南方百姓的心思有些了解。”
李恪悠悠道:“隋末有不少首领割据南方,西梁萧铣不知轻重,便不提了。但东南江淮的杜伏威,颇有名望,百姓至今仍多有怀念。
认为其昔年所谓叛乱之事多有疑点,如今猜疑不断,今阚棱现身,亦闻其女讯,势必再起流言。为了安定江淮民心,以正视听,儿臣请求再审杜伏威一案。”
话音落地,朝堂上顿起轩然大波……
第一四一章君父心思
李恪话音落地,朝堂上顿生轩然大波。
再审杜伏威一案。
这意味着什么?旁观者或许还反应过来,但李孝恭和当年事件参与者,相关者却心中巨震。
再审意味着什么?李恪为何会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
就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他是吴王,是安州大都督,了解南方情势和民心?这样的说辞只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但不得不承认,却又是合情合理,极有分量的谏言。吴王言及南方诸事,实在是顺理成章。
而且李恪很聪明,用了“再审”二字,而非重审。
他没有否定当年定案的结论,只是让再审一次,结果和上次一样也行,这样江淮百姓便无话可说,再无猜疑。
当然了,如果结果不同,自然另当别论。总之一句话,目的是为了安定民心。
很冠冕堂皇,却又很有分量的理由,至少让人不好反驳。
当然了,如果有心,也并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比如抬出高祖皇帝李渊,毕竟这是当年李渊亲自下旨定论之事,现在妄自再审,难免有对高祖皇帝不敬的意味。
可这里有个特殊情况,如果旁的朝代,抬出开国君主,后世帝王难免会有敬畏和顾忌。
但李世民是大唐第二代帝王,截至目前的功勋是盖过开国高祖李渊的。最重要的是,玄武门之变的九年里,李渊一直是太上皇。
太上皇是个很微妙的身份,武德九年,还算年富力强的李渊退位了,似乎足矣说明问题。
敢于迫使老爹退位,李世民会敬畏所谓的高祖皇帝?
当然了,明面上或许不得不如此,但是心底里。李二陛下一定会很厌烦抵触。如果谁在这个问题上让他不痛快,那么他多半也会让谁不痛快。
朝堂上的官员们都是聪明人,当然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所以李恪话音落地,并无人出言反驳,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到了李世民身上,等着皇帝最终圣裁。
李二陛下微微迟疑,看着李恪的目光有些深沉,一双眼睛不着痕迹从群臣中扫过。
近前而立的岑文本下意识动了动衣袖,他知道瞒不过皇帝,也从来没打算瞒着。
“李恪所言不无道理!”李世民一句话定下了基调。让很多人心中泛起强烈的起伏。
李世民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悠悠道:“杜伏威一案,既然江淮百姓多有疑问,再审一次,厘清事实又有何妨?
如此以免流言误导,猜疑不断,也好以安民心。马周,此案就由你来负责审理,大理寺孙伏伽协助。”
“是。臣遵旨!”马周和孙伏伽双双出班领旨。
孙伏伽是松了一口气,这个案子太棘手,无论自己怎么判,最终都会得罪人。现在另外有主审人。便不必再担责任承风险,如此甚好!
马周略微无奈,但也没有多顾虑,便欣然领旨。他是侍御史。素来忠直,深得皇帝器重的天子近臣,对刑狱之事多有了解。负责审理如此大案不足为奇。
李二陛下之所以选马周,也与他的出身有关,博州寒门学子,与世家权贵没有多少瓜葛,审案时能少去许多顾忌和麻烦。
不过也有人敏锐意识到一个微妙之处,那就是杜伏威是草莽英雄,仔细说起来也是寒门出身。与马周的出身相似,马周审理之时会不会同命相怜,暗中微微偏颇呢?
虽说细小微妙,但素来明察秋毫的李二陛下岂能没有注意到?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