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澈的身影摇摇欲坠;众人惊恐却又不敢上前扶住他;只有明朔顶住了云澈的背脊。
“陛下……该送凌大人回家了。”明朔用尽了力气才挤出这句话来。
凌子悦想要的不过是恣意的生活,没有官场倾轧,远离权欲纷争。她想做一个普通人。她的疲惫她的惶恐;明朔虽然不曾感同身受,但他无数次地想象。而今这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
云澈茫然地抱着凌子悦走向那辆马车;万分小心地将她放下,生怕她会撞上哪里;她的伤她的疼,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也是云澈的。车帘沉重地落下,他入内紧紧搂住凌子悦,马车缓行,明朔跨上去亲自驾车,禁军们见状跟了上去。
马车驶离了宫门,身后的帝宫如同一座阴森地狱。
凌楚钰沉默着一言不发,凌子清的眼泪未曾停下。
帝都城中的百姓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集市之中依旧人声鼎沸,喧嚣如海。
他们偶尔顿足或是回望,却又继续各自的生活
云澈孤独地漂浮在海上,过往一切纷纷碎入海中。
马车来到了凌府,凌楚钰与明朔掀起车帘。
“陛下,到了凌府了。”
云澈什么都没听到般,一动不动。
凌楚钰与明朔沉默着低下头来。
马蹄声隐隐传来,“凌大夫!欧阳琉舒前来送您一程!”
凌楚钰抬起头来,只见欧阳琉舒在马背上左摇右晃,随时要跌落下来。
他奔至马车前,拉紧缰绳,无奈骑术不精,就在被甩下的瞬间,明朔眼明手快将他接住。欧阳琉舒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抬手整了整狼狈的帽冠,来到车前,果然见到已经麻木了的云澈拥着凌子悦靠坐其中。
“凌大人啊!”欧阳琉舒嚎啕大哭起来,极为夸张地爬进了车厢中。明朔本想拦住他,却被挥了开来。
待到欧阳琉舒来到云澈面前,忽然止住了哭泣,小声道:“陛下,凌大人还没死。只是陛下再继续将她困在这里,她就必死无疑了。”
云澈肩膀一颤,目光缓缓转向欧阳琉舒,“你……说什么?”
“回陛下,洛太后赐与凌大人的鸩酒是锦娘调配的。而鸩酒里用的并非毒药,乃是欧阳琉舒炼制的假死药。”
“什么?”云澈颓然的背脊骤然直了起来。
“陛下,服下假死药之后脉搏变弱心跳若无,但过了三个时辰还不服下解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欧阳琉舒掐指一算,正色道,“陛下,时间无多了。”
云澈一把拽过欧阳琉舒的衣领,“解药呢 !”
车门外的凌楚钰与明朔也齐齐上前。
欧阳琉舒却回头一把将车帘拽了下来。
“陛下是想要洛太后知道,凌大人还没死吗?”欧阳琉舒语调平缓,与云澈的失控截然相反。
云澈的心脏狂跳了起来,沉入绝望中的一切再度涌然而起,他终于在沧海中抓住了那一根稻草,他的声音用力而发颤,“解药,欧阳琉舒。”
欧阳琉舒从怀中掏出一支小瓶,双手呈递到了云澈的面前。
云澈迫不及待地打开瓶口,托住凌子悦的后脑,她唇却无法张开将解药饮下。
“陛下,这解药配制的匆忙,仅有这一瓶。”欧阳琉舒出言提醒道。
云澈神色一阵紧张,手指都在发颤,瓶口抵在凌子悦唇缝间,药液却无法渗进去。云澈仰面利落地将要含入口中,托起凌子悦,将解药渡进了她的唇缝之中。
欧阳琉舒也是十分紧张,伸长了脖子,生怕解药会从凌子悦的唇角流出。
还好,终归是咽下去了。
“陛下……还是快快带凌大人入府吧,切莫被他人察觉。”此时,欧阳琉舒不紧不慢地将车帘打开,对上凌楚钰与明朔充满希望却又十分紧张的目光。
就在欧阳琉舒沉下表情略微点了点头的瞬间,凌楚钰极力压抑欣喜的表情而明朔则重重地倒抽了一口气。
云澈抱起凌子悦,下了车,大步跨入凌府。众人叩首,凌楚钰上前推开凌子悦卧室的门,泪眼婆娑的沈氏哭喊着被仆从搀扶着走了过来。
凌楚钰扶住沈氏,命所有仆从全部离开。
“这里不需要你们了!都退下吧!”
卢顺将门合上,守在门边。
云澈将凌子悦放在榻上,凌楚钰为她盖起被褥,凌子清、明朔还有欧阳琉舒都守在一旁。
凌子悦的神态和方才没有丝毫分别。
云澈握着她的手,十分焦灼,“欧阳琉舒!她怎么还不醒!是你配的药有问题还是耽搁的时间太久!”
“陛下,微臣这药还未曾在人身上试过,但是所有家畜服用过假死药,再三个时辰内服下微臣配制的解药,都醒过来了啊……”欧阳琉舒低着头,云澈却勃然大怒。
“家畜!凌子悦是人!你……”云澈怒而不发,嘴唇抿到泛白。这是无尚的折磨,他这一生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起伏不定。
不是生就是死。
“陛下,这药本就是权宜之计。微臣将此药交给锦娘只是以防万一,也曾对锦娘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能用此药……当时情况危急,太后一定要凌大人的性命,锦娘就只好用下此药了……”
欧阳琉舒的话,云澈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凌子悦身上。
已经服下了解药,为何她的脸色还是如此苍白?为何仍旧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云澈忽然觉得这一切不过是老天给他开的玩笑……
“欧阳琉舒——”云澈压着嗓音怒喝道,欧阳琉舒蓦地跪拜在了他的面前,膝盖与地面相触,发出砰地声响。
“陛下——微臣有罪!微臣有事瞒着陛下未曾实言相告!”
“说!你有什么瞒着朕!你是要告诉朕这药根本没用吗!”云澈一手搂着凌子悦,另一手死死扣着床榻边沿,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十分骇人。
“此药并非微臣配制!如今凌大人服下解药却迟迟未曾醒来,只怕只有配制此药之人才能救得了凌大人了!”欧阳琉舒的额头死死抵在地面上,未曾抬起。
“那就将配药的人带来!”
“微臣……微臣怕陛下见到配药之人……会将他置于死地……除非……除非陛下承诺永远不会伤害这配药之人,微臣不敢将他带来!”
“欧阳琉舒——”云澈倾□来,一把拽起欧阳琉舒的衣领与他双目相视,“你给朕听清楚了!只要他能让子悦醒过来,无论这配药之人犯了什么大罪,哪怕是忤逆谋反株连九族的大罪,朕都不会动他一根汗毛!”
“陛下乃九五至尊一言九鼎!”
“君无戏言!但是欧阳琉舒,如果子悦她醒不过来,你就是将朕狠狠耍了一道!欺君大罪!天涯海角,朕都会要你的命!”
欧阳琉舒不发一言起身退下,速速离开。
片刻之后,他领着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走入房中。
候在门口的卢顺看见他的瞬间,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太……太子……”卢顺的目光系在对方的背后,直到他推门而入,卢顺在赫然惊醒一般倒抽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本以为……你会护她一生周全,却未料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男子将肩上的药箱放在案上。他的神色淡然,瞥见凌子悦的那一刻眉头蹙起。
他对云澈没有丝毫的敬畏,哪怕言语之间已经表明他清楚地知道云澈的身份。
云澈的肩膀一颤,眉梢挑起,眯起了眼睛,“是你……你果然还活着!”
立于一旁的明朔万分不解,这个男子到底是谁?很明显云澈是认识他的,不单单只是他对云澈没有丝毫布衣百姓面对君王的诚惶诚恐,而云澈对他的态度也十分耐人寻味。
“我当然还活着。如果我死了,有谁还会在乎子悦的将来。有谁会为她料到今日的这一步。难道陛下会吗?”云映的表情淡薄之中掠起一抹冷意,他的手指扣上凌子悦的手腕,细细诊脉。
“朕当然在乎她的将来!”
“陛下若在乎,又怎不会为了她步步为营,又怎会让她躺在这里!”
“云映——”云澈吼了出来,可除了吼出他的名字,云澈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自己都无从反驳。
他只想她好好地醒过来,回到他的身边。他要守着她,抱着她,所有没有为她做到的事情,他都要亲自捧到她的面前来。
云映的眉头蹙的更紧,丝毫不理会云澈的愠怒,望向一旁的欧阳琉舒道:“从她服下解药到现在多久了?”
“未到半个时辰。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何醒不过来?”
云映的脸色沉郁,并没有回答欧阳琉舒的问题,而是打开药箱拿出针袋,迅速几针落在了凌子悦的腹部。
100碧落黄泉
“她怎么了!”云澈看着云映施针的手法一阵心惊;隐隐觉得凌子悦醒不过来不仅仅是解药的问题。
云映顿了顿;压低了嗓音冷声道:“陛下真是享尽风流!她有了身孕;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云澈愣住了;整个寝居中也是骤然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云澈的双眼缓缓睁大;蓦地一把扣住了云映的手腕;“你要救她!一定要救她!朕求你!”
紧接着一旁的明朔也跪了下来;“求先生救救凌大人!若凌大人安然无恙,明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用你们求我,我也会救她!当初我配制解药时并未曾考虑到她怀有身孕;欧阳琉舒;我写一道方子与你;你速去药坊将药抓来!”
欧阳琉舒得了药方便夺门而出;明朔紧随而去。
云映垂下头来,十分专注地继续为凌子悦施针。
房中安静得要命,每一刻对云澈来说都是无上折磨。
“她会醒过来的……对吗……”云澈的声音极为压抑。
云映又是一针落在凌子悦的小腹上,轻轻旋转,“从小,你总是一副十分自信对什么都很笃定的模样。我不知道有多羡慕你。也只有子悦,才能让你这般犹豫不定。”
云澈低下头来,云映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觉得那身影落寞而可悲。
“我从没想过要成为太子……”
“我知道。”云映抬起手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再度扣住凌子悦的手腕,顿了顿,“太子的位置从来都不是我的,那注定就是你的。你是最适合承继大统之人,却不是最适合子悦托付终身之人。就算这一次她醒来,平安为你诞下孩子,你也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
云澈的唇角上扬,划开那般无奈的弧度,他的手指轻轻掠开凌子悦额角的散发,触上她的眉骨,“可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更加清楚……她是我的一切。”
“你越是对她执着,就越是会害惨了她!”
“我知道你想要带她走!我知道从小你对她就不一般,如果你知道她是女子必然会倾心于她!这些我都知道!如果你带走她,就是杀了我……杀了云顶王朝的天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映哥哥?”
当云澈露出那样强装坚强却绝对脆弱的表情,当他像孩提时代那样唤他“哥哥”的时候,云映知道他带着凌子悦远走天涯的愿望不过镜花水月。
带走凌子悦,就是毁掉云澈,毁掉云顶王朝。
尽管离宫多年,但是云映却十分了解云澈的性格。失去凌子悦的云澈再没有剑鞘,杀伐之欲大开,这个天下将成为他泄愤的修罗场。
“那么在她生下这个孩子之前,我要待在她的身边,无论你如何妒忌如何看不惯!后宫前朝权力倾轧,一杯水一朵花都能要她的命!你明不明白!”
云澈的拳头缓缓握紧,他的女人却要别人来保护是何等的侮辱。但他清楚地知道,若说保护凌子悦,这世上他唯一能相信的人竟然只剩下云映了。
“如果她能醒过来,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是云澈的承诺,抛弃了郡王的尊严与权势,退去一切从云端落下。
云映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是云澈妥协的底线。
在云澈几乎崩溃的等待之后,欧阳琉舒终于将药带了回来。
服了药之后的凌子悦的眉眼颤动,额头缓缓渗出汗水来。云澈执着布巾为她拭去汗水,目光一刻未曾离开。
终于,她的胸膛开始起伏。
“子悦!子悦!”云澈整个人振奋起来,大喜过望,他轻拍着凌子悦的脸颊,肩膀颤抖的厉害。
凌子悦缓缓睁开了眼睛,干涩着嗓音,发出的声音却令云澈的眼泪掉落下来。
“陛下……”凌子悦的目光迷离,手指却与云澈紧扣。
“我的孩子……”沈氏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不可思议,而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