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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而且往往与地方上的建设结合起来,受到广大军民的好评,享有较高的威信。明崇祯十二年(1639年),安徽六安由于遭受战争的破坏,天灾的袭击,史可法监军江上,驻节于此。大难之后,修城安营,筹措粮饷,兴建学校,特别是免除差徭之害,使六安成为江北重镇,人民得以安生,全赖这位史公之“经画”,“公终岁布衣蔬食,约己裕民,事无巨细,咸属亲裁,目视、耳听、口答、手批,靡不赡举,而始终无倦,致百废俱兴,虽值兵荒,百姓安堵,如觏升平”《史可法别传》,见《史可法集》,145页。两年后出任户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代替朱大典总督漕运。原来淮扬漕既不能准时,又缺额数百万,史可法到任后从罢免不称职的督粮道员下手,又大浚南河,漕政焕然一新,积弊顿扫。崇祯十六年(1643年)升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史可法一如既往,针对明朝这个第二都城的武备废弛,进行更新整顿,初见成效。
崇祯十七年(1644年)大事变爆发了,史可法立刻登上了历史大舞台。李自成攻向北京,皇帝告急,史可法欲率师勤王,四月初一,会合同僚发布檄文布告天下,以鼓舞士气,征求粮饷。列名的有:户部尚书高宏图、工部尚书程、都察院右都御史张慎言、兵部侍郎吕大器、翰林院詹事兼侍读学士姜曰广等以下共17人,而史可法为之首,实际是明朝在南方的文武大臣领袖。至此,他们把明朝的命运系于其一身。
以史可法的名义发布檄文说:“夫连岁报陷,如西安、太原、武昌等处,皆行省也,其中金穴何止一家,牙签正不胜纪!若六时之牛酒不乏,虽八公之草木可驱,只坐一悭,遂成胥溺,岂不冤哉!欲图稳着,须问前车。诚清夜而念上恩,虽何曾之万钱,有难下咽;更援古以筹时策,岂王衍之三窟,便可藏身?同舟即一家,破巢无完卵,可不思之、思之、又重思之也哉!”《爝火录》上册,66页;计六奇:《明季南略》,卷1,“南都公檄”。当时南明官僚尚不知北京被农民军攻占的消息,故檄文中从西安、太原、武昌的陷落谈到明王朝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吁请各地方明朝官民为保卫他们的既得利益,要不惜身家性命,共同对付农民军。
史可法率军渡过长江,抵达浦口,因缺饷,勒令各地士绅输纳,十二日方得知崇祯帝殉国,北京易主。史可法如丧考妣,北向放声痛哭,“首触柱,血流至踵”,准备率兵与农民军,长驱死战。随行的官员将领则认为,既然崇祯帝已死,国不可无君,应当先定国君而后北伐,“可法乃身还南京”《小腆纪年附考》上册,143页。
议立潞王未遂。朱元璋于明初大封藩王,到这时派上了用场。比较有资格当选的为惠王、桂王、鲁王、周王、潞王、福王等,其中潞王、周王随从众多,“独福王孑然,与常应俊等数人流离漂泊”。凤阳总督马士英见福王孤立无援,且又昏庸,以为拥立福王,可以由此控制朝政,乃暗中派人迎接福王,从淮安巡抚路振飞处借到船只载福王南行,居于淮安湖咀的杜光绍园,又移书史可法及礼部侍郎吕大器等南京官员,言福王为明神宗之孙,“以序以贤,无如福王,已传谕将士奉为三军主,请奉为帝”《明季南略》,卷1,“南京诸臣议立福藩”。在南京的张慎言、吕大器、姜曰广等人则认为:“福王(朱)由崧,神宗孙也,伦序当立,而有七不可: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读书、干预有司也。潞王(朱)常淓,神宗侄也,贤明当立。”或有人怕福王立,翻旧案,打击正人君子,史可法同意他们的意见。马士英征询史可法对立君的看法时,史可法即以“七不可”告诉马士英不应当立福王,而以立潞王为宜。马士英先下手为强,与在长江北岸的明将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高杰发兵,武装护送福王到达仪真,造成既成事实。在江南的明朝官员只好派人迎接福王。史可法见到福王说:“王宜素服郊次,发师北征,示天下以必报仇之义”《明史?史可法传》,卷274。,福王唯唯而已,史可法立即激起无限忧伤。福王以何种名分为国主,时有两种意见,一种主张应称监国,另一种主张马上称帝。史可法认为崇祯帝还有太子在,应以监国为是,尽管有人从内心不愿更立,还是定福王为监国。五月初三,福王称监国于南京,实际不过为称帝做过渡罢了。史可法等人拥立潞王失败,对南明的兴亡是有重大影响的,它使南京官员明显地分成为以姜曰广等东林党人为首的文官,和以马士英及江北四镇为代表的武将的政见歧异。史可法对福王失去信心,转而出镇江北督师,马士英控制朝政,掌握实权。
马士英入阁。福王监国后,明南京文武官员经过廷议,以史可法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仍掌握兵部事,高弘图、姜曰广等人均入阁。马士英原以为拥戴福王一定能进入内阁为相,廷议的结果却是继续督师凤阳,不由得大怒,上疏揭发史可法以“七不可”反对立福王之事,而自请入朝,拜表即行。马士英率兵乘船1200艘,浩浩荡荡过长江,以武力进入南京。史可法与马士英势不两立,自请督师,出镇淮、扬。马士英的入朝是想实实在在操纵朝政,所以就把史可法视为达此目的之最大障碍,必欲排出在外而后快。按廷臣之议,皆主张马士英出任督师,而他寻找各种借口,把督师之责推到史可法身上,如说:“我驭军宽,颇扰民,且往岁擒刘超、服老回回,多负勤苦,筋力惫矣。公威名著淮上,军惮服,士民仰之,不啻明神慈父。公诚能经营于外,而我居中帅以听命,当无不济者。”史可法见他决心居朝中,自己只好答应出外督师。结果史可法督师扬州的消息一经传出,南京城里士民一片哗然,呼喊:“何乃夺我史公?”吴县的卢谓率领太学生们提出抗议,疏中有“秦桧在内,李纲在外,宋终北辕”之语,朝野传诵。当时挽留史可法的士民很多,在一份请愿书上联名的缙绅及在京士子就有305人,辞甚恳切,却没有被采纳。《史可法别传》,见《史可法集》,151页。
风云人物扬州殉难的史可法(2)
五月十五日,福王称帝,改元弘光。第二天,史可法辞行,加太子太保,改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同日马士英以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入阁办事。史可法深知历来“守江南者必于江北”,故提出设江北四镇。其具体战守方案是:总兵刘泽清辖淮、海,驻淮安、山阴、清河、桃源、宿迁、海州、沛县、赣榆、盐城、安东、邳州、睢宁11州县隶之,经理山东一路;总兵高杰辖徐、泗,驻泗州,以徐州、萧县、砀山、丰县、沛县、泗州、盱眙、五河、虹县、灵璧、宿州、蒙城、亳州、怀远14州县隶之,经理开(封)、归(德)一路;以总兵刘良佐辖凤、寿,驻临淮,以凤阳、临淮、颍上、颖州、寿州、太和、定远、六安、霍邱9州县隶之,经理陈、杞一路;以总兵黄得功辖滁、和,驻庐州,以滁州、和州、全椒、来安、含山、江浦、六合、合肥、巢县、无为州11州县隶之,经理光、固一路。史可法本人驻节扬州,居中调遣。参见《史可法集》,卷1,15~16页,此依《明季南略》,两书文字稍异。
这个提议的主观动机是把长江以北的南明控制区划成以刘泽清、刘良佐、高杰、黄得功四总兵负责的四个战区,使职责明确,事有专权。然而史可法又规定了四镇总兵在辖区有无限的权力,“一切军民听统辖,州县有司听节制,营卫原存旧兵听归并整理,荒芜田土听开垦,山泽有利听开采,仍许于境内招商收税,以供军前买马制器之用。每镇额兵三万人,岁供本色米二十万,折色银四十万,听各镇自行征收”《小腆纪年附考》上册,167页。等于把长江以北地区交给了四镇长官个人所有,朝廷在江北既无官吏任免、调遣军队之权,又无招商收税之利,仅剩下史可法这样一个空有其名的督师。高杰、刘泽清等人原本是李自成、张献忠手下的残兵败将,不但未惩前罪,反而骤然得到一大块土地人民为其所有,因此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中。
史可法姑息高杰。高杰和李自成是同乡,故随李自成参加起义,因战斗勇敢而受信用,经常留守老营。相传他和李自成妻子邢氏私通,后来二人怕被李自成发现,就投降了明将洪承畴。崇祯十六年(1643年)秋,李自成进攻陕西,高杰战败逃到淮南。史可法以高杰为四镇之一,令其驻泗州,而高杰图谋据扬州,为扬州人所不纳。高杰发兵攻城,知府马鸣、推官汤来贺率居民“坚守月余,杰知不可攻,意稍怠”《明史?高杰传》,卷273。高杰入城未得,整天纵兵掳掠妇女,滥杀乡民。史可法前往调解纷争,高杰素惧史可法,急令部下趁夜掩埋尸骨。史可法来到高杰军营,首先对其部属示以慰问,然后责备他说:“将军之所以贵显者,以有君命也,如不奉诏而妄冀非属之地,则诸军与扬州之民,皆得弯弓而射将军矣。”而为高杰开脱说,扬州一些官员乱杀零兵,才使“衅不可解”;又替高杰奏请驻瓜洲,这使高杰“浸易可法”。他虽然想到黄河以北失去最高统治权威,可能出现混乱,提出勿使“前功尽弃”,却对吴三桂和清军抱有幻想。当他听说吴三桂打败大顺军,即敦请福王选派有才望的廷臣,带着监国、即位两份诏书及赐给吴三桂的敕书,直抵山东、河北一带,晓谕当地人民,心归南明,而且乐观地估计,“扫三秦之余逆,肇百代之中兴,在指顾间矣”李天根:《爝火录》上册,207页。
六月中旬,看来史可法已知道清兵入关的消息,却仍进一步主张联络清朝,共同对付农民军。且看他的《请遣北使疏》如何说吧:
先帝以圣明之主,遘变非常,即枭逆闯之头,不足纾宗社臣民之恨,是目前最急者无逾于办寇矣。然以我之全力用之寇,而从旁有牵我者,则我之力分;以寇之全力用之我,而从旁有助我者,则寇之势弱,不待智者而后知也。近闻辽镇吴三桂杀贼十余万,追之晋界而还。或云假之以破贼,或云借之以成功,音耗杳然,未审孰是。然以理筹度,宁前既撤,则势必随以入关,此时畿辅之间必为所有;但是既能杀贼,即为我复仇,予以义名,因其顺势,先国仇之大,而特宥前辜,借兵力之强,而尽歼其丑类,亦今日不得不然之著数也。前见臣同官马士英已筹及此。事期速举,谋戒需迟。今奔马闻已南来,而凶寇又将东突,见庙堂之上,议遣何官,用何敕,敕何称谓,办何银币,派何从人,议论徒多,光阴已过。万一奔马临河,然后遣行,是彼有助我之心,而我反拒;彼有图我之志,而我反迎。所重者,皇上之封疆;所轻者,先帝之仇耻。既示我弱,益长彼骄,不益叹我中国之无人,而自此北伐之无望耶。《史可法集》,27~28页;又见《爝火录》上册,235页,且“奔马”作“胡马”,即指清兵。
史可法是公认的福王政权中最杰出的英雄,可是仔细分析他的这篇奏疏却实在令人失望。第一,清军既已南下,他仍把镇压农民军作为当务之急,没有看出主要矛盾是清朝的威胁;第二,清朝从关外进到关内,已宣布定都北京,竟然还认为他们是帮助明朝,足见其不敢正视现实;第三,对来势凶猛的清军,不作针锋相对的备战和抵抗,却致力于遣使的细枝末节,不仅此举必然落空,即整个全局难免酿成大悲剧。
软弱与无能果然引来的是清军的得寸进尺。七月末,大清摄政王多尔衮致书史可法,公然要福王政权缴械投降。最奇怪的正是清朝也拿李自成农民军作靶子,指责福王小朝廷,不报君父之仇,“闯贼李自成称兵犯阙,荼毒君亲,中国臣民,不闻遗一矢”,反而由清兵与吴三桂“驱除枭獍”,入京之日,为崇祯帝、后加谥,礼葬。宣称:“国家(清朝)之抚定燕京,乃得之于闯贼,非取之于明朝也。”这是真正的军事较量,所谓是否“正义”的争论无足轻重。史可法却被引入了陷阱,他精心炮制给多尔衮的回书,除连篇累牍为北京被李自成攻占,明军土崩瓦解辩护之外,便是罗列历史上各个偏安王朝,以证明福王之立无可非议,但是临到结尾,画龙点睛,还是明确乞求清朝“坚同仇之谊,全始终之德,合师进讨,问罪秦中,共枭逆贼之头,以泄敷天之忿。则贵国义问,照耀千秋,本朝图报,惟力是视。从此两国世通盟好,传之无穷,不亦休乎”蒋良骐:《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