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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林不服气地道:“那可不见得,后来找到那小鬼没有?”
乌英道:“这么一来,又将屋里人惊动起来,说我是贼,害我跟人家分辩了好一会 儿,再找小鬼,哪还有影子?”
铁林道:“怎么又惹来一条狗呢?”
乌英道:“我沾了两脚粪水,那该有多臭,就在坡下小溪中,将鞋袜脱去,连脚洗 了个干净,穿上鞋子,正向这里走,突然冒出了一条狗,跑出来就咬,我正在气头上, 就用重手将它打死了。”
说到此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铁林愕然地道:“乌老头儿,你是怎么了?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反而高兴起来了?”
乌英笑道:“小铁,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却喜欢上这个孩子了,我生性好戏弄人,能有这样一个徒弟。那该有多好。”
铁林一听,吃惊地道:“什么?乌老头儿,你还想收他做徒弟?”
马英笑道:“怎么?不可以么?我告诉你,象那小鬼这样的资质,可是打着灯笼都 难找啊!”
铁林道:“乌老头儿,我看你是一厢情愿吧?”
鸟英笑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那小鬼早已来了,而且就藏在这附近。”
铁林笑道:“那就快些擒着他呀!别再闹得又上当了。”
鸟英笑道:“你不要忙,等我吃完了这点鸡骨头,自会要他当场出丑。”
铁林笑道:“别吹牛了,小鬼如在,我早替你拿下了。”
乌英未及说话,猛听一株枯树上,有人发话道:“就你,凭你也配?就你那双狗眼,休说是小老爷,就是再多两个,你也看不见。”
铁林看那棵枯松,粗可一搂,枝叶早已凋零,稀落落的只剩下几枝老干,横斜盘曲。
旁边并立着两株大松村,浓密繁密,恰将枯树遮了一半,枝空无荫,不能藏人,可 是话声又明明自树梢上发出来,心疑听错,人藏在附近树上。便喝道:“何方鼠辈,如 此大胆?”
他喝声未了,倏地阴影里枯松树上,一枝短干,忽然无故坠落,竟是那个小孩子, 落地笑道:“是你家小老太爷,邪哥!”
原来何笔借着那树荫隐蔽,假作半段枯干,早已藏身于此多时了。这么一来休说铁 林吃惊,就是贼魔乌英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凭着这两位成了名的江湖人物,竟然看走 了眼,尤其魔扇铁林,竟然失着。乌英觉得这小孩真个是胆大聪明,出人意料。心中就 打算给何笔一点苦头吃,自己也好找回一点面子,便随手在石上抓起一把花生仁,笑骂 道:“小鬼,可恶!”手随声出,住外一扬。可是何笔却机灵得很,他早已防到魔贼有 这一手,落下的身子才一着地,倏地往树后一闪,恰好躲开。那十几粒花生仁,全都打 在树干上了。
何笔哈哈笑道:“老头儿,听你说话蛮象个人,不象姓铁的,那么没骨头,又见你 东张西望的,我明明在你对面,却着不见,才出来和你见面。谁知你还倚老卖老吹大气, 怎么也和这人一样厚脸皮,没说一句话,就想暗算人么?
真不够意思。“
贼魔乌英被骂了,并不发怒,却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可真对我的胃口,你说要 怎么办吧!”
何笔笑道:“识相的,请我吃点酒菜,谈上几句,咱们再斗如何?”
铁林越听越气,连连吃瘪之后,已将何笔恨之入骨,几次都想纵身动手,俱被老头 儿摇手止住。
如今实在忍不住气,怒喝道:“该死的小狗,也敢放肆,我非管教你一顿不可!” 说着,便要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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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何笔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闪身到了老头儿前,手指铁林笑道:“你骂我小狗该死,但是坡下死的确是大狗,我想你快完了。什么叫放肆?小老太爷今天要放五放六,总比你多两点。
想动手,我邪哥胜了你也不光彩,要不然,你们两个一起上打我一个试试,如果还要脸的活。”
他说话间,气定神闲,站在当地,真没把强敌放在眼里。魔扇铁林哪受得了,突又大喝一声:“畜生!”又要动手。
何笔把胸脯一挺,也怒声道:“我看你才是畜生,帮助那些恶人欺负善人,不是畜生是什么?”
贼魔乌英也站起身来,把手一挡道:“喝酒、吃菜,谁也不推动手!”
铁林只得忿忿坐下,还指着何笔怒骂道:“小畜生,少在那里得意,稍等再好好和你算帐!”
何笔笑道:“那大畜生不就是你么?怎么这样不要脸,你忘记吃过我的热餐、喝过我的香酒了么,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你吃了我的,还没有谢我呢?”
铁林一听,想起黄昏时分,在宝济寺被这小鬼戏弄得狼狈不堪,觉得这个脸已丢到家了。
他气得几乎要昏了,无话可说,心忖道:这小鬼,无论如何,也容他不得,今天已经丢人,如果动起手来,再斗不过这小鬼的话,江湖就无颜再混下去了。看老贼魔的神情,他常说跑了多半世,老想寻找一个刁钻古怪和他一般的徒弟,多少年来,从未遇上。眼前这小鬼正合了老贼的脾胃,说不定,已被他看中了。不过,这小畜生实在欺人太甚了。他心里只管胡思乱想,愤怒填胸。贼魔乌英仍是笑嘻嘻地望着小孩道:“你小小年纪,倒是狠毒,人也被你挖苦够了,你不是嘴馋想吃么?可惜,你来得晚了,好的东西都让我吃完了,这还剩下不少酱肉,花生豆腐干,馒头也还有些,你且吃点如何?”
何笔笑道:“老馋骨头,谁要吃你那剩下的,我向来不吃肥肉,菜我倒带得有,酒我也有,比你这酒可好得多,不信你尝尝看。”
贼魔乌英一听,觉得奇怪,忙问道:“你在哪里弄得好酒?”
何笔笑笑道:“就当你在溪边洗脚的时候,我就来了,将你那罐灌入一半水,我这半罐才是纯的。”
贼魔乌英一听,连酒也被他搞了鬼去,心忖:自己洗脚并没有费去多少时间,酒在庙内,以后未离此地,这小鬼又藏在对面树上,稍有动作,万无不见之理?……他正想不起那酒是如何被人盗走之际,何笔住枯树上飞去,晃眼纵落,手里提着两个荷叶包,一葫芦酒。贼魔马英一见不是自己原来的酒罐,以为酒必不纯,欲言又止,揭开了盖,用鼻要闻。何笔一把夺了过来,道:“我嫌你贼,你不要闻,老实告诉你,我这酒纯得很,我还带了一只熏鸡,一只酱鸭,够吃的吧!”
贼魔一看到吃的东西,更是高兴,哈哈笑道:“你这小鬼也真行,我还真喜欢上你了!”
何笔笑道:“你若真喜欢我,我就跟你当两天徒弟去。”
赋魔乌英一寻思,闻言忽然站了起来道:“是真的么?你这小玩艺儿,太讨人欢喜了。”
铁林素来量小,不能容物,睚眦必报,一见何笔和贼魔两人,越说越好,早已气上加气了。又听贼魔竟要收何笔做徒弟,不由怒从心起,幸好眼前只是说说,等到他真的拜了师父,就不好下手伤他了。他连忙抢着道:“老贼骨头,你和小鬼今晚的过节,就这样算了?”
贼魔乌英笑道:“那是自然,怪我大意失着,还有什么好说的。”
铁林愕然道:“车家庄的事情你不管了?”
何笔突然插口道:“老馋骨头,车家庄的事你可不能管,那姓车的不是好人,你要是帮他,你也不是好人,我刚想跟你当两天徒弟玩玩,你要当坏人,恶师赖徒,那我可不干!”
贼魔乌英笑道:“好小子,冲着你这句恶师赖徒,咱们明天就离开这里。”
铁林他听不懂什么是恶师赖徒,他见自己请来的帮手中途撤离,心中老大不是味道,怒声道:“老贼骨头,你只管走好了,我一个人也办得了,那没有什么,只是这小狗太可恶了……”
何笔一听,连忙插口道:“我可五,我说你可六!”
他不懂什么是可恶,但他有一个意念,那就是遇了数字,他必定得比人要多一些,人家骂他可恶,他就写人家可六。
鹰扇铁林却听不懂何笔的话意,闻言瞪了他一眼,道:“这小狗又是肖隐一党的,怎能容他在我面前猖狂,你话说完了,可不能阻挠我和小狗算帐。”
何笔瞪眼道:“谁欠你的了?凭什么找我算帐,要比武,我邪哥可不怕你!”
贼魔乌英笑道:“小铁,你以为我会护着他么?听到没有,别看他人小,他还未必将你看在眼里。不过,事情总有个分寸。”
铁林闻言,怒声道:“什么分寸?以秽物打人,简直就是无赖。”
贼魔乌英没有话说,扫了何笔一眼。
何笔笑道:“你骂我无赖,那么你有赖了,你祖传有赖,所以你才耍赖,姓车的在广元城,耍狠耍赖,随便打人,替他儿子抢老婆。他们横行霸道,作尽了坏事,你们还来帮他。
现在,你们又气走了说书的,还想和我斗,谁怕谁呀!”
贼魔瞪了何笔一眼,止住他再说下去。
只听他道:“你们两个要动手,我不帮谁,又不护着谁,不过小铁,你在江湖上,跑了多少年,大小有个名气。再说,你比他要年长得多,如若以大欺小,以强斗弱,胜之不武,不胜为笑。”
何笔突然又道:“老馋骨头,我用不着谁护,象小钱这种人,只会帮助野狗咬人,想和我斗,我还怕弄脏了手呢!”
铁林一听,气得方要纵起,又被贼魔拦住道:“放着酒菜不吃,多可惜,等你们吃饱喝足了,再打不迟,你忙什么?他又不跑。”
何笔也不说话,他站在石旁一边喝酒,一边撕着鸡脖子下酒,把鸡腿剩下,递给老头儿去吃,往口里乱塞馒头。何笔吃的也和贼魔乌英一样,馋相难看。贼魔见了,乐得直笑,边吃边道:“你这小鬼,不要过于自恃逞能,我还真的喜欢上你了。”
何笔笑道:“我不是已说过了么?你如高兴,我就跟你当几天徒弟去,除了每天陪你玩,还供你好酒好菜吃,你看如何?”
贼魔笑道:“好小子,真鬼透了,不过,我收徒弟不重仪礼。以后行事,必样样合我的心才行。还有我一生没收过徒弟,既收了当然不能让你受人欺负。今晚,你偏偏要和人动手,休看我和小铁,都中过你的道儿,那是万没留心你一个小鬼,会有这么灵巧,如真动手,你再加几个也是白饶。别小看人家魔扇铁林,可是成了名的武林高手,尤其他那把扇子,能点人穴道。又会内功,练成劲气,还会用劲气伤人。你和他斗,可得格外小心,动起手来,须往右纵,因他那左手,功夫还不到家,是他的短处,至少也伤不了你。这件事很使我作难,我又说过不能帮你,若动手时你输给了他,那你这徒弟,我是收不收呢?”
何笔笑道:“凭他那草包样,也想打赢我?窗户都没有,他的毛病,我全都知道,你不用借话指点,免得他说你偏向。”
魔扇铁林听这老少二人,一个是明帮暗助,指点预防。一个是学了乖去,还不领情。小的固然可恶,老的也太不讲交情了。
铁林有心翻脸,又觉得许多不便,越听越气,实在也坐不下去了,忿然作色道:“小鬼现在该吃好了吧?”
何笔一抹嘴笑道:“在这地方动手,扬起灰尘弄脏了菜,那多可惜。咱们找个宽敞的地方去?”话落,纵身一跃,人已到了那棵枯树跟前,招手道:“快来吧!打完了我还得吃东西呢!”
铁林此刻已经气昏了头,心中只想抓住何笔,给他一点苦头吃吃,好出出胸中一股恶气。
闻声猛地一顿脚,纵身而起,扑向了何笔,正待向对方抓去。贼魔乌英却高喊道:“小铁,当心!”
贼魔一见何笔又纵向那棵枯树,就知必然有鬼。他不愿何笔和魔扇铁林之间,结下个解不开的结。
铁林闻声知警,无奈势已纵起,打算斜纵,为时已晚。身形方一落地,手将前探,倏然足踝一紧,重心顿失,一个跟头栽下,竟然被吊在了树上。
何笔拍手笑道:“老人家,看到没有,一招未出,就飞了人了,不含糊吧!”
贼魔也不禁吃了一惊,他想不到这小子真邪门得可以,这也全怪魔扇铁林气急智昏,才会上了大当。看来仇已结,很难化解了,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何笔又笑道:“老人家,你是中人,这该算我赢了吧!”
贼魔道:“你休得意,他今日连次吃瘪,已把你恨入骨髓,以后可得格外小心,你一个小孩子和他这样一位成名的人物相敌,败了都有面子,何况你又完全是在弄巧耍讹呢。话不可说得太满,适可而止。”
说话间,倏然抖手打出一根鸡骨。
枯树上的铁林是绳断人落,大喝一声道:“畜生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