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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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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复奏的就是这一点。”惟功坦然道:“叫臣再选择一次的话,臣还是会选择动手的。只是会尽量把事做好一些,不要杀人……那些人还是百姓,不是贼匪,杀之不祥。而臣选择再次动手,是因为臣做的不错,臣与沈知县在马家庄做的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明天下,如果臣为了自己,明哲保身的话,臣就不会闯下这样的祸事出来了。事实上,臣就算是打猎不小心杀伤人命,也不过就是赔钱就行了,不会惹起这样的轩然大波的。但为了国事,臣避无可避,惟有挺身而上。”

“哦?张惟功你的说法,很象一个儒臣啊。”

万历颇感震动,心里也是有新奇之感,一直以来,张惟功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武臣,而且是武艺高强,对自己忠诚,同时还算聪明,能做生意发了财的武臣而已……以万历经历的纯粹的帝王和儒臣们的影响,心中说对勋臣和武臣没有偏见是不可能的……忠诚上勋贵武臣应该也是可信的,但那是因为与皇家共富贵所致,不象儒臣们号称是读书养气,以孔孟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的节操……当然万历肯定也想象不到,那些每天对自己大吹牛皮的文臣,在自己死了几十年后,先是在北京千余文官跪迎李闯,几乎没几个殉国的,然后那些拼死反对崇祯捐输借助,也反对征收商税,反对开矿,自己却偷偷挖矿的大臣们一个个富的流油,据可靠的记录,李自成在京城发了几千万两银子的财,其中内库银有限,大半倒是从勋贵和文官身上用夹棍夹出来的。

这些文官,先降李自成,后来满清大兵一至,大家又立刻选择再降清,节操这两个不要说摔在地上了,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好么……但这种事是国家灭亡时才看的出来,最少在现在的万历眼前,文臣个个大义凛然,言必说孔孟,什么仁恕忠直,大义节操,反正这些高贵的品质都是文臣所特有的,是读书养气培养出来的,他们都有高尚的节操,不贪财不好色,个个白莲花一般的高贵无暇,而除此之外,也就是节妇能和他们比比了,至于太监就是小人之尤,勋贵武臣也高明不到哪去,是需要小心提防和镇压的,只要皇帝稍有疑问,他们就会搬出唐末藩镇之祸来做比喻,至于本朝也有石亨和曹家子侄这样在京城兴兵谋反的例子,就在几十年前,还有江彬这个武将图谋不轨,当然,这些阴谋都是被文官们识破并压服下去的,文官们殚精竭虑,保卫了皇权,是皇帝最忠诚和唯一忠诚的臣子,如果皇帝想要国泰民安的话,那就只能信任文官,当然,按主流的正确说法就是信贤臣,远小人,这样自然会风调雨顺,国家富强。

这就是“道”,在“道”之外的一切,都是技术流,不得道,只讲治术,那只能是小臣,心胸中没有大格局,是夏虫不足语冰。

象宋朝儒臣那样,治河他们要说话,边防他们要说话,铸钱他们要说话,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如果皇帝任何一个儒臣去治河,他们就会表示不满,“此非国家待儒臣之道”!也就是说,他们是只管发议论而不能管实际业务的,至于有能力去做实事的人呢,在他们眼中又是只懂得奇技淫巧的“小人”,象张居正将潘季训已经提到工部侍郎的位子上了,文官们对这样的事肯定抱以敌意的,几个讲官没少对万历吹风,不过万历也不是傻子,知道潘季驯这样的治河人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所以嘴上唯唯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但张惟功一个勋贵武臣,居然也是有这么掷地有声的话说出来,这实在叫万历感觉十分惊愕,并微微有感动之感。

“臣虽然没有读书应考。”惟功叩首道:“但也不是不读书明理啊。”

惟功喜欢读书,这个内廷倒是人人知道,太后颔首道:“张惟功确实是文武全才,忠心也很可嘉,不过,还是认真说说你心底的看法吧。”

“是,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太后和皇帝有旨,惟功自然是将马家庄发生的事情如实道来,他重点将沈榜的话又完全发挥了一次,在皇太后和皇帝听到宛平田亩和人丁消长的数据时,确实有耳目一新之感。

第一百八十二章 距离

虽然他们是治国者,但平素的奏折上是不会有人和他们详细分析,为什么现在大明立国二百年,生口日增,赋税反而减少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张居正为了重编黄册和顺利清丈当然会有所解释,但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么一桩小冲突来的更加微观和直接。

在惟功的述说之下,官员,士绅,生员加在一起组成的利益链条,就是很清楚的浮现出来。

“马自强居然有近三万亩京郊的土地?”

宛平当然是京郊,京郊四周的土地虽不是好田,但毕竟紧联京城,收租好收,来往方便,但两百年下来,早就瓜分的干干净净,其中还有近二百万亩是皇家的皇庄,派的是太监管理,这是武宗年间兴起的规矩,皇家和勋贵大臣一道抢百姓的土地,这事说起来也够丢人了,但皇庄土地养活大量人口,同时还负责供给内廷,并不是皇家独用,真正上缴到内库的子粒银一年才不到三万两,而官员的庄田就不同了,那就是自己实打实的产业,挥霍使用起来比皇室要方便的多了。

马自强二十年京官,居然攒起几万亩地的家当,确实叫在场的太后和皇帝几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厮实在可恶。”万历大怒,拍着龙椅的扶手,怒道:“应该抄他的家。”

“算了,”皇太后摇头,“法不责众啊,朝廷优礼大臣,总不能因为家产多就抄家。”

万历自己也知道说的是气话,要是大臣家产一多就抄没,恐怕就没有大臣给他效忠卖力了。

经过惟功的一番解说,殿中的几个大佬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和事非曲折,看来这是一场纯粹的利益之争,而不是路线之争。

而通过这么一件小事,更验证了冯保的话,这个天下没有张先生来掌舵看来还是不成。

皇太后就是持此议,看着皇帝,太后不容质疑的道:“天下有赖张先生才重新复强起来,现在小人辈巴不得他走,皇帝还没有明白过来吗?”

“儿臣明白了。”

经过这件事后,万历也知道自己太着急了,最少在冯保还在的前提下,只要有人在皇太后面前盛赞张居正,那么自己就没有撵走这位元辅老师的可能,况且他现在也有点垂头丧气,原本感觉是大臣们支持他亲政,现在看来,无非是狗咬狗的利益之争。

相反,张居正在万历心里还是有节操的,最少,在国事的认真负责之上,张居正似乎是无可指摘。

“只是,张先生就真的这么毫无瑕疵?”十五岁还不到的皇帝只能将这个怀疑深藏于心底,由着它慢慢的生根,发酵。

至此,惟功的态度也是明显了。

他掷地有声的道:“臣虽是武臣,亦知国家富强乃是最要紧之事,有张先生在,则国家安,张先生若不在,则国事可忧。是以,臣奏请皇上坚持夺情,绝不可放张先生回江陵!”

“罢了,你起去吧。”

看着自己的心腹一门心思替别人说话,尽管万历知道惟功是出于公心,但心里的这一根刺算是埋了进去,很难释怀。

“是,臣告退了。”

惟功又向殿中的各位行了一礼,这才转身退出,未出大殿的大门,便已经听到皇太后对冯保大声道:“下中旨给元辅,申明朝廷夺情之意,绝不允许他丁忧回乡!”

“是,奴婢遵旨!”

冯保得意洋洋,脸上飞金,这么大一件事,起因还是得自于他,不论是皇太后,皇帝,张居正这个文臣班首是不是继续执政,都是由他来决断。

在得意之余,冯保没有看到小皇帝眼中的阴郁色彩,更不可能发觉皇帝眼中对自己越来越难以掩饰的敌意。

皇帝就是老虎,手中的权力就是老虎的屁股,根本是摸不得的,这一点,很多人都体悟不到,最少,眼前的双林公公正处于权势的巅峰,那就更加难以体会了。

……

“大人一番话决定了元辅大人去留,实在是了不起啊。”

皇太后等人虽然是在慈圣宫的大殿议事,但并没有屏退宫人,里头的话不停的被好奇和多事的宫人太监们传扬出来,连王乐亭这种只能在慈圣宫外等候的随员都听说了此事,笑嘻嘻的向自己的大人祝贺此事。

“此番其实是种祸不浅。”

惟功的神色却是郁郁不欢。

他对万历太了解了!不能说是刻忌寡恩,但心眼儿不大倒是真的,而且和张居正的隔阂将会越来越深,特别是几年之后,皇帝被压制的越发厉害,将来的反弹也会更加的凶狠残暴。

想起历史记录中的张居正死后,张家遭遇的惨祸,惟功就是知道,皇帝的报复是没有底线的,而他在此时表现出来的对张居正的支持,是在皇帝心里种下了深深的一根刺,就算皇帝明白他是出于公心,这仍然是一个不可饶恕的背叛行为。

对王乐亭这样的心腹,惟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在他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之后,王乐亭也是变的极为担忧。

但包括他在内的几个近卫都没有说什么,因为大人已经说过,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既然做了,也就不必后悔。

“大人,以后我们要如何?”

“第一,要出钱免祸了。”惟功自嘲一笑,万历贪财是贪在骨子里,这一次自己如果不大出血的话,就算皇帝不治他的罪,可能一两年内就会生出什么变化来,那是他不愿见到的,只要皇帝不生事,最少在张居正掌权的这些年里,他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实力也会越来越强。

“第二,就是要更快的蓄积起自己的实力来。”

对惟功所说的第二点,在场的心腹们无不赞同,现在只可惜惟功的年纪太小,要想奏请放到外镇任实职武将实在是太小了,最少也得等到万历十年之后了。

“但可以预先经营。”

在惟功的耳提面命下,王乐亭等少年也是心思灵动,并不因为自己的武人身份就放弃自己的大脑思考的责任,在出宫的途中,越来越多的人提出要在外镇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现在就开始经营起自己的领地来。

“他们都似乎**意识很强,不愿居于任何人之下,当然,是除我之外。另外,这些家伙,对皇帝也没有太多的忠诚感啊。”

和一般的大明百姓不同,惟功身边的近卫经常可以出入皇宫,于是他们和那些在内廷出入的高级文官或是翰林官员一样,对至高无上,神圣难以名状的皇帝并没有太多的敬意,相反,因为经常接触,皇帝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感觉,智商比常人要高一些,但也没有高到叫人觉得圣神难名的地步,至于武力……好吧,皇帝学骑马的经过大家还记忆犹新呢,至于射箭,皇帝最多能拉开十五个力的软弓,用佟士禄的话说就是跟个大姑娘似的,另外皇帝的贪婪也使得惟功的这些心腹感觉很差,一个富有四海的天子每天惦记金银田产,官店庄园,实在叫人从心底里鄙夷,或许乡野村夫和那些老夫子会对皇帝无原则的效忠和崇拜,但王乐亭几个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皇帝,在他们看来,皇帝也就是稍许聪明,但身体孱弱,性子也很刚愎和贪婪的寻常少年。

无非就是生在天家罢了,天子?真龙?那真真是笑话。

隔的近了,面纱也就拉下来了,所以篡权者和阴谋家毫无例外都是皇帝身边的人物,就算是当年的严家父子,十几年间把嘉靖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上,嘉靖皇帝自负可以操控全局,控制臣子如臂使指,但何尝知道,在无形之中,自己也是已经被严家父子看的通透,进而操控在手中呢?

……

大局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起了变化,十月十一日,内廷先下中旨,勒令吏部尚书张瀚致仕,同时将吏部左右侍郎何维伯,陈介两人罚俸,众多的郎中,员外,主事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一时间,吏部上下为之战栗。

张瀚免官之后,几乎当日就仓惶出东便门,经由通州上船南下,家小在收拾了两天的细软后,在锦衣卫的旗校看押下,也是哭哭啼啼的上路。

堂堂天官,说免便是免了,整个朝中,亦是感受到了内廷的决心和张居正及冯保的力量,顿时为之失声。

当日晚上,礼部尚书马自强,侍郎王锡爵相约一起出门,前往张居正的府邸去替张瀚求情,同时,两人决定拿大义相责,劝张居正回乡丁忧。

“吾二人此去风险极大,明日就未必回的来了。若是真的被强逼致仕或免职,只能由汝默你来主持大局了。”

黄昏时间,在礼部的大门前,马自强和王锡爵一起拱手向另外一个侍郎,也是三堂官之一的申时行告辞。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发誓

申时行也是赞同张居正辞职的,但张居正平素待他甚厚,几乎是拿他当真正的门生来看,对他多方扶持奖掖,他从一个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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