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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云道:“屠老已经接下人情了。”
蒙面客扯下脸上的黑巾道:“不错,贵局这次一共保了两笔生意,老夫收下一份人情,就是放过一笔,那五辆车上的朋友,老夫尽过地主之谊,不敢打扰,就是那一辆马车上的货,老夫要留下来。”
他手指着是易国荣的那一辆,也就是这辆车上的人没分到银票。杜青云一笑道:“屠老倒很会挑,这是一票四千万两的红货,江某纵有卖交情的心,也不堪赔累。”
屠长虹的鹰钩鼻子下短须一翘,哈哈大笑道:“阁下有这份心就行了,老夫既为一流宗副宗主,非寻常江湖打劫之流,要你这笔红货咱然会有个交代,绝对不会使你太为难,只要阁下高抬贵手,把人货交给老夫代转即可。”
杜青云笑道:“怎么个代转法?
屠长虹道:“老夫只要看看那些东西,然后把东西代阁下送上奉天,等阁下回程到奉天,老夫会奉上回执,于贵局丝毫无损。”
杜青云道:“可是天马镖局的招牌就砸了。”
屠长虹道:“纪秋夫会同了武威扬与本宗作对,这个镖局本来就该砸了,阁下收进了六百万两,算是老夫的一点微意,天马镖局不开也罢。”
杜青云笑道:“屠老,凭我笑面追魂四个字,六百万银子还不肯强卖,碍难从命。”
屠长虹淡淡地道:“杜青云,你以为那一手新月剑法就能天下无敌了吗?老夫是留定了。”
杜青云道:‘杜某也保定了,走。”
他挥挥手道:“马大哥,你把那五辆车子赶开一点,他们既然受了屠老英雄的保证,就不会有事情了。”
马向荣果然叫人把车子赶开了,只留下了易国荣的那一辆,杜青云向白纫珠与纪小如摆摆手道:“护车。”
屠长虹长笑一声,飞身迳扑车上,杜青云从上跃起拦截,两人在空中兵刃交接,同时震遇落地。
屠长虹微震道:“笑面追魂果然名不虚传,有两下子!”
杜青云含笑挥动新月剑,两人搭上手,居然杀得不分上下,屠长虹挥手叫道:“别闲着,一起上。”
他手下的那批黑衣蒙面人都挥动兵刃上前,白纫珠与纪小如双刀一剑,护住了两边。
两员女将技业都不凡,屠龙剑式与寒星刀法舞得风雨不透,起先是两个人,慢慢增至四人、六人、八人。
慢慢地把他们逼得离开了车子,忽而两名蒙面人冲了上去,一人去抢攻驾车的汉子,剑法如电,那名汉子虽然抖起长鞭,击中在蒙面人眉头,但本身也挨了一剑,滚倒在车下,这蒙面汉子咬牙忍住了肩头的伤痛,跑去赶车子,忽而哎呀一声,从车子上倒了下来,原来是边城从车后一剑挥出把地砍翻了。”
屠长虹见状叫道:“多去几个人。”
另一批黑衣人涌了上来,边城把那口伪装的木箱抱了出来,抛给易国荣,斩断了马匹后面的绳子,道:‘易先生,你带了东西骑马先走,我掩护你。”
易国荣道:“这里面是假的。”
边城怒道:“你我知道,劫的人可不知道,只有这样子才能把他们引走。”
易国荣果然抱着木箱上马疾行,边城骑了另一匹马,边战边行,那些蒙面人也都上马疾追。_
屠长虹见状冷笑一声:“我们也追上去。”
他一剑震退了杜青云,飞身上前,把遗下的车子拖横过来,忽然一扬手,掷出了几颗火弹,车子立刻熊熊起火烧了起来,杜青云骑了马匹追上去,却为火势所阻。屠长虹哈哈大笑道:“杜青云,你怎么狠也狠不过老夫的。”
他们好似计划好了,快马涌出,疾驰而去。杜青云却没有追,只是吩咐人快速地救火。
白纫珠与纪小如也知道真正的箱子就藏在车子的暗格中,所以不顾危险,拚命扑上去,刀剑齐施,把车子劈开,想把箱子抱出来,可是那烈火弹是以青磷制成,着火后燃烧极烈,一时不易扑灭,两人的衣服跟头发都被火灼伤了,仍然无法救出箱子。
马向荣与手下的那些人已经取了水桶以及各种用具。他们倒是很有经验盖住了火势,然后再用水灌上去,忙了半天,总算把火救熄了。
可是拖出箱子一看,已经面目全非,烧得不成样子了。白纫球一呆道:“希望里面的东西是耐火的,否则这样交出去,对方一定不肯接受的。”
杜青云看了一下,淡淡地道:“没关系,反正我们尽到心了,只要箱子没被人抢去,即使失落了这趟镖,了不起赔银子而已,对镖局的声誉没有损害。”
纪小如呆着脸道:“可是我们拿得出四千万两银子吗?”
杜青云道:“不必拿,找私人打张欠条给他们。”
“他们肯接受吗?”
“不接受又能如何,把我逼火了,拼着一只剑,来个大开杀戒,专找他们麻烦,劫镖的是屠长虹,也是一流宗的副宗主,一流宗是干什么的谁都知道了,一定要豁开来闹,我会怕了谁?”
把烧得焦黑的箱子搬上了另一辆车子,然后又把驾车的那个汉子扶了过来道:“刘长兴,委屈你了。”
刘长兴的肩头被砍了一刀,伤势并不重,他的脸上带着愧色道:“杜爷,属下有负重托。”
杜青云笑笑道:“不能怪你,对方来的都是高手,你已经尽到力了,刚才你那一鞭,挥出极为有力,看你出手的招式,好像是关外神鞭赵无极赵大侠的门下。”
刘长兴脸色一变道:“那里,属下还不够资格被赵无极收归门下,只是在那儿做了几年长工而已。”
“你的鞭法就是在做工的时候学的?”
“赵无极门户极严,非本族子弟不肯传授,属下不是赵家的人,只有在他们练功时,从旁偷学了几招、”
“可是你那出手一鞭长虹万里,却是赵家鞭法的精着,赵大侠本人也不过如此。”
刘长兴低下头道:“赵无极以为我是个粗使工人,不懂得武功,倒没有避忌我,每天他自己在后院练鞭时,我就在一边好地,看了三四年,总算摸着了几分光景。”
“他一个人练鞭,必是极为隐密的所在.居然肯让你在一边扫地,可见对你十分信任了。”
“是的,我很勤快,又不大讲话,他看我老实,才把我调到后院去,伺候他的起居。”
“刘兄弟倒是个有心人,为了学武功,竟不惜委屈自己去充下人。”
刘长兴低头不语。杜青云又道:“刘兄是神龙帮中翼手霍大鹏兄推荐来的,在天马镖局虽是现任下手,但只是一个掩饰而已,本局上下都没有把刘兄当下人看待。”
“杜兄言重了,霍大哥要我们来,就是为了干这个的。”
杜青云微微一笑道:“霍兄说各位都是义侠可靠的烈性男儿,才以心腹机密见付,杜某对各位也没有一点怀疑,才把这个工作托付给刘兄。”
刘长兴有点不安道:“是的,所以属下才深感不安,未能尽到护车的责任。”
“不!这方面你已尽到了责任,只是刘兄太尽责了,所以才在车上藏了很多的硫磺硝石……”
刘长兴脸色大变道:“杜爷说些什么?……”
杜青云道:“屠长虹只发了三颗烈火弹,其中的青磷虽然能剧烈燃烧,但是也不可能在眨眼之间就把一辆车子烧得一干二净,火势一起,立即延及全车,更是烧得出奇。焰道呈现黄绿色,显见是硫磺等物所致,而且这辆车子停的位置也怪,恰好在官路口上,挡住了我们的追赶……”
刘长兴脸色更变得苍白,吃吃地道:“我…不知道……”
杜青云道:“刘兄出手一鞭,应是把对方的咽喉点穿的,可是对方艺业太精,竟是算准了刘兄的鞭势,只在肩上受了点微伤,他既有这么高的技艺,那一刀砍下来,刘兄至少也会掉一条胳臂,可是刘兄只有肩头挨了轻轻一割……”
刘长兴叫道:“杜爷,你不能冤枉人……”
杜青云冷冷地道:“这辆车子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接触过,上面如果要成硫磺硝石,只有你有机会,何况你肩上挨了这么轻的伤,如果真有护车之心,座旁置有兵器,你应该拚命才是,可是你打滚下来躲到一边乘凉了,这种种疑点你作个明白解释,我就承认冤枉了你!
听了杜青云的解释后,从神龙帮里调过来的那些汉子个个都脸现恶色,各亮出兵刃围了上来,一汉子怒道:“好小子,刘长兴,原来你是对方派来卧底的……”
刘长兴急得双手乱挥,大声呼叫道:“冤枉!冤枉!”
那汉子冷冷地道:“今天要不是杜大侠看出你的来历,你还一直在装佯呢。姓刘的,我们受霍大哥和武帮主徽召时,大家都把来历交代得清楚,你说你是五虎断魂刀彭家的门下.可没有交代你还学过关外赵家鞭法呀!
“那是我偷学武功,不好意思说出来!”
“偷学别家的武功,为武林之大忌,你连这种事都敢做,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姓刘的,咱们入帮时立过血誓,如有二心,三刀六眼,这是你应誓的时候!”
当的一声,一口牛尖刀掷在他面前,刘长兴抬起了刀道:“各位既然不相信兄弟,兄弟只有一死以明志!”
他举起刀子,猛地往胸口刺下去,大家都以为他确有死意,一时还没有注意,那知他竟是一下虚扬,刀尖决抵胸时,手已放松了,毫无劲道,就利用这一刹那的空隙,他溯住短刀,直跳而起,对准挡在前面的那个汉子砍去,那汉子一闪,他已窜了出去,拔腿飞逃。
一时群情大愤,大家都执兵器叫骂着追去了。杜青云却大喝一声:站住,都给我回来!
被刘长兴逼开的那汉子道:“杜爷对这种叛徒奸细,应该碎尸万段,怎么能放他走呢?”
江青云笑笑道:“找是故意放他走的!”
众人都为之一怔,白纫珠道:“云青,故意放他走又为什么呢?”
杜青云淡淡地道:为了向屠长虹提出警告,以后少惹我,他自以为聪明,安排了细作在我们这边,瞒不过我的,因此他惹上我就是自找麻烦。”
马向荣苦着脸道:“兄弟,他不找我们麻烦,四千万两银子会找我们麻烦。”
杜青云一笑道:“箱子没丢,我们不必赔偿的。”
“可是已经烧毁了。”
“这箱子很结实,目前也只烧毁了外壳;里面的东西可没有受损呀。”
“可是锁孔上的漆印已经毁掉了,他们就可以不认帐的,约子上也签得明明白白。”
杜青云道:“那是他们自己烧掉的,合约上也载得明白,如果货主自己把东西毁坏了,我们可以不管。”
“但货主是那个易国荣,可不是屠长虹。”
“可是放火的是屠长虹,易国荣要我赔偿,我就找屠长虹抵帐,除非他舍得放弃在一流宗的地位,从此躲起来不见人,否则他就得为这件事负责。”
马向荣叹了口气:‘兄弟!你以前没干过镖局,所以不清楚,咱们受了条规的约束,道理可不是这么说的。”
杜青云一笑道:“条规是对一般正正经经的生意而作的约束,这一笔镖本来就显得邪门,自然要用邪门的道理来解决,你别管了,我们上路吧。”
说完又朝另外一辆车上坐的王行周拱手笑道:“王先生,对不起,害你受惊了,我相信你对那个屠长虹不陌生吧,回头到了奉天,还得麻烦你见证一下。”
王行周脸有难色道:“这个在下恐怕有所不便。”
杜青云淡淡地道:“王先生,易国荣已经出了六百万两银子,目的在把我逼得离开京师,可是他们并不想白花这笔钱,准备在你们这笔货上捞回来的,杜某拼了性命保的你们这一票货,如果你一定不肯帮忙,杜某只有认了,跟他们打个协议,来个虚应放事,听任他们得手,反正这笔镖咱们也没订约子,丢了是不必赔的。”
王行周大急道:“杜爷,您可不能这个样子。”
杜青云冷笑道:“杜某不犯贱,豁出了性命来保护一些扯后腿的客人,你不愿作证,出了事杜某只有向和中堂实话实说,想他也不能怪我不尽力。”
王许周无可奈何地道:“杜爷,作证是可以的,就怕没多大的用,您也知道他们那伙人,到了外面就无法无天。”
杜青云道:“杜某在外面不怕他们,拚命也不在乎,怕的是回到北京打官司,如果和中堂连这点肩胛都没有,他也就别再白丢冤枉钱了,有多少财产,安安份份地存在北京,只要走出北京城就不是他的了。”
王行周想了一下才慨然道:“好杜爷冲您这句话,兄弟都认了,只是这笔红货,请您务必费心。”
杜青云笑道:“那当然,天马镖局还打算开下去,杜某总不会砸自己的招牌的.何况中堂府是个大主顾。”
王行周忙道:“说的是,杜爷,只要这一次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