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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子又摸着那柄断剑道:“杜大侠,我知道你接受得很勉强,如果我不是还有着另一重任未了,我一定再多撑几年,另觅掌令人,不急于求你了!”
徐明道:“师叔,这支断剑又代表什么7”
玄真子神色一黯:‘这是我未了的另一重责任,这重责任却是交不掉的,必须要在我有生之年完成它!”
徐明道:“是不是摧毁玉龙寺的那个责任?”
玄真子微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徐明道:“您既是吕师姑的师兄,想必是天山门下了!弟子知道自从少林嵩山本院被毁,迫使子房南迁福建后,又发生武当、天山、峨嵋等派被先后摧毁的事,各大门派的弟子都已流散江湖,名存实亡,大家却并不甘心、各遣子弟秘密混入玉龙寺,以图报复!”
玄真子神色大变道:“徐明,你是那一派的?”
徐明道:“弟子是家师唯一的弟子,家师不属于那一门派,您是知道的。”
“那你怎么会知道件事?”
徐明道:“消息来自大内,弟子是从寿王哪处得知2”
玄真子脸色变了半天,才颓然一叹道:“完了!完了!大内已知道消息,我们这多年苦心就白费了!”
徐明道:“师叔!不必灰心,大内知道这件事,玉龙寺却不知道,这个消息除却几个人外,知者极少!”
玄真子道:‘’可是大内知道了,我们还行吗?”
“能!师叔,大内只有皇帝与寿王父女知道,在外只有弟子与杜爷九娘三个人知道,而官家也支持这个行动的!”
“什么,你说乾隆会支持这个行动?”
徐明道:‘’是的,寿亲王请杜爷前去,就是要求他负起这个责任,杀死白龙道人,摧毁玉龙寺!”
玄真子道:“我实在难以相信,官家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明道:“师叔,你打进玉龙寺很早,而且又被任为驻京师总监,应该知道为什么的。
玉龙寺中出来的人,已经自成一股势力,想左右朝政,而且在好几件事上,已经在开始这么做了,身为人主,岂能容忍此等情势发展下去,除去白龙道人,根绝玉龙寺的势力,乃在必行——”
玄真子讶然道:“这些事尽属极端机密,你从何得知!”
“弟子是由寿亲王处得知的,官家这意愿只限寿亲王一人谈及,要他设法,但是玉龙寺实力太大,寿王父女独力难支,只有求助于外。”
玄真子一叹道:“朝廷在玉龙寺外,又培植了一流宗,原是想借重江湖上的力量来对付玉龙寺的,可是白龙道人很厉害,他也秘密遣出一些人,渗透入一流宗,造成一流宗的分崩离析,使之无法事权统一,朝廷不得已,才向你们求助了!”
徐明点头道:“是的,不过寿王父女求助的人是杜爷,弟子是沾了杜爷的光,才得与闻。”
玄真子又叹道:“玉龙寺势力之盛,实非三五人所能敌的,幸好他们内部自生矛盾,白素贞原是白龙侍儿,下嫁白东岳,是想用来控制白东岳的,那知白素贞回过头来,反而想倒戈白龙,取而代之,他们的力量也慢慢地大了起来,这一点矛盾倒是可以利用的!”
杜云青道:“这个再下自有分寸,但是再下以为白东岳真是白泰官借尸还魂的话,就不能利用他了!
“为什么,驱虎吞狼,不是很好吧?杜云青庄容道:“再下所以答应剪除白龙,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确保我武林之平静,玉龙寺为武林之害,因不能容其久肆苛虐,可是要利用白东岳打击玉龙寺,我们所受的损失就更大了!”
玄真子不解道:“这是怎么说呢?”杜云青沉声道:白泰官也是盟单上的人吧!
“是的,江南八侠是日月同盟的要角儿,日月同盟成立之际,死去的雍正还是四王子,为了争夺皇位,居然化名正清行走江湖与年羹尧入盟,白泰宫那时跟他们最为接近,后来身份败露,也是泰官为之说项,大家还帮雍正取得天下,雍正登基后,推翻前诺,没有把天下与汉人共享,大家才恨透他,誓必杀之——徐明叹道:“那个约简直是胡闹,对雍正也这样说了,他那时身中数剑,没有断气,大内侍卫尽出,包围住吕师妹,雍正吩咐放她走的,同时也说了他背信之故,他说他不守信,是为了天下,杀死旧日一些伙伴是为除害,那些人简直是拿天下朝政大事开玩笑,不是谋国之材,留下只会害人,吕师妹深受了感动,出宫后就归隐天山,再也不参加什么复国大业了!
徐明道:八侠中家师幸存,看来还是雍正的授意,而路五叔,则一向是跟家师行动的,所以也受了惠,其他的那几位就难说了,家师对他们也没有好感,说他们都是权势中人,不配义侠!”
杜云青显然不愿意谈这些,因此道:别的不谈了,白泰官既是昔日盟单上的人,他自然认识盟单上其他的人,化身为白东岳复出,必然也会设法笼络住那些人!”
玄真子道:“不错!而旦他做得很成功,在巧妙的安排下,跟很多人都取得了联系!
“那些人的真正立场如何呢?”
玄真子困惑地道:“据贫道所知,那些人似乎都是真正的志士,有些是玉龙寺要剪除的人,都在白东岳的庇护下逃过了追杀,贫道因为身份所关,还帮白东岳遮掩一二!”
杜云青冷笑道:“这就是了,白泰官并不是真心要保护那些人,是存着一份私心的,这份失私心就是想有一天跟玉龙寺来一次火拼,而那些人正好给他利用当成工具!”
玄真子惊然道:“大侠顾虑极是,贫道对白东岳的行径一直难以揣测,有时还寄予幻想,以为他也是有心人,所以才对义师中人特别保护,因为受他庇批的那些人,都是贫道深知绝端忠贞之上,直到贫道听到消息,说路五侠被孙仲达夫妇擒交和坤府中,而路五侠之所以被擒,是为了大骂白泰官,贫道深觉奇怪,白泰官早在四十年前死于陈望安之手,路五侠怎么现在赶来骂他。
仔细一揣摩,才想到白东岳行迹诸多可疑,很可能就是白泰官未死而借尸还魂,因此马上赶来问个明白,倘好遇上徐师侄在跟他们谈话,因而才动杀机!”
徐明苦笑道:“师叔,您的杀气太重,弟子先前还以为是杜爷呢,那股杀气逼得弟子连气都透不过来。”
玄真子长叹一声道:“贫道近年来努力修真,本已不轻动念了,及至听了这两个畜牲的谈话后,才知道多年来一直受他们的蒙骗,乃至杀机突涌,连自己都难以把待了,杜大侠,贫道真佩服你、你拔剑杀死孙仲达时,谁都没有感觉,修为到杀人时已无杀机,那真不容易!”
杜云青道:“再下杀人时从不动气,更不会为了某种目的而杀人,只是象蚊叮在身上举手一拍,乃是自然的反应,也是必须做的动作,何来杀机呢!
玄真子深深一叹道:“白龙年逾百四十岁,功参造化,艺臻绝顶,可是他要杀人时,眉目间仍有杀意,比大侠的修为还差了一点,因此如果要除去他,此人非大侠莫属,贫道也是为此,才萌将日月令旗奉托之心,当今之世,也只有大侠最宜保有它了!”
徐明见杜云青对这件事实不太感兴趣,似乎心中还有温意,忙岔开话题道:“师叔,您还没有说出这断剑的事!”
玄真子手抚那一截剑道:“这半支残剑叫断魂血剑,并不是它本身有何特殊,而是这一截残剑所代表的意义!它原是白龙的佩剑,就是在火焚少林寺时,被当时方丈圆枚上人硬用强硬的金刚禅功,将剑震断了下来,可是这半截仍然插进了圆枚咽喉加重了语气,又说得那么庄严,两个听者都抖了一下!
玄真子却叹道:“贫道怀此断魂血剑近六十年,无日不如芒刺在背,因为这半截断魂剑是各大宗派复仇的表徵,只要找到了昔日的灭门的仇家,出示此剑,可以号令昔年盟誓血剑令的每一宗派弟子,协同报复.贫道原是为刺探虚实而投入玉龙寺的,入门后,虽然证实了白龙道人确为昔年各派灭门的仇家高手,唯一生存的一个人,却始终无法运出此剑,一雪师门血仇。”
徐明忙问道:“师叔,为什么呢?”
玄真子苦笑道:“我之所以能怀有此断剑,乃是在各大宗派专为复仇而派出的门人中竞技而赢得的,各大宗派为了报复灭门血价,所遣者俱为门中之精英,贫道先后历经九战,技胜每一家的代表,才获得此一荣誉,成为八十一名血剑友之首,但是在贫道进入玉龙寺后,才知道技业与仇家所能,相去不啻千里,贫道为各派之冠,在白龙剑门难作三合之敌,余人又何足道哉。”
徐明色变道:“白龙道人的剑术如此厉害?”
玄真子叹道:“不是他厉害,而是我们的技业大差,何况要搏杀白龙,我们必须与玉龙寺中的高手全面为敌,以贫道的估计,那八十一位盟友,恐怕连白龙的面都见不到,就已被杀光了,而各大宗派,如果再经这一打击,就将精英丧失殆尽,沦于劫不复之境,故而不敢造次。”
“就这么一拖六十年。”
“是的,就这么一拖六十年,我一直等待着一个机会,想等到玉龙寺的组织被撤销,白龙道人落单的时候,再召集盟友,群起而攻之,可是六十年等下来,玉龙寺的组织愈来愈壮大,而昔年血剑盟友,则多半已物故、星散,到今日已仅剩五六人,他们每年都来催我,付之一决。”
徐明又问道:“难道各大宗派没有再补充新人?”
“没有,那八十一虽然已经将技艺留传给师门,而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列在各大门派中,为的是他们都知道玉龙寺的性质非同于一般组织,怕再引起第二次灭门之祸.”
“这么说来,六十年前大家都知道玉龙寺的秘密了,何以弟子从未有所闻?”
“贫道曾经告诫他们,除本人之外,不得泄于任何一人,怕的就是于门下弟子忍耐不住面轻举妄动,贻害门户,因此后起的门人弟子,虽然已经位到掌门尊者,却不知玉龙寺之秘,当时大家都决定了,这断魂血剑,就止于我们这一生.再不往下传了。”
两位听者默然。
玄真子再道:“十年前,血剑盟友只剩二十人了,他们就催我一决,认为门户继立已具规模,而大家也与门户脱离多年,纵然犯了事,也不至牵连门户,大可以作逞命之一搏,但贫道却因为身边还有日月令旗,不敢造次,年复一年,盟友死者渐众,只剩下六个人了,去岁相聚,他们对贫道颇为不谅,而且还跟贫道翻脸拚命,可是我以一支剑,十招之内,击败了他们联手相搏,才算又镇住了他们,不过贫道也答应他们,在今年一定跟他们联袂出关,付之一搏,因为今年是血剑盟友成立六十年。”
杜云青想想才道:“道长打算在今年一定要去?”
“是的,昔日少年,今皆白发老矣,我们这八十一个人,毕生所事。就是这一个目标,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那怕只剩一个人,也非做不可.”
杜云青道:“道长打算何时成行?”
“还有一个半月,五月端阳,为血剑盟会六十年立盟纪念日,贫道必须在这一天之前完成此约。”
杜云青道:“好,一个半月,大概我们摒当准备,也可以在差不多的时间内抵在长白,我们会合了一起行动。’”
玄真子道:“杜大侠,这是我们的事,不必混在一起。”
杜云青肃然道:“没有一件是私人的事,道长的血剑盟固然重要,但不会比我的日月令旗更重要吧。”
玄真子道:“我们都不在盟军上。”
杜云青道:“我也不在,道长既然把旗令交给了我,就当尊重它的权威性。”
玄真子恭身道:“是,贫道失言,贫道听谕.”
杜云青道:“那倒不敢当,日月令旗与断魂血剑令,虽是两件东西,但却是对着同一目标,我不想让道长等人打草惊蛇,妨碍了我的行动,再者;我能找到的助力很少,凡是已经知道能动用的,我就更为珍惜,道长切不可轻率从事,影响了我的计划。”
玄真子道:“贫道绝对遵从大侠的指示。”
杜云青想想道:“道长最好在三两日内召齐贵盟的人,首途出发,先到玉龙寺等候。”
玄真子道:“找人没问题,但是先到玉龙寺,恐怕有困难,因为只有贫道是玉龙寺的人,再者贫道是派遣在外工作的,也不准无故回到寺中去。”
杜云青道:“道长可以背起杀死这两个人名义,然后再以白东岳的事作为藉口.回到寺中请求指示,白素贞意图叛变玉龙寺,这是一件重大变故.道长以这个理由回到寺中,应该没问题,至于其他的人,道长为他们提个身份,大概也不困难。”
玄真子想想道:“大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