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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豪从容不迫,一一化解,只守不攻,转眼工夫两个人身躯未见移动分毫,却已对拆了廿招。
在这廿招内,双方谁也没碰着谁,双方出招都是虚空作势,跟逗着玩儿一样。
廿招过后,李燕豪心中不由暗暗震撼,他已识出,这位女门主年纪虽轻,一身功力却深,攻势不但凌厉绝伦,攻人所必救,而且一招一式无不深奥博大,居然完全是正宗武学名家手法。
不知道青衣人儿是怎么想的,一块青纱覆面,谁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谁也无法猜测她的心意。
高手过招,迅如电光石火,转眼工夫又是廿招过去,两个人仍是秋色平分,未见高下。
青衣人儿是招招进逼。
李燕豪却是只守不攻。
五十招过后,青衣人儿突然住手不攻,冷冷说道:“你为什么只守不攻。”
李燕豪微微一笑道:“胜负之数,关系重大,令我有临深履薄之感,门主身怀绝学,一招一式,可说是天太无缝,无懈可击,我不能不先求自保,然后再耐心找寻门主破绽,采取攻势。”
青衣人儿道:“这么说你是待机而动了?。”
李燕豪道:“可以这么说。”
“好吧,”青衣人儿微一点头道:“你就待机而动吧,小心了。”立又发招攻了过来。
这一发招跟前四十招又自不同,一招紧跟一招,招式连绵不断,劲气汹涌,惊涛骇浪,排山倒海。
站得近的两名青衣少女立足不稳,立即往后退去。
李燕豪不禁为之动容,当即双掌并发,迎了上去。
青衣人儿仍然步步进迫。
李燕豪依然是只守不攻。
六十招过去。
八十招———
九十招———
只剩下最后十招了。
青衣人儿那凌厉的攻势已见缓慢,一招一式似乎已力不从心。
再看李燕豪,他仍是那么从容。
转眼又是五招。
只剩下最后五招了。
李燕豪突然说道:“门主留神,我要抢攻。”双掌一变,一连四掌攻了过去。
不知道青衣人儿的感受如何,只见她娇躯一晃,立即往后退去。
瘦胖两青衫客一惊,双双往前跨了一步。
只听青衣人儿喝道:“不许你们插手,给我退回去。”瘦胖两青衫客立即躬身后退。
青衣人儿话落身动,娇躯一闪,穿花蝴蝶般的满天掌影中穿过,双掌一抖,电一般地往李燕豪胸前仰去,两条人影一合即分。
李燕豪站在原地没动,气定神闲,泰然安祥。
青衣人儿退出数尺后,连连娇喘,酥胸不住地起伏。
李燕豪淡然一笑,打破这一阵拚斗后的一瞬静寂:“门主,刚好百招。”
青衣人儿喘着说道:“你我秋色平分,未见胜负。”
李燕豪微一点头道:“是的,门主未能胜我一招半式,我也没能胜门主一招半式,应该是秋色平分,未见胜负。”
青衣人儿道:“你……艺出何门?”
李燕豪道:“我的师门籍籍无名,默默无闻,不说也罢。”
青衣人儿道:“那么,你究竟是个干什么的?”
李燕豪道:“中原武林中的一介,行走江湖,无所事事。”
青衣人儿道:“那么,你为什么管‘龙凤门’的闲事?”
李燕豪道:“我说过,那几位是我的朋友。”
青衣人儿道:“那三个女的,也是么?”
李燕豪道:“那三位姑娘之中,有一位是我的晚辈。”
青衣人儿微一点头道:“我知道你指的是谁了,那么盖明的妹妹跟李天骄跟你可是什么关系?”
李燕豪道:“她二位是我的红粉知己。”
青衣人儿道:“怪不得你冒险找到西山来啊,原来那两个是你的红粉知己…
…“
忽然一顿,接道:“这就不对了,盖明的妹妹是你的红粉知己还有可说,怎么李继承的娇妻也是你的红粉知己,李天骄她就不怕给人非议了?”
李燕豪道:“门主错了,李姑娘并不是李继承的妻子,而是李继承的义妹,她弃暗投明只能让人敬佩……”
青衣人儿道:“你说她是弃暗投明?”
李燕豪道:“是的。”
青衣人儿道:“据我所知,李天骄跟李自成父子的关系十分密切,李天骄身子由李自成抚养长大,李自成虽然是个贼寇,可是对李天骄一直视同己出,要没有什么特别原因,李天骄断不会离开李家……”
李燕豪道:“恩情与大义二者比起来,李姑娘选了后者,要说有特别原因,应该就是这了。”
青衣人儿道:“是这样么?”
李燕豪道:“事实如此。”
青衣人儿道:“那李继承恐怕不会任她这样儿吧?”
李燕豪道:“那是当然,其实像李继承这种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忠义之士的。”
青衣人儿道:“你要小心啊,李继承可不是好惹的。”
李燕豪道:“多谢门主,我自信能应付得了,而且会全力卫护李姑娘,不但是李姑娘,对每一个忠义之士,我都会尽心尽力,绝不让邪恶伤害他们分毫。”
青衣人儿道:“这么说来,李天骄现在的处境,倒是挺令人羡慕的。”
李燕豪道:“事实上,好人是永远不会寂寞的。”
青衣人儿道:“我把话扯远了,眼前这件事,你我秋色平分,未见胜负,你说该怎么办?”
李燕豪道:“既然是秋色平分,未分胜负,自然彼此谁也无权要求谁什么,我这一趟西山,也只好算是白跑了,告辞。”一抱拳,转身要走。
“慢着。”青衣人儿突然一声娇喝。
李燕豪回过身来道:“门主还有什么见教?”
青衣人儿道:“你那几个朋友的禁制,不要了么?”
李燕豪道:“秋色平分,未见胜负,我凭什么要求门主解除我那几位朋友的禁制,事先说好的,丈夫一诺,如山似鼎,绝无反悔。”转身往前行去。
只听青衣人儿在背后喝道:“黑白二侍,代我送客。”
“黑白二侍”恭应一声,并肩跟在李燕豪之后往前行去。
出了“林官寺”,到了寺前那片广场上,李燕豪既未停步,也没回头,迳向往山下行去。
只听那黑瘦青衫客喝道:“站住。”
李燕豪停步回身,道:“二位又有什么见教。”
那黑瘦青衫客冷冷说道:“我要让你知道,‘龙凤门’不是那么好惹的,下次再来西山,绝没那么便宜。”
李燕豪倏然一笑道:“谢谢二位,我听懂了。”转身往山下行去。
黑白二侍未往下送,站在那片广场上,居高临下,一直望着李燕豪身影被林木挡住。
李燕豪背着手,步履潇洒,当真跟兴来登临,兴尽下山的游客一样,他好像没上过“林官寺”,也好像刚才跟人拚斗那一场的不是他。
刚到半山,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李大侠请等一等。”李燕豪双目之中异彩一闪,立即停了步。
他转回身,来人已到眼前,是刚才拦他那两名青衣少女中的一名。
李燕豪道:“姑娘有什么见教?”
那青衣少女浅浅一礼,深深一眼,道:“我家门主命婢子前来谢谢李大侠手下留情,保全了她的颜面……”
李燕豪道:“姑娘言重了。”
那青衣少女翻腕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檀木盒,双手奉上,道:“这只盒子里是七滴血,李大侠那七位朋友每人一滴,一滴不少,我家门主命婢子送来交给李大侠。”
李燕豪接过那只檀木盒看都未看,一掌拍个粉碎,道:“请姑娘归去告贵门主,这份盛情,李燕豪永铭五内。”
那青太少女道:“李大侠言重了,我家门主自承落败,若履行诺言,应该任李大侠处置,但我家门主以为李大侠来此的目的是为解除本门对李大侠那几位朋友的禁制,那么把这七滴血交给李大侠该也一样。”
李燕豪道:“不管怎么说,贵门主这份盛情总令人感激。”
那青衣少女目光忽然一凝道:“李大侠怎么看也未看就毁了它?”
李燕豪道:“贵门主巾帼奇英,既然差姑娘前来追我,断无欺骗我的道理,李燕豪岂敢以小人之心度人。”
那青衣少女轻轻一叹道:“我家门主没说错,李大侠果然是她生平仅见过的一位不世奇才,真英雄,真丈夫。”
李燕豪道:“贵门主夸奖了。”
那青衣少女神色忽然一黯,道:“李大侠,婢子有个不情之请。”
李燕豪道:“岂敢,姑娘请说,只要力所能及,李燕豪无不点头。”
那青衣少女微一裣衽道:“婢子先谢谢了……”
顿了顿,道:“李大侠不知道,‘龙凤门’除了我家两位门主之外,另有太上门主,两位门主是太上门主的传人,也就是说两位门主还得听令于太上门主,今我家门主虽然是拚斗落败,应该把本门对李大侠七位朋友的禁制解除,可是事情一旦传闻于太上门主,老人家一定会认为我家门主是擅做主张,败坏本门规法,必然会降罪于我家门主,婢子跟随我家门主多年,我家门主待婢子等一向恩厚,婢子不忍眼见我家门主身受本门酷刑……”
李燕豪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姑娘要我怎么做?”
青太少女道:“必要时婢子自当冒死来见,还请李大侠义施援手……”
李燕豪慨然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贵门主是为我受罚,姑娘但请放心,李燕豪义不容辞,到时候姑娘只要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会尽心尽力。”
那青衣少女美目中泪光一涌,盈盈拜下道:“婢子感激,来生愿作犬马报,婢子不能久留,也不能恭送李大侠下山,就此告辞。”转身往山下飞掠而去。
李燕豪眼望着青衣少女不见,心里泛起一种异样感受。
半晌之后,他方始定了定神,转身往山下掠去。
刚下西山,迎面奔来个人,李燕豪一眼便看清楚了来人,那赫然竟会是梁二飞刀。
他一怔,立即出声招呼说道:“二哥,我在这儿。”
梁二飞刀飞一般地掠了过来,近前吁了一口气道:“三弟,你没事吧?”
李燕豪含笑说道:“二哥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梁二飞刀道:“我明知你不会有什么事,可是老是放心不下,天骄跟涵英也要跟来,我没让她两个来,怎么样,三弟,找着他们了么?”
李燕豪点了点头,把经过情形告诉了梁二飞刀。
梁二飞刀静静听毕,深深看了李燕豪一眼道:“三弟,怕是怕你又惹麻烦上身了。”
李燕豪下意识地脸上一热,道:“这是什么事,二哥也开我玩笑。”
梁二飞刀叮了一口气道:“三弟,我来看看你,顺便来给你送个信儿,那位史姑娘今儿一早出城来找你,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大神通,居然找着了我们,没见着你,她什么也不肯说,她约你今儿晚上在西砖瓦胡同东头第三家碰面,说有要紧事儿要告诉你,她在门口做的有记号,很容易找。”
李燕豪眉锋微微一皱道:“她这是干什么。”
梁二飞刀耸耸肩,道:“谁知道,没见着你,她什么都不肯说。”
李燕豪没说话。
梁二飞刀道:“三弟,我看那位史姑娘人不坏,可是在官家这么多年,有的人会连什么都忘了,别是个布置好的圈套,你可要小心。”
李燕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梁二飞刀道:“我只是给你送个信儿,去不去那还在你。”
李燕豪沉默了一下道:“我倒不怕什么圈套,怕她真有什么要紧事告诉我了……”
梁二飞刀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去一趟了?”
李燕豪点了头头道:“我是打算去看看,说不定她是要告诉我有关那位金老太太的事。”
梁二飞刀道:“那么咱们这么办,你去你的,三更天要还见不着你,我带着人找你去。”
李燕豪一点头道:“好。”
梁二飞刀道:“那么我先走了,你平安,我得赶回去给天骄跟涵英送个信儿去,免得他们惦念……”
转身要走,忽然他又转了回来,道:“对了,我已经命”穷家带‘弟子传信儿,让老三暂时搁下他那牲口生意到京里来一趟,铁柱儿是他的徒弟,应该由他来处置,一两天他就会到京。“
李燕豪道:“二哥是何苦,铁柱儿只是一时糊涂。”
梁二飞刀道:“再糊涂也不能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啊,铁柱儿他还认得他哪儿来的,姓什么么?我们三兄弟不敢要这种传人,要不然连我们三兄弟都有罪过,我走了。”他是说走就走,转身飞掠而去。
李燕豪皱了眉,他明白,只要那位三哥一到,铁柱儿的这条小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站了一会
儿之后,他轻轻一叹,也迈了步。
一上午耗在西山上,从容不迫地往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