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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龙腾-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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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否就是伯夷叔齐饿死的真正所在,大有疑问。    
两地交界处的一段山径奇峰壁立,虎狼成群。旅客皆利用午牌时分结队而过,一是避免  
虎狼的袭墼,二是防范利路的强盗打劫。因此,渭源至巩昌不足百里的旅途,也列为一程。    
中海急于赶路,他可不管一程半程,也不问问道路的景况,只顾埋头赶路,反正破晓即  
行,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翅飞返故乡。    
他的脚程惊人,从兰州出发,第一天便赶到临洮府。次日一早里粮启程,近午时分便过  
了渭源,半天时光,便赶了一程,沿途平安无事。假使他在渭源打尖,也许可以问清前面的  
路途景况,但他是里粮而行,并未在渭源逗留,大踏步向万山丛中的龙潭虎穴就闯。    
大雪已霁,天宇中居然出现了朦胧日影,大概再过两天,极有放晴的可能。    
罡风刺骨,比下雪时还要冷,几乎到了呵气成雪滴水成冰的地步。但他不怕澈骨奇寒,  
一股劲地向前赶。    
他感到奇怪,怎么这段路好半天没看到半个人影?    
天地一色,白皑皑茫茫一片,人兽绝迹,除了风声,四周静得可怕。这一带的山峰,皆  
自西北向东南倾展,道左便是渭河的上游,下坠数十丈,看得到下面的河床但不见有水,甚  
至连冰也没有,只雪,雪已将河床盖住了。    
人在积雪的山腰中行走,上有随时可能崩塌的积雪浮冰,下有深约一二十丈的河床,稍  
一大意,掉下去摔在积雪的河床上,后果不堪设想。    
饶过一座小山峰,居高临下往下看,我的天!玉树琼花,天地一色,看不到村落,见不  
著人迹,有他孤零零一个人。苍凉、死寂、孤独、无助。不知是他遗弃了尘世呢,抑或是尘  
世遗弃了他?    
一阵罡风袭到,他机伶伶地打了一冷战,忖道:“难道我迷失了路途么?要不就是赶过  
了宿头,不然怎么不见半个旅伴?”    
谁说没有旅伴?后面半里地,就有一个穿老羊皮大袄,点著拐杖的人,正举步维艰地缓  
缓而来。    
他不经意地扭头向后瞧,看到了人影,心中一喜。接著他无可奈何地幽幽一叹,自语  
道:“白衣神君果然够朋友,他赶来了,我欠他一份情。”    
他却不知,白衣神君这时却在渭源等他,以为他定然在渭源,所以先一步在城中等候,  
没料到他已冒失地上道。    
他知道江湖人大多有怪癖,不愿与人同行,不然白衣神君已经答应保护他出□,何以又  
不与他一同作伴启程?    
他误认后面的人是白衣神君,当下不再停当,重新赶路。也因此一来,他心中无形中增  
加了不少安全感。    
转过山坡,已看不到后面的人了。    
前面是一座曲折盘旋向东南延伸的峡谷,道路在山腰上蜿蜓而行,积雪太厚,而道路却  
又不宽,人在上面行走,惊险万状,动魄惊心。    
经过一座斜谷,谷口的山坡上有一座倒塌了的歇脚亭。亭畔原有一道十余丈高下的瀑  
布,但这时已不见瀑影,只有无数断断续续悬空高挂而下的冰柱,看去像是一座巨大而破损  
的水晶帘,极为壮观往斜谷深处看去,双峰夹峙,谷中凋林流落,满坑满谷积雪耀目。    
亭右侧,有一座凸出路中的悬崖,形成一座天然的崖穴,崖内有供人休憩的积薪,倒是  
一处聊避风雪的好所在,近崖根处居然还有用石块架起的炕灶哩!    
看看将近崖穴,忖道:“天色不早,前面不知是否还有村镇歇脚,何不歇会儿在这儿用  
膳?等白衣神君前来聊聊岂不甚好?”    
罢到崖穴前,突见穴前积雪与碎石之间插了一根树枝,枝上横置了一根雕翎箭。箭放置  
得十分技巧,箭尖斜向穴外的天空,矢尖稍后方有一具像爆竹似的红色怪物体,后端有一根  
引线。    
他站在箭旁打量,弄不清这玩意是怎么回事,只知这这是一枝信号箭,却不知是箭主故  
意留置在这儿的呢,抑或是遗失在这儿的?看景况,至少不会是不慎遗落在这儿的,遗落得  
这么巧。    
他懒得多想,迳自进入崖穴,卸下包里,取出一方其硬似铁、又黄又黑的炕饼,一面倚  
在崖根下大嚼,一面用皮囊中的酒佐餐。    
半壶酒下肚,浑身暖洋洋地,他摘下风帽,敞开老羊皮外袄,正想收拾食物,突听崖外  
传来了踏雪之声。    
“是白衣神君来了。”他想。    
当下一跃而起,走至崖口接人。但一照面之下却不由怔住了,来人不是白衣神君,而是  
一个风烛残年,脸色苍白的老人。    
老人脚下踉跄,点著木棍跌跌撞撞地冲到,口中呼出的雾气急促地进出,唇上下的白须  
凝结了不少冰雪。    
他亳不思索地伸手挽住了老人,说:“老伯,小可挽你到崖下歇会儿。”    
不管老人是否答应,急忙将老人扶至崖根坐下,火速取下老人腰下挂著的小包里,惊  
道:“糟!伯,你病得不轻,穿得又单薄,皮袄前襟和肩背后有破缝,这怎么行?”    
老人不住喘息,双目无神,牙齿震得“克克克”直响,有气无力地说:“命……命也!  
看……看来,我要埋骨……”    
他将酒囊送至老人口边,断然地说:“老伯,先别说话,保全元气要紧,喝下几口酒,  
小可替你老人家推□推□赶走风寒再说。”    
老人贪婪地咕噜噜猛喝个够,方让中海将身躯放倒。中海不敢解开老人的破皮袄,只好  
用掌不住按、拍、揉、推,替老人活血。许久,老人脸上开始有了血色,中海自己却额上见  
汗方行停手。    
不仅如此,他掏出针线包,用针线替老人将皮袄的裂缝缝好,再给老人喝了两口酒,透  
过一口气道:“老伯,你的病很怪。”    
老人已恢复精神,但仍然虚弱,漠然一笑,说:“青年人,有何可怪?”    
“你可感到头晕、目眩、厌食、右胁不适,左腿酸麻、便结等等症候?”    
“没有。”老人爱理不理地说。    
中海摇摇头,税:“依我看,你定然不时感到头晕眩目,左胁不适和左腿酸麻。请坦诚  
相告。”    
“这……这倒不假。”老人勉强点头同意。    
“这就怪了?你的症状是足少阳胆经出了纰漏,却眼不黄,肌不变,能食,便不结,决  
非黄疸,所以可怪。”    
“唔!你倒像是行家。”    
“不敢当,小可略识一二。”    
“依你之见……”    
“只有一种可能。”    
“说说看。”    
“被人打伤足少阳胆经,而且伤处是中间渊液至居胶一段重要所在。”    
“甚么叫渊液……”老人故作不解地问。    
“这是穴道的名称,便于医家下针推□所定的经脉部位。”    
“依你看,我能拖多久?”    
“这得仔细检验才行,小可不敢妄下定论。但依常情而论,三旬之内,老伯将……  
将……”    
“怎样?”    
“发狂而死,双目先盲。”    
老人如中电触,脸色大变。    
“老伯须及早……”    
“你是说,我得及早准备后事了?”老人脸色泛青的问,一把将中海抓住,浑身更在不  
停地发抖呢。    
“老伯万请稍安毋燥。小可的意思是,须及早延医诊治。”    
“这是说,我还有希望?”    
“是的,半月之内,老伯必须就医:再就是,须找到名医。方脉之学不易,难学更难  
精,要是找上了庸医……”    
老人倒抽一口凉气,接著目露喜色,求道:“哥儿,你能看出老朽的病情,而且一言中  
的,必定能活我残生,可否怜我孤苦加以援手?”    
中海沉吟不语,脸有难色。    
老人以手掩面,激动地说:“老朽一生飘零,从未开口求人……”    
“老伯,请听我说。不是小可拒绝,而是小可实有困难。一是手头无药;二是久未替人  
治病,心中实虚,恐误老伯性命;三是……小可急于返乡,流役边塞八年,归心似箭,而老  
伯的病却非三五日便能痊可,故而心中为难,决非矫情。”    
老人抓起小包里,吃力地挣扎著站起,木然地说:“沟死沟埋,路死插牌;老朽已然年  
过古稀,尘世间何足留恋?哥儿,谢谢你,我也该走了。”    
中海一把挽住老人的手膀,正色道:“老伯,你能信任小可么?”    
老人泰然一笑,说:“老朽不轻易信任人,但却老眼未昏,一眼便看出你是茫茫人海,  
鬼域人间的唯一可信的人。”    
“谢谢老伯夸奖。这样吧,咱们在巩昌府逗留些时日,愿尽全力为老伯一试。”    
“不耽误你的行程么?”    
中海摇头,苦笑道:“小可已看开了,八年也挨过啦!急也不在一时,小可岂能见死不  
救?不是小可低看这一带的医道名家,他们恐怕对老伯的病势有点束手。如果小可所料不  
差,老伯受伤的时日可能已然很久,可资救治的时日有限了。”    
“已经十二天了。”老人凄然地说。语气虽硬,却掩饰不了其中的英雄末路感情,与难  
以言宣的辛酸和衷伤。    
“今晚小可便可下药,还来得及。”    
“今晚?能赶得到巩昌府?”    
“可以,等会儿小可背著你老人家走。”    
老人家神色肃穆,目不稍瞬地注视著他,久久方用似乎来自天外的声音颤声问:“哥  
儿,你我非亲非故,而你却以超人的胸襟如此待我,究竟是为了甚么?”    
中海将包里系在胸前,也神色肃穆地说:“只为了小可也是饱经忧患,从九死一生中挣  
得性命的人,知道生命的可贵,更知道救人是理所应为义不容辞的本份。”    
老人闭上双目,大颗老泪滚滚而下,胸前急剧起伏。手中的小包里失手下坠,显然激动  
地情难自禁,浑身在颤抖,摇摇欲坠。    
中海正想伸手将老人扶住,蓦地,崖两侧人影乍现,十余名身穿羔羊皮外袄腰悬刀剑的  
大汉,将崖前左右两端堵住了。其中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哈哈狂笑,怪叫道:“大雪封山,  
今天居然有肥羊出现。哈哈!近来口中淡出乌来了,正好用他们的心肝来下酒驱寒。”    
中海大吃一惊,心中暗暗叫苦。两侧被人堵住,崖前不远便是陡落十余丈的积雪渭河,  
想跑也跑不了啦!他急扶老人坐下,解下包里,奔出崖口抱拳行礼道:“诸位爷请……”    
他奔得太急,不小心踢中一颗小石块,小石一蹦,恰将置箭的木枝墼倒了。    
豹头环眼大汉怪眼一翻,不等中海说完,大吼道:“好小子!你胆大包天,敢将爷们的  
盘道箭弄倒,你这下死定了。”    
中海怎知那是盘道箭?在川□交界处的绿林好汉们,为了同道之问出入方便,便设下这  
种盘道箭。    
盘道箭与北地的绿林响箭不同,外地绿林是不会知道使用的。万山丛中,人手不敷分  
配,假使派人出面放箭盘道,人数不会多,如果撞上查案的高手,岂不偷鸡不著蚀把米?所  
以只好使用定置的盘道箭,不派人出面盘道。对方如果是本地的同道借路而过,只消将箭平  
放在地,箭下搁上一块小石便可。    
如果要拜会主人,便得将箭上的引线点燃,节自会爆发衡天而起,在半空爆炸发盘。假  
使带了弓也可点燃药引射向天空,箭便飞得更高,在半空爆升再爆炸,相当壮观。    
中海听出对方的口气,知道是绿林好汉到了,弄倒了盘道箭,糟了!事已临头,他只好  
硬著头皮说:“小可身无长物,只有十来两碎银,诸位……”    
“呸!闭上你的鸟嘴!你非死不可。来人哪!□下他,要活的。”    
一名短小精悍的大汉一声怪叫,双手箕张飞扑而上,“猛虎扑羊”来势汹汹。    
中海向旁一闪,让过对力的双爪,叫道:“请手下留情,小可……”    
“你上了老虎凳剜心台,再说不迟。”短小精悍的大汉叫,叫完再次扑上,手爪一勾虚  
引,一腿飞出。    
中海向右闪,仍然叫:“爷们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请放过小可……”    
大汉不加理臼,连攻三掌两拳,踢了四脚,攻势奇猛。    
中海从容封架,却未还手。    
豹头环眼大汉一怔,叫道:“这小子是练家子,用力招呼他。来人哪!先困上那老家  
伙。”    
短小精悍大汉怒吼一声,怒吼道:“不用刀,用手擒不了他,我姓班的将班字倒过来  
为。”    
吼声中,猛攻三拳两脚,全力迫攻。    
另一名大汉冲入崖下,一把抓住虚弱的老人往外拖。老人毫无反抗的余力。    
中海大惊,不下手不成了,一声怒叫,左手一抄,闪电似的钩住大汉踢来的脚向后带,  
右手顺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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