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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孩子,你还在生爹的气么?”
他面前的姑娘泪光盈然:“爹,这都是女儿的命,生气又能怎么样?”
时值冬末,窗外大雪纷飞,寒风绕着屋角嘶吼,屋内油灯起伏明灭,飘忽不定。
老人的面庞隐在黑暗处,看不清面色。
过了好片刻,老人幽幽道:“孩子,你想听一个故事么?”
女孩没有说话。
老人:“二十年前,楼兰国土广阔,辖区直到玉门关外。那时,西有匈奴王庭,东有大汉皇朝,
我楼兰被挤于夹缝之中。为求生存,两个王子被分别送往匈奴和大汉作为质子……”
女孩:“爹,这些我都知道……”
老人:“孩子,爹要给你讲的故事,就是被质压的两个王子的故事。”
他顿了顿,接着道:“在二十三年前,有一位名叫无涯子的绝世高人在西域云游。他把自己的三
套武功写出一本乐谱,分别传授给了他的三个徒弟。这三个徒弟中,有一个是匈奴王庭的公主,另外
两位就是楼兰的两位王子。两位王子都喜欢上了匈奴的公主,为此,本来非常要好的两个兄弟产生了
裂痕,终至不可收拾。最后天涯子出面,命二人中先悟出乐谱中武功者娶公主为妻,二人的争斗才稍
有收敛……这件事,公主始终被蒙在鼓里,她在两位王子的呵护下很快乐,似乎对两人都很喜欢。可
谁知,就在两位王子潜心研究乐谱的时候,公主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救了一个在孔雀河迷失方向的中
土旅人。在照顾他的时候,公主竟暗生情愫,二人私订了终身,珠胎暗结,于第二年生下了一双儿女
……”
说到这里,老人心中激动,喘息了好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女孩催促道:“爹,后来怎么了?”
老人喘息道:“虽然公主竭力隐瞒,还是被两位王子知晓了。要知道,按照匈奴王族的族规,私
通异族是死罪,尤其是私通匈奴的大敌――汉王朝的人。公主苦苦哀求,可是盛怒中的两位王子还是
大打出手,联手将那中土人击毙于孔雀河岸,那人被击落河水时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刚满月的男婴…
…那时恰逢天涯子出游,无人从中调停,公主痛极攻心,竟于极恨极怒的刹那,悟出了天涯子传给她
的武功。她以一支玉笛为器奏出一曲,重创两位王子后,斩下了自己的双袖,意为恩义两绝……”
女孩双眼大睁。
老人扬首望天,神形间有无限的悔恨,接着颤音道:“那首曲子,即为《忘情决》!”
女孩身子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人:“两位王子这时才知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公主抱着另一个女婴寻遍了孔雀河上下也未找
到一大一小两人的尸体,她悲天呛地痛哭了三天三夜,黑发成雪,于第四日的凌晨绝尘而去……两位
王子心灰意冷,再也不理会国家之事。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年,匈奴大汉同时施压,两位王子混混厄
厄地就踏上了异邦的国土,一过就是二十年……”
女孩:“爹,那公主就是,就是……”
老人泪光滚滚,再也说不出话来。
龙门客栈,孤单单地耸立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里。
客栈不大,只有两层十几个房间,土墙泥顶,木棱窗格上蒙着薄牛皮。
笔公、郭客等五个人牵着马,马后面临时弄成的一个胡杨滑橇上躺着无知无觉的柳清风。
七八个人叽叽喳喳从客栈里迎出来。
郭客扬首看着天上盘膝的一个白点,心中偷笑。那个白点正是他的神鹰小白,自从那日河边一别
后,三个月来就一直若即若离地跟着他们。
他目光在客栈靠右的一个房间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落到从客栈中迎出的一群人身上。
他们皆是一式白衣,女士温婉灵秀,男士粗旷豪壮,目光中皆是隐带精芒。其中女孩子占了大半。
笔公介绍道:“这就是我一直给你们说的郭家坏小子郭客,”他又指着散不已和两位小姐,“这
位是天山剑派的掌门人散不已散老先生,他的两个女儿天草和月蝉,你们要好好亲近亲近。”
郭客抗声道:“笔叔!我哪里是什么坏小子,我可好得很呢。”众人大笑,纷纷上前见礼。
笔公介绍他的手下。当先两个女子,左侧一个吐气如兰,凤眼樱唇,右侧一个娥眉雪腮,水云秀
发,笔公道:“左侧这个是幽兰,右侧这个是明月。她们后面的四个女孩子分别是悠然、萍萍、梅渊
和芙蓉,呵呵,大漠十二姝今天来了一半。”
六个女孩子上前拉着草儿蝉儿,姐妹几个一番好不热闹。
笔公指着后面左边一个昂然八尺的大汉:“这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酒鬼,名叫言欢,半日离酒就会
翘辫子,大家又叫他把酒再言欢。另外一个,”他指一位背插双剑的潇洒公子,“汐风,诗剑如风的
汐风。”
大汉言欢握住郭客的肩膀,声音如雷:“兄弟,你虽没有来过大漠,可俺们大家早就知道你了。
老笔头经常提及你如何如何,说你有一头白鹰,所以大家都叫你小鹰。来,俺带你去喝烧刀子……”
郭客双肩如被一双铁钳握住,他强笑道:“嘿嘿,我在长安听阿瘦说过,言兄的酒量比武功还要
厉害,所以……”
言欢:“啊?阿瘦这个臭小子倒是说了句真话。他去长安已有两年整,也不回来一趟陪俺喝喝酒,
真是该打!”
幽兰来到滑橇边上,左右打量上面的人:“笔公,这是……啊?这不是小风吗?怎么老成了这个
样子?”
第九章凄凄离草
客栈的厅堂里,炉火熊熊。胡杨木在灶里劈劈啪啪闪着火星子,映得围在炉前的一众儿女脸上红
红的。
客栈里的桌椅板凳打制得颇为粗糙,上面粘了厚厚一层油腻。时有呼啸的寒风从窗缝钻进来,带
进一蓬沙土,使得厅堂里灰尘弥漫。呛鼻的空气里,还有一股浓重的羊肉味。
郭客有些不习惯。他和言欢两人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杯中浊黄的烧刀子,在考虑怎么喝下去。
这东西真不是普通的烈,一杯酒下去,五脏六腑都似被火焰做的刀子捅了一下。
另一个角落里,笔公和散不已在神神秘秘地聊着什么,两个老头子一会慨然长叹,一会放怀大笑,
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厅堂中央的炉火旁,草儿蝉儿等几个女孩子围着汐风听他讲故事,一伙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时
不时暴出哄堂大笑。
言欢一扬脖干了一大碗酒,拿起羊皮酒囊,“吨吨吨……”,又倒了满满一碗。火光从背面映过
来,他的面色有些阴郁。
郭客苦笑着,他掌中持着眼睛大的一个小杯子,言欢却用的大海碗。
郭客:“言兄,我向来以为阿瘦是喝酒最厉害的,没想到,你的酒量比他还要厉害许多。”
言欢酒碗顿在半空:“哦?阿瘦也能喝酒?”
郭客:“嗯,虽然他喝酒用的是杯子,可是军中没有一个人敢和他拼酒,曾有一次他接连放倒了
十八位将军,然后还喊着没喝够……”
言欢扬脖喝干碗中烈酒,缓缓把碗放到桌上。
郭客取酒囊给他倒酒,嘴里道:“阿瘦将军是一个怪人,男人们对他是又怕又爱,据说打仗时总
是把他护在里面,但平时呢又离他远远的。在长安时,他和将军们的家眷混得斯熟,而且他对女人心
理极有研究,曾传我留情秘籍一百零八式……一个大男人总和女人混在一起,而且那些将军竟也允许,
我想破了脑袋也搞不懂为什么。”
言欢端起酒碗,嘿嘿笑道:“搞不懂吧?小鹰,说你聪明吧,你聪明绝顶。可有时你又实在是傻
得可爱。”
郭客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然后剧烈地咳嗽着,他抚着胸口喘息道:“这烧刀子真是他奶奶的呛
人……咳咳……喂,言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欢伸手拍着郭客的背,哈哈大笑道:“小鹰,够兄弟!就凭你这气劲,来,再干一杯!”
郭客双手猛摇,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喝了。
言欢缓缓放下酒碗,笑容收敛,幽幽道:“俺和阿瘦……兄弟,是自小在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
的脾气俺是知道一些的……现在你可能不明白,但以后你会明白的。”
郭客愕然看着,眼前的粗汉露出细腻的一面来。大漠上的人是否都是如此,就如大漠里的天气一
般,变幻莫测,在粗旷中隐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特质。
言欢露齿一笑,细腻的形象瞬时烟消云散,他叫道:“是娘养的就把这杯酒喝下去!俺用海碗来
喝,你却只是屁眼那么大一个杯子……”
幽兰正从楼上下来,她闻言嗔道:“小言,你说话能不能不带脏字?再说脏话,就到外面去。”
言欢赶忙用手捂嘴,吐字不清道:“兰姊,你老人家可别发火,俺记住了不成……”
幽兰款款走到言欢身边,轻笑道:“兰姊……很老么?”右手作势欲起。
言欢大骇:“兰姊不老,兰姊不老,兰姊是一个小姑娘嘛,嘿嘿……”
众人都扭过头来,闻言大笑。这言欢定是吃过幽兰的什么苦头。
这时,店门被推开,风沙裹着一个少年冲进来。
笔公愕然转首。
幽兰上前几步:“烦烦!你不是在玉门关么?”
那被称为烦烦的少年端起旁边桌上的一碗水,一口气喝干,喘息了片刻,开口道:“有大批的匈
奴人扮作楼兰玉器商或贩马商的样子混进关来,我偷听到他们的讲话,似乎与郭王爷的神剑羽长天有
关。”
笔公缓缓立起,沉吟道:“多少人?”
烦烦:“约有四波,每波百多人……他们瞒得过守卫,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笔公:“四百多人……你是在哪里偷听到他们谈话的?”
烦烦:“我跟踪他们到城西的一家牲口交易市场,听到一个左颊上有刀疤、唇上一撇小胡子的胡
人和另外一个人在神秘地聊天。”
笔公:“刀疤小胡子?听闻匈奴王庭二王子蒙山悟的帐里就有这么一个人物,向来以奸狡闻名。
蒙山悟能深得匈奴王宠爱,此君居功至伟……烦烦啊,你上当了!”
烦烦:“啊?上什么当?”
笔公笑道:“你把匈奴人引到咱们家门口来了,还不自知!”
幽兰不解道:“笔公,烦烦的追踪匿形之术是有名的,怎么会……”
笔公缓步来到门前,稍稍拉开一道门缝,向大家招手道:“你们过来看看。”
幽兰凑过头来。细心观看下,只见沙丘后面的风沙里隐约有无数的黑影在微微移动……那绝对不
是幻觉!
众人纷纷凑过来细看。
烦烦:“这,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故意引我这么做的?他奶奶的胡人,骗老子!”
笔公笑着拍拍烦烦的肩膀:“不怪你,这个小胡子可不简单,他进入匈奴王庭之前,在大漠里就
已经大大有名了。”
幽兰:“笔公,你现在还笑得出来?”
笔公:“你们知道这小胡子是谁么?他就是十多年前大漠出名的马贼团伙一阵风里的头头,人们
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漠北神汉……我之所以笑,是因为这个漠北神汉啊,他好像也曾输了老夫一头羊没
有还。”
旁边的草儿蝉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明月不解道:“我就想不通了,这漠北神汉再自负,也不会来打我们的念头吧?另外,他怎么会
知小鹰和我们在一起?”
言欢扬起手中的羊皮酒囊喝了一大口,道:“即使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俺也要给他挖出来!”
笔公摇头,目光闪动:“一个漠北神汉还不敢如此,他们背后可能别有人在。至于小鹰,可能其
中也别有缘故。”顿了顿,他问烦烦:“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什么人么?”
烦烦想了想,道:“有一个很高大的匈奴人,身穿黄衣,双眼细长,举手投足很有贵族气派。”
笔公:“蒙山悟亲自来了……”
散不已上前缓缓道:“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