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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一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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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想,一面运气,已是蓄势待发,片刻之间便可判生死,定高下。

就这时,“混元掌”郝天浩高叫道:“且慢!先将场子清扫出来,两位再动手,也还不迟!”

说着,叫众搬开倒下的桂共树,扫清满地血迹碎石。

这一耽误,郝天浩已将杜莱江拉至一边,悄悄在商议什么。祈焕艺心下一动,也将孙仲武招手来至一处,低低吩咐数语。

不一会,场子已经整理完毕。

杜莱江足踏北斗下首,凝神一志,运聚全身真力,达于双掌,猛然双掌向外一推一收,如狂飙骤发,迅如奔雷,来得快,去得也快。

杜莱江一双“金刚掌”三十年的功力,这一掌只是试探祈焕艺深浅,用了四成力量,但在行家眼中,已知就这一掌,江湖上便没有几个人可敌。

祈焕艺运起“须弥劲”护身,一见掌风袭来,及胸而止,便也含劲不吐,杜莱江这一掌根本未能发挥探测对方虚实深浅的作用。

第二掌,杜莱江用了六成真力,掌风凌厉,势道却缓,为的可发可收。

祈焕艺猛觉一阵阴寒之气,渐渐逼人而来,如大漠雄风,卷沙蔽日,又似山雨欲来,满楼皆动,便先以一掌“土兜罗”迎敌。

原来“兜罗手”共分金、木、水、火、土五式。“太兜罗”质直,专攻游滑掌式,“水兜罗”灵巧,蹈瑕乘隙,用于功力较已为高的对手,以智术招式取胜,“土兜罗”为凝重稳健的守势,“金兜罗”最是凌厉,出手必然杀人,居五式之首。“火兜罗”则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招数。

一微上人当初传授“兜罗五式”时,曾切戒“金兜罗”和“火兜罗”两式不可轻用,故而此时祈焕艺仅以“土兜罗”迎敌。但见挺然如巍巍中峰,任他狂飙满地,休想撼动分毫。

此时祈焕艺已知立于不败之地,改守为攻,单臂平伸,掌心向外,力贯于臂,臂传于掌,向前推去,

杜莱江见掌力已发六成,祈焕艺竟能丝毫不动,不觉气馁,就这时,突觉胸前如一支巨木,挺然撞到,赶紧收摆双掌,齐胸抵住。

此时,祈焕艺只发了四成掌力,但以运聚精纯,威力极大。杜莱江续加一成真力,方始挡住。

祈焕艺微一聚气,停滞不动的掌风,向前推进寸许。

休看这寸许的进程,已震得杜莱江立脚不住,左足微退,着地强撑,又加一成真力,方才度过难关。

这时,杜莱江的掌力已至八成,内家对掌,可说已发挥到了真力的极限。如果发到九成以上,即使能够击退敌人。本身也将力竭而亡。

郝天浩看见杜莱江,闭口瞪眼,额上粒粒豆大汗珠,头上氤氲大冒白气,双手微微颤动,知已抵敌不住,向“鹰爪韦护”杨元石,一使眼色,两人疾步齐上,郝天浩轻声道:“庄主,郝天浩、杨元石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两人左右掌,分贴杜莱江后背,各以真力暗度过去。

杜莱江听罢郝天浩的话,骤觉背心一股阳和之气传到,顿觉对方掌力一轻,赶紧凝神调息,将三人内力调融会合,联成一气,向前推去。

祈焕艺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掌中力量,加到七成左有,才变得势匀力敌。

此时满场肃然,但双方四人的性命,均在须臾呼吸之间。

祈焕艺看看是时候了,突地撤招,身形旁闪,杜莱扛、杨元石三人,猝不及防,一齐踉踉跄跄向前冲出,掌风四散,真个鸟雀惊飞,山木摧折,惊得旁观众人,纷纷退避。

就这一瞬间,祈焕艺飞身而起,改用“水兜罗”手法,双手斜穿,左掌击退郝、杨二人,右手一把将杜莱江抓在手中。同时,孙仲武桴鼓相应,飞身至杜采频眼前,一批指点了穴道,反手擒住。

这个局势的变化,快似闪电,等杜园众人看明白杜莱江父女已为对方制住,谁也不敢蠢动,只是怒目相视,一个个恨不得将祈焕艺、孙仲武碎尸万段。

祈焕艺用擒拿手法,扭住杜莱江的手腕,喝道:“快说,你与我父亲如何结怨?如何谋害?把我母亲藏在何处?”

杜莱江面色灰败,双目失神,厉声答道:“一死而已,没有什么可说!”

祈焕艺冷笑道;“你要不说,可莫怨我用分筋错骨手法,整得你死去活来!”

杜莱江闭目不语。

孙仲武在那边开口道:“杜老头,知趣些,我们不难为你女儿!”

语中之意,如果杜莱江不说,杜采频即难逃活命。

杜莱江当然懂得意思,双目一睁,眼露惊惶忧伤之色。

祈焕艺知道威吓生效,赶紧说道:“快说,说了我们放掉你的女儿!”

杜莱江嘴角翕动,眼中神色惶乱不定,最后自怨自责的亢声说道:“说什么?只怨我一念之仁,当初想教你死时少受一点罪,所以先点了穴道。否则便早已粉身碎骨,那有今天这场祸事?”

此言一出,各人心头,无不大震。杜门之徒,嗒然若丧,“鹰爪韦护”一跺脚,上了墙头,管自己离去。“霹雳金刚”心下好不生悔,郝天浩左右为难。

最难过的是杜采频,只不能言,心里明白,想不到自己爹爹真是杀了别人的父亲!

那祈焕艺心下一动,手里松了一点劲,杜莱江痛楚顿减。但祈焕艺口中却不放松,紧紧追问,当初杀仇经过。

杜莱江大声说道:“你为什么不去问你母亲?”

祈焕艺急急问道:“我母亲在何处?快说!”

杜莱江双目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一阵惶急犹豫之后,用凄厉恐懔的声音,叫道:“不,不,我不能说。你别问我,我决不告诉你!”

祈焕艺大怒,翻手一扭,杜莱江疼得满头大汗,纷落如雨,眼睛朝上一翻,似要昏死过去。

祈焕艺怕一下真的把他整死,失却活口,一松手,杜莱江悠悠醒转,坐在当地喘息了一阵,慢慢说道:“姓祈的,你听好,你的杀父仇人是我,可是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要杀你父亲?老实说,我跟你父亲,到死还是好朋友。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死在你手中,毫无怨言,不过你是侠义道,冤有头,债有主,谅你也不会难为我的女儿,株连无辜。言尽于此,我把命给你吧!”

语声甫落,只见一溜血光,自他口中喷洒而出。祈焕艺、赫天浩一齐扑上细看,杜莱江已咬断舌尖,震断心脉,自绝而亡。

祈焕艺和郝天浩对看了一眼,各个无语。

气氛悲惨、凄厉,艳艳春阳,竟似黯淡无光。

郝天浩冷冷向祈焕艺说道:“恩仇已经了了,足下请吧!”

祈焕艺点点头,向孙仲武说道:“孙二哥,你把姑娘放了吧!”

孙仲武用手拍开杜采频穴道,与祈焕艺头也不回的,走出五福庄,留下一片震天的哭声在身后。

祈孙二人,策马回城,各觉黯然。

孙仲武强打精神说道:“兄弟,伯母还在,你得去找!”

祈焕艺精神一振道:“是啊,我要去找!”

孙仲武又说道:“听杜莱江的话,说他与令尊一直到死还是好朋友,这话奇怪,必是另有元凶,只要找到伯母,便可水落石出!”

祈焕艺深深点头,可是,茫茫天涯,究竟慈帏何处?元凶安在?

祈焕艺暗道:杜莱江宁愿自绝心脉而死,不肯说出元凶姓名,可见此人必是异常狠毒厉害,才能如此镇慑人心。

那么,即使寻获元凶,自己是不是力所能敌,也许……。

第六章 夺取三峡藏宝图

江边两岸,山套着山,连绵无穷。

两山之下,束江如带,浊黄色的洪流,冲击着江心怪石,漩涡迭起,险恶万状。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三峡险,险得令人叫绝!

乱山业中,一骑杂色毛片的大马,背着斜阳,不择路的向东而去。

马上一位少年,穿一套蓝粗布短衫褂,脚下一双黑布薄底快靴,破得已经露趾,油污满面,乱发蓬松,像个赶骡的脚夫。

但细—看,这少年面部的轮廓,生得极其英烃,一双虎目,黑多白少,英华内蕴,顾盼之间,神采不凡。

夕阳没入山后,夜幕降落大地。

少年目力极佳,黑夜之间,仍能辨物,放而摧马如飞,不因夜色至临而放缓脚程。

那匹杂色毛片的大马,也是神物,随着主人的控御,四蹄翻飞,无路找路,跑得既快且稳。

忽然,那匹大马“唏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少年双腿一夹,半晌身子往后仰起,但如黏在鞍上一般,未曾掉下马来。

就这时,少年已看见马前站着一个枯瘦老头。下马一看,才发现这枯瘦老头,一路东来,已见过两次,在这昏夜乱山丛中,已是三度邂逅了。

少年宅心仁厚,下马问道:“我的马,没有伤着老丈吧?”

枯瘦老头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我今晚要赶到巫山,不知足下可肯带我一程?”

少年道:“有何不可?请上马吧!”

枯瘦老头谢了一声,认镫上马,少年骑在他身后,两人合骑,直奔巫山。

在马上,枯瘦老头问道:“足下可是‘俊剑王’?”

少年沉吟了一下,反问道:“老丈何以得知?”

枯瘦老头笑道:“杜园壮举,天下皆知。足下易服改容,在有心人眼中还是逃不过的哦!”

原来这少年正是祈焕艺。

杜莱江声名动三江,祈焕艺威震五福庄一节,不出数日,业已传遍川鄂两省,道路传言,把祈焕艺说得天人一般,谈起他的剑法、掌法、轻功,更是眉飞色摆,恍如亲身目睹。他们不识“龙形九剑”,更觉得神秘莫测,威力绝伦,因而称他“剑王”而不名。又因为他生得英俊挺拔,故在“剑王”之上又加一“俊”字,“俊剑王”的美称,就此传将开来。

这一来,想不到替祈焕艺惹了许多麻烦。

他从那天由五福庄回城以后,孙仲武囚另有急事到黔边待办,只好暂时分手。祈焕艺心想:报仇不成,且先报恩,准备沿长江东下,走鄂北循丹江到商山,回家看了“姑婆婆”,再到长安安平镖局,拜谢胡胜魁救命之恩。

哪知未到重庆府,就有麻烦,有些人找上门来比武,有些人慕名结交,还有些人要奉他为“大哥”,甘愿以山寨相让。

祈焕艺一概婉言拒绝,说得舌蔽唇焦,才使得来人怏怏而去。

苦恼之余,祈焕艺想出一条避人耳目之计,故意换了粗布衣服,涂得满脸油污,并将那匹大宛银驹,也用颜料染成杂色毛片,此计果然生效,一路行来,再也无人注意。

祈焕艺在马上向枯瘦老头说明苦衷,并请他代为保守秘密,以免被人识破行藏。

枯瘦老头答道:“祈小侠尽请放心,你我同病相怜,你的处境我十分明白,决不泄漏你的机密。”

祈焕艺诧异道;“难道老丈也像我一样,千里迢迢,寻访仇家?”

枯瘦老头道:“我倒不是寻仇,是怕人纠缠!”

祈焕艺道:“不知何事纠缠?纠缠的又是何等样人?可要我效劳?”

枯瘦老头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谈吧!噢,我来问你,令师可是一微上人了”

祈焕艺惊问道:“老丈怎么知道?”

枯瘦老头道:“你在杜园经过,我已尽知。听说你自称对‘七妙居士’孙寒冰叫师叔,我想,孙寒冰出于天山清白老人门下,同门并无师兄,你怎会叫他师叔?以行辈而论,当今只有一微上人等二三人,孙寒冰才尊以师兄,听人谈起你那天的剑法,颇似一微上人的‘龙形剑’,所以我猜想你是一微上人的弟子。”

祈焕艺道:“老丈料事极明,照此看来,老丈亦是武林前辈了,不知上下该如何称呼?”

枯瘦老头道:“前辈不敢当,武林中也没有我这一号。不过,几时你跟令师提起‘苦老儿’三个字,他也许还记得。”

“苦老儿”这个外号,听在祈焕艺耳朵里好熟,心里默默念着,终于想了起来,他听“九指神偷”侯老侠提过,仿佛记得此人行迹奇诡,自甘牢落穷愁,所以江湖上称为“苦老儿”,平生不屑与人交际,现在竟肯以真面目相示,顿使祈焕艺暗暗心感。

就这时,“苦老儿”忽然问道:“你可曾听得马蹄声?”

祈焕艺侧耳静听了一会,果然隐隐有马蹄翻腾之声,便将丝缰一勒,“苦老儿”已跳下马来,伏在地上听了一会,站起来说道:“来的一共是四个人,多半是冲我而来的,我先避他一避。你到巫山以后,可在城西招贤客栈等我,我有要紧话跟你说:不见不散,切记!切记!”

说罢,掉头而去,身影极快。转眼没入万山业中。

祈焕艺心下暗暗惊疑,萍水相逢,何以有要紧话说。继而想到,此老行迹诡异,面有忧色,莫不是所谓有人纠缠,是有人不利于他?果尔如此,倒要细细探听一下,若是受人欺凌,不妨助以一臂之力。

一想到此,一片侠义之心,油然而兴,一领丝缰,纵马东行。

少时,蹄声杂然而作,祈焕艺本可避道而行,但以心中有相助“苦老儿”的打算,想看一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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