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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一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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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乔痛得在地上连滚几滚,打翻一支九莲落地银烛台,燃着丝幔和地毯,熊熊烈焰,烧得满屋通红。

其时祈焕艺因闭着气,不敢说话,退至一旁,正由湘青照料服药。苦老儿心中,先救人还是先救火两个念头一转,立即扑奔刘乔而去。

这时屋外的人,一看屋内起火,也顾不得他们的刘总香主,布无命令,一齐奔了进来,动刀舞杖,乱砍丝幔、地毯、窗帷等等着火之处。

就这一片混乱之中,只见苦老儿闷哼一声,摇摇欲倒。这时湘青刚刚飞步过来,准备帮忙救火,一见情况有异,赶紧上来扶住苦老儿。

苦老儿何书疼得冷汗淋漓,脸色惨白,一咬牙,骈指往自己左膝盖下松桥穴点去。

湘青大惊道:“何老前辈,你怎么自己把一只脚给废了?”

苦老儿苦笑道:“中了他的‘黑煞阴风掌’,不废条腿,怕连命都保不住。”

湘青心性极为灵敏,一看这情形,知道“粉面狼心”刘乔恩将仇报,趁苦老儿未加戒备之时,突以“黑煞阴风掌”偷袭,苦老儿以壮士断腕之心,自毁一腿,免得毒气侵及心脏,不由得心下大怒。

其时“玄蜘教”的人,已将刘乔扶起,正要移到室外,湘青一横金头绿玉杖,娇喝道:“且慢!”

苦老儿已存宽恕之心,赶紧一伸手拦阻道:“诸诸葛女侠,放他去吧!”又转脸向刘乔道:“刘乔,一腿换一腿,恩怨了了,彼此扯个直,咱们这一挡子就算揭过去了!”

说罢,一扶湘青的肩,单足如飞,双双跃至厅外。

这时,祈焕艺行动疗伤已毕,但手里还握着一枚“摧心脂粉弹”,苦老儿叫他将手伸入荷花缸中,将“脂粉弹”放入泥下,抽手出来一看,掌心已是肿了起来,颜色发黑,幸是毒气外染,只伤肌肤,湘儿取出几粒潘七姑秘制,专门疗治蛇咬虫伤的丸药,放入口中嚼碎,和着香唾,替祈焕艺敷在掌上,立即一阵清凉,疼痛顿止。

厅中火势犹炽,苦老儿绉一绉眉,向祈焕艺道:“这屋子保不住了,你上去!”

说完,又转脸向屋中大喊道:“屋里的人赶快躲开!”

“玄蜘教”的人不知将有什么变故,纷纷跑出屋来。只听“哗喇喇”一声暴响,沙土弥漫,木石纷飞,祈焕艺已在屋上,一招“金兜罗”震坍了半边屋子,火势经此一压,顿时小了下去。

祈焕艺飞身下屋,苦老儿说道:“行了,咱们走吧!”

湘青说道:“艺弟弟,何老前辈一条腿不方便,你背起他老人家走吧!”

苦老儿尚待谦辞,祈焕艺已蹲下身去,湘青在苦老儿身后轻轻一推,祈焕艺双手抄住,施展大幻步,一脚上了墙头,湘青紧随在后。

行至城脚不远一处树林,忽然挑出一盏红灯。

祈焕艺住脚一看,红灯下闪出一个五旬左右年纪,身材颀长的老者,穿一件灰布长衫,抱拳问道:“来者可是何老英雄?”

苦老儿尚未答言,身后飘来一条俏生生的身影,正是诸葛湘青。只听她莺声呖呖的说道:“有劳陆首座亲自迎接,待我来引见。”

原来这位就是“富贵帮”西路总管“白虎堂”首痤,“震山掌”陆平相。苦老儿何书白川北东来。发现“粉面狼心”刘乔,存心要夺他的“三峡藏宝图”,因不愿公开与“玄蜘教”冲突,特意清“追命俏罗刹”潘七姑出面调停。

潘七姑子刘乔有北邙道上不杀之恩,跟苦老儿何书,却是早年的情侣,以后潘七姑奉父师之命,另行别嫁,何书经此刺激,兼以成为巴山派“传人”,苦志待申,斩断情丝,一生誓不婚娶,潘七姑甚感歉然,接掌“富贵帮”后,曾寄语何书,凡有急难,当倾全力相助,同时传谕各地帮众首脑,如遇何书有事嘱咐,视同帮主亲命,不得违误。

因此,何书在川北找到富贵帮分舵舵主,一说求援经过,富贵帮分舵立即以“鸡毛报”传达总堂,潘七姑在湖南常德接信以后,即遣诸葛湘青持本帮“金玉今符”,星夜赶到川东排解,其时西路总管“白虎堂”首座陆平和亦正好在常德谒见帮主,受命陪同诸葛湘青一起回川,相机行事。

诸葛湘青和陆平和二人星夜驰援,一面以“鸡毛报”递传帮主令渝,沿路各地严密注意苦老儿何书,和“玄蜘教”刘乔等人的行踪。

这天晚上来至巫山,当地分舵报告,苦老几何书已有联络,约定今夜三更在朱家大院相会,当地分舵又探得朱家大院是“玄蜘教”在川东新设的一处巢穴。

诸葛湘青与陆平和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诸葛湘青持“金玉令符”往朱家大院解围,陆平和在中途接应。这时,诸葛湘青将苦老儿与祈焕艺二人,分别引见以后,苦老儿深表谢意。

“震山掌”陆平和对何、祈二人亦极道仰慕之意。祈焕艺威震五福庄,新传美称“俊剑王”,陆平和尤为倾倒。

当下,一行数众,越城而进,陆平和坚邀至巫山分舵歇足。分舵舵主“通臂猿”林均,精明干练,执礼极恭。

苦老儿何书左脚中了“黑煞阴风掌”的毒,当时虽自己下手点了松桥穴,隔断血脉,废腿保命,但仍须疗治,逼出阴毒,因客栈诸多不便,所以当夜住在富贵帮巫山分舵。

诸葛湘青和陆平和自然也在自己分舵中下榻,只有祈焕艺,因惦念着招贤客栈住房中,床下墙砖内藏着苦老侠所交付的重要书信,所以仍回客栈。

回至招贤客栈,天色已微明。祈焕艺迳至自己所住的房间,撬开床下墙砖取出原藏书信,收入包裹,方始倒头大睡。

艨胧中忽听微微一响,祈焕艺张眼一看,因屋内光亮刺眼,恍惚见一人影由后窗逸去,坐起来检点衣服宝剑,一无失少,不由得怔怔的想不透来人是何用意?

巫山十二峰,怪石嵯峨,天风冷冷。

北岸朝云峰,又备神女峰,十二峰中,声名独盛。

神女峰傍箜篌山,再上登龙峰,为十二峰中最高之处。山岭人迹不到之处,一株古松,夭矫如龙,盘成一片清阴。   松下一方巨石,约有丈许方圆,光滑如镜,上面坐着一老两少,共是三人。老的那位清臞异常,双目精光微敛,神态极其肃穆。

年轻的两个,一男一女,均是十七八岁年纪。相向盘膝而坐,侧面看着清臞老翁,两人都是剪水双瞳,俊美无比,但眼神中都流露着极为关怀好奇的表情。

这三人,正是“苦老儿”何书,“俊剑王”祈焕艺和诸葛湘青。

祈焕艺和湘青,刚听苦老儿讲完巴山派的故事。

日已过午,他和她都忘了腹中饥火,两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苦老儿特意把他们领到登龙峰上,讲这一段巴山派的悲惨历史,究竟用竟何在?

苦老儿何书似已猜透他们的心意,缓缓说道:“祈老弟,我那天留下的那封书信,可曾带在身上?”

言提醒了祈焕艺,赶忙答道:“我正待奉还。”

说罢,由怀中取了厚厚一个信封,双手奉与苦老儿何书。

苦老儿不接那信,说道:“自遇到刘乔以后,我抱着随时可死之心,所以留下这信,重托一切,多亏诸葛女侠和祈老弟,慨赐援手,得以留下残躯,实为万幸。不过桑榆景迫,我何书奔波终生,一无成就,天赐良缘,得遇老弟,虽死何憾?……”

说到此处,祈焕艺大为疑惑,急急打断他的话问道:“老前辈何出此言?尚请明示。”

苦老儿长眉微轩,低沉的答道:“老弟请先看信。”

祈焕艺急欲打开疑团,拆信一看,里面是细字密书的三张信笺,另有一张黯旧黄纸所书的一张图。

这张图,正是“三峡藏宝图”。

祈焕艺先看信要紧,他看得极快,等看完后,脸上越现惊奇之色,稍一沉吟,对苦儿用极坚决的声音说道:“这事万万不可!”

苦老儿双眉紧皱,满脸失望,颤声说道:“莫非老弟嫌弃巴山派?”

祈焕艺惶急的答道:“不是,不是,我自问无德无能,实不敢当此大任。”

此言一出,苦老儿面色顿现宽松,从容说道:“老弟行事,我已深知,才德双绝,年轻一辈中可当第一人之称。我如果失之交臂,死不瞑目。”

祈焕艺听苦老儿如此赏识,又是说得如此决绝,心中惭感交并,而又实在无法接受付托之重,因而急得满脸通红,不知怎么解说?

诸葛湘青听他们这一番对答,已猜出是怎么同事。便即问道:“何老前辈,可是要我艺弟弟当巴山派的‘传人’么?”

苦老儿何书,双目一睁,精光流转。郑重问道:“诸葛女侠,你看我,是不是老眼昏花?”

诸葛湘青点头说道:“果真艺弟弟能当巴山派的‘传人’,我要向何老前辈道贺……。”

不待她详尽完,苦老儿大声向祈焕艺道:“你看如何?”

诸葛湘青又说道:“不过,艺弟弟恐怕也有他的苦衷,何妨从长计议。”

祈焕艺赶紧说道:“正是这话,第一,我大仇未报,身不由已。”

苦老儿接口道;“两者并行不悖,如能找到‘五狱武谱’和本门武功图解,只有对你报殷大事,更有帮助。”

忻焕艺想想不错,便又解释第二个不有接受的原因道:“第二,我受先师栽培之恩,点滴未报,贸然转入他派,岂非欺师灭祖,万万不可!”

苦老儿深深点道:“老弟有这层顾虑,足见得天性淳厚,非常人可及,这正也是我特别敬佩老弟的一点,不过,照我想来,一微上人自从挥泪别少林以后,本身师承已断,老和尚天性恬淡,空有绝世武功,并未创立门派,所以老弟实在是身无所属尽不妨另辟蹊径。这可说,合该巴派还有重新冒大的一日,所以才得遇老弟这样合适的人物。”

祈焕艺虽觉他这番话,说得尽情合理,但总觉得贸然答应,无异叛师,故而尽自摇头,不肯松口。

苦老儿无计可施,撑持着站起来,向湘青兜头一揖道:“拜托诸葛女侠,让你艺弟弟答应下来,了却我一件终生大事,感恩不浅。”

湘青慌不迭的躲了开去,抿嘴笑道:“这事总要先禀明一微上人才好!”

说句话,把“苦老儿”和“俊剑王”都给提醒,当下商定,俟祈焕艺回山禀明一微上人,再作定夺。

第七章 追寻往事心难平

但是,祈焕艺仍旧不肯收下那张“三峡藏宝图”,苦老儿苦苦相劝,说是在他身边,易于遭人觊觎,作为暂请祈焕艺保管,又经湘青旁幼解,祈焕艺才算勉强收下。

苦老儿的心愿,暂时告一解决,就此别去。好在他的左腿经过疗治,功夫虽失,行路尚可,订下年底到长安安平镖局相会之约,便即辞别。

祈焕艺和湘青苦留不住,眼看他枯瘦身影,没入万山丛中,从今以后,孑独一身,又不知流浪天涯何处?不觉都为之嗟叹不绝。

这里,祈焕对那张“三张峡藏宝图”看都不看,便藏了起来。

湘青轻招素手,掠一掠为山风吹乱的鬓发,说道:“恭喜你啊!”

祈焕艺愕然问道:“喜什么?”

湘青道:“恭喜你荣膺巴山派的掌门人啊!”

说罢,瓠犀微露,杏眼含春,十分娇媚运动人。

祈焕艺顿时勾起儿时青梅竹马的回忆,人大胆也大了。 再不怕小姊姊的威严,故意恨声道:“我心里烦得要命,你还来挖苦我!”

一面说,一面来胳肢湘青。湘青从小怕痒,祈焕艺手刚一伸,她已笑得花枝乱颤了,威吓道:“你敢!”

祈焕艺也笑道:“姑婆婆又不在这里,我为什么不敢?”

他真的伸手来捉,湘青转身就跑,绕着松树跑了几圈,祈焕艺一时性起,施展无上轻功大幻步,赶在湘青前面,再又回身相扑。

湘青不知他的轻功,已到如此神妙的地步,猝不及妨,想转身已是不及,身子刚一侧,已被祈焕艺抱住。

这一抱正抱着湘青酥胸,祈焕艺只觉她胸前软软的滑不留手,赶紧放开,湘青已是双颊红艳如火,娇嗔满面顿足哭道:“好,你欺侮我,看我不告诉姑婆婆!”

这一下吓得祈焕艺呆若木鸡,好半晌,才凑上去轻轻告饶道:“小姊姊,小姊姊!艺儿该死。”

湘青一跺脚,坐到松树下那方大青石上,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祈焕艺坐到她身旁,不住软语哀求,湘青不理他,但也不走开,哭了好一会,祈焕艺见不是路故意唉声叹气的说道:“唉,这下可大糟而特糟了,反正让姑婆婆知道了,逃不了一顿好骂,过几天见了她老人家,还是我自己先告诉的好!”

湘青一听这话,大为着急,女孩儿家这等事岂可让别人知道,赶紧抬起泪眼,恶狠狠的问道:“你说什么?”

祈焕艺见她中计,故意装傻把刚才自言自语的话,又说了一遍。

湘青伸出一支纤纤玉指,指着他说道:“谁要你去告诉?你要敢告诉姑婆婆,看我再理不理你?”

祈焕艺做个鬼脸笑道:“原来你也不故意告诉姑婆婆!那么为什么刚才要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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