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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身上的一件衣服,已看不出颜色,东一片,西一片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的皮肤,跟泥土已是一样的颜色。
祈焕艺从未见过这种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人物,不免微有怯意,但仍大声答道:“我姓祈。”
话一出口,他即懊悔,因为这老人是友是敌,尚还不知道,不该轻吐真意。
老人闻言,“哦”了一声,又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祈焕艺这时便不肯再说真话,反问道:“请问你老人家是什么人?”
老人怒道:“你管我是什么人?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说着,他那枯瘦锐利,紧抓住祈焕艺肩头的手,又是一紧。
祈焕艺忍痛吭声说道:“你老人家先把我放开再说。”
老人沉吟了一下,慨然说道:“放开就放开!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不过,你能经得起我一下,咬牙不讨饶,倒还硬气,看这份上,你好好跟我说实话,我放掉你。”
说话之间,他的手已松开,祈焕艺微一运气,疼痛立即消失,然后恭恭敬敬,向老人叩了一个头道:“我先叩谢你老人家救命之恩,若不是你老人家用绝高的手法救我入洞,这时早已葬身涧底了……。”
话犹未完,老人不耐烦的抢着说道;“少噜嗦,你只说你来干什么?”
祈焕艺答道:“我是奉命来见‘阴阳脂粉判’耿大侠。”
老人紧逼着问道:“奉何人所命?见他何事?”
祈焕艺方在迟疑,老人将眼一瞪,两道炯炯生威的眼光注定祈焕艺,喝道:“快说,除非你不要命,尽管说假话好!”
祈焕艺从未让人如此咄咄逼人的叱斥了,由得豪气顿生,吭声说道:“奉先父遗命,找耿渎来算帐!”
老人闻言一惊,双目睁得极大,急急问道:“你刚才说你姓祈,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祈焕艺答道:“先父单名一个麟字!”
老人失声叫道:“祈麟!你母亲姓什么?”
祈焕艺道:“姓沙!”
话一出口,突见老人须眉乱颤,口角翕动,虎目中流下两行热泪,以手加额,仰天喃喃祝告道:“老天爷啊!老天爷,真是上苍有眼,我沙风子垂死之日,述能看见亲外孙,死也瞑目了。”
这一番举动把祈焕艺可搞得有些不大肯相信,他无论如何想像不到,“阴山活判”沙风干还在人间,更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是沙风子的女儿。
但看迷情形,不由得祈焕艺不信,赶紧叩下头去,说道:“外孙祈焕艺,叩见外祈亲。”
沙风子破涕为笑,再变为喜极而涕,一把拉起祈焕艺,双目圆睁,怔怔看了半天,说道“看你这副模样,叫我想起你母亲与你父亲,你功夫不弱,是何人传授?”
祈焕艺恭恭敬敬答道:“孙儿的师父是一微上人。”
沙风子一听这话,面现惊喜之色,失声叫道:“你竟是老和尚的徒弟。这仇报得成了!”
祈焕艺急忙接口道:“孙儿此来正是想报仇的,不过……”
说到此处,祈焕艺无法再往下讲,因为沙风子虽是自己的外祈父,但也是仇人的师父,这笔恩怨牵缠的帐,实不知如何了结,故而住口不语。
这时沙风子情绪已恢复平静,说道:“咱们爷儿俩从长计议,你先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祈焕艺依言在一旁盘腿坐下,只见沙风子在光线微弱的暗处,闪动炯炯眼光问道:“你不知道你有个外公叫沙风子吗?”
祈焕艺答道:“孙儿事先丝毫不知。”
沙风子叹口气道:“这样说来,你对你父亲为何被害,也是茫然无知了?真是苍天有眼,让我能够亲口告诉你,你和身世才可澈底明白。”
“你的父亲名叫祈麟,十八岁时投入我阴山门下,那时我的逆徒耿渎正在创立‘玄蜘教’也是我素性强项任意,虽免昏愦不明,同时正在天幽山绝顶,辟了一处洞府,闭门著书,想将平生绝学,传流下来。”
“你的外祖母早已亡故,给我留下一个女孩,即是你母亲。”
“我在天幽山辟洞之时,只有你母亲在我身旁伺奉,耿渎一月来问安两次,平时有事请示,都派人传递消息,所派的人,就是你父亲。”
“你父亲生得英俊不凡,甚得我欢心,日子一长,跟你母亲有了感情,我其时正忙于著书,竟是丝毫不知。”
“忽有一日,你母亲向我哀哀哭诉,原来我那逆徒耿渎亦觊觎师妹,向她逼婚,耿渎认为我一定能够允许,只怕你母亲嫌他年长貌寝,所以直接向她相逼,只待你母亲一点头,便来向我禀告。”
“其时耿渎的逆迹,犹未明彰,我便问你母亲的意思如何?如果你母亲愿嫁耿渎,我亦不表反对。”
“你母亲这时才跟我说,非你父亲不嫁。”
“当时我深感为难,因为耿渎虽然年长貌寝,到底是我传衣钵的弟子,同门师兄求娶师妹,武林之中,亦是常事。”
“若是我不允婚事还则罢了,不允而又将你母亲另行许配门下晚辈,对渎太以交代不过。”
“你母亲看出我的心事,跟你父亲商议之后,定下私奔之计。”
“你母亲拿话向我暗示,我不表赞成,也未反对,这就是说,我已默许。”
“天啊,一着错,满盘输!我忘了此时已将掌门令符,暂交耿渎,他有全权处理阴山门户的资格,因而你父亲便遭了毒手。”
“耿渎因你父亲虽非他的徒弟,但既在门下便晚了一辈,按辈份说,你母亲等于你父亲的师叔,以下犯上杀无赦。”
停了一会,沙风子接着往下说道:“因此,耿渎派遣你父亲的好友杜莱江,执行门规,但是,耿渎下令,屠杀你父亲全家,包括你母亲及你在内,这是太过于狠毒了。”
“杜莱江倒还念着我一点香火之情,没有杀你母亲,据他有一次冒杀身之险,偷偷来告诉我,说将你母亲安顿在川南江津县白衣庵,你可知道?”
祈焕艺听得沙风子一问这话,想起在白衣庵母子见面,竟如陌路,以及母亲为阻止自己报仇,竟忍心自尽,使自己寻亲的动机变成杀亲的催命符,不由得心如刀割,当即哭告道:“孙儿已见着母亲,想不到母亲竟不敢相认!”
哽咽声中,祈焕艺将往事诉说一遍,祖孙二人,相对流泪不止。
沙风子又悲又喜,但想到耿渎的灭绝人性,不由须眉乱张,白惨惨的钢牙,咬得格格乍响,圆睁又目,闷声吼道:“一切的一切,都由耿渎而起,不杀此獠,是无天理!”
说着,身体一动,呛啷一声,似是金属撞击之声,这时,祈焕艺才发现,沙风子身后背脊骨上,竟系着一条铁链,铁链的一端,系在石壁的圆环上。
祈焕艺刚要动问,沙风子已先说道:“逆徒耿渎,伤天害理,灭绝人性,因你母亲离山而去,迁怒于我,并欲强索我所手着的‘天幽秘笈’经我一番斥责,竟存下枭獍之心,趁我不备,暗下毒药,及至药性过后,等我醒转,已为他铁索穿脊,挑断腿筋,幽闭于此,屈指算来,已经十年有余。”
十年漫长的岁月,幽闭在这阴湿湿黑暗,形如鬼府的洞中,真不是常人所能经受。祈焕艺对着这高年至亲,想起他穷愁极惨的遭遇,心中酸苦异常,一把抱着沙风子,怜痛的说道:“外公,你老人家受苦了,待孙儿替你除去铁链,背你下山,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杀了耿渎,我送你上庐山五老蜂,请‘七妙居士’孙师叔,替你老人家把腿医好,让孙儿好好孝顺你。”
沙风子泪如泉涌,十年来度日如年,吃尽人间奇苦,刚强不屈的他,都能咬牙忍住,不说半句泄气的话,这时天外飞来的奇遇,如拔云雾而见青天,情感激动,不能自己,只是喃喃的说道:“好孩子,好孩子!只怕外公的腿,残废已久,再也医治不好,辜负了你一片孝心。”
祈焕艺急忙固执的否认道:“不,不!一定会好的,你不知道孙师叔的医道有多高明!”
沙风子见他如小孩一般,一片纯真天性流露,反过来安慰他道:“好孩子,我怎么不知道‘七妙居士’的医道呢!等我的腿好了,我教你我独创的‘判官脚’,你听说过这两句话没有,‘判官脚’到,性命难逃,就是指我的‘判官脚’。”
祖孙相遇以后,只有这句话才是高兴的话,祈焕艺心头正感温暖,想要开口,沙风子忽然双眉一扬,示意噤声。
祈焕艺凝神静听,只闻石壁中隐隐有足步声传出,但声音极低,非内功极清湛的人细细辨别,不能听出。
沙风子又指指身后,做了个手势,祈焕艺会意,走到沙风子背后,低头藏伏。
不一会脚步声渐近,只听右面石壁上“扑托”一声,露出一个大洞,微有光亮闪进。
祈焕艺躲在沙风子身后,偷眼觑去,只见进来的人,却是一个和尚。
这和尚生得又瘦又小,鼻塌眉稀,了无血色,一双鼠眼,时露凶光,从窬貌上看,这和尚本性,一定极为险狠恶毒。
这时,他已单掌当胸,向沙风子行过了礼,说道:“沙老前辈,又是数天不见了。恐怕老前辈洞居寂寞,特来奉访。”
沙风子冷冷答道:“多谢盛情。”
和尚说道:“老前辈住的地方,太不像样子了,该想个办法才对。日前我曾提议,想替老前辈略效微劳,调停家务,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沙风子纵声大笑,石洞中嗡嗡作声,不怒而威。
笑罢多时,沙风子厉声喝道:“太时!多谢你费心,不过依我之劝,你出家人还是不要为虎作倡的好,沙风子虽生之日,犹死之年,十年悲惨的岁月已经熬过,现在只欠一死,更无所畏,亦无所羡,逆徒想谋夺我的‘天幽秘笈’,万万不能!”
原来这“五毒行者”太时,正是两番从“九指神偷”侯陵掌下逃生的余孽,他生性阴险,在中原无法立足,投入“阴阳脂粉判”门下,正好臭味相投。
“阴阳脂粉判”耿渎所以留得他师父一条命在,正因“天幽秘笈”之故,当时沙风子虽未防到耿渎有叛师之举,却防备到耿渎有暗偷“天幽秘笈”的可能,故而将未成之稿,藏于秘密处所,始终未为耿渎所得。
这十年来,耿渎对“天幽秘笈”,无时释怀,屡次派人谈判,要沙风子以“天幽秘笈”,换取自由,皆为沙风子所峻拒。
这次“五毒行者”太时,奉命前来再一次试探,希望谈成功,在耿渎面前立下一件大功,不想沙风子仍然宁死不屈,不由得毒念顿生。
当下,“五毒行者”太时,阴恻恻的冷笑,说道:“沙老头,说硬话容易,你要试试真的,怕就要懊悔。有道是蝼蚁尚且贪生……”
他的话到此处,沙风子不觉“哦”的一声,暗想,难道你还敢不利于我不成。
“五毒行者”太时,心知机锋已露,身形极其迅速的往边上一闪,正躲在一块厚达五尺,突出如门的石后面。
盖以沙风子下盘虽废,脊骨亦因铁链锁住,身形无法移动,但一双“阴风掌”具有六十年功力,只要为掌风拂及,不死亦当重伤,因此太时先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躲好,以免被袭。
等他处于沙风子掌力所不能达到的巨石后面,这才用枭般的声音大声说道:“沙老头听着,我和尚此来,已受耿教主全权委托,如能两下和解,耿教主得到‘天幽秘笈’你安享余年,坐视‘玄蜘教’光大门户,岂不甚美?如你执迷不悟,莫谓你阴风掌力功夫未废,我和尚近不得你的身。嘿,嘿!”
这“嘿,嘿”两声,其急不言可知,沙风子心下微感疑惑,但以一向素性高傲,倒要看着他施出什么阴谋诡计?因而默不作声。
此时气氛沉寂,但杀机四伏,在沙风子固然猜疑不定,在“五毒行者”太时亦极费踌躇因对手有“阴山活判”之称,只闻其名,从未见地他出手,不知功夫究有多高,若是出手之后,一击不中,立刻便有杀身之危,需得仔细衡量情势。
就这时,突见火光一闪,一阵硫黄气味,异常刺鼻,沙风子暗中大惊,他没有想到,太时竟用江湖上最下流的手法,以火相攻,自己动弹不得,将要活活浇死。
一个硫黄弹瞬即烧光,“五毒行者”太时高声说道:“沙老头,你识得厉害了吧?我和尚体上天好生之德,放你一条生路,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献出‘天幽秘笈’赎命!”
沙风子沉吟了一下,答道:“好吧,你来我告诉你!”
“五毒行者”太时,狡猾万分,岂肯中计,桀桀如枭鸟般笑道:“哈哈!沙老头,你少在我面前弄鬼,你打算等我走近,你再一掌送我上西天,多谢盛意,我和尚还要在这红尘中再好好享受几年,恕不应命,你只说了‘天幽秘笈’隐藏德所在,和尚我起出以后,自然放你。我和尚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沙风子接口答道:“‘天幽秘笈’在我肚子里,你出来我念给你听就是。”
“五毒行者”太时笑道:“好极!你念吧!我带了笔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