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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阴绝脉救豪杰
祈焕艺进了八卦阵式的房屋,虽是由生门而入,因为已深入敌人的禁区,危机四伏,所以步步小心。
但是,他的心很急,怕诸葛湘青遭遇意外危险,急于找到她,引她避开。
回环曲折的甬道中,细沙铺地,极其黑暗,幸亏祈焕艺具有暗室视物的神眼,施展大幻步,依然左五右七,右七左五的生门转法,疾行如箭。
一片春蚕食叶之声。
他忽然惊觉,提气凌虚蹑空而行。
但,渐渐地——
他心里发生怀疑,因为按照五行八卦走生门的转法,和这一大片房屋中心的距离来计算,他应该已经“脱困”,何以仍如走入迷宫一般呢?
他开始着急起来,心气有些浮动。
这是学武人的大忌,他的定力虽因年纪轻,还不太足,不毅力和胸襟是一等一的,提得起,放得下,一念之间,马止又恢复神闲气静的状态了。
继续在兜圈子,一面想着不能“脱困”的道理。
忽然——
一丝光亮,由左面夹道中微微漏出。
他心头大喜,大幻步发挥无上威力,如一阵劲风般卷向灯光明之处。
转过两重夹道,一盏明晃晃的牛油巨灯,就在前面,灯光之外,隐隐可以看到皑皑白雪,想来那就是阵图中心的广场。
果然是“生门”!他想。
就这时,突然听得自背后发现脚步声。
来人一定也具有造诣精深的内功,脚步声如针坠叶飘落,非常轻微,可是那逃得过祈焕艺的耳目呢?
他的脚,自然而然慢了下来,无回身看清楚来人再说。
就这时,听得后面的人,低声喝道:“站住!”
入耳声音好熟!
一刹那,心念电转,他急急转回身,惊喜你集的低声欢呼道:“爷爷。”
可不是爷爷?诸葛玉堂一身行装,站在他面前。
祈焕艺来不及先问诸葛玉堂,怎么样也会到此,先说道:“我看见小姊姊的身影,怕她误撞险地,所以追了进来。”
诸葛玉堂舒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姊姊在外面,快走吧!”
祈焕艺一听湘青无恙,心头异常快慰。
诸葛玉堂又说道:“亏得我及时赶到,迟来一步,你看看你会成为什么样子?”
诸葛玉堂要证明给祈焕艺看,他取下头上三块瓦的皮帽子,往牛灯前在一丢。
皮帽着地,立刻一阵丝丝破空之声,夹道两壁射出千万细如牛芒的毒针,接着当头罩下一座铁笼,而前后地基,一齐下陷,同时喷出两排密如珠帘的毒泉!
如果那皮帽子换了是人,任你再好的武功,不为毒针所伤,即为铁笼所罩,幸而两样均能避过,毒泉沾身,也难以逃出这迷宫的地方。
祈焕艺这样一想,不由得暗暗心惊,掌心冒出冷汗。
“这是反五行八卦阵,‘生门’正是‘死门’。也算是你宅心仁厚,没有致秦斯于死地才让我发现,解了穴道,问出真情,心里猜想一定是你,加紧赶了来,总算硬把你从鬼门关口拉回来。”
诸葛玉堂说到此,掀髯大乐,形态极其欣慰,得意。
“到底老人家,经验足,见说广,看来自己空负一身绝艺,还得好好向爷爷虚心求教才是。”
祈焕艺这佯想着,一同随诸葛玉堂离开“死门”。
转眼间已到门口,门外大雪纷飞,当时傍晚,景色越显得迷离。
忽然,诸葛玉堂惊叫道:“快!”
这时祈焕艺亦已看出,漫天飞舞的雪影中,正有两条人影,搏斗在一起,一个高大一个纤细,后者自然是湘青。
“小姊姊我在过里!”
“湘儿别怕!”
祈焕艺和诸葛玉堂,不约而册的喊了出来,替湘青助威。
湘青原是守候在“死门”以外的,不想行踪不密,为“玄蜘教”门下“四大天王”坐第三把交椅的“天山毒龙”朱一木所发现,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论武功,湘青怎敌得住朱一木,吃亏的是女子力弱,因而三十余招对拆下来,在这阴寒之地的大雪天,竟亦香汗淋漓。
正在堪堪不支之际,听得爷爷和艺弟弟的声音,芳心大慰,精神亦为之一振,娇叱一声,一抖雪白如银,上镶黑犀龙头的“飞云杖”,上打下钩中拦腰,一招之式,虚实莫测,逼得“天山毒龙”朱一木连退五大步,方始封住门户。
要知“天山毒龙”朱一木,亦非弱者,手中一柄“毒龙方便铲”八八六十四路,招招毒辣,为朱一木的师父“修罗尊者”得意杰作,朱一木侍师三十年,尽得真传,功力非常深厚。
这时稳住势子,重翻身进扑,手法迅捷而沉猛,片刻间,湘青只看到周身无影数铲影,不知何者是虚?何者是实。
湘青心知今天遇到强敌,暗咬银牙,把潘七姑秘授的“黑犀飞云杖”十七手以外,三大绝招,逐一施展,连绵不绝。
杖光铲影,交织成一片光幕,三丈以内,雪花点沿滴不落。
诸葛玉堂沉得住气,要看看湘青的功力,故而在旁凝神静观,祈焕艺要想出手援救,亦为他暂时止住。
飞云杖三大绝招:“犀牛望月”、“回头一笑”、“夜奉通明”,一招接一招,疾如电闪,三招化九,着着逼进,“毒龙方便铲”的威力被压制了。
祈焕艺方在暗暗心喜,那知朱一木捉住湘青三大绝招连发完毕,方待循环再发的一丝空隙,突然右足一顿,身铲合一,直向湘青扑到。
这一招名为“穷蛇飞坠”,纵不能转败为胜,亦可同归于尽,恶毒得不得了。
湘青陡见一溜金光,带起一股劲风,不要命的兜头扑来,吓得芳魂出窍,但,到底是潘七姑的弟子,临危不乱,猛一低头,避开铲力,伸手往上,去点朱一木右臂的“曲池穴”。
要知道这时的湘青,已整个儿为朱一木身铲合一的强大威力所笼罩,除非点中穴道,可使他右臂麻木,缓一缓势而趁机逃出,否则就再也没有一点生路了。
那知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间,“砰”的一声,“天山毒龙”朱一木庞大的身躯,竟然结结实实的摔在雪地上。
“天山毒龙”右半边身子完全麻痹,知是对方侥幸走险招收功,湘青芳心暗喜,自以为点中了对方的“曲池穴”。
只有诸葛玉堂知道内中真相,是祈焕艺在紧要关头,助了她一臂之力,暗用“书空指”以“隔空打穴”的上乘手法,点倒了朱一木。
湘青一点飞云杖,纵身至“天山毒龙”朱一木面前,方待废去他一条脚,作为惩戒,诸葛玉堂已自叫道:“且慢!”
祈焕艺目力奇佳,亦叫道:“爷爷,你看!”
只见远远飞来三点黑影,这一下,不知来者是敌是友,诸葛玉堂祖孙和祈焕艺都顾不得再处置朱一木,一齐加以戒备。
祈焕艺已看出第一个人,惊喜的叫道:“是粉面狼心刘乔!”
接着又叫道:“后面追的是岳大爷和孙二哥。”
诸葛玉堂大喜,指着朱一木吩咐祈焕艺道:“把这厮带走!”
说着,已横刺里去拦截刘乔,祈焕艺一把提起朱一木后背衣服,和湘青紧跟上去。
“站住!”
诸葛玉堂大喝声中,里头飞奔的“粉面狼心”刘乔,猝不及防,一尺之下,身形停了下来。
接着他身后飞起一条灰色大鸟般的身影,兔起鸽落,一鞭打得刘乔闷哼一声,栽身倒下!
“哈哈,都在这里!”“此鞭”岳胄大笑。
双方五个人匆匆行了礼,诸葛玉堂笑道:“岳大哥,小弟可是抱歉了。都只为艺儿一走,我这不懂事的孙女儿吵着一定要迫上来,我这才在客栈里留书先走!仲武想是看到我留下的书信了?”
岳胄冲湘青一笑道:“自然罗,湘姑娘怎放得下心呢?”
这一说,湘青娇羞满面,躲在诸葛玉堂身后不敢见人。
岳胄又说道:“我正是仲武从大同回来,得知老兄已经先走,立即赶上来,凑巧遇见刘乔,一路跟随,他倒做了我们的引路使者,感激得很。老兄和祈小侠抢着先鞭,想已有了收获?”
诸葛玉堂道:“惭愧得很!我们也是刚到,正待看看动静,不想遇见艺儿!”说到此,转过脸来问祈焕艺道:“你这几天耽搁在那里?”
祈焕艺道:“说来话长,先回到虎洞谒见我外公沙风子再说吧!”
“什么?”岳胄和诸葛玉堂一齐惊叫道:“阴山活判是你外祖父?”
祈焕艺点点头,方要答言,陡闻一声异常宏亮的声音喊道:“是那一路朋友光降天幽峰?请来叙话!”
众人回头一看,有人踏雪而至,脚下奇快,眨眼间来至近前。
这人年约六旬,极为魁梧,鹰鼻海口,双目深陷,射出两道微带黄碧的光芒,亲着连鬓而下的花白虬髯,相貌生得非常雄伟狞恶,手里拿着一顶毒针刺满,密如蜂窝的皮帽子,正是诸葛玉堂的东西。
在场诸人都未见过此人,只有祈焕艺听秦玉阳谈过,冷冷问道:“足下可是武当叛徒冯森白!”
冯森白一听须眉箕张,日露凶焰,但他也知道跟他说话的少年,如玉树临风,必是江湖人称“俊剑王”的祈焕艺,不是好吃的果子,只得忍气吞声答道:“江湖谰言,何足损我分毫?善者不来,足下想是看中天幽峰的风水,想找块好地方埋骨,我冯森白在‘玄蜘教’虽是无名小卒,这点主还做得起,代敝教教主成全你便了!”
说话间,脚步一挫,已挡在朱一木和刘乔的前面。
这一下虽说是这方面的疏忽,但也是冯森白身法太快,才使人防备不及。光露这一手,已令诸葛玉堂和岳胄等人,暗暗心惊!
诸葛玉堂心念电转,自己这方面形迹已露,不如公开约定拜山日期,面见“玄蜘教”主决一高下。在这约定期间内的空挡中,见过阴山知判。商议对敌之法,比较妥当。
心中计议已定,当即朗朗对冯森白道:“在下诸葛玉堂,拜烦冯大侠转陈贵教教主,就说祈焕艺、岳胄诸葛玉堂因事拜山,请指定日期。”
冯森白哈哈狂笑道:“你也说得太容易了,‘玄蜘教’教主,岂是你们轻易见得的,这样吧,见也不难——”
说着,他俯身抓了一大把雪,紧紧捏成一个雪团,托在掌心中,意态狂傲的说道:“那位能用内力,把我这团雪打一点到地上,我冯森白代敝教教主,约定接见日期。”
此言一出,各人都觉得他太张狂了一点,祈焕艺念头一转,计上心来,站出来指着雪团说道:“何用什么内力,我轻轻—吹,准教你的雪团去了半个。”
话一完,暗运真气,将“二阳炎罡”,运到“书空指”上,暗暗在雪团中间临空一划。
冯白森原已聚集内力,紧吸雪团,他不知道“二阳炎罡”,灼热无比,一功之下,如滚汤沃雪,雪团下半部仍能吸住,上半部真气已经隔断,成为单摆浮搁的情况,三岁小孩,也能毫不费力的将它推倒。
冯森白又是一阵狂笑,但笑了一半,顿时面色惨白。
原来这时祈焕艺已随随便便一吹,半个雪团“扑托”掉在地下。
湘青一看冯森白吹了半天的大气,原来如此不济事,再一看他哭笑不得的脸色,更觉滑稽,忍不住格格的娇笑起来!
冯森白脸色由白泛青,由青泛红,咬一咬牙说道:“好,大丈夫一言,快马一鞭,准定三天以后,午刻请各位在此等候,由敝教教主接见。”
诸葛玉堂接口道:“我等准时候驾,不过这两位如何处置?该有个了断。”他手指着刘乔和朱一木。
冯森白一楞,随即冷冷说道:“一切既在三天以后作一解决,敝教的两位兄弟,自然由我带回。”
诸葛玉堂道:“不然,武林之中,强者为尊,今天的事今天了,这两人自取其辱,那能就此让你带走!”说道向祈焕艺做了个眼色。
冯森白傲然问道:“那么,你待把我这两位弟兄怎么样——”
一语未了,猛觉眼前如一根巨木撞到,冯森白赶紧运气抵挡,已是不及,登,登,登,一连退了三步,“噗”的一声,一口鲜红的血吐在雪白的地上,勉强拿桩站稳。
诸葛玉堂就趁祈焕艺“木兜罗”出手之时,飞身过去,用重手法给了刘乔和朱一木每人一掌。
同时,他以极快手法,从身上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朱红丸药,摆在朱、刘二人身旁,对冯森白说道:“这两人被我震伤了‘三阴绝脉’,只有此药可治,用滚汤服下,昏迷七天,自能痊愈,不必用内家推宫过穴的方法治疗,反而无益有害。”说到此外,回身对大家说了一声:“走!”
一行五人,由祈焕艺领先,如飞鸟般,消失在漫天雪影中。
祈焕艺领着众人,故意兜了一圈,为的是怕冯森白及其他“玄蜘教”教徒踪,发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途中,祈焕艺将虎洞见到沙风子的一番奇遇说了一遍,大家听罢无不惊叹。诸葛玉堂说道:“我已大略想到,沙风子必是遭遇到了叛门的剧变,你刚才在朱一木、刘乔二人面前,无意中泄漏了机密,故而我下辣手,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