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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伽蓝叟’莫申门下?”“七妙居士”孙寒冰朝他目注一瞥。
“老小子,你认识我师父莫申?”沙风子眼睛张得大大的朝孙寒冰看来。
孙寒冰没有开腔,微微一笑替代了回答。
祈焕艺又问道:“外公,你认识‘风林樵夫’区公公?”
沙风子道:“你外公师父‘伽蓝叟’莫申,结庐黔南吉牛岭长瘐峰‘紫阳洞’,我昔年亦曾浪迹西南江湖一段时间,是以知道区正此人。”
一点头,自语似的又道:“这老头还未进入幽冥地府,真是一只千年老王八了!”
湘青听来有趣,笑盈盈地问道:“外公,您今年高寿多少啦?”
沙风子拨动手指算了算,道:“嗯,跟区老儿比正巧相差
二十年,外公今年七十六。”
祈焕艺转移到一个话题上,道:“外公,‘雷木尊者’牛星明年元宵金阳山‘铁佛寺’之约,您老人家是否赴会参与此事?”
“阴山活判”沙风子沉思了一下,又看了看踏在地上的自己两条腿,似乎跟自己在道:“老小子在我身上做了这桩功德善事,现在该是第二辈子做人了。”
视线游转两小脸上,又道:“逆徒耿渎迄今出没行踪不知,如果会在西南江湖露脸,明年元宵节之约,外公会去的!”
湘青把自己跟富贵帮的渊源关系,也告诉了沙风子,接着道:“众家帮弟子行踪遍及江湖每一角落,不一定是明年元宵节之约,如有其他事情,外公可以运用众家帮中‘鸡毛报’向湘青,或是艺弟弟连络。”
沙风子怔了一下,道:“他们那些要饭的,肯替我沙风子跑腿?”
湘青将富贵帮其中——顶口语密令告诉了沙风子,又道:“外公用此连络密令,穷家帮中弟子不敢有违,会替您老人家传达消息的!”
沙风子点点头,道:“不错,这倒是个很好的办法。”
三人在天幽峰阴山派总坛,逗留了数天,祈焕艺和湘青,邀请孙寒冰来此,原来是替“阴山活判”沙风子医治两条腿的,现在沙风子已行动自如,跟一般人完全一样,他们就不必再耽留下。
晚膳中,祈焕艺问沙风子道:“外公,明天我想与小姐姐,和孙师叔离您老人家,回商山去了!”
沙风子朝祈焕艺看来,吐出嘶哑、枯涩的声音,道:“艺儿,外公不能阻止你离开此地,但是,你娘是我的女儿,你是我沙风子唯一的骨肉。”
“外公,艺儿知道!”祈焕艺鼻子酸酸的,眼圈红红的点点头,
沙风子紧紧握了小外孙的手,又道:“艺儿,你到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想起天幽峰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外公,咱老头儿就心满意足了!”
“外公,艺儿不会忘记您老人家的。”祈焕艺泪水流了下来。
沙风子抹去小外孙眼角的泪渍,含笑又道:“艺儿,你跟湘儿成亲前,你们要让外公知道。”
湘青头脸垂丁下来,轻轻接上道:“外公,这件事,您老人家不须叮咛,湘儿跟艺弟,咱们俩一定要让您老人家知道的!”
沙风子向“七妙居士”孙寒冰道:“老小子。我疯子不向你道谢,不过我还未回幽冥阎罗前,永远记得你这个人。”
孙寒冰一笑,道:“疯子,孙寒冰精研岐黄之道,自认有妙手回春之成,只是你疯子身上还有一宗毛病,我无法将你治愈过来。”
“我……我身上还有什么病?”沙风子不由诧然惊了一下。
孙寒冰道:“你的‘疯癫’之症,就是我孙寒冰无法将你治转过来!”
两小掩口轻笑,“阴山活判”沙风子瞪直一双眼珠,朝孙寒冰愣愣看来。
三人离天幽峰阴山派总坛后,取道南上,夜晚打尖落宿在“湖口集”镇上一家“周家客店”的客栈里。
这家客栈前面店是酒肆饭馆,进深后面,才是打尖落宿的客房。
三人尚未用膳,进来店堂后,就坐下一张桌座,吩咐店小二端上吃喝的酒菜。
吃喝中,他们又谈到“阴山活判”沙风子身子,湘青道:“孙师叔,您用内家真力替外公治疗一双腿,他老人家不知多高兴呢!”
孙寒冰喝了口酒,道:“湘儿,医师大夫悬壶济世,有割股之心。你孙师叔虽非悬壶济世的医师大夫,但此点也能做到。”
祈焕艺问道:“孙师叔,外公两腿痊愈,是否恢复他早年原有的武功?”
孙寒冰道:“沙风子十多年‘虎洞’锢然之灾,活生生把他折磨成此等模样,现在两腿病伤痊愈,显然照旧是过去的‘阴山活判’沙风子。”
三人吃喝谈着,快要结束这顿晚饭前,祈焕艺把小二叫近前,问道:“小二哥,你们这里可有干净的上房?”
店小二连连点头,道:“有,有!小店后面有干净上房。”
店小二摸不透这张桌座上,男女老少三位客人的关系,不像父子、父女,也不像夫妇小两口,是以弯着腰问道:“小客官,您三位要几间客房?”
上次祈焕艺与青两人川地一行,小两口情投意合,虽尚未成亲,旅途中已住一个房间,可是这次就不行了,旁边还有一个孙寒冰孙师叔,在他老人家跟前,他们不敢这样的大胆。
祈焕艺见店二问此话,竖起三只手指,道:“咱们一起三人,要三间客房。”
店小二眼珠一转,道:“正巧,小店还剩下三间客房,但不是在一起的。东西两厢客有一间,进深后院也有一间。”
祈焕艺一点头,道:“你留下给我们吧!”
“是,是!”店小二哈腰离去。
“孙师叔,这里三间客房,不是在一起。”祈焕艺朝孙寒冰看来。
孙寒冰含笑道:“咱们只是住宿一个夜晚,客房虽不在一起,但还是在这一家客店里,只好将就了。”
湘青道:“艺弟弟,我住进深那一间,你和孙师叔各住东西两厢。”
祈焕艺有他的想法,小姐姐虽身怀武技,究竟是个年轻女孩子,单独一人住后面,叫人有点不放心,他没有说出其中原因,只是含笑道:“小姐姐,让我住进深里间,你和孙师叔住左右两厢好了。”
湘青似乎也想到艺弟弟的这份心意,一笑道:“住哪一间都行,反正只是一个晚上。”
三人店堂晚膳过后,店小二陪同他们进入里面,孙寒冰住在东厢,诸葛湘青住西厢,祈焕艺单独一人,住下进深里间客房。
湘青虽跟祈焕艺尚未成亲,小两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而且川北一行,两人共同生活在一起,湘青知道艺弟弟有早起床的习惯。
同时此番两人陪同孙寒冰阴山天幽峰一行,旅次中早晨都是祈焕艺来叫门的,然后小两口再进孙寒客房,双双向老人家道个早安。
湘青发现今朝情形有点不一样,艺弟弟不但没有前来叫门,朝阳已从纸窗透射进来了。
湘青拉开客房门,间隔一座院子的东厢房门口,孙寒冰在向这边含笑点头。
她走近前,道:“孙师叔,艺弟弟到现在还未起床?”
孙寒冰道:“可能昨夜艺儿进后面客房后,上床睡了晚—些,早上就起不来了。”
湘青轻轻“嗯”了一声,可是她心里知道很清楚,两人同衾共枕,不知睡过多少晚上,艺弟弟手臂枕着自己脖子,娓娓细语,远处传来梆锣四敲的四更时分,还不想睡。
可是第二灭火清早,艺弟弟把自己从酣睡中,轻轻唤醒过来。
湘青想到这上面,脸上有点发热,可是今儿乙艺弟弟怎么会睡懒觉,不想起床?
她想来有点不对劲,是不是艺弟弟突然身子不舒服,起不来床啦?
湘青向孙寒冰道:“孙师叔,我去后面客房看看,艺弟弟怎么到现在还未起床?”
她顺着廊沿走来进深后面,面对一座浓荫高张的院落,有一列三间客旁,右、中两间房门敞开,靠左首边那间,还紧紧闭上房门。
湘青迟疑了一下,右、中两间房门开着,显然客人已清早离去,艺弟弟睡的,该是左首那客房了。
她走来房门前,轻轻扣了几下房门,嘴里还在唤着,道:“艺弟弟,艺弟弟,你怎么还不起床?”
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回答的声音出来。
湘青发现有点蹊跷,即使身子不舒服躺在床上,也该有回答的声音出来才是。
“艺弟弟,艺弟弟!”她声音高了起来,重重推了几个房门。
房里依然没有一丝声音出来。
湘青这一发现,不禁慌了起来,她猜不出是怎么回事,但相信艺弟弟是有了意外。
她急急来到外面,把情形告诉了孙寒冰,孙寒冰也不禁暗暗震住。
两人把店小二找来,一起来到后面,孙寒冰指着那扇房门紧闭的客房,向店小二问道:“小二哥,昨晚那位小客人,是不是睡此间客房?”
店小二连连点头,道:“一点不错,昨晚就是小的陪他来这间客房的。”
孙寒冰推了推紧闭的房门,道:“小二哥,能不能把这扇闭上的房门打开?”
店小二听到此话,不由怔了下,心忖:“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名店小二心里嘀咕,却是连连点头,道:“行,行,大爷。两扇房门的门缝中,插进一块竹片,往上一挑就行了。”
这些乡集镇甸的客店客房,显然简陋单纯,门有门缝,窗有窗隙,房门里端,横上一根门闩,只要把门闩除去,房门也就开了。
店小二去找竹片,湘青从客房纸窗的窗缝中,往客房里看去。
突然“哇”的一声,道:“孙……孙师叔,艺弟弟不在床上呢!”
“有这回事?”孙寒冰听到此话,发现情形并不单纯了。
不多时,店小二找来一块薄薄的竹片,插进门缝,竹片往上一挑,里面一响“笃”的一声,扣住房门的门闩,掉落地上,房门也推了开来。
湘青第一个窘进客房看去,床上棉被叠得整整齐齐,房里的祈焕艺却是影形杳然,已不知去向。
店小二这一发现,两只眼睛亦不禁直瞪出来,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孙师叔,艺弟弟又去了哪里了?”湘青的声音像哭似的。
孙寒冰脸色凝重,缓缓一点头,道:“湘儿,别慌,咱们在这间客房里细细看过,说不定可以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店小二知道昨晚投店来的这男女老少三人,都是江湖中人,不敢惹是生非,悄悄退了出去。
“七妙居士”孙寒冰乃是武林中一位前辈人物,江湖阅历见闻多,是以虽发生了变故,但他心情却是沉稳下来。
他朝这间客房的每一个角落看去——
看到床边桌上两只茶杯,杯子里还有半杯茶水,桌边面对床沿,横着一张椅子。
孙寒冰看到桌椅、茶杯此情形,若有所思中,自语地道:“艺儿昨夜失踪,不像经过一番撕杀,该是有朋自远方而来,不期而遇,才备夜找来客房,相邀离去。”
他在喃喃自语时,湘青指着朝向外面小巷,张开的那扇窗,道:“孙师叔,艺弟弟昨晚进房来,怎么会把那扇面向街巷的窗开了?”
孙寒冰缓缓一点头,道:“湘儿,别慌张,你艺弟弟晚夜失踪,看来有惊无险,不是我们想象中那般严重!”
他看看桌上两只茶杯,继后指向那扇张开的窗,道:“桌上有茶杯两只,该是昨夜有不速之客来访,他不从客房门进,从这扇纸窗而入。”
“不速之客?”湘青眨动眼珠道:“孙师叔,咱们远从豫地来此晋北,艺弟弟会遇到熟人?”
孙寒冰道:“湘青,这才是‘人生无处不相逢’这句话!”
湘青朝床上看去,枕边随身囊袋还在,艺弟弟那把“青霜宝剑”已不知去向。她指了指,道:“孙师叔,艺弟弟只带走宝剑,随身囊袋还留在房里呢!”
孙寒冰目注床上囊袋,沉思了下,道:“艺儿留下囊袋,他是匆匆离去,去后就即会回来的。”
“深夜来邀艺弟弟的,此人又是谁?”湘青跟艺弟弟影形不离,显然对他的情形十分清楚,可是在她回忆中,想不出有这样的人。
孙寒冰道:“湘儿,艺儿昨夜突然不知去向,以孙师叔的推测,不致会发生意外变故,我们好在回程旅途中,不急于赶路,不妨就在此地‘湖口集’镇的这家‘周家客店’,暂时逗留下来。”
“我们等艺弟弟回来?”湘青两眼直直地朝孙寒冰看来。
孙寒冰道:“是的,我们来此‘湖口集’镇上,人地生疏,而艺儿突然行踪不见,也不致会有意外凶险,只有在这家客店等他回来了!”
湘青听到孙寒冰此话,突然想了起来,道:“孙师叔,咱们去问问这家客店掌柜的。”
孙寒冰道:“客店掌柜是生意买卖人,不会知道江湖上事的。”
“我不是问这个……”湘青急步向外面店堂走去,孙寒冰也跟了出来。
客店掌柜的刚才从客店小二嘴里,已知道这件事,现在看到湘青急急走来,一哈腰,道:“女官人,你那位伙伴昨夜不见了?”
湘青没有问到这件事上,移向另一个话题上,道:“掌柜的.麻烦你,你去大街闹处,替我找个要饭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