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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年自当会助先祖皇帝的后世魂魄归位!”贺锦年含糊地一语带过,她助的自然是真正的顾奕琛。
东阁的目的,想唤醒她的记忆后,助他一臂之力,让顾奕琛夺回失去的魂识。
在这一点上,她和东阁的目标相同!
不同的是,百年前的东阁并不知道龙淹潭之事,东阁的赤眸看到秦邵臻的魂魄之所以能看到顾奕琛,那是因为在龙淹潭下,祭坛从顾奕琛的身体夺走了精魄,精魄主形,所以,转世后的秦邵臻的魂魄有了顾奕琛的形。
而顾城风却因为少了一道精魄,不具了形状,成了一道光影,却被东阁自作聪明地认为是一道雾蔼。
她确定顾城风才是真正的顾奕琛,因为在百年前,他失去了一道精魂,转世后,魂魄不全,成了情障。
祭坛的灵慧魄与她的灵慧魄同时被封印,她成了路痴,而秦邵臻少了一道灵慧魄便成了目不识人,尽管申钥儿女扮男装在他身边多年,他却无法发现所爱的人就在身边。
东阁不仅错认了主人,还以为秦邵臻缺失的那一道灵慧魄是在顾城风的身上,所以,他要借助贺锦年之手,因为贺锦年是顾城风的唯一的软肋。
而她却知道,秦邵臻失去的那道灵慧魄其实是在申钥儿的眉间,同她的灵慧魄一起被封印。
而她,也想从秦邵臻的身上拿回属于顾城风的精魄,让顾城风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所以,她也想借东阁的手恢复自身的术法,因为,当世之上,唯一懂得施行上古遗族札记,解开自已灵慧穴的封印,也只有东阁!
因此,她完美地在东阁面前演绎了一场情绪的表演。
有数于姚迭衣带着绝望的哀伤,也有带着贺锦年对顾城风无法放下的爱!
东阁终于松了一口气,朝着贺锦年一揖,“五公子,老夫还有一件事要和五公子言明。老夫解去申钥儿眉间的灵慧魄后,还必需借用古灵巫术中的灵魂互换,将申钥儿眉间的灵慧魄转移到五公子的眉间。”
“古灵巫术?”贺锦年轻笑,“也就是需要田敏丽的帮助?”
“不错,这世间也只有古灵巫术如此霸道的邪术方能让一个人的灵魂转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只怕田敏丽并不肯!”
“这个请五公子放心,老夫自有办法!”东阁一笑,负手道,“今日老夫设阵打扰了,请贺五公子随老夫来,老夫带您离开!”
贺锦年“嗤”地一笑,“这破阵,也能困住本公子?”言未毕,眸色一冷,倏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老头,小心了,本公子的剑可不长眼!”她在最短的时间,强制在心头筑起一道堤坝,防御着自已所有郁恨的情绪在东阁面前崩溃,但终究是十七岁的少年,此时心中的郁恨就如到了巅峰之位的洪峰,若不开闸倾泄,只怕这一道堤坝会被冲垮。
东阁倏地一惊,姚迭衣是什么人?贺锦年是什么人?能吃这种暗亏?
暗叫一声不好,东阁步伐已疾疾后退,朝左一拐,迅速隐于一株桃花树后,随着他的左脚迈出,右脚后退,眼前的桃花树开始移形幻位——
行苑曲廊上,宗政博义凭着一腔的怒气走了几步,遇到疾色匆匆的钟豫,见了宗政博义行了礼后,便问,“宗将军,可曾见了申护卫,宴席已备好,可申护卫不在寝房里!”
宗政博义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他竟把路痴的贺锦年给抛下了。
宗政博义带着钟豫来到假山边,却发现那里已空无一人。
宗政博义隐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心里道不清说不明地纠狂着,猛地朝假山石就是一拳,“砰”的一声闷响,石头延着缝隙裂开,碎石颗粒簌簌而下。
“宗将军,发生了什么事?”钟豫心头不安,看着一条条血线从那手背上划落。
宗政博义沉了沉脸,想了片刻,低声道,“去和广嬷嬷说一声,就说申护卫在皇上那,让她不必等!”说完,便急急离开。
宗政博义狂飙近帝王寝殿,在拐角处,与一个提着药箱的太医撞个满怀。
太医及时扶住墙,一见他,满脸忧色地抓住他,“宗将军,您劝劝皇上,凡事放宽心,心里头的郁结散了,自然心口的绞痛就好了。还有,今晚一定记得提醒皇上不能用眼,微臣给皇上眼睛蒙了层纱布,宗将军可以提醒皇上早些休息!”
宗政博义心里又是一揪,到把之前的焦虑化开,“嗯,你今夜提点神,别睡死了,只怕皇上今夜还会再犯心绞痛!”
“宗将军请放心,微臣今夜就在外殿值守!”
“下去吧!”宗政博义拍了拍太医的肩,此刻,已平静了下来。
太监通报后,宗政博义奉旨进了内殿,寝房中溢满酒香。
秦邵臻坐在窗台边,正拿着绒布轻轻擦拭着手中的玉符,肖宴臣正在拟旨,朝着宗政博义颔首示意后,将拟好的旨朗读了一遍。
秦邵臻“嗯”了一声后,将玉符搁在案桌上,双手托起玉玺准确无误地盖了下去。
肖宴臣下跪接过了圣旨,谨声道,“皇上,微臣即刻回通州,皇上您龙体多保重!”
秦邵臻揭开案前暖炉的盖,霎时,大殿之内酒香四溢,奏邵臻伸手拿过酒勺,舀了杯酒,递给肖宴臣。
秦邵臻虽然看不见,但他所有的动作都很流畅,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心悸和失明。
“谢皇上!”肖宴臣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一口饮尽。
秦邵臻颔首,起身扶起肖宴臣,拍了拍他的手背,“苍月的主将虽然是百里杀,但你的弟弟肖妥尘已经南下,这一场战争并不好打。”
“忠孝两难全,请皇上信臣,臣万死不辞!”肖宴臣眼中划过一抹尖刻的执着,退了下去。
宗政博义走到帝王案桌旁,看着窗外的桃花林中贺锦年单肢跪在地上,她的手朝着伸着,那么远的距离,隔着层层的桃花枝,明明看不到她的神情,他却感觉到她的悲伤。
从这里可以看到桃园中的一切,而桃园里的人却看不到这里!
他看到被东阁困在桃花林中的贺锦年,会感到于心不忍。秦邵臻眼睛看不见了,方能如此淡定地在这里与肖宴臣商谈国事。
“你们全都退下!”宗政博义喝退所有的宫人,他转开首不敢再看那样的贺锦年,低声问,“皇上,真要走这一步?”
秦邵臻原本就视线模糊,蒙了层白纱后,更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循着声音朝着宗政博义方向看去,原本就苍白的脸灰败得毫无生机,喃喃近似自语,“朕也想逼她,可她是个能逼的人?除了这一步,朕不知道如何留住她!”
“或许——”宗政博义瞬时不忍再说下去,开了口便自觉顿住,其实他也知道没有答案。
申钥儿也好、贺锦年也罢,那性子其实不变,就是个一旦认定,至死不回头的性子。
“也是好的,省得将来和苍月打起来,她站在中间,怎么样都痛苦。不如朕早替她做决定!”秦邵臻似是自我安慰般地念了一下,嘴角挑了一下,看似笑,却因眼睛处蒙了白巾,看不出真正的情绪,可宗政博义却感觉那白纱后的眼里全然是苦。
宗政博义是觉得真正为贺锦年婉惜,他是打心里视当年的申护卫为生死兄弟。
他虽然知道秦邵臻也是山穷水尽才走了这一步,但他觉得,让东阁抹去贺锦年所有的记忆,于贺锦年却是毁了。
宗政博义暗叹一声,看着秦邵臻手中的玉符,他认得那是景王的令符,是号令景王影卫的令符。
这个令符是五年前的冬天,秦邵臻下令他去大魏寻找申钥儿,还告诉他,申钥儿才是真正的申苏锦,并吩咐他,申剑国的手上有景王令符,是申钥儿回到大魏时交给申剑国,令他务必盗出令符。
当年的他一直不知道秦邵臻为何下这样的命令,直到广阳镇三千百姓死亡之事传到大魏时,秦邵臻把他启动时光倒流的事告诉了他,并令他持景王令符悄悄了解顾城风影卫在大魏的所有动向以及秘密分布。
贺锦年那夜突然北上回苍月,秦邵臻获报后,即刻命人启动汴城南郊的法阵,这个法阵位于北上的必经之路,是东阁先生所授,早在贺锦年进入大魏汴城前便已摆下。
法阵拖延贺锦年的回程之路,适巧,叶明飞下令影卫阻止贺锦年北上,又给了秦邵臻火速北上到通州城行苑,在此守株待兔的时间。
后来,苍月的影卫突然改变行动,影卫开始引导贺锦年往苍月的岐州府方向,他动用了景王的令符,暗中下令影卫将贺锦年往通州的官道上走,果然,因为途中太多的大魏北上的伶人马车,贺锦年不堪一路堵塞,便走了山路。
这个行苑建于百年前,看似普通,其实暗藏着法阵,进苑容易,想出去却难。而苑外的几条叉道,却是三年前新建的,其实除了一条能通到通州城的官道外,其它的都通往外镇。
不过是几条叉道开通,一时半会没计绘到大魏地图上,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于贺锦年是致命的,她不认路。
☆、119 掐在咽喉上的秘道(重写)
而另一个计划也在悄然开展,秦邵臻相信,此时,他们埋在燕京挽月小筑的人趁着顾城风离开燕京,动用了数以千计的影卫,防御出现薄弱口之时,悄然带走申钥儿的肉身。
而对挽月小筑的地形,秦邵臻早就凭着前世的记忆勾画了下来,更甚,这三年,他早已秘密在另一条山洞里打开通向挽月小筑地下岩洞的通道。
所以,盗出申钥儿的身体后,从地下岩洞走,而不会惊动任何一个影卫。
这一切的筹谋莫不是在等着今天的结局,秦邵臻终于对贺锦年动用了权谋,要将她死死扣在大魏。
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但他至少能确定,如果顾城风发动对大魏的战争,贺锦年就是个致命的制肘。
“博义,顾城风四年图治,国力早已和顾城亦时期不同,而大魏这三年,却一直在内讧,秦邵栋在建州的势力在扩张,分薄了朕太多的精力。广阳镇之祸后,顾城风已暗中下令西北的骑军一路乔装南下,已近渭水,不过是这几天就能逼近通州城下,这一战已势在必行。朕,除非锻造出新的兵器与苍月抗衡,否则,大魏迟早会亡国。”
大殿之内瞬时陷入死一样的沉静,宗政博义和秦邵臻皆明白。百年来,大魏地理条件、气候条件明明优于苍月,尤其是扬州以天下粮仓著称,又拥有稀有矿产,建州的富庶逼近苍月的燕南城,可整个国家百年来还是一直处于贫穷边缘,军事力量更是远远落后于苍月,直接的原因就是大魏皇权不能集中的问题。
大魏权力分散,不仅朝堂被申氏一族把持,地方各郡亦被大魏各仕族所管辖。
那些仕族都是百年的家族,不仅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在地方上还养了私募的士兵,少则一两万,多则达十万,而这些士兵根本不归朝庭管,就算是和苍月开战,这些仕族对于朝庭三番五次的调令,还是坐视不理。若有一日,南方的仕族齐齐向苍月投城,连秦邵臻也无法控制得住局面。
“皇上,果真只为此么?”但转念一想,宗政博义却不信秦邵臻做出这样的决定仅仅是因为江山社稷,若仅是为江山,早在前世,他就得到了,何必最终自已亲手打破,让时光回溯,一切重来!
“权当是吧!”秦邵臻的脸亦朝着窗外,宗政博义看不到他脸上神色,那样平静的口气,却让他听出几分落泊。
突然,秦邵臻心口一荡,耳畔传来一声凌历的剑气划破空气的冰啸之声,他倏地转首,面朝窗外,一把掀开脸上的白纱,眼前依然是一片混浊,唯见,一阵阵模糊的光影闪烁。
“博义,有剑气,发生什么事?”
“皇上,是贺锦年在砍。。。。。。桃花!”宗政博义连连倒吸了两口气,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只见桃园里,贺锦年执着一把剑,追着园中频频靠着桃花树做障碍躲闪的东阁。
贺锦年并不绕开突然挡在她面前的桃花树,而是一剑便将桃花树连根拨起,而后干脆利落地将之斩为几段。
光影中,桃花树的断枝四处飞扬,东阁步伐虽然有条不紊地借着法阵避开,一身衣袍却禁不住剑气开始纷纷被碎裂。
秦邵臻直觉不对劲,可他看不见,只能闭上眼,专注于听觉,少顷,嘴角划开一丝凝重,“博义,东阁没有清除阿锦的记忆?”
宗政博义“嗯”了一声后,嘴角骤然咧开,压抑的笑声从喉间时不时地迸发出来,他盯着前方狼狈不堪的东阁,轻咳一声,装腔作势地问,“皇上,东阁有麻烦了,要不要微臣进去助他一把!”
秦邵臻轻吐出一口气,分不清心中是喜是悲,缓缓而后靠,苍白的脸上回了些血色,“不必,阿锦有分寸,不会伤了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