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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肖妥尘应下的事,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义不容辞!”肖妥尘痛呼一声,这样的飞毛腿他不是挨过,可肖妥尘有些不明白,怎么贺锦年打起来看似没什么用力,却特别的疼,俯下身揉着小腿中央,连连吸着气,“君子动口不动手!”
“好,以后我小人,你君子!”贺锦年压下的眉头稍许松开,撇了他,跳了马上,自行坐在马车内,肖妥尘跟上来时,探进头不解的问,“什么意思,什么你是小人,我是君子?”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人可以随意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也不待肖妥尘琢磨清楚话中之意,贺锦年指了指车夫的位置,自已舒服地往后一靠,懒洋洋道,“你驾车,我要睡一觉!到了华亭路叫我!”她花了好几天时间探清了情况,也盘察了四周的的路况。
肖妥尘虽些困惑,但他自从顾铃兰之事后,已被贺锦年差谴出几分奴性来,听了贺锦年的命令后,干脆利落地跳上马车,坐到了车夫之位,在众门前侍卫张口结舌的瞪视之下,有模有样地呦喝着开动马车。
身后,一名侍卫终于满脸信服地点头,“果然是贺五公子,连小世子在他面前也只有赶马的份!”
马车到了城西的华亭路的一家伶人倌的附近停了下来,贺锦年挑开车帘,看了看四周后,吩咐肖妥尘将马车停靠在不显眼的地方。
此时月色渐浓,四周的红粉银楼门前皆挂上一串串的宫灯,夜风吹过,宫灯摇戈,卷起窗台的一层层柔纱,如梦似幻!
楼台内外,莺歌笑语伴着歌词祝酒不断传入耳际,这里,是燕京男子的极乐之地!
她今夜来这里,准备接一个人,她至死无法放下的一个人——六月!
每一次想起他,就会让她不由自主深陷于过往——
忆前起世,她最自在的日子,也是在大魏与苍月的战争取得胜利后,她卸下申苏锦的身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申家八小姐,等着心上人迎娶自已的那些日子。
也就是那时候她认识了从苍月国流落到大魏的六月。
那时的六月年仅十三岁,被人辗转从卖到了大魏的伶人倌,因为男生女相,容貌过于殊丽,被大魏的达官贵人争相预订,伶人倌的老鸨特为他举行开bao的拍卖之夜。
是她一剑将他从肥胖的富绅身下救出,当时的她本想为六月赎身,但六月说自已除了弹一手好琴,一腔好的嗓音外,没有别的谋生技能,总不能靠着她活一辈子,倒不如在伶人倌里也算是个生计。
她认为这种想法也对,如果只卖艺不卖身,那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洒吧驻唱。于是,她逼着老鸨与六月签下只卖艺不卖身的契约,又为他找了一处安身之所。
这于她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她万万没料到,六月为了报恩,在听闻她被囚禁在冷宫后,竟肯入宫为太监,在宫中四处打点,只想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而今夜,她来苍月国燕京城最繁华城西华亭街雨竹倌,就是在这里墩守着,因为她曾听过六月提起的一些往事,虽然他脑中并没有年幼时的记忆,但他却清晰地记得,苍历111年,四月二十一那一天,他被人从后门强行带进了进雨竹倌中。
肖妥尘蹙眉环视四周,他已是十六的少年,他为人正经,不谙风月,但还是知道这个地方是男人的销金窟。他不由心生不屑,想不到贺锦年不过是小小年纪就开始流连声色,正想冷嘲热讽几句,却意外看到贺锦年面容发生了变化,尤其她的目光蕴含深沉盯着前方雨竹倌,混杂着风雨欲来的意味,根本不象是来寻花问柳,不觉心一恸,压低了声音,“锦年,你无端端地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抢人!”她本想正正经经地把六月赎出来,但后来仔细一想,为什么雨竹倌收了六月后,明明是一株摇钱树,却把六月辗转卖到大魏,很显然,六月的身份很可能不是寻常百姓家的,所以,雨竹倌才不敢在燕京公然拍卖他。
苍月不同于大魏,在大魏男风盛行,而苍月却是严打狎玩男童。据贺锦年的暗中调察,在天子脚下,能开这样一家规模的伶人倌,没有朝庭显贵的暗中支持,是根本无法经营下去。
就是这样一家有雄厚背景的伶人倌依然不敢公然拍卖六月,显然,六月也不是普通豪门仕家的公子,很可能出生于苍月显赫之门。
所以,她想光明正大地从雨竹倌赎人是根本就不可能,唯有抢!
而后,再悄悄调查六月的身世,还给他一个不同的人生!
“抢人?你想抢谁?”肖妥尘吃了一惊,在这里闹事,万一要是惊动自已的父侯,不仅要挨一顿打,很可能还会被禁足。
“别问这么多,我自有安排!”贺锦年从马车里翻出准备好的两件夜行衣,稍比了一下,将一套大的扔给了肖妥尘,深深望着他一眼,有情绪不易察觉地从眸底转瞬即逝,“换上!”
这事,她无法单独行动,她只能选择相信肖妥尘,但愿他不要让她失望!
“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向来迟钝的肖妥尘这一次竟意会了贺锦年眸中之意,他坚定地朝着贺锦年点了点头,“我肖某人既然答应了你,帮你做三件事,我愿赌服输!”
换好后,贺锦年已从怀里拿了张地图出来,她让肖妥尘抢了人后,往巷中甩开跟踪的尾巴后,再回到这里把人交给她。
肖妥尘点了点头,不再有疑问。
贺锦年抬首看了看天边的一轮明月后,领了肖妥尘来到雨竹倌的后门。
这里比起前门幽静了一些,贺锦年带着肖妥尘跳了一处别家楼台的烟囱后,两人各自找了一块暗处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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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月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月,小眼神里全是戒备:月,我不想做伶人!也不做太监。
月笑得得瑟:放心,小jj一定给你留着!
六月看着粉色的衣裳,心中怦怦而跳:我也想点菜,点个丫头也行!
月笑得更狂:六月,你就是那丫环,来,乖乖地,穿上吧!
(ps:以上是小剧透版,我们可怜的六月遇到月这后妈了)
☆、038 她的六月
等了两个时辰后,华亭街的歌舞喧闹之声渐沉,多数的红楼伶人倌的红烛吹灭,唯有几间阁楼上还传来酒醉的恩客狂笑浪饮之声。
这时,一阵马啼声传来,一辆四人座的马车疾驰而来,在雨竹倌后门的门口停了下来,贺锦年借着两旁楼台的宫灯一看,那马车不象是民间贩卖男伶的马车,倒象是宅门府第里头的私人马车。
贺锦年的心一动,作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肖妥尘做好准备。
肖妥尘这一听到命令,就象打以鸡血一样精神抖擞起来,微微探出头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那辆马车停下后,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先下了马上,从马车里传来一个女子细细地声音,“阿雾,你去敲门!”
那男子应了一声,跑到雨竹倌的后门,扣着门上的金环轻轻地敲起来,门内,很快有人应了声,接着“吱”地一声打开了门。
车上的女子挑了帘子探出头,她好象有些紧张的观望了四周,直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时,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借着街道两旁的宫灯,贺锦年虽无法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但她一身紫锦绣碎纹裙子可以看出不是寻常百姓,她朝着那男子扬了扬手,“阿雾,你把孩子先带进去!”扬手时,露出腕间一窜银环饰的手镯,萦绕起一层细碎光芒,贺锦年的心微微一恸,这种镯子在燕京可不多见!
那个叫阿雾的布衣男人福着声应,“是的!”就匆匆跑过来把马车里一个孩子抱了出来,贺锦年见那孩子被缚住了手足,口中亦被塞了帕子,胸口婉如被利刃狠狠一扎,刹时袭来的疼痛,强烈到要吞噬心脏,她知道,那是灵魂带来的记忆,那孩子,一定是六月!
她强忍着心头的悸动没有冲出去一把抱住小六月,她观察了一下对方马车停靠的位置,做了一个手式,示意肖妥尘在隐在路口的一株桑树上,等她的号令。
此时,雨竹倌的内又走出了三个女人,旁边两个是丫环,各执一盏灯,可清楚地看到中间的妇人不过是二十出头,妆容艳丽配上一身桃红罗纱裙,缓缓而行时,斜桓髻上长簪串珠轻微摇曳,一看就是雨竹倌当家人的派头,她开了口,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把孩子给我,拿了银子就走,别在这伫着。”
贺锦年冷笑一声,果然没错,六月的身份一定不同寻常,否则不会惊动伶人倌的老鸨亲自出来领人,看来,这不会仅是为财,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目的!
“抢!”切骨的空气磨擦之声从唇齿间冲出,同时,他朝着桑树上的肖妥尘做了一个手式,那肖妥尘就象是离了弓的箭朝着那几个人飞腾而去。
肖妥尘的身手放眼整个苍月,虽谈不上顶尖的,但能获武状元也不是虚有徒表,所以,闻讯而来的雨竹倌的护卫就算倾巢而出,也无法追上肖妥尘的步伐!
但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这些人能在这皇城之处扎根,自有过人的谋生手段!
贺锦年知道,在这华亭路的方园半里内,都布满暗哨。这些暗哨全是这里的红楼和伶人倌所聘,相互配合,一家有事,所有人出动,相互配合,阻止他们走出这个区域,这就是贺锦年命肖妥尘把人带走后绕一圈回到这里的原故。
肖妥尘回来的比她预想的要快,她接过他手中的孩子,捧了他的脸,先入眼帘的是一双浸了水般的明眸,那一双晶莹眼珠如上等的琥珀在月色下闪着蒙蒙的柔光,纤长上弯的眼睫一根根如扇面向上打开。
她笑了,不经意间,竟是落下了热泪,她笑得开心,却也苦过心田,真的是她的六月!
她没有揭开缠绕在六月唇齿之间的长带,因为这时候,于六月,她是陌生的。她怕惊了他,万一弄出一丝的动静,今晚的行动将毁于一旦。
她递了一个眼神给肖妥尘,示意他去前门的马车里换了衣裳离开。
而她,抱着六月,直接从烟囱上跳了下去,倏地掉进了一间暗阁之中,她熟稔地拉开暗门,拉了一下深藏在里面的一个吊环,一扇半人高的石门轻轻地从中打开,她弯下腰,抱着六月走了进去。
黑暗中,贺锦年熟门熟路地把六月放到一张竹榻上,顺手揭开床头案几上的一块锦帕,瞬时,房间亮了起来。
“六月,别怕,我们到家了!”她蹲下身,尽量与六月平视着,她伸出手,轻轻解着缠在六月唇齿间的腰带,一张华美小巧的容颜上仿佛漾开粉红涟漪,一点一点地显露了出来。
意外地,六月一点也没有惊惶失措的表现,他抬起眸,眸光如初生婴儿般纯净,在眨眼间,微微颤动,瞳孔中似有流华绮散,绻出的竟是层层的信赖。
“六月……”感受到小家伙的信任,贺锦年心中一阵阵的酸涩直逼咽喉,恍然中,竟不知应如何自我介绍,她俯向前,轻轻地将他搂进怀中,霎时,她的心跳得连她的灵魂也在震颤!
六月,她的六月,此时正在她的怀中,她终于在他十二岁那一年找到了他,让他避开了他人生无法堪破的绝望!
☆、039 三姐妹
轻颤的掌心覆上他那削瘦见骨的后背,那空荡荡的腰身,让她的心一阵阵的抽蓄,她的手恍若被牵引般,小心翼翼的卷起六月的袖子,只见一道道的伤痕,清晰可见地遍布在那条瘦如竹杆的手臂上,她的眸光仿若穿过时空,见到了彼时大魏皇宫中,一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六月,瞬时,她的五脏如被利器狠狠搅烂,再也溢不住崩溃的情绪,近乎发狂地抱住她,“六月,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更早地找到你,可我不知道你在哪,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是我不好,六月……”
“哥哥,我不叫六月,我叫……”六月惊惶失措带着微微的欣喜,眼前的人是他的亲人么?是他们找到自已了么?
他真实地感觉得到贺锦年的善意,他一时间不懂得如何表达他的情感,只是傻傻得想纠正贺锦年对他的称呼,因为长时间唇瓣被束缚,他的声音溢出时显得有些艰难,带着孩童和少年之间的娇嫩嗓音,细声细气的吐出时,煞是好听。
她的六月,果然天生一副好嗓子。
“我叫……”声音越发地细了下去,柔软中浮起了一丝脆弱,眼溢凄色,“哥哥,我想不起来我叫什么……”话未尽,他眼眶里突然泪雾弥漫,仿佛汇聚所有愁苦哀怨,只差一眨眼,便要倾泄而出!
贺锦年猛然番忆起,六月这个名字是前世他到了大魏时的艺名,此时的六月忘记了他自已的名字,更忘记了自已的出身,她知道,六月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好在现在寻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