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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索月一噤,本能地收腹挺胸,大声喊:“摄政王威武!”
“锦儿,你在干什么?”贺锦年正得意忘形之时,耳边蓦地传来一声带着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带着一种矜贵语气。
是顾城风,站在船栏处,唇色不知何时凝成淡紫,但脸上并无怒气,湛黑的瞳眸惟透着不解。
身后一群影卫面红耳赤,极尴尬地莅于帝王身后,不敢正眼瞄贺锦年,因为,他们的摄政王殿下一身女子白裙,脸上有微薄的汗,与西索月靠得极近,一张精致的脸粉红娇艳神彩飞扬,似乎心情极好。
而西索月大人,一脸让人难解的表情,关健是,穿着打膀的亵衣,裸着毛绒绒的小腿……咳咳咳,怎么看怎么象是案发现场被扣的样子……有奸情呀。
因为摄政王殿下正提着索大人衣襟口,衣襟歪了一大片,几乎把索大人半个胸膛都给露了出来!
真是太香艳了……真是太胆大包天了……众人幸灾乐祸地等着西索月倒霉。
“皇上,皇上……”西索月呐呐声中,想下跪请安,却衣襟被贺锦年提在手上,他有些力不从心,愁眉苦脸的,偏生,对眼下的冏状,又不懂如何向帝王解释。
总不能说,他正想就寝时,被摄政王殿下强行带到这里?
这些影卫全是“圣”字辈,多年蜇伏于大魏,自是不知贺锦年向来如此,而顾城风早已习惯心脏那处时不时地被贺锦年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戳上一戳,他扬起嘴角,眸光温润,“锦儿,过来!”顾城风桃花眸微微一暗,“你揪住西索月的衣袍作甚?快放开——”
“摄政王殿下有事找末将商量!”西索月一开口说瞎话,便触到顾城风警示之色的双眸。
“我给他送衣服!”贺锦年看到众影卫面红耳赤的模样,知道自已的行为落到他们的眼中,实是惊世骇俗了些,但她还是坦坦荡荡地回了一句。
于她而言,西索月的穿着在她眼里,寻常得紧。先别论这种穿衣在中国满大街都是,便是前世中,她与质子行苑的护卫在一起执行任务时,也是常见到护们们光着膀子在河边洗澡。
可此刻,贺锦年尚未意识到,昨夜刚对顾城风做的一番检讨,尚未半日,就全然抛诸脑后……又犯了老毛病了!
众影卫脖子一缩,略带着同情之色齐刷刷地看向西索月。
“送衣服?”顾城风眸光带了不解落在了那一件女子的裙衫上。
“皇上,我真的是给索大人送衣服的!”贺锦年巧笑嫣然地递到他的手中,又挤了挤眉,“索大人,去,穿上后,围着船舷四周绕上一百圈,嘴里不停地喊:‘我平胸、我骄傲,我为苍月省布料’,记得,要大声喊,得让全船的人听得到!”
这是什么词?
哇……众影卫象提线木偶般齐齐张大了嘴,那看向西索月的眼神,这下不是同情了,而是……期待中带着明晃晃的兴灾乐祸!
西索月看着手中粉红色的宫裙,尤其是胸口中明显恶俗的海棠刺绣,倏地整个人惛了,他这要是一穿,再一喊,那般兄弟岂不是要拿这事来笑他一辈子
他双手频频做揖,只差双腿一软就跪下了,苦着一张脸哀求,“殿下,属下知错了,属下以后再不敢拿摄政王穿女装而腹诽了,殿下,您饶了属下吧!”言毕,满眼是期望地看向帝王。
“好了,锦儿,你别再玩了!”顾城风淡淡一笑,眸光平静地瞥了一眼西索月。
西索月从帝王眸中读出,顾城风这是让他自行保重,他当即就缩了脖子,无声嘀咕抗议:怎么能这样呢,同为大臣,皇上这么偏心!皇上就算喜欢看臣子穿女子衫裙,我一个粗汉子能和摄政王比么?她细皮嫩肉,穿着自然好看,我穿会象什么,还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在偷偷骂皇上?”贺锦年伸出手捏了一下西索月的面皮,“嗯?说皇上偏心?嗯?说皇上有怪嗜好?”
西索月倏地反应过来,贺锦年会读心术,惊得再次挺直而立,脱口而出:“摄政王威武!”眼角瞄了一下帝王,似乎并不以为意,咽了一下口水,讪笑一声,后背一下佝偻下来,“摄政王殿下,要不属下穿裤衩绕船跑?要不……属下愿换上红色的裤衩……”这沿途可见渔民常常是穿着一条裤衩在水中捕鱼,西索月绞着脑子想讨好贺锦年,纷乱复杂之下,竟口不择言地一句:“殿下,您穿裙子很美,属下也没笑过您平胸!”
众影卫仰天吐血,静静为西索月默哀!
贺锦年嘴角一撇,皓眸皆是杀气腾腾,“嘿嘿,没得商量,再多言一句,就多逛百圈!”贺锦年觉得自已才是真正的有冤无处诉,那一瓶涂那处的滋润膏被她生生涂在了脸上,若有一天,顾城风知道这膏药的来缘,恐怕她想找个洞钻都难。
顾城风虽然不解贺锦年怎么会出如此刁钻的花样捉弄西索月,但当年,贺锦年还是申钥儿时,他就知道在质子行苑中的那些护卫没少吃申钥儿的苦头,但他们依然一心拥护申钥儿。
他相信,贺锦年今日如此,必有原因,既然她不说,他便不问!何况,仅仅这样的顽闹,无伤大雅!
“还有!”贺锦年指着帝王身后的众影卫,千娇百媚一笑,“你们都别腹诽,否则,小爷让你们一起玩群芳迎面接力赛,爷舱房里有的是女装!”
众影卫“轰”地一声,如鬼魅般齐齐消息。
威胁所有当初参于送滋润膏的众影卫后,贺锦年奔至顾城风身边,抱起他的手臂,嘴角倏地挑着一抹明媚的笑:“我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去吧!”那笑容甜得如同苍穹满月,偏生,那神情象极了犯了错的孩子怕面临责罚般,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整个身子只差吊了上去。
“又知道错了?”他淡淡一笑,声音依然温润,听不出情绪。
“嗯,好象错了一点点……”她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指头,弯了弯,示意这只是一个小错。而后,她半仰着脸睨着他,只是他一直垂眸,那云卷云舒般的睫毛太浓,她看不清他眼里闪烁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凭着感觉,他的心情并不佳,她知道顾城风忌讳她与旁的男子肌肤相触,耳语讨好一句,“我很小心的,没碰到西大人的身子!”
冲动是魔鬼,现在魔鬼完了,就要走正道,正道就是如何讨得眼前人的欢心。
他侧首看着她片刻,良久之后,应了声,“我知道了!”柔合的音色,带着浅浅的笑意,原本让人觉得沁人肺腑的声音,可带着似笑非笑的眸光,却让她有一种脊背渐渐发凉的感觉。
“我……擒拿了……他的脖子,就这样了……”她乖乖地抻出手掌,摊开在他的面前,一副由他惩罚的表情,“我错了,刚才我太冲动!”
贺锦年又狠狠地检讨着,带着宣誓的口吻:“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要慢慢改掉一些劣习。”
顾城风看着她纠结中带着小心翼翼检讨的表情,心头淡淡的阴霾一夕尽散,桃花眸极其暧昧地一弯,手臂轻轻一带,将她抱了个满怀,俯下脸,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声如情人般地邀请:“错了就要惩罚,罚你帮我擦背!”
“好呀,我最会帮人擦背了……”贺锦年兴奋之致马上讨好,声未落,却被身边的人重拍了一下屁股,这回,声音再不复先前的清冷,如冰雹掷地有声,“倒说说,你又帮谁擦背了?”
贺锦年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没,只是口误,我发誓,我以后天天帮你擦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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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兵临城下
大魏汴城。
6月,盛夏来临之际,苍月已发动了对汴城的数次大攻城,大魏将军侯宗政博义亲自在城门指挥,死守汴城城门,大魏帝王秦邵臻亦披上战袍,屡次御驾亲临汴城城墙之上督战。
夜,大魏军营,帝王行营,灯火亮如昼。
两国交战,白天大魏将士要随时防御苍月攻城,只能到了晚上方能坐下来探讨守城的应对措施。
从去年顾城风对大魏不宣而战开始至现在,大魏节节败退,军中已呈出厌战的情绪,尤其是柳州城被攻陷后,大魏军营中原吏属苍月西北大军的部份将士更是无心应战。
对大魏不利的言论已在军中公开流传,导致新兵情绪不稳,定认大魏战败是迟早,不如早日投降,何必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战死沙场。
加上苍月军中传出善待战俘的事,以及苍月国对伤兵的一系列优待政策,让大魏军心更加浮动,两军交战之时,并不愿顽抗到底,宁愿弃械投降。
肖宴臣不得不担起柳州十三万将士死亡的后果,在他交出帅印之前,趁机快刀斩乱麻处置了一些军中传播不利流言的罪魁祸首,甚至亲手砍下自已从西北带过来的一些参将,震慑了军中不稳定的因素后,将权力平稳交接到宗政博义的手中。
但令秦邵臻和宗政博义始料不及的是,苍月竟派出顶尖的影卫,一夜之间屠杀几十个汴城守将。这些四海影卫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令得整个军营人心惶惶。
御书房行走云随天奉旨站在帝王身边,详述着这几日的两军战况,两边的将士各自低首聆听。
陈述后,开始殿议时,两边的将士个个面面相觑,无人先行置辞。
面对这一群毫无独立领军的将士,秦邵臻只觉得眉心一阵阵地抽跳,这些人,全是草草地提拨上来,且,无一人有实战指挥经验,可他已无将可用。
更甚,如今大魏军中士气低靡,甚至把提拨看成洪水猛兽,一接到晋升的圣旨,竟个个面如土色,恍如大难临头。
秦邵臻坐在御案后,听完云随天的报告后,面容冷漠,双目敛着寒霜扫视着两边的武将,“这就是尔等马革裹尸的报复?只想着荣归故里?或是含饴弄孙,舍不得颈上的脑袋,有什么资格从戎?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得过且过混着好,还是一心一意与汴城共存亡,为朕分忧,把位置坐稳!孰轻孰重你们自已惦量,不必朕重复。”
秦邵臻的语声冰冷带着带着杀戮气息,任谁也听得出,帝王的意思是,若守不住汴城,苍月不杀你们,帝王也会要他们的脑袋。
众将寒噤,面面相觑后,齐齐出列,跪于中庭,“末将愿为皇上分忧!”
众将退后,肖宴臣道:“皇上先息怒,这般小免崽子微臣自是有办法治!”肖宴臣虽被夺了帅印,但在大魏军中的威信尚存,所以,宗政博义在很多军务方面都会与肖宴臣合作。
“宴臣,有心了!”秦邵臻转首看向宗政博义,“这几日,你们二人多加小心!”宗政博义和肖宴臣也在苍月影卫刺杀的目标在内,所幸那夜,两人因为有军务相商,得以联手避过刺杀。
“皇上请放心,微臣自保能力尚有!”宗政博义淡笑一声,与肖宴臣一齐退下。
帝王行营中只留下云随天一人在悄悄整理着书案上的地图和奏章。
灯芯烧了一整夜无人修剪,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烟花一爆的声响。
秦邵臻一晚心情混乱,便又重拾起定州传来的密函,反复琢磨着。
密函来是来谭荣。
谭荣是他心腹之一,这些年,若非是谭荣一直暗中阻止古卫扬与秦邵栋之间的合作,让大魏南方的权势处一盘散沙的状况,他根本无暇腾出手备战苍月。
大魏的飞鹰培训出来后,谭荣和汴城之间的传递消息暗中密集,尤其是古卫扬突然南下定州,谭荣几乎是每天向他汇报定州的情况。
此次汇报与之前古卫扬与秦邵栋有结盟之势不同,而是直指苍月先帝顾城风出现,且身边带着一个自称是苍月摄政王贺锦年的女子。
密函中,谭荣实言自已也无法断定消息是真是假,只是禀实而报,希望帝王早做筹谋。
秦邵臻将手中的密函附之一炬,他本来目标很清晰,不择手段地守住汴城,阻止苍月进军的步伐,击跨秦邵栋和古卫扬的联盟,与秦河联手控制江南,大魏上下一心抗苍月的同时,冶炼出新型兵器后,便反守为攻。
可这个消息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皇上,您该喝药了!”小北端着盘子步进,小心翼翼地提醒。
云随天伸手接过,递了个眼神让小北退下,揭开药蛊,亲偿一口,方端至帝王身前,瞄了一眼砚里的纸灰,“皇上,如今南方的局势有傅王叔把关,皇上可不必担心,皇上的龙体方是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