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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军觉察到凤繁星神情更加不对劲,似乎连站也站不稳,正欲上前抱。凤繁星却猛地后退,“站住,你不要靠近我——”她尖叫起来,哀伤让她的眸再一次蒙上了一层的雾气,她迅速最大限度地弧度转过首,别开眼线,她不想再看到这样的顾城军,两年的孤寂岁月中,每一个午夜梦回,她就掬起一把土,一点一点地在自已心口盖一座坟墓,将他活埋。
如今,这个坟墓已占据了她整颗心!
“星儿,你不要这样,你别把我推开,我顾城军怎样都不会放开你,你想要合离书,不用去找皇上,我顾城军现在就告诉你结果,不可能!”鲜血从肩口的丝帛里慢慢盈透了出来,可他毫无所觉,这一刻,他亦无比彷惶,因为他发现自已竟然猜不透她的心思所在!
她说的对,他漏算了时间,漏算了人心。
“顾城军,你什么也别说,我不会听的,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我告诉你,既便你不让皇上赐合离书于我,我也会离开你,大不了,我去犯七出之条,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她心头渐渐冷静,她为自已方才的心慌感到可笑,她转过首,哀恸的神情诡异般地褪却,媚眼如丝,略微红红的瞳眸泛着水漾的润泽,“顾城军,你不会爱惨了我吧,什么委屈都肯受下?这青天白日的,我凤繁星可不敢造这个春秋大梦。”
顾城军赤红阴鹜的眼里瞬时灌满杀戮气息,“星儿,这样的话本王只当你最后一次说,容忍昨夜那少年更是本王的极限,星儿,你要气恼想怎么样发泄都行,但你要是敢——”邵景弘手下力气倏然大了,一双眸又暗又沉,多年的生杀伐断让他在面对真正的挑衅时,毫不犹豫地选择直接将了对方的军,他声音冷冽在她耳边,“本王知道你生母的落脚之处,如果你不想我动她,你最好把刚才的话全咽回去。”
他其实知道当年她执意来燕京的目的,她嫁给他的目的也并非纯粹。
虽然他们两人一开始就互相吸引,但两人之间的身份相差太大,能很快走在一处,不否认,他看中了她的聪明,而她需要在燕京立足。
“啪——”凤繁星感到脑子里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被抽光,她甚至连想都不想,狠狠地一掌煽了过去。
这些年,她没少对他动过手,但打脸……却是第一次!
“你母亲在华亭路经营雨竹倌!”他生生挨下,不动,但语气加重,“只要本王要追究,就算是顾城亦是她背后的人,也无济于事,这可是先祖皇帝明令不可在苍月境内开男伶倌!”
时值今日,他也没料到二人会走到这一天,可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两年的岁月中,他不知不觉地深陷下去,而她却渐渐抽身离开。
他笃信话令她周身冰冷,她不置一辞,嘴角若有若无地浮着她惯有的冷漠,她的眼中没有他。
她的冷漠和眸中的坚决更让顾城军感到愤怒,昨夜她与那少年缠绵的画画如一道道闪电般从他眼前连连劈过,他的眸眼结着寒冰,无情地添上了一句,“你最好把本王的话记在心里,这种事,本王决不姑息,就算伤不得你,你身边的人也要为你的错付出代价。”
“呵呵!”一股血腥之气直冲咽喉,她轻轻一笑,生生地吞咽了下去,而后慢慢笑开,那一笑,骨子里的烈性让她周身泛出罂粟般的毒艳,“顾城军,这才是真正的你吧,所谓的惧内,这些年当真是委屈了你。不过,我倒想问问,你是何时知道我母亲的下落!更想问一声,昊王殿下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嫁给你的目的,所以,这些年,你觉得我所受的罪是活该?”她心里很冷,她隐隐知道答案,可她还是想问。
可她不想说,尽管去燕京寻找母亲是她从小到大的心愿,她想让她的母亲看看,没有母亲关怀的孩子,照样会长大。
可世间哪有一个女子愿意赔葬自已的一生,只为了一个抛弃自已的母亲?
她应了他,仅仅是因为她太想要一个家,要一份温暖。
“一开始就知道,你嫁给本王之前,本王调查了你的事!”所以,她的心事,他向来知道,但今日亲耳从她嘴里听到“目的”这两个字,还是觉得失望。
原来如此!两人当真是绝配!她知道,这一段情走到这终于是穷途末路,她笑,“好,你主宰了一切,但是我凤繁星的心,你这一生一辈子也别想触得着,既使我死,也要把心烂在身体里,也不会给你分毫。”
她转身离去,全不见他的脸色已变得灰白一片。
凤繁星回到了自已的寝房,顾城军知道这时候她需要冷静,而他也要时间好好把心静下来,想着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他是当真想好好宠她,但她的性子太烈、太犟,他如果压不住她,他担心她迟早会惹出天大的祸事,尤其是这一次她背着他把顾宝嵌从恩泽寺弄出来。
所以,他决定先晾她一阵,便独自来到自已的寝居。沐浴后,他亦觉得周身疲备,便躺下休息,想不到这一睡,就到了第二日,他还是被外面的疾呼声给吵醒。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寝房屋顶上方传来低低的唤声,声未断,人已至从屋檐之上纵身跳到他的床榻之前,刚落脚,未站定,一放眼,便定格在顾城军的脸上。
西索月倒吸了一口气,他一路提气狂奔,瞬时内力从丹田崩散,脚底一滑,惊呼了一声跪了下来。
顾城军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这西索月是禁军统领,几时见过他如此失态。
顾城军懒得开口,冷着脸看着西索月拿眼问他。
西索月马上垂下首,不敢看他,中口低语提醒,“殿下的脸……”
顾城军抬脚移步到铜镜前,纳闷地往壁上的铜镜一看,脸刷得绿了。
只见一个五爪印根根清晰无比地贴在自已脸上,昨日早晨凤繁星一巴掌照着脸盖过来,他当时被她的话气糊涂了,既没觉得疼,也没想着那巴掌会在自已脸上留印。难怪昨日进来侍候他就寝的丫环低着首连正眼也不敢瞧他一眼,显然全都瞧见了。
“西索月,你私闯王府,最好有急事!”顾城军只觉全身的热血瞬时逆流而上,最后汇集到大脑,几乎从眼眶里喷发出来,也顾不得用手挡脸,指着西索月厉声大喝,“说,什么急事!”
其实顾城军也明白,西索月能来找自已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则,西索月身份上摆的是顾城亦的亲信,怎么会来昊王府,只是一时间恼羞成怒,便逮了人乱撒气。
“王爷,挽月小筑……出事了!”西索月整了整嗓门,敛去脸上尴尬之上色,尽量摆出一脸公事的神情,双手一揖,飞快道,“前夜皇上和庆安公主联手狙杀景王殿下,幸得贺锦年相助,景王殿下逃过一劫!当下,皇上已派林卫民执兵符暗中出城,下官得的消息时,林卫民很可能是要前往燕西,调集燕西大军十万,准备围堵燕京城。”狙杀景王顾城风后,虽然顾城亦和庆安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但景王的影卫也损失惨重。
顾城风安全撤回挽月小筑后,现在所有的影卫皆调回挽月小筑保护顾城风的安全。而他得了这个消息,他自然不敢前往报信,因为挽月小筑外肯定有顾城亦的眼线。
幸好,从部下禁卫军那里得了消息,昊王竟然提前从燕北回到燕京,顾不得冲撞,他是直接翻墙而进直闯顾城军的寝房。
顾城军这一听,惊出一身冷汗来,他悄然回燕京,避过所的的影卫,想不到燕京城竟发生这么大的事,而他竟在兰桂坊厮混了一夜后,还和凤繁星闹上这一出。
西索月早在顾城亦登基前就是景王顾城风的人,这么多年,他潜伏在顾城亦身边,从来不传递任何一丝消息。
甚至包括庆安和顾城亦联手狙杀顾城风,西索月也不敢事前透露半分。
但这一次不同,一旦顾城亦的兵马调集到燕京城下,代表着五年前的宫变再一次开始,既使顾城风最后能扭转局面,但燕京城必定血流成河。
顾城军神色一厉,“林卫民?想不到顾城亦还留有这一手!那景王呢,景王殿下有什么命令!”顾城军马上意识到事情严重。
林卫民是林皇后的兄长,在林皇后归皈后,林氏一族迅速没落,林皇后的几个在军中述职的兄长同时交出掌管的权力,林卫民则奉旨谴送林皇后去五月山。
“下官不知,下官暂不敢近挽月小筑,恐怕那里有皇上的眼线盯着!”
“做得好,你马上盯紧林卫民,本王即刻去挽月小筑把情况报告给景王殿下!”顾城军蹙着眉照了一下镜子,也顾不得被人瞧见了丢脸,换了身便袍便骑马离开昊王府。
顾城军一路风驰电掣地来到挽月小筑。
此时的挽月小筑的尸体已被清理干净,但地面上的血水还沿着石缝里的积水缓缓流淌着,顾城军没有下马,直接奔赴凰宫,一路所见,亭台楼榭破坏得厉害,花草树木更是无一幸免于难,甚至有一株百年的红杉被连根拨起。
顾城军眉峰越蹙越紧,到了长廊处下马,纵身跃起,连连翻过几个楼台,却在雀台附近被叶明飞拦下。
“殿下,您来得正好,快劝劝景王殿下,景王殿下心情不好,他……”
“林卫民去燕西调兵谴将!”顾城军直接打断叶明飞,神情紧崩,“本王的燕北大军要是调谴,就算是先锋骑军,最快也要后日才能到达。”
“昊王殿下请放心,殿下已收到消息了,已做了应对!”叶明飞满脸倦色,梧晴雪服了西海龙珠后,在云泪的调理下,刚刚救回一条命,这顾城风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地宫出来后,就提了一坛酒,跃上雀台,舞了两夜一天的剑,那剑气所到之处,连天空的飞鸟都死了一大片,他们更无人能近身半步。
可更令他们担心的是,顾城风竟然一边饮酒一边舞剑,时间如此之长,只怕连普通人都受不起。何况,顾城风在多年前曾受过重创,被送治桃园谷后救治了半年方能离开桃园谷,他的身体经不起大悲大创,而这一次被顾城亦狙杀,又受了伤未曾医治,再这样自残下去,众人极担心顾城风会旧患发作。
“哦?什么安排?”顾城军不解,眉锋高挑,“林卫民这根难啃的骨头难道也肯听殿下的号令?”顾城军心情压抑,又见叶明飞眼光时不时的瞟向自已的脸,心情更加烦燥,既然顾城风已知道,那肯定就不会有事,他也懒得听细节,拂了拂手,“既然没事了,那本王先撤,本王的心情也不好,有事让影卫给昊王府传递消息。”顾城军没想多,转首便离开。
“昊王殿下,您还是去看看景王,属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城军泄了气般地停住脚步,叹了叹气,“算了,就跟你走一趟。”
顾城军随叶明飞走到雀台之下,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见所有的影卫皆站在雀台的三丈之外,而三丈剑气之内,地面全部开裂,天空无辜经过的飞鸟被剑气所伤,横尸在地上达百只。
而四周的花草树木的枝叶全部被剑气断开,散了一地。在剑气飞舞时,还卷起落叶飞花在空中旋转,顾城风如仙人般在群花中挽出一个一个的剑花浪影,极为赏心悦目。
“景王殿下平白无故为什么练御杀诀,发生了什么事?”御杀诀是叶明飞师父的独门杀技,杀伤力极强,除非高手对决,一般都不会派上用场,因为剑气过处,很容易造成误伤。但练此剑法,功力消耗极大,别说是两夜一天,就是两个时辰,也是吃不消,难怪叶明飞等人如此紧张。
饶是顾城军也站在三丈之外,仍感觉到心气浮燥,气血翻覆,这若是平常人,就算是五丈之外,也会被剑气所伤。
叶明飞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想了相,便将东阁到了挽月小筑后的事,以及申钥儿很可能附身于贺锦年之身,最后道,“小雪服下西海龙珠后,我和云泪便带她回寝房疗伤,东阁先生后来也为晴雪点了七魂灯,安她魂魄。可没过两个时辰,影卫来报,说景王殿下独自在雀台狂饮舞剑,就一直舞到现在!”
顾城军在听到申钥儿就是贺锦年时,虽然很吃惊,但一想到贺锦年在闱场内突然表现出的神技,便不再问什么。他冷静地看着看台上白影翩跹,挽着一个个剑飞,时而纵身飞起,时而俯冲而下,那如龙狂吟的气韵直看得人热血沸腾。
若是欣赏一时半刻,他一定是鼓掌,可这两夜一天了,那简直是自残的一种方式。
众人正愁眉不展之际,影卫回报,“昊王殿下,赤焰等人带了一个少女,她说她叫六月,说要进挽月小筑找贺五公子!”
“六月?”戴少铭脑子里晃过一个美貌少女的脸,见顾城军一脸疑色,便解释道,“她是贺锦年的贴身侍婢,听说得宠得很,贺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