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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任苍白的脸色上,带着几分躁色,忽然一声长叹,叹息中充满了悲凉之意,口中喃喃而道:“谋事不利,实有负蜀王厚望!”
张任话音刚落,忽有兵士来报,吕布添兵赶建土山,如此下去,只怕不到三日,四门外各处土山便能尽数筑起。
张任闻报,脸色连变,沉着面色,教那兵士召来张翼,须臾,张翼赶至。
张任凝声而问:“眼下城内尚有多少兵马?”
张翼一听,一丝悲壮之色,在张翼脸上一闪而过。张翼唯恐张任察觉。连忙说道:“回禀将军。尚有五千兵马!”
张任听了,摇首苦笑,缓缓而道:“伯恭不必瞒某,自某误中徐庶之计,大折兵马,城内便不足八千兵众,此前又两番折损,此下城内只恐不足三千兵士!”
张翼心中一紧。眼中不禁露出几分凄然之色,不过很快又强振精神喝道:“将军不必多虑,阆中城固若金汤,若是我等愿死守而战,起码可抗彼军十日,彼军兵粮短缺,十日过去,必然自退!”
张任闻言,心知张翼此话托大,眼下城内军心动荡。士气低落,吕布武艺超凡入圣。麾下部将胡车儿、郭淮皆乃骁勇之辈,其军兼有五万兵力,待这土山建好,莫说十日,恐怕连一日都难守住!
张任叹了一声,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与张翼谓道:“阆中城难以继守,伯恭可速引兵马赶往巴东以作提备,此处自由某来断后,前番某曾打探,发觉南面兵力空虚,伯恭可往南面突围!”
张翼一听,脸色连变,又见张任一脸悲壮之色,顿时明悟张任所意,连忙谏道:“万万不可,将军乃三军统将,岂能居于险地,末将愿死守阆中!”
张任一听,刹地瞪大双眼,厉声喝道:“某前番被吕布所伤,已无战力,如何引军突破?此乃军令,张伯恭,你敢违抗耶?”
张翼神色一怔,与张任对视许久,最终还是咬牙应下,张翼带着一脸凄然之色而退,依照张任之命调配兵马。
当夜,徐庶亲引一部精兵于阆中城外打探,待听得城内响动后,徐庶留一部兵士细察动静,然后径直回营与吕布禀道。
“大王,不出三日,张任必定引兵从南面突破,大王可速发伏兵,前往伏击!”
吕布闻言大喜,一双霸目烁烁发光,他已等候许久,此下取得阆中城,擒下张任的时机终于来临。
吕布速召来胡车儿、郭淮来见,吩咐两人各引五千精兵前往南面山林埋伏,胡车儿、郭淮二将慨然领命而去。
约是过了两日后,胡车儿、郭淮早就埋伏已定,正等张任引兵来自投罗网,夜里二更时分,张翼引三千兵马从南门突兀冲出,径直突破而去。
晋兵故作慌乱,四处逃散,张翼因此得以突破而去,引兵一路火速前进,就在张翼突破不久,忽然阆中城外喊杀声大作,擂鼓号角声齐鸣,震天动地。
紧接着,各部晋军兵马向阆中城冲杀而来,各将皆欲争功,嗷嗷直叫着引兵向前,各队弓弩手,飞登土山,对着城上守军发箭乱射。
蜀军兵少,且又被晋兵偷袭,顿时大乱,吕布亲自引兵从北门冲突,赶到城下,厉声大喝道:“张任已弃城而逃,你等何不献城,以保性命?”
吕布话音刚落,忽然城上乱箭飞落,吕布大惊,舞戟飞砍,火把照耀中,只见一身穿银甲白袍的将领,在一队兵士拥护下走出,正是张任。
张任暴瞪虎目,扯声大喝道:“吕布,你可认得某哉?”
吕布见是张任,甚是惊骇,同时眼中亦生出几分敬色,他已明悟张任的决心,张任自知身受重伤,难以突破,故而留在阆中,与此城共存亡。
吕布勒马一退,很快,无数震天巨响突起,只见一架架云梯车,在无数晋兵推拥之下,正往城边女墙靠近。
张任急命弓弩手放箭阻之,吕布亦教弓弩手登土山,与蜀兵对射,漫天箭雨往来纷飞,晋兵人多势众,蜀兵不敌,被射杀大半。
一架架云梯车纷纷靠上,吕布亲自下马引兵登云梯来杀,眼见正是危急存亡之时,张任哪还顾得伤势,取了一枪,引兵来挡。
吕布纵身一跃,好似一头猛虎般,当先冲上了城头,张任挺枪来刺,吕布厉声一喝,骤然一戟劈出,威凛的戟芒在张任身上一闪而过。
刹时间,张任身上铠甲斜裂而开,血液迸飞,倒落在地,眼看已是死绝,吕布徐徐收戟,戟上银光闪耀,竟未沾滴血。
张任尸体倒下,四周蜀兵见张任被吕布所杀,各个心头那股血气顿时荡然无存,都似呆滞了一般。
晋兵纷纷涌来。蜀兵已失去了战意。纷纷被晋兵俘虏。吕布趁势引兵夺了阆中城,各部晋兵振臂高呼,口喊‘万岁’,拥入了阆中城内。
夺下了阆中城,不但是在西川东南之地,夺下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而且,阆中又乃钱粮广盛之地。正可解得晋兵当下粮缺的燃眉之急。
晋兵入城,吕布早前便有号令,不得打扰百姓,晋兵素来军纪严明,皆秋毫犯,城内百姓见晋兵入城后,并未像土匪入城那般疯狂抢杀,亦是心安。
另一边,却说张翼正往南面而走,刚行了七、八里路程。猝然间听得背后喊杀声大作,张翼一听。顿时脸色剧变,心想这定是晋兵攻城。
张翼心里顾忌着张任的安危,急勒转马匹,正欲回军去救,却见军内将士皆有难色,张翼火气一涌,正想喝骂。
陡然间,两道暴喝突起,左边一路兵马蜂拥杀来,为首之将正是胡车儿,右边亦有一彪人马冲杀过来,为首之将,乃是郭淮。
两人各引一部兵马前来冲杀,蜀兵仓促应战,不一时便被胡车儿、郭淮并力杀得大乱。
张翼眼中尽是悲愤之色,纵马在乱军内狂冲,正逢着胡车儿,胡车儿大喜,舞起狼牙棒连砍暴劈。
张翼毫无惧色,忿然舞枪搠出,那枪式之猛烈,如同道道火焰炸开,竟一时间把胡车儿杀得节节败退。
胡车儿被张翼杀得无比憋屈,欲要反击,怎奈张翼好似发了疯一般,如同一头暴走的凶兽,枪式越杀越快,越杀越猛。
胡车儿抖数精神,不敢轻敌拼死而战,十余合后,张翼精神倍加,带着一股滔天怒气,银枪飞刺不断。
胡车儿一招躲避不及,被张翼一枪扫中胸甲,倒落马下,张翼大喝一声,浑身气势暴涨,尽是突破了武艺瓶颈。
胡车儿倒落在地,慌乱间,仿佛看到张翼的枪上有厉芒闪耀,张翼驱马飞来,银枪骤然刺落。
电光火石之间,郭淮斜刺里杀了过来,却不是去挡张翼刺去的银枪,而是刺向张翼的头颅。
张翼见得,心中一惊,猛地把枪一转,横打向郭淮的流云刀,郭淮似乎早有预料,猝然收刀,张翼一枪扫空。
郭淮趁势赶来拼杀,只见那一道道刀影又猛又疾,一时间逼得张翼险象环生,胡车儿早就趁机起身,手持狼牙棒赶来助战,对着张翼坐下马匹连连很砸。
张翼大喝一声,骤然发作,一连闪避开郭淮的攻势后,迅起银枪,又抵住胡车儿的攻势。
张翼这一瞬间,反应之快,身手之敏捷,足已展露出一流猛将的本领,张翼的悍勇,使得蜀兵大受鼓舞,皆是拼死反攻。
就在此时,一阵排山倒海一般的喊杀声传了过来,张翼脸色剧变,以为是晋军的援兵赶来迎接,硬是杀开郭淮、胡车儿的攻势,引着数十精骑突破而去。
张翼眺眼一望,眼见那赶来的兵马却是穿着川兵的服饰,张翼脸容一震,随即涌起狂喜之色。
那来的竟赫然是蜀国五虎上将关羽之子关兴,和张飞之子张苞,原来不久前关羽败走襄阳,依从诸葛亮吩咐,引着二万五千余兵马入川。
于路关羽听闻张任正于巴西与吕布的兵马作战,当下急引兵马来援,又命关兴、张苞为先锋大将,引五千兵马先行。
关兴、张苞领命,连夜赶路,刚来到阆中境界,便听得喊杀声四起,心想定是己军兵马与晋兵作战,便急引兵马赶来接应。
关兴、张苞一马当先,悍然冲杀,如同恶虎扑入狼群,杀入晋兵人潮之内,左突右冲,刀枪挥舞间血液飞洒不止,其身后的蜀兵人马皆是奋勇向前。
晋兵渐有溃败之势,张翼见了,精神大振,赫然杀回乱军之内,郭淮见势不妙,急与胡车儿言道:“胡将军,彼军势大,不可硬战,且先撤去,再做图谋!”
第四百六十章 关兴、张苞
郭淮退言一出,胡车儿刹地暴瞪恶目,一张丑陋的脸上,尽是狰狞之色,扯声喝道:“某自随大王出军,未尝望敌而逃,区区鼠贼有何惧哉,诸军随我杀敌!”
胡车儿大声一喝,命一将校让了马匹,执起狼牙棒便杀入乱军之内,郭淮见胡车儿不愿听劝,心中大急,连忙策马赶去。
胡车儿连声暴吼,如同恶兽发狂,杀开一条血路冲出,正逢着关兴,关兴一见胡车儿,顿时瞪大一双虎目,纵马迎去,手中大刀赫然飞起,如同脱弦而飞的箭矢,当头劈向胡车儿。
胡车儿举棒而迎,一棒抵住关兴劈来的大刀,‘铛’的一声巨响,关兴骤然使劲,逼开胡车儿的狼牙棒。
随后,又见关兴驱马赶近,连起三刀,这三刀来得又是诡谲又是迅疾,胡车儿避开两刀,第三刀起时本是砍向胡车儿的脖子,胡车儿拧棒挡时,关兴忽然刀式一转,斜劈下来。
胡车儿料之不及,眼看将要被关兴劈中,幸好郭淮及时赶至,一刀赫然隔开了关兴的大刀。
关兴猛地收刀,眼见面前来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将,眉头一皱,脸上不由升起几分惊异之色。
郭淮双眼炯炯,好似两道燃烧的火星一般,刀式陡起。杀向关兴。关兴拧刀而挡。待郭淮攻了七、八合后,猝然发作,刀如破天开山之势,连劈暴砍。
关兴颇得吕布真传,此时全力出手,郭淮一时间落入下风,胡车儿急忙来援,两人杀住关兴。战况正是激烈时,张苞斜刺里杀了过来,一枪突兀刺向胡车儿的左边脸庞。
胡车儿大惊,躲避不及,犀利无比的枪刃,在胡车儿的左边脸上带起一条狰狞的血痕。
胡车儿吃痛一吼,如同被逼入死路的恶虎,骤然舞起狼牙棒,猛攻而来,只见胡车儿把狼牙棒舞得密不透风。关兴冷笑而退,张苞舞枪抵挡。
郭淮见之。连忙挺枪来战关兴,关兴猝然发作,一刀骤起,砍开郭淮片来的流云刀,一转马匹,冲向胡车儿。
胡车儿与张苞杀得正紧,此时张苞忽然露出一个破绽,胡车儿看得眼切,赫然举起狼牙棒朝着张苞的面门就砸。
张苞猛地闪开,忽然间,关兴驱马逼近,手中大刀如电迅出,胡车儿料之不及,只见关兴大刀一闪,一切而过,血液飞起时,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郭淮看得心惊肉跳,见胡车儿被关兴一刀砍死,连忙勒马就逃,喝令兵士撤军,关兴、张苞趁势掩杀,晋兵大溃而散,被杀得兵败如山倒。
郭淮引着千余骑兵冲破重围,死战逃脱,关兴驱兵掩杀,在后喝骂不绝,张苞、张翼则引兵将剩余晋兵围住,擒下数千兵马。
却说关兴一路追赶着郭淮,郭淮纵马望着阆中城的方向急速奔逃,关兴面色狰狞,又是大叫道:“晋国竖子,休想要逃,快快下马受死!”
郭淮却不理会,他并非只恃血气之勇的莽夫,眼下关兴军锐气正盛,而己军兵马因胡车儿之死,士气低落,倘若此时回军作战,败多胜少。
郭淮心中想着,又暗暗在马鞍上按住流云刀,暗取弓箭,关兴见郭淮逃得甚急,以为郭淮早已吓得胆寒,当下连连飞甩马鞭,追袭赶来。
陡然间,郭淮猛地回身,背射一箭,‘嘭’的一声弦响,一根突如其来的箭矢霍然射出,快得肉眼根本难以捕及。
郭淮这箭来得突兀,关兴只觉一阵狂风袭来,急睁眼时,箭矢已到面前,关兴急忙抡刀一挡,火花遽然而现,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郭淮的冷箭。
郭淮见未能射杀关兴,眼色稍寒,心中暗道这关兴不愧是蜀国五虎上将之子,郭淮念头一闪,立即勒马就走。
关兴脸色又惊又怒,口中却是冷喝叫道:“雕虫小技,岂能伤某,小贼休想逃得!”
此下关兴已对郭淮起了必杀之心,说来,关兴不仅继承了关羽的武勇,亦继承了关羽的傲气。
关兴本以为青年俊杰中以其为最,平日里,就连张苞,他也不放在眼中,在他看来,张苞勇则勇矣,却是无谋!
此刻见郭淮不仅武勇过人,且心思缜密果断,有勇有谋,顿时一股酸意涌上心头,关兴杀念一起,骤马飞腾,煞气腾腾。
不过关兴那滔滔的杀气,很快便荡然无存,甚至显得几分狼狈,就似一头正在作恶,准备猎食的饿虎,忽然遇到比它更为庞大,视他为猎食的恶兽。
远远地,关兴见得前方一彪人马速涌了过来,当头一将身穿金甲,手执方天画戟,坐下一匹嘶风赤兔马,浑身尽是威凛不可触怒的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