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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低头,看见自己的腿从双膝处齐刷刷地断了,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他的同伴们也一样陷入了看不见的死亡恐怖之中,所有扑前的人都被什么无法捕捉到的东西伤了,女人每一次摆手,都有人倒下,她的身边象是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首领挣扎着抬起头,看见女人又笑了,这一次,她的笑意中带着酷寒。
油灯忽地灭了。
黑暗里充斥着细微的破风声,极细又极其的锐利,有些像蜂鸣却带着异样的凄厉。每次都有一个哀嚎声随之响起,首领感觉到浓腥的血泼溅在他的脸上。这些追随他一起征战了多年的同伴在黑暗中根本无从挣扎,只是待宰的羔羊。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很后悔,他这时才想起这个女人身上分明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可是那柄叫“苍宇之星”的剑让他的心思乱了。太多年了,他一直在渴望握住这柄剑的一天,这种愿望已经变成了贪婪。
终于又安静下去,一点火光颤了一下,亮了起来。
首领忍着失血的眩晕抬起头,看见远远的门边站着那个女人,她持着火绒。她不再笑了,却也看不出得手的喜悦。她漠然得像是一张美丽的画皮。
只有那么一点火,首领反而看清了,她的手中,握着一柄剑。
长长的,透明的,薄如蝉翼的剑,拿在她的纤纤柔荑手中,仿佛一条淡淡的冰。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大吼。
“你们这些武士总是想靠着蛮力取胜,可是杀人哪里需要那么大的力气,一点点的刀刃就足够了。”
“你是‘幽暗’的杀手?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幽暗’也……”
女人摇头,“我是‘幽暗’的刺客,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已不为‘幽暗’杀人,我要杀你们,只是因为你们觊觎我丈夫的东西。”
“你丈夫……你丈夫是谁?”
“我的丈夫是谁?你刚才不是已经看见他的银牌了么?”
“你……你是……你是安吉奥?维多里奥的……”
“你说你的父亲愚蠢,可是你有没有真的想过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有些东西,即使经过很多年,也是不能被亵渎的。”女人缓缓地走近,隔着一尺跟首领面对面。
“饶命……不要……不要杀我……”
“现在才想起来饶命,是不是已经太晚了呢?”
像是拂拭鬓边微乱的发丝,她轻描淡写地挥手,透明的利刃在首领身上划过。他整个身体瞬间就裂开了,血光飞溅,让他变成了一朵巨大的妖冶的血花。
屋外的风还在吹,阵阵松涛声传来,有如大海的波浪拍击海岸,发出哗哗的声响,淹没了这里的一切动静。
午后,艳阳高照,热风阵阵。
韦云潇接过托盘递给叔叔,韦明宇拈起托盘上暗红色的铜牌,在手心里掂了掂,随手又递给韦云潇。韦云潇接过仔细地打量,牌子的质地像是精铜,敲起来声音低厚,表面有星星点点的斑纹。牌子正面是獠牙暴突的虬龙,背面则是云纹,镌刻着一行小字:
奉此令者,龙行虎视;
重六,四一卫,六七九。
“是江州虬龙骑军的军户铜牒,只有西越国进贡的风磨铜才是这个质地,这上面的斑纹是铸造时混以黄金之故,”韦明宇摇头,“堂堂一个骑都尉,死的真不是地方。”
“骑都尉?”韦云潇心里一动。
按照大成皇朝的军制,骑都尉的身份还在一般都尉之上,军衔不低,麾下至少也是上百人马。骑都尉之上,就可以被尊称为将军了。这样一个帝朝地方军官不明不白地死在京都,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棘手的事情。
“你看铜牒后面的字,‘重六,四一卫,六七九’,重六是他的军衔,也就是骑都尉,江州虬龙军分为四十个卫所,每所一千战士。这个人隶属于第四十一卫,在军中的编号是六七九。但是虬龙军本该是没有第四十一个卫所的,其实第四十一卫,是虬龙骑军秘密的斥候卫所。其中人马都是从最精锐的骑兵中选拔出来的。以这个人的军衔,在斥候中的身份很不低了。”
韦明宇对周围的帝都捕快们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
捕快们退下了,韦云潇凑到叔父耳边,“这些人就是我们跟丢的那些虬龙骑?”
“是的。”
“要上报给陛下么?”
“不上报是根本不行的。”韦明宇摇头。
捕快们并不知道,禁军武殿都指挥使的一个职责是负责三军的斥候,收集各家诸侯的情报,也警惕其他诸侯派来的密探。韦明宇不在的时候,这些案子都是由韦云潇经手。两个月之前,韦云潇已经接到密报,说有身份不明的三拨人马隐瞒身份进入西京城。在断定了对方来自江州,是虬龙骑兵中的斥候之后,帝朝的斥候也就一直悄悄地尾随着这些人。可是就在前天,帝朝方面忽然失去了对方的行踪。而区区一天之后,这些人莫名其妙地死在城外酒肆的火灾之中。
“虬龙的斥候潜入城里,”韦云潇揣摩着,“是江州王对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用心么?”
韦明宇摇头,“就算江州王想对帝朝用兵,也绝不可能是现在。而且再怎么大家现在的最大敌人是北方的蛮族。”
“大家都说江州王是枭雄之辈,窥伺帝位已久。”
“不错,但是江州王毕竟不能随便调动虬龙骑军,他们的统领邱颖辉是忠于帝朝的,不会轻易交出虬龙的军权,十年之内江州对帝朝还不是威胁。”韦明宇若有所思,“不过,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邱颖辉冒险派了斥候来,到底是为什么呢?不惜冒着得罪皇室的危险,除非是极大的利益,以邱颖辉的谨慎是不会动手的。”
“将军……”
韦明宇回头,看见刚才的捕快头领又站在了一旁。
“有件奇怪的事,”捕头吞吞吐吐的,“只是怕将军看了恶心,属下不敢拿出来。”
“不怕,拿出来。”韦明宇轻描淡写地晃了晃烟杆。
“是。”捕头这才把藏在下面的一只托盘捧上。
托盘上盖着一方厚实的麻布,遮住了下面的东西。可是一股刺鼻的恶臭直冲上脑,韦云潇忙不迭地捂住了鼻子,心里知道捕头把什么弄了上来。韦明宇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把麻布揭开。托盘上赫然是半截残肢,表面被烧得漆黑,只在裂开的缝隙里透出血肉的颜色。
“这是?”
“是一条断腿,小腿。”捕头看将军并无太多的反感,松了一口气,指点着残肢,“将军请看,这里本来是脚趾的地方,现在四根脚趾都被烧掉了,剩下这根是拇趾。”
韦明宇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倒确实像是一只脚。”
“你把死人的脚拿过来干什么?”韦云潇有些受不了那股刺鼻的焦臭,皱着眉问道。
“你不要急,”韦明宇阻止了侄儿,“听他说。捕头们上阵未必是你的对手,可是要说擒贼断案,你一辈子也未必能比得过这些老狐狸。”
第84章 亲人重逢
听了将军的话,捕头陪着笑,对韦云潇说道,“少将军请想,这条断腿虽然是在烈火里烧过,可是五根脚趾也只不过掉了四根。那么这条腿怎么会被烧掉下来呢?须知这人的腿,可是比起脚趾粗壮许多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托盘转过来,指点着残肢的另一侧,“少将军请看,这里是断茬。虽然被大火烧过了,可是这断口处还是显得太过整齐了,属下因而斗胆猜测,这些龙骑斥候根本不是被大火烧死的,而是在起火之前,便被人杀掉了。”
“这些都是废话了,”韦明宇笑了起来,“这可是整整一队的龙骑斥候,就这么被不明不白地给烧死在西京城外,哪怕是傻子,也知道这当中定是有问题。关键的是,我们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他们,又放了火。你们到底有没有线索?”
“将军所言极是!属下正要说这个呢!”捕头点头哈腰地笑,转身对着那些验尸的仵作喊了一声。
仟作们抬了一张桌子过来,刹那间,一股更为浓重的恶臭味道扑面而来,呛得韦云潇几乎要呕吐出来。
仵作揭开遮面的麻布,入眼的是一具用残肢断体拼合起来的烧焦的尸体。
“你们怎么一点儿也不怕臭?”韦云潇没有去看那具焦尸,而是苦着脸向仵作们问道。
“芝兰之室,久坐不闻其香;鲍鱼之肆,长居不知其臭,”仵作的脸上也是苦笑,但言语之中略略带有一丝得意,“少将军不知,小的一家九代,干的都是仵作这一行,这份本事乃是祖业,小人自己干这一行也已有十年光景,早就分不出香臭了。”
韦明宇没有理会侄儿和仵作们的对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躺在桌面上的焦尸身上。
“将军可看出这尸体的不同寻常之处?”捕头笑着问道。
“怎么像是整个儿的被人给切碎了?……”韦明宇的目光落在了尸体的那些接合之处上,沉吟道。
仵作收了脸上的笑容,连边点头,“回将军的话,正是如此。我们拼出的残骸共有七具,断肢倒有二十五件,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些人在被烧之前,必定是被人以一柄极快的利刃砍下了手脚,更有一具四分五裂,几乎辨不出人形了。下手的人刀术之犀利,心性之残忍,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被一柄……极快的利刃切得四分五裂?这怎么可能?”
“将军说的是。小人也觉得难以置信,但事实便是如此。这里接近凌晨时分下了一场大雨,把火浇灭了,是以残肢没有烧尽,我们还能看到几个新鲜的断茬。可是以我十多年仵作的经验,真是看不出什么样的刀剑能把人的身体切成这种模样,将军请看,这里的断口处异常的平滑,是在一瞬间的功夫,切断了筋脉和骨头,将军瞧这里,连皮肉的翻卷也没有,就仿佛用烧热的刀子割过凝固的油脂一般。”
“热刀割油脂?”韦明宇微微一愣,眉头随即紧皱了起来。
“是的,将军。须知人的身上,这筋脉极为韧实,骨骼又最为坚硬,不说斩人,屠夫切肉的时候,切筋用的是牛耳解腕尖刀,劈骨用的是厚背板刀。要想一刀之内把人的肢体斩断,绝不是一般人能使得的手法,偏偏断口还要做到平滑齐整,毫不翻卷,必定是刀劲凝聚,下刀又极快,而且凶手所用的刀剑,是一柄极薄的利刃。一般的刀,刀背稍微厚上几分,斩切的力量就无法凝聚,而这等薄刃,必当是薄如蝉翼,却又坚硬无比,加以极强的腕力,方能有如此的效果……”
“这等刀剑是打造不出来的。”韦云潇打断了仵作的话,他跟随韦明宇多年,对刀剑之性极是熟识,以他的了解,这样的刀剑根本不可能存在。
仵作讪讪地收嘴了。他说着的时候,韦明宇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开,漫步在废墟中,目光扫过断梁残瓦。最后他停在一根未烧完的椽子边,蹲下来吹去了火灰,原本肉眼难以分辨的一处划痕暴露出来。韦明宇眯着眼睛,对着光打量着那道划痕,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种刀剑是存在的,云潇。”韦明宇沉声说道,“他说的一点不错,这些尸体确实是被这种极利的薄刃砍开的。”
听到韦明宇的话,仵作的脸上现出了得意之色。
“这是什么?”韦云潇听得心惊,立刻凑了上来。
“这是那种刀剑留下的划痕,你知道,但凡是刀剑,杀人就难以做到伤口不卷,而要切开人体,更是需要相当强大的力量,尤其是用这么薄的刀剑。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这世上,真的有一种刀剑,是可以做到如此之薄利坚韧,而且使用者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力气的。”
“什么刀剑能够如此?”
韦明宇对他摆了摆手,转身直视捕头和仵作,“这些都不要写进宗卷里去,派人仔细地清扫周围,有可疑的东西,都收集起来送到我那里去。尸体尽快烧了,不要留下任何东西。”
韦明宇的说话声音并不高,可是捕头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隐然有股凌厉的威势随着韦明宇的注视,逼迫着他,静静的,仿佛泰山压顶的感觉。
“是!”他赶紧低下了头,下意识的避开了将军的目光。
“云潇,我们走。”韦明宇牵过了自己的黑马墨骊。
韦云潇偷瞥了一眼,见捕头们没有跟上来,才凑近了叔父的耳边,“叔叔,刚才这些龙骑……到底是怎么回事?”
韦明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要多问了,你即刻传我的令,立刻加派人手,跟着剩下的两队虬龙斥候,一有什么动静即刻回报给我!”
“是!”韦云潇调转马头就要离去。
“等一下!”韦明宇又低声喝住了侄儿,“从飞虎营里调人,人要多,要最敏捷的、刀术最好的。不怕被虬龙斥候发现,一定要盯死,保住他们的性命。”
“叔叔的意思,是我们要暗中保护他们?”韦云潇吃了一惊。
“我知道是谁动手的了。蜘蛛的网已经打开,如果她想要捕杀全部的猎物,就算是我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