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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钟楼 41(1)
关押黄方与当初审讯你用的是一间屋子,所不同的是,里面重新进行了布置。刘二林和张达丰、魏殿波两名积极要求入党的知青从早干到晚,累得够呛!他们商定,房间里的一切都按电影里渣滓洞那阵势布置,实在没有的,就因陋就简。总之是一定要让指导员刘大林满意,让他认为,干这活儿找他们算是找对人了。
老虎凳是他们最先预备下的,吊人用的铁链子也找来了,从房梁上顺下来时,哗啦哗啦的挺吓人,火炉子、烙铁也没忘了,只是皮鞭子一时找不到,只能用荆条代替了,他们听说这荆条沾上水抽起人来效果也不错。果然,傍晚刘大林过来检查的时候,不住地点头,夸他们几个能干。他还叮嘱他们,对晚上的审讯要做好足够的准备,黄方是块难啃的骨头,十分狡猾且身大力蛮,一定要从气势上压倒他,不能令他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必要时可下手狠点儿,只要不死人就行。刘大林已经想好,今天晚上的审讯他先不出面,由他们几个先把黄方的气势打下去再说。
依然是在午夜时分,刘二林几个人来到宿舍叫醒了黄方。
“起来,跟我们到连部去一趟,”刘二林说,“有些事要跟你核实一下。”
“什么事呀?”黄方慢条斯理地问着,坐起来穿上衣服。其实他根本就没睡,他早就知道要有这一出。“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指导员在连部等着你呢,”刘二林说,“少费话,快跟我们走。”
进到审讯室里,黄方环视了一下屋内,将身旁的凳子拉到墙角,坐下来,若无其事地抽起了烟。
“不是说指导员找我吗,”黄方问道:“他人呢?”
“黄方,你老实点儿!”刘二林喝道:“快点交待吧,主动坦白大家都省事。”
“坦白什么呢?”黄方平摊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好得都快成五好战士了,要讲怎么干的,那也等到在全连大会上说呀,跟你们几个说有什么用?”
“黄方,信号弹是怎么回事?”刘二林单刀直入,“那天晚上,只有你和尤菁菁具备作案时间。”
“那会儿我正帮尤菁菁干活儿呢,干完了就一块回连了。”黄方不屑地翘起二郎腿,“信号弹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见过信号弹吗?反正我是没见过。”
“你帮她干活儿就干了那么长时间,”刘二林继续问道,“你就没干别的?”
“当然是光干活儿来着。”黄方反问道:“你说人家一个大姑娘能跟我干什么?”
“你说的这些谁能证明?”
“尤菁菁呀,她能证明。”
“她的证明在这个案子里不算数。”刘二林说着,给站在一旁的魏殿波和张达林使了个眼色,他二人很快向黄方跟前凑了过来。“你还是不老实呀,就你现在这个态度我们没法儿跟上面交待呀……”刘二林也边说边往前凑着。“看样子不帮助帮助你,你是不会转变态度,低头认罪了。”
“刘二林你别过来,”黄方腾地一下站起来,向后靠着,紧贴在墙上。从刚一进来,看见了屋里的那套摆设,黄方就已经估计到了这一幕。他所以选择靠墙坐着,就是以防背后遭到袭击,还有他身旁的那只凳子,也是临时他选好的一件武器。他早已想好,他绝不会乖乖地束手就擒,像你那样遭受刘二林一伙的毒打和凌辱,他要反抗,即便是鱼死网破。
“告诉你,刘二林,甭想动手,还有你们俩……”黄方说,“动起手来你们谁也甭想跑,我这儿还憋得登登的想打人呢。”
“好哇你,黄方,你这个资本家崽子要翻天呀!”刘二林喝道:“还真没见过这么猖狂的呢。”
“去你妈的!刘二林,你还少他妈提我家,有本事你丫过来呀。”
“还反了你了!”刘二林从身旁抄起一根棒子,劈头盖脸地向黄方砸过来。黄方机智地往旁边一闪,那棒子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咔嚓”一声劈成了两半。黄方就势抄起凳子抡了个半圆,随即一个箭步窜过去,将刘二林死死地夹住,用他挡在了自己身前。
见此阵势,魏殿波和张达林有点儿傻眼,呆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刘二林却在黄方的钳制下玩儿命地扑腾,大叫着,“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打呀,甭管我,抄家伙上。”
听到刘二林这么一嚷,魏、张二人才醒过闷儿来,他俩一人抄起一根棍子,照准黄方又捅又抡。黄方用刘二林做掩护,左堵右挡,但也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他且战且退,快要退到房门口时,他扔下手中的凳子,照准刘二林的肋部重重地两拳击下去,然后将他猛地向前一推,转向拉开房门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出了连部大门他向右一折,拐上了营区边上的那条小路,小路弯弯曲曲,贴着青纱帐一直向北山延伸着。他紧跑几步越过路边壕沟,闪身进入到青纱帐里。好几支手电筒的光柱在地边晃动着,刘二林他们几个人吆喝着,正向北山方向追去。既然事情已经逼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也只能是一不做,二不休,恶人做到底了。黄方思忖道,刘二林他们的意图很明显,根本不是在查什么信号弹,而是在假借此名,行问罪之实。这事与你那件事的性质和目的是一样的,是无法解释清楚的。这样想着,他站起身,毅然决然地向连里走去。
沉默的钟楼 41(2)
他潜回连里后,首先来到家属区,敲开了王连长的家门。
从睡梦中惊醒的王连长披着衣服打开房门,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会是你!这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了?”
黄方进屋后,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听得王连长目瞪口呆。
“能有这事?”王连长说,“支部并没有讨论过,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您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黄方说,“当初所谓李迪克害死种马一事,完全是一个阴谋,是刘大林为了遮掩他与那个小婊子胡搞而设计的。李迪克夜巡时,无意间正好撞见了他俩胡搞,而当时又被刘二林看到了,为了堵住他的嘴,所以才有了以后这些事,也包括我今天这件事,他们猜测李迪克肯定会对我说起过他们的丑事。”
“这事你能证明吗?”王连长问。
“我当然能作证。”黄方回答,“但现在不行,他们正红了眼似的逮我呢。我来这儿是因为您平日对我不错,所以我信任您,才把这些事对您说,万一待会儿我一出门被人打死了,您得知道我是个冤死鬼,别光听他们一面之词地胡说。”
“你哪儿也别去,就在我这儿呆着。”王连长说,“天亮我就去团部,向团里汇报这件事。”
“得了,我还是别连累您了。”黄方说,“再说,我还有点儿急事要办,马上要出去一趟,您的好心我领了。”
从王连长家出来,黄方径直去了指导员刘大林家。到了那儿,他先房前房后地转了一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之后,然后从柴禾垛上抽出了一根棍子,猛地一脚踹开了他家的房门。他窜进里屋,借着月光,从炕上一把将刘大林拎了起来,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推到了墙角。
“妈呀!这是谁呀?”刘大林的老婆惊叫着。
“别出声!”黄方转身一棍子打过去,刘大林的老婆不再叫唤了。
“刘大林,看清我是谁了吧?”黄方低声说道,“想把我整死,没那么便宜的事,怎么着我也得让你死在我前头呀。”他边说边用棍子用力顶着刘大林的肚子。“你丫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我是被你逼到这份儿上的,你听清了,我可不是李迪克,他能忍我可忍不了,怎么着临死前也得拉个垫背的,不就是一死吗,我怕什么,又没家没业的。”
“黄方,你先把棍子拿开,咱们有话好说。”刘大林显然是刚刚清醒过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那好,咱们就先商量商量。”黄方拿开棍子,嗖地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横在了刘大林的脖子上。“今儿晚上抓我,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知道,”刘大林的声音颤抖着,“那是为了调查信号弹……”
“去你妈的信号弹,你还是别再提这件事,你丫比谁都明白,这信号弹跟连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黄方说,“你丫就是想借题发挥,抓李迪克跟抓我都是为了一件事,就是怕我们把你跟那个小婊子的事给说出去。但即便是为了这件事,你也犯不着这样仗势欺人,狠下毒手呀……”黄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可以敲钟将全连人集合起来,当众宣布你的丑事,当然前提是在做这件事之前先把你杀了,然后我去团部自首。这生死之事我早就想开了,自打我爸我妈死了之后,我就不把死当回事了,不信咱就试试。”
“别,别这样,”刘大林哀求道,“你不是说咱们在商量吗,什么都好商量嘛。”
“那好,刘大林你听着,”黄方说,“满足了我的条件,我一可以不杀你,二可以为你保密。”
“你说,你快说,”刘大林迫不及待地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跟我找茬,也包括李迪克,只要有人跟我过不去,我就找你算账。”黄方说,“第二件事是,马上把尤菁菁给放了,再不许跟她找茬,否则结果是一样的。”
“这恐怕,恐怕不行,”刘大林说,“信号弹这事不能没有个交待呀。”
“不是刚说了吗,不许你再提信号弹这三字。”黄方一刀子将刘大林的裤衩挑开了,“找废呐吧你,再说这三字我立马给你骟喽。”
刘大林赤身裸体,筛糠似的站在墙角不敢再言语。
“先别动,也别想什么邪的歪的,等我走了半个小时以后你再动。”黄方说,“为了让你别忘了今天咱们的谈话,我还是得留下点儿什么。”他边说边学着叉子当年的样子,挥起匕首,在刘大林的屁股上划了个×字。“别想着出门就反悔,叫人来逮我,别说你逮不着我,就是把我逮着了,只要你打不死我,出来我就要你的命!”
沉默的钟楼 42(1)
从刘大林家出来以后,黄方并没有走远。他先是溜到食堂库房里偷了一块腌肉和一口袋馒头,然后又回到宿舍里拿上了一条烟和几件换洗衣服,又备足了一大瓶子水,就躲到了离连部不远的那片青纱帐里。他找了个地方呆下来,从这里可以看到连部附近的动静,他已打定主意去山里翠翠哪儿躲上几天,但还想在这儿多呆一会儿看个究竟。
太阳已经老高了,营区里静悄悄的。一大早儿,黄方就看到连长坐上拖拉机奔团部方向去了,这使他踏实了许多。只是连里的人们出工都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还是不见连部附近有任何动静。不会是刘大林又有变吧?黄方想,就算是因为挨了两刀行动不便,他老婆也会出来传风报信呀。黄方有点儿等不及了,他站起身来,想出去冒险看个究竟。正当他快要走出青纱帐时,见关押尤菁菁的那扇屋门打开了,刘二林走了出来,他站在屋门口四处望着,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不一会儿,尤菁菁低着头走出屋子,怀中抱着自己的被褥。她眯着眼望着天空,几天没见,她憔悴多了,显得很虚弱,走起路来都有些晃悠。她看都没看刘二林一眼,径直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黄方看着他们一东一西地走开后,突然窜出青纱帐,紧跑几步躲进了营区内的果树林,然后顺着墙角,溜过水房、食堂和库房,贴在了女生宿舍的墙根上。他四处望了一下,见没有异常,纵身一跳,从一扇破了的玻璃窗处越进了女生宿舍的走廊里。听了听各屋都没有动静,猛地推开了尤菁菁宿舍的屋门,见她正坐在炕沿上发呆。
“你!”尤菁菁惊愕地望着黄方,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菁菁,别这样,”黄方掏出手帕走上去,为她擦试着泪水。“事情已经过去了,昨夜我已经将刘大林制服了,以后他再也不敢对你怎样了,现在他不是已经放你出来了吗……”
尤菁菁推开黄方的手,一任泪水不停地流着,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浑身都在颤抖。
“我马上要出去躲几天,”黄方说,“我来是想告诉你,还是暂时别呆在连里了,先准备一下,然后找个机会逃回北京去,别忘了告诉索燕,走时也把她带上,我看说不定哪天她也得出事。”
“我真想把他们杀了!”尤菁菁咬牙切齿地说,“他们不是人……”
“谁,刘大林?”黄方问,“他怎么你了?”
“还有刘二林,”尤菁菁说,“我不会饶过的,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他们……”
“这事用不着你干,”黄方说,“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