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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变得更加黯淡了,我深一脚浅一脚摸回了出发地,把剩下两个反坦克雷搁在坑道后面拐角墙上的储物洞里,拿起枪拎着编织袋向阵地右侧移动。稠浓的夜空中不时有敌人盲目射击的30毫米机关炮曳光弹划过。绕过临时开挖的防子母弹壕,把编织袋里的烟雾发生器分别布置在几个掩体出口处我随后钻进地下工事。这里也有一部红外潜望镜,我趴在上面观察敌人的行动。在这里我可以从好几个掩体出口向敌人后面的步兵扫射,吸引敌人的装甲车转向。
敌人的战车终于在暗夜中露出了轮廓,大概有十一辆,三辆坦克呈三角形打头阵,身上有披挂装甲保护,后面是步兵战车和两辆高大的自行高炮,不时向我们的阵地开炮壮胆。空中隐约穿来直升机喷气发动机和桨叶旋转的轰鸣声,敌人的步兵还看不清楚。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敌人的力量也遭到很大程度的削弱。现在投入一线作战的部队缺乏训练。在前一段时间与我们守备部队的阵地攻坚战中敌人有经验的官兵大量伤亡,还没有及时恢复补充。这几天鬼子的混成部队由于协调有问题,对我们阵地的攻击始终被牵着鼻子走,有力使不上。
从口袋里掏出半截饼干咬了一口,我又把饼干放回兜里,嘴里慢慢地嚼着。刚才忙了一阵子头上都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我趴在潜望镜上等待着出击的最好时间。
敌人的坦克距我们大约一千公尺的时候,突然在我们阵地响起了火箭弹发射的声音,旋既一道道火箭弹尾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他们怎么把火箭弹打过去的?”我开始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兴奋。
火箭弹在敌人步兵群和战车之间逐个爆炸,其中一枚恰巧击中了一辆步兵战车的前装甲。敌人整齐的进攻队型开始打乱,战车开始乱哄哄地左右机动。看到敌人手忙脚乱的模样十分好笑。
鬼子坦克停了下来,开始向刚才火箭弹的发射阵地开炮。反应过来的装甲战车和自行高炮也加入了炮击。足足轰了五分钟敌人才继续向我们阵地逼进,不过速度更加缓慢。
当鬼子坦克距我在的前沿阵地不足两百米的时候,我离开了潜望镜,拎着枪直奔离敌人坦克最近的掩体出口。
第3节
右侧阵地的地下坑道掩体出口呈之字型分布,鬼子打头阵的三辆坦克以三角形阵型向我们这一片阵地缓缓推进。看来敌人把我们这片阵地当成城市东面最优先的攻击点。
我们这一片阵地地势较高,朝东一面地势比较平缓,而且突出整个防御线大约有四、五百米距离。鬼子曾经试图从侧翼实施突击将我们与其他阵地切断,但一直被我们从高地上居高临下用反坦克导弹、火箭筒等武器攻击敌人两翼进攻队型。鬼子只要被击中一两辆坦克或步兵战车就会陷入混乱,每次的进攻企图都被我们打乱。鬼子对我们这片阵地恨之入骨,所以这几天对这里也格外关照,手头上能用得上的武器都向这倾泻火力,竭尽全力试图将这里变成无人区。
敌人已经突击到了城市的边缘,只要将我们阵地攻克,城市就向他们敞开了。这种诱惑促使敌人夜以继日地向我们猛攻,甚至一反常态地不管部队的严重伤亡。
从进攻中国开始敌人就不断感到惊讶。开始时敌人惊讶于进攻的顺利,当敌人突袭登陆从两个方向向内地推进时我们的主力国防军由于对敌人进攻计划的估计与准备严重不足,采取了错误的机动作战方式,而前线空军在受到敌人极大的牵制后已经没有能力为地面部队提供空中支援,敌人获得机会对我们孤立的地面机动部队予以立体打击。国防军在机动部队受到严重狙击牵制后又陷入于将东南沿海工业区人口和工业设备物资撤往西南的任务,可是由于东南部沿海地区长期忽略战备建设,守备部队缺乏可以立刻可以使用的坚固阵地迟滞敌人,部队的防御阵线很快被敌人各个击破;可是当敌人飞速推进到这里时却没想到一个地图上不起眼的又没有天险屏蔽的小城却挡住了他们西进的滚滚车流,虽然开始敌人开始不以为然,只留少量部队予以监视,主力毫不停留地绕过我们向西扑去,却没想到这里的中远程导弹防空部队给他们的空中支援造成了巨大的威胁,空中支援大大削弱的敌人自然遭到我们西线部队的迎头痛击,当恼羞成怒的敌人投入预备部队试图将这座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小城夷平时却碰了一个头破血流。已经一个多月了,敌人仍然没有拿下这里,估计鬼子攻城部队的指挥们已经暴怒了,这几天夜以继日地狂攻。
我边向最靠近敌人坦克的掩体摸去,一边将刚才从编织袋上拔下的塑料绳绑在眼镜腿上。伏身趴在掩体上,鬼子坦克履带碾在地面的咯吱声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大约有一百米的距离”我心中猜道。
鬼子这几天越打越小心,开始时坦克都是飞快地冲上我们的阵地,当然也被我们飞快地干掉,敌人的步兵甚至还没看清我们在那里。现在鬼子老老实实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只要认为有动静就一阵炮击扫射,坦克装甲车也不轻易散开队型。
敌人坦克的侧面都严实地包着反应性装甲,连履带也有披挂装甲保护。反坦克导弹和火箭筒在正面是无法击穿的,只有让敌人把它脆弱的尾巴露在你面前时,他的末日才会来临。这三辆坦克始终将它们的正面朝着我们,慢吞吞地左右转悠。
“不对,鬼子肯定在等步兵上!”我想到。
鬼子步兵装备了大量的火焰喷射器和自动榴弹发射器,这两种武器对我们威胁很大。一旦被敌人步兵先发现,你就只能向坑道深处躲藏或者向坑道其他方向转移,没有办法与敌人直接交火,那只能是被敌人死死压制住。而且敌人的步兵战车很快用凶猛的机关炮火力进行火力压制。不快速机动,能在敌人交叉火力下幸存的概率是很小的,况且我们的头上还有随时会开火的敌人直升机。
我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眼睛却在警惕地搜寻敌人的步兵,56式步枪的准心对着鬼子坦克后面可能出现的地方。猛然间,鬼子坦克向我身后不远处的一截矮墙发射了一枚炮弹。整个地表被坦克发射的巨大能量所震动,在我前面几米远地上的金属碎片被震得簌簌发响,我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做响。
“胆小鬼”我心中暗骂。
突然,一道橘红的火龙出现在我眼中。是鬼子的火焰喷射器。狡猾的鬼子步兵已经躲在了坦克后面,突然向我右边不远的一个掩体发射。
“不能让他对这边连续喷射”我想到。没有犹豫,在敌人第一道火焰暴露他位置的同时我举起步枪朝他来了一个三发的短点射。
当耳畔响起鬼子火焰喷射手的惨叫,其他鬼子哇哇叫手忙脚乱寻找开枪位置的时候我已经拉着烟雾发生器,一骨碌钻进坑道直奔下一个狙击点。
下一个狙击点距这里有三十多米远,地势稍高。我在坑道里奔跑的时候,外面已经响起炒豆一般的枪声,夹杂着敌人装甲车机关炮弹的爆炸声。
我轻手轻脚地爬上第二个掩体朝外面瞧去。敌人正向我原来射击的位置倾泻着火力,在若隐若现的火力弹道光线中我看见鬼子后面的装甲战车加速向我们阵地靠拢。
当我试图将身体探出一些寻找敌人步兵的位置时,敌人的步兵战车突然向我这片阵地盲目扫射。我赶快缩进掩体免得被敌人的榴弹破片击中。
鬼子越打越精了,他们知道要向我们火力的暴露点附近进行压制射击,反正他们有的是弹药。
鬼子的榴弹不断在我藏身的掩体四周爆炸。炮弹破片尖啸着狂野地四处飞溅,深深地扎进它们认定的目标中,或者在空中来回地碰撞着,直到耗尽动能才极不情愿地在地上滚动着露出它们摄人的身体。
我静静地靠在掩体深出等待着敌人的火力转移空隙。
“在任何时候慌乱和冲动都不会帮你躲过敌人的火力打击!”我又想起老雷的话语。这三天我跟着老雷战斗。正是这位久经战火的老兵教会我怎样成为一个既能保护自己又能杀敌的战士。“可惜他不在这里了,否则我们俩配合作战多好啊!”我叹了一口气。老雷是为了掩护一位反坦克手受伤的。为了击毁鬼子一辆冲上我们阵地的坦克,那位反坦克手站了起来瞄准。但鬼子坦克十分狡猾,加速移动。敌人步兵发现了反坦克手准备打倒他,这时候老雷和我也只有跳了起来向敌人扫射压制,鬼子机枪打中了老雷的大腿。当然,我们的牺牲没有白费,鬼子坦克被打得稀烂。敌人也被我们不要命的打法震慑,扔下十多具尸体仓皇逃下阵地。
敌人的炮火压制仍然没完没了,为了加强连续作战的能力他们大概每一辆步兵战车都携带了好几个基数的弹药。
不能抬头出去,我开始有点焦急了。如果让敌人步兵轻易摸了上来那就麻烦了,他们装备了适合坑道作战的武器。每一次清除敌人摸进坑道的步兵都费了我们很大的精力。敌人摸进坑道的步兵不会四处移动,但他们总守在那里用火力封锁道路影响我们在坑道里的机动。为了干掉这类讨厌的鬼子我们一般是两三个人组成小组配合从几个方向突击,利用我们对坑道结构的熟悉从暗道中在几个方向同时给鬼子一个突然打击。一般鬼子都会被我们打得晕头转向,死多活少。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这可不好办。
看看手表又过去了大概一分多钟,可我觉得象是好一会。突然在离我不远的位置一个敌人发出临死前撕心裂肺的惨号,接着敌人的枪炮向我们阵地左侧猛烈轰击。
趁着敌人火力转移的空隙我快速探出头来。只见一个鬼子被自己人的火焰喷射器扫中,浑身火焰在地上翻滚嚎叫,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一个火焰喷射手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手中的火焰喷射器还在燃烧。
敌人的火焰喷射手一定是在向我这边摸上来的时候被我们侧翼阵地的狙击手给干掉的,还捎带脚烧着一个同伴。
没有犹豫,我很快找到一个暴露位置的鬼子机枪手,他正起劲地向左侧扫射着。瞄准他探出的大半个上身,我又是一个三发点射。那家伙哼都没哼一声歪倒在机枪旁边。
缩进掩体我准备拉着烟雾发生器,突然,一梭子子弹在我头顶几公分的地方掠过,在掩体的墙壁上激起一串火光。水泥碎屑溅在我的脸上,打得我生疼。
“好险哪!”我心中暗叫。
看来敌人一直注意我这边的动静,一有可疑迹象就开火。要不是这里地势稍高,我的动作又快了一点,敌人的子弹就招呼到我身上了。
没时间庆幸,拉着烟雾发生器。我飞快地猫腰跑向下一个狙击点。没跑几米刚才的位置已经响起炮弹的爆炸声了。
“刚才敌人在什么位置开枪?一点种方向?不象,好象是三点种的位置。那里有个大的炸弹坑,可以朝我这里射击。”我心中默念,盘算着敌人步兵可能潜伏的位置。
敌人加强了步炮协同的战术配合。一定有鬼子兵蹲在远处协调,得想办法破坏敌人的进攻企图。“要是反坦克手击毁一辆坦克就好了,这样敌人会陷入慌乱的。”我开始祈祷傍晚上来的反坦克导弹能快一点找到机会摧毁敌人的坦克。
“得把敌人坦克引过来,让他们有出手的机会”我脑袋里快速地盘算着吸引敌人坦克的办法。
敌人的步兵战车仍然没有放弃对我这边的火力压制,到达第三个掩体出口的时候我根本无法探出头来。刚才我的射击坚定了敌人朝我这边阵地火力压制的决心,他们认为在右边不大的阵地上有我们的狙击手在活动,只要掩护步兵控制了坑道出口就可以逐个将我们分割歼灭。
没有办法,我放弃了试图从这出去杀敌的念头。小心翼翼地回到坑道的第二层我向阵地右侧的隐蔽观察哨快步走去。
当趴在潜望镜上向外看去时,我发现敌人又向我们的阵地前进了50米。鬼子的火焰喷射器不时喷出刺眼的火龙向坑道出口的掩体轮番扫射。“如果让敌人这样步步进逼那就难打了”我皱着眉头想着。
在暗夜中,鬼子的主战坦克突然一震,前炮塔上的反应性装甲发出火光,接着爆炸声传入我的耳中。
我一楞。怎么反坦克手沉不住气提前发射了!不对,怎么敌人一齐向我们阵地最高处右侧的位置开火了?“是苏秦他们!冒着被敌人击中的危险向敌人坦克开炮,他们一定是看出敌人的企图,吸引敌人向右侧机动!”
敌人坦克象是闻到了腥味的野兽咆哮着向我们的由侧阵地扑来。坦克目标,对于敌人的坦克而言诱惑远比压制步兵大得多。敌人的坦克号称刀枪不如,火力凶猛,可在这一段时间的攻坚战中被我们步兵打得灰头土脑,可又找不着目标,窝火之级。突然发现了中国军队的坦克,那还不除之,长出一口恶气!
天空中敌人的直升机象发现腐肉的秃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