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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慌乱下,几名小姓七手八脚的驾着小笠原长时去偏厅接受救治,好在曲直濑守真也在城内,听到招呼就急忙赶过来,观闻问切一通忙下来。才抹掉脸上的汗水长出口气道:“信浓守殿只是怒急攻心昏了过去,我这就开几副安神的汤剂,多注意休息就好。”
得知小笠原长时问题不大,他也是长出了口气道:“还好没出问题,否则本家也要难脱干系啊……不说那个,说说国松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疗养这么久恢复的如何?”
“情况还好吧!国松殿的情况比较复杂,先天带的一些问题只能用药疗、食疗、理疗想结合的手段,先生拟定一份治疗方略,大概需要五年才能基本恢复正常人的水平。”曲直濑守真作为吉良家的御用医师,如今又成为永田德本的授业弟子学习正宗的汉方医术。
比起几年前初见时的毛躁和毛脑子武士幻想。如今这位刚过二十的青年人的身上,也多出几分镇定与严谨。当年他父亲曲直濑道三苦口婆心的劝说所得不到的效用,如今在永田德本的培养下正在努力去做。
他曾经感慨过当年的年少无知,对医学对事业的认知是多么的浅薄,像他这样医学世家出身的人,放弃自己的祖业投入到并不熟悉的武士行列中并不能得到他所需要的东西,索性这次试探弄巧成拙的成就他今日的身份也算大幸。
“五年就五年!只要能治好国松,花费再多心血也是值得的!”早在两年前,吉良义时就下定决心挽救国松的命运,这其中有私人好感上的天然亲近,也有政略上的思考与筹划。
而今的情形是自从吉良义时进入越后这三年来,原越后上杉一系的话语权被极大的削弱,在春日山城内的影响力大大减低,扬北众的独立性被完全拆散,几个著名的刺头不是被收服就是被吓破胆,随着吉良家与长尾家的土地知行暴增,涌入的难民超过九成控制在这两家手里,越后已经没有人能够威胁到长尾、吉良双头统治的基础。
在此期间上田长尾氏坚定不移的站在吉良义时的阵营里,没有像宇佐美定满那种政治投机,而是把宝押在他的身上,凡是吉良家推行的政令他都会是第一个支持者。
不管长尾政景是处于什么原因如此选择,他的所作所为都极大的增加吉良义时对上田长尾氏的好感,加之长尾政景的正室夫人长尾绫的长袖善舞,在私人关系上与长尾虎姬确立极为亲密的关系,并以此获得吉良义时的敬重与信赖。
因此吉良义时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将长尾政景从无关紧要的位置,一步步提拔到长尾家奉行众排名的二号人物,地位仅次于长尾家的谱代家老本庄实乃。
这次成功从春日山城众多奉行中脱颖而出,使他的政治立场更加明确,在长尾家内也是旗帜鲜明的吉良派骨干成员,另一位骨干成员是准备大婚的斋藤朝信。
在去年的下半年,这位莽汉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捧着几千束野花堆在春日山城的姬曲轮前,大声呼喊着要娶爱宕菊姬的口号,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十几名人高马大的壮汉跟着扯开嗓子乱吼乱叫,最后长尾景虎看不下去了,把长尾景连派过去,把这群捣蛋鬼给揪到天守阁问话。
斋藤朝信发挥他撒泼耍赖的本领,先是厚颜无耻的阐述自己对阿菊的爱意,又打着吉良义时的旗号说是默许他如何如何,最后一横心把他死去的老爹抬出来,数落起他爹当年为长尾为景公怎么怎么奋战,景虎公当年出山的时候,他爹又是怎么第一时间投效帐下的,他这些年为长尾家立下什么什么功劳。
就差把口水喷到长尾景虎的脸上,在自己脸上写下“长尾家欠我家”这几个大字,把越后之龙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最后看这家伙再发展下去就要撒泼打滚,值得又气又笑着与吉良义时商量对策。
吉良义时也看出这位阿菊姐姐与斋藤朝信是妾意郎情的事,但是阿菊的情况又很特殊,这个傻姐姐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好意思去说,两人那层窗户纸磨蹭了几年都没捅破,要不是斋藤朝信这次撒泼耍横,还不知道要熬多久。
于是听长尾景虎也有撮合的意思,于是就顺水推舟的表示支持,然后又叫虎姬带着口信去旁敲侧击的试探阿菊的意思,也不知道阿菊是不是被这一手给吓傻了,当时就捂着火烧似的脸蛋傻愣愣的乱点头,然后这事就稀里糊涂的定下来了。
一个上田长尾家的家督,上田长尾家掌控鱼沼郡近乎九成的土地,配下有自己的常备武装以及完备的家臣团,当初上田长尾家敢和一门惣领的府内长尾家别苗头,就是依仗独立性很强的优势缘故。
另一个越后四宿老之一的斋藤家家督,斋藤家本是越后上杉氏的谱代家老,与长尾家家格相同,又是第一时间站进长尾家的阵营,几十年里顺风顺水的发展起来,将另外两个家格相同的石川氏、千坂氏甩的很远,在越后的知名度以及人脉深厚都是十分强大的。
再加上北条高广、本庄繁长、黑川清実这几个原越后国人在本土的影响力,越后境内几乎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这也是当初吉良义时考虑救下国松的另一个动机,加深两家的关系就在国松这个纽带身上。
即使越后之龙长尾景虎,还对当年长尾政景的反叛之事无法释怀,都无法改变这个大形势的改变,这样一来他们的嫡长子国松的救治就更加重要,只要长尾政景的嫡长子不死,上田长尾家的家门就不会变,对于一个亲善吉良家的上田长尾家,吉良义时是高举双手支持的。
但问题又出来了,以越后缺医少药的环境,根本无法治疗国松所面临的病症,从先天就有问题致使身体虚弱的病症很难治,面对这种病症,只能用温补气血,调节五脏六腑缓缓改善。
同时还要配以加强国松的求生意志,使他更加配合治疗的受对岸,五年只是初步方略,未来可能还会有下一个五年的方略用意巩固疗效,当然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他才十岁有的是时间,只要能健康的活下来就不在是问题。
“国松还很年轻,五年还等的起,对此一定要严格把关,必须确保国松的身心健康,明白吗?”吉良义时反复叮嘱道。
“明白!”曲直濑守真精神一振,连忙恭敬着说道:“请馆主大人放心,臣下一定竭力去做!”(未完待续。。)
第298章高僧解惑
“管领殿下,您不能进去!管领殿下!”厅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只见上杉宪政不顾侍卫的阻拦硬闯进来。
上杉宪政瞪着肿成金鱼似的眼睛,大声问道:“武卫殿!请给在下一个说法!到底怎么样才肯救援我上杉家,救援上野的危局?”
“上杉兵部少辅殿是在质疑本家吗?”吉良义时本还挺高兴的样子,见到上杉宪政立刻拉长脸:“上野国的事情本家还要再考虑考虑,没有其他问题就请回吧。”
语气里隐含着不耐和冷漠,他的眼神里除了冰冷就只有漠然,很显然他并不怎么待见这个百无一用的关东管领,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里上杉宪政的表现让他十分恼火。
仗着自己是关东管领在春日山城里横行无阻,三天两头跑到天守阁闹着见吉良义时与长尾景虎,见到他们俩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若不是有吉良义时坐镇春日山城,这里都快变成他的主场,眼看吉良义时有意拖延提出难以接受的条件,此人觉得就用上曲线包围的策略,私下联络长尾家臣团,上窜下跳着找人拉关系真是不亦乐乎。
他试图用山内那点微薄微的筹码换来越后的支持,也幸亏这上杉宪政自己也是穷的叮当响,一应供养都来自吉良家提供,要是他有钱贿赂长尾家的重臣,恐怕早就被吉良义时给逐出越后到外边流浪去了。
上杉宪政面色一白坐倒在地,神情颓丧犹如死了爹妈,而这时一阵骚动中长尾景虎大步走进来。看到关东管领如此凄凉的萎顿在地。不满的说道:“义时!山内上杉家是我关东的武家名门。无论如何都应该尊重管领殿!”
吉良义时也知道和义理男顶牛不会有好结果,干脆放弃自己的坚持随他决定,这几年持续沟通让他逐渐能影响长尾景虎的部分决断,即使他不理解也能得到支持,总有些东西是他毫无办法左右的,比如现在的情况。
“好吧,就听兄长的。”吉良义时耸耸肩选择闭上嘴巴,在他眼里上杉宪政就是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听话就随意敲打,再不听话就打开笼子放他自由,为了一个金丝雀与长尾景虎闹翻是不值得的。
更何况长尾景虎因病隐退只是一时权宜之计,他在越后的影响力并没有因此下降,虽然吉良家借此机会威望大幅抬升,但双方家臣团之间的龃龉却需要长尾景虎从中磨合,长尾景虎不问世事并不符合他的意图。
“多谢弹正殿的帮助!我宪政实在感谢啊!”上杉宪政也不敢去瞧吉良义时的脸色,佝偻着身躯语气卑微的一躬身:“请弹正殿为我上杉家主持公道啊!只要能为我上杉家夺回上野国,关东管领的位置就交给您了!”
“这个……在下现如今已退隐不问世事,这件事恐怕得问义时。”长尾景虎迟疑片刻还是推拒掉。他本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只是为虚无缥缈的道义观所束缚。这几年吉良义时一遍又一遍熏陶早就变的精明冷静。
一场病痛折磨他的身体也锻炼他的意志力,借此时机成功破除困扰多年的顽固执念,也就是所谓的知见障,回过头再来看上杉宪政的提议,长尾景虎已经能够冷静的对待管领继承的问题。
如今的上野国就是块烫手山芋,越后若是沾上一星半点再想甩都甩不掉,上野国内的难题若是操控不好就会拖住越后的大量精力和战争潜力,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年八年都难以从这个烂泥潭里抽身。
如果只有上野的问题到没什么,问题是如今北信浓初步稳定,农业生产秩序要重新恢复,需要安定人心重树领民们的信心,还需要安抚那些被吓破胆的领主,以及信浓千曲川流域的农业改造计划等等,千头万绪的事情需要一点点做。
更不要说国土防卫的首要目的,川中岛一战将武田家主力打的损失惨重,但并不意味着武田家就此失去还手之力,任何低估武田家以及武田晴信的人都栽在他的手里,这一点从南信浓诹访赖重、高远赖继、小笠原长时,到北信浓村上义清、高梨政赖都深有体会。
信浓本就是个让人头疼的烂泥潭,武田家的难缠不下于北条家,信浓国人的反复无常也不次于毫无节操的上野国人,现如今吉良义时在北信浓的布局只算得上初见成效,巩固川中岛地区吉良家的绝对支配权,但千曲川南部的小県郡却要直面更大的压力,随时面临四面八方攻来的武田军,一个不甚引火烧身,很容易就会让川中岛再遇兵火。
有这么一大摊子事情要处理,哪有功夫去帮上杉宪政收拾上野那摊子烂事,万一陷进上野的泥沼拔不出腿,信浓再适时的补上一刀岂不是两边都要遭殃,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两人的意志还是相同的,越后不宜盲目出兵,最好是能不动就先不动。
望着上杉宪政狼狈离去的身影,长尾景虎摇摇头站起来,缓缓走到厅外又转身说道:“我们不应该这么对管领殿……”
“世间不应该的事情有很多,没有这些不应该幕府应该安泰,关东管领应该坐镇平井城,而我吉良家应该仍呆在京都安心奉公,就是这些不应该才让我们这些武家出头,只要能维护幕府的安定,作出一些不应该的事也会被原谅的。”吉良义时不以为意的笑了下。
“或许你是对的……但愿幕府能安泰吧。”长尾景虎离去的身影格外萧瑟寂寥,吉良义时几欲张口,但最后还是忍下来。
如果一切按照原有轨迹运转,又哪里会有战国乱世?可世间哪有这么多假设让他去做?他只能被动的迎接这一切,努力在命运的长河中奋勇挣扎。争取做那跳跃上龙门的鲤鱼。
就像长尾景虎察觉到的那样。吉良义时有着难言的野心。聪明人总会从他的言行中发现不一样的地方,可这都属于不能言及的东西,他是足利家的御一门,发誓要做足利义辉忠臣的武家名门。
身为幕府名将,源氏名门,身上七彩斑斓的光环一道又一道,他需要脸面维持名份的尊贵不被玷污,上総足利家这面大旗更是要小心爱护不容许沾染。这样一来,就迫使他只能压抑心中的野心。
但野心如一团永不熄灭的火苗,随着时间的增长不断蹿高,如越后、北信浓那几件明显异于常态的表现,就是他的情绪不由自主的被激进的野火烧起,不知不觉中就用上不同以往的霸道手段。
一个时辰后,春日山城内一处教场上,吉良义时气息紊乱汗珠点点滴落,站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