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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匠已经作出决断了吗……也罢!本家同意了!”其实吉良义时的心里也满不是滋味的。他了解自己的授业恩师是什么性子,就像山本勘助了解自己一样,这几年他一直都有打算让这位老师作为军团大将,看来这次终于如愿了。
老武士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深吸一口气躬身拜下中气十足的应道:“请馆主大人放心!我时幸为吉良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师匠请放心的准备吧!本家会予你一万主力……”
“多谢馆主大人的厚爱,我时幸只需那五千近江武士即可!”
“五千就够?”吉良义时惊讶的重复一句,声调陡然拔高几许,苦口婆心的劝诫道:“师匠确定这不是在说笑吧?事关我越后生死存亡之秋的军国大事,师匠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山本时幸抬起头,用平淡而坚定的眼神回答道:“老臣无比必确定!请馆主大人放心,老臣还是有分寸的!”
吉良义时的叹息一声:“……本家准了!请师匠务必保重!”
本来沉重的军议,被老武士山本时幸勇敢的承担下最大的压力而变的略显悲壮,立刻就有十几名武士跳出来要跟随山本时幸死守越中,都被老者笑着一一婉拒,言及其他几路压力更大需要更多的优秀武士前去支撑,越中一地就交给他来镇守就好。
解决越中一揆,就是信浓与上野的出阵问题,经过一番讨论很快就作出决定,由长尾景虎率领本部一万五千大军出阵上野国,吉良义时则率领本部四千军势、越后两千备队合计六千大军前往信浓与两千信浓备队汇合,这就是他手里所能用的全部主力。
刚作出出阵的决定,就很不幸的迎来狂风暴雨的恶劣天气。台风携带着巨大的雨云席卷半个日本,一如几年前的洪水似的景象再次袭来,这次的情况相对要好一些,台风很快减弱成为普通低气压,只带来一波并不严重的洪水,即便仅是如此也给往年的汛期带来极大的压力,暴涨的河水冲垮许多木桥。崩裂的山体冲毁道路,给这个季节行军带来极大的压力。
北条家与长尾家就遇到同样的问题,刚离开春日山的长尾大军被困在信浓川的支流分岔口前,前面的鱼野川近在咫尺,但暴涨的河水却给水路运输带来极大的困难,越是支流洪水给一万五千大军的运输带来极大的不便。无奈之下只能弃舟步行前进,大部分辎重改换马车一点点拖行前进。
另一边北条家也被泛滥的利根川、荒川所影响,四处募集的大军被几条贯穿武藏的河流阻隔,好在武藏境内可以绕行的渡口还有一些,天公不作美迫使行军的速度慢下来。
在北条家宣布出阵后的两天,踯躅崎馆内的武田晴信也做出出阵决议,兵发信浓夺回失守的川中岛。甲斐武田家动员起两万两千大军,几乎将那点家底都拿出来,于当天大军开拔赶赴信浓国。
镇守信浓的几路主力率先行动,分作数路兵锋直指小県郡守军,大有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不过武田家的大军刚来到佐久郡就陷入暴风雨的袭击中,近半个月里寸步难行。
比他更糟糕的是吉良家军队刚走出关川流域就无法行进,只得派出吉良忍军的飞鸽信使第一时间传来越后的命令。五千余北信浓国人众立刻整军南下,紧急驰援与村上义清汇合成六千五百军势。
镇守北信浓的两千信浓备队也第一时间扼守荒砥城,他们要支援柿崎景家等一千余越后国人军,并协同北信浓国人众防守小県郡各支城,严防武田军出入马场峠打背后一个措手不及。
双方的调动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给打乱,进入七月暴雨渐止才有所好转,吉良义时的安排是放空羽奥两路。由当地国人坚守地方,同时为了保护春日山城的安全,两千新军交由渡边高纲率领镇守春日山城,山本时幸临危受命率领尚未训练好的五千近江众前往越中支援椎名、土肥、横田等亲越后的国人众。吉良义时亲自率领本部的六千余众前往信浓国。
七月初,京都二条御所内,足利义辉聆听着来自越后的求援信,沉默半晌叹息道:“余早就劝过他莫要心急,那关东远国山高路险人心不定,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便是余想出力也难救上一救啊!”
“公方殿下所虑甚是!武卫殿实在太过操切,自觉在那越后做出些成绩便四处出击,如今引的当地国人反扑,据说足有二十万大军围攻,只怕此事是难以善了的!武卫殿丢了面子是小,若是葬身越后可就……”六角义実话说到一半就截止,让众多幕臣为之侧目。
自从来到幕府担任高家众这几年来日子过的到还顺遂,六角义贤对他唯一的交代就是没事在足利义辉面前给吉良义时上点眼药,虽然这众浅显的小手段多半是被足利义辉不以为然的无视掉,但滴水尚可穿石,何况上眼药呼。
“隆赖殿言重了!”三渊藤英很不喜欢六角义実,通常总是称呼他的另一个名字六角隆赖以提醒他不过是六角家的分家身份,见他讪笑着闭上嘴巴,才回过头嗟叹道:“以臣下来看,武卫殿这次多半是要前功尽弃了!大好的基业被这一战尽毁实在可惜啊!”
如今足利义辉已经贵为従二位権大纳言、右近卫大将,多年的养尊处优生活优渥,对吉良义时的倚重之心已然悄然散去大半,如今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拿自己自比鹿苑院足利义满,最爱走动的就是朝廷公卿,偶尔提远国的大名仲裁领地纠纷还有不菲的收入,比起他的父亲及祖父的名望高出不知多少。
对待越后的求援信笺甚是不以为然,只是无声一笑道:“这样也好,义时若是吃这一败,必然要退回京都,到那时幕府又复一大臂助,岂不不是因祸得福?”
一众幕臣也不管心里是如何盘算的,都跟着阿谀逢迎道:“公方殿下真妙算也!吾等体现恭贺幕府又复一大臂助,来日必将更家兴旺!”
“那么先下达一份御教书,申斥各路国人围攻越后之不法诸事条,责令其在一个月内悉数撤军,若有相违幕府绝不轻娆!”
三渊藤英张口欲言,被大馆晴光拉了一把,只得跟着众臣僚俯下身姿:“我等明白!”
待众多幕臣一一退下,足利义辉才把得意的表情给拉下来,他自然知道一封御教书肯定是任何作用都没有,更何况就这几十个字的简单御教书是如此的吝惜笔墨,明眼人一定能看的出自己对吉良义时的宠信不如以往,这就是他逼吉良义时回来的办法。
足利义辉对吉良义时的“越后奇迹”是持怀疑态度的,对他的“疯狂”扩张是持猜忌态度,他是不信任吉良义时的,到不是不相信他在石清水八幡宫立下效忠自己的誓言,而是对他的心计手腕和能力不太敢相信,尤其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腕时常会让他辗转反侧睡不安心。
尤其是几年前那一砸留下来的裂痕,让他意识到君主与家臣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的忠诚,有能力的臣子越忠谨,他所求的东西就越多,他想起自己的父亲足利义晴临终前曾经交代他的一些话。
“事件万事万物总是无常,但人心所求之物却是不变的!这所求之物无非是‘名、利、权’这三个字……”足利义辉的眉头轻轻跳动,他想到的是吉良义时所求为何物?上総足利家的名声他已经有了,土地利益无论是近江两郡还是越后下向总是不缺的,那么他需要的是什么呢?
“哼!不管你所求为何,本家总是要提防一手的!”足利义辉冷笑道:“任你能力非凡手腕超绝,一旦离开余的威光笼罩,在那越后一国也要泥足深陷,若能在此事之后及时悔过,回到幕府做余的心腹大将自然最好,若不能……就在那越后终老吧!”)9
第334章黎明前的火焰
六月二十八日信浓的天气放晴,武田家就抢在吉良军主力困在越后、信浓交界处的时机发动大举进攻,西线军主力由武田信繁率领一万两千大军,自中信浓越出的大军还是选择自马场峠、青木峠攻入小県郡。
东线军主力由武田晴信率领一万大军自佐久郡向西攻击须须贵城,两万两千大军自两个方向三个地点同时发动大举进攻,以村上义清、柿崎景家为首的北信浓联军不到八千人,面对两万两千武田军的猛攻如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关键时刻,真田幸隆再次施展谋略,将小県郡内多名信浓国人众调略成功,这次他用的手段更加巧妙,利用越后与信浓国人联络上的间隙,假借村上义清知名传递错误情报,让柿崎景家误以为村上义清所在的葛尾城被突袭就急忙出城救援。
这一出城就被武田军的口袋阵堵个正着,柿崎景家的反应也非常迅速,见势不妙亲自留下断后掩护大军撤退,以三百名武士纠缠三千武田军不得进寸步,成功阻挠武田军的行动,让包围圈出现破绽赢得村上义清及时前来救援的机会。
虽然口袋阵被侥幸破掉,可这真田幸隆无所不用其极的调略手段还是唬住北信浓国人众,莫说要与强大的武田军团打对攻,就是防守也是格外小心不敢妄动一步,武田晴信亲率的一万大军时而大举进攻,时而猛攻一处,真田幸隆的实力完全展开。各种错误情报层出不穷。让守城一方的压力变的格外大。
僵局很快被打破。坐镇荒砥城的信浓备队被武田信繁的一万两千大军团团围住让守军的压力格外大,村上义清在一次援救中再次被武田军的伏兵撞上,措手不及只想爱被打的扎不住根脚,真田幸隆趁机启用葛尾城内的暗间骗开城门,放真田军进入城内肆意放火。
外有武田军大举进攻,内有大乱变生肘腋之间,不得已之下村上义清只能仓皇烧城向后撤退,待村上义清与葛尾城内突围的守军汇合后。向柿崎景家所在的狐楽城方向逃窜,此时柿崎景家干脆将伊势崎城舍弃,把所有主力集中在狐楽城中。
当夜两人商量着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武田军,村上义清作为北信浓国人众旗头,作为长尾家谱代家老的柿崎景家,担任北信浓越后军大将,两人的决断一定程度上代表整个北信浓所有国人的决定。
“镇府殿交代我等固守城砦,能守则守不能守就迅速撤退,明天我们就撤退吧!”柿崎景家稍稍停顿片刻,又说道:“景资殿、景元殿那里已经通知了。想必他们也会尽快准备,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和泉说的很对。不过最好在天亮前离开,以武田大膳与真田弹正的谋略,恐怕不会放我们从容离去。”村上义清担心他不相信,又强调道:“换做你我担任武田军总大将,会坐视我等从容撤退吗?”
柿崎景家一拍脑袋醒悟过来:“是了!武田军总大将必定会在明日一早大举围攻狐楽城,留下你我已是大赚,若能再捎带困住几路援军,镇府殿的大军想来营救怕是不易啊!”
村上义清瞥了眼自家的几个小子,还有柿崎景家的两个小子低声嘀咕什么,完全没听两个大人的谈话,就咳嗽一声道:“武田典厩正在围攻荒砥城,不知会不会有危险!荒砥城一旦有失,我等退路可就断了。”
“荒砥城内有设乐殿,还有宇佐美骏河守殿在,应当是没有问题的,不过羽林殿说的很对,我们不能等到天亮再离开,最好是夜半三更离开比较稳妥,趁着天才刚黑抓紧休息一下吧。”柿崎景家也发觉自家两个儿子在开小差,忽然吼道:“源三郎、平三郎!你们在做什么!”
“啊!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做!”柿崎兄弟吓了一跳连忙矢口否认,两兄弟的幼名很有意思,兄长名为柿崎源三郎祐家,弟弟名叫柿崎平三郎晴家,祐家今年十六岁,晴家今年只有十三岁,别看他们年纪不大愣头愣脑的像个傻小子,其实这几个家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几年前就跟着吉良军团参加川中岛合战,属于那种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真正武士。
村上义清如今只剩下三个儿子,他的嫡长子源太郎义胜战死在上田原合战,源次郎义利战死在武田侵攻战,如今还剩下的三个儿子分别是源三郎义照、源四郎义邦,还有年仅十二岁尚未元服源五郎。
另外还有其弟村上赖平留守海津城,以及他的两个儿子村上义满,村上义房也都是年轻的武士,这两兄弟与伯父村上义清家的表妹定下婚约很快就要亲上加亲,其余的一门诸如屋代氏、雨宮氏、横山氏、岩间氏因为认不清形式先后没落,率先背叛村上义清的清原氏被灭族,这也是村上氏现有的一门众主力。
时值七月初一,正是月末到月初的恶日交替,保有古代行军律法的武田军也比较避讳这天行军作战,就如同军师还要占卜出兵的吉日吉时,出兵的阵势举行的仪式并卜问吉凶祸福相似,恶日交替自古就被将领避讳,如陶晴贤所率领的大内军就不信这一套以至于落得败死严岛的凄惨下场,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