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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田幸隆是四分胜,武田信繁可就不止六分败了,这一点不论武田信繁还是在座的马场信春、曾根昌世都都十分清楚,武田军此次行动只可胜不可败,哪怕小败一场也是亏的。
赤木城天守阁里,同样三位大将坐在一起讨论这场战争的得失,真田幸隆严肃道:“这一战暴露出信浓军团的劣势,兵员素质太差互相协作不力,各备队大将对战法的理解及执行力上存在巨大的差距,还有本将要在这里批评小笠原信浓守冒进的行为,因为信浓守急切报仇却把一路主力陷进去以至于功亏一篑,请信浓守吸取教训切不可再犯这等失误。
其实这也是本将的错误,主上命令本将为信浓旗头,负担起攻略中南信浓的责任,两位应予以积极配合,因为本将的一时疏忽也对这场战争的失败负有一定责任,因此本将会提请主上自请罚没半年俸禄,并提议罚没小笠原信浓守殿一年俸禄,三年内不得左迁叙职,不知小笠原信浓守殿意下如何?”
“是!在下甘愿领罚!给弹正殿、羽林殿增添许多麻烦,抱歉了!”小笠原长时满面羞惭的撑地俯首拜下,一旁的村上义清看的满不是滋味的,谁能想到堂堂前任信浓守护却因为一时过错像两位信浓国人领主下拜行礼呢?
真田幸隆端起谱代家老的架子不轻不重的批评几句他们俩还真不好说什么,最大的原因还是小笠原长时自己不争气,看见仇人分外眼红就仗着己方优势兵力冲进去对拼,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偏偏疏忽地形的重要因素,城里三千守军再加上城外五千守军,把整个城都给挤的满满当当,人挤人还怎么打仗?他不败那还有天理吗?
批评他是有道理的更是应该的,这又不是教育小孩子要多夸奖而不是多批评,都是积年老将多少风雨经历过还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不批评就没天理了,以后大家有样学样都跟着犯错不受惩戒,上総足利家的法度就变成废纸一张了。
其实真田幸隆也是有意识的在保他,只是这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做的也不太明显,真田幸隆以谱代家老的身份训斥他,然后在以公文的形式呈报到春日山城,有他这个谱代家老处理过一次,吉良义时肯定不会再处理第二次,这就能轻易的让小笠原长时逃过一劫。
小笠原长时显然意识到这一层含义,朝真田幸隆投去一道满怀感激的眼神,说起来他这种积年大将又经历过屡次川中岛合战,立下不少功绩不说,身份尊贵远比普通国人领主强一截,怎么想都不应该犯下这么蠢的错误,可现实就是这么发生了,看到武田信繁站在天守阁上指挥若定,小笠原长时立刻激动起来,脑袋一热闷头冲进去,然后就稀里糊涂的败了。
现在想起来小笠原长时都为此感到惭愧与懊悔,这种水平简直堪称拙劣,三流武将才干这种蠢事,稍微档次高一些的国人领主都不会轻易犯这种错误,像他这种和武田信玄数次交手的人更不应该做蠢事,只能说仇恨的力量太强大,以至于让他脑袋不清醒。
可他又不能说自己太蠢,总得解释一下自己到底怎么犯的错,于是就说道:“其实我长时也不单单是因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是因为贪功冒进,当时看到武田典厩就觉得是个机会可以打一打,结果怎么打都杀不进天守阁,时间耽误久了军心急躁,遮掉许多冲进本丸的儿郎,武田典厩却突然派出旗本武士冲杀出来,突然冲到在下的本阵里险些杀到在下的面前,严密的阵势一下被冲散,不得已之下只得稍稍撤退,却不想武田军穷追猛打一意咬住在下的本阵追击,撤退就演变成溃退……抱歉了!”
“如此一说信浓守殿这一败到也情有可原……”村上义清皱眉问道:“看来这位武田典厩还真是不能小看啊!弹正殿对武田典厩可有多少了解?”
真田幸隆回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武田典厩殿吗?我幸隆对武田典厩的了解也不太多,只知道其为人低调待人温和友善,无论是庶民还是武士从不端架子,军略方面丝毫不差于武田大膳,只是用兵上缺少武田大膳那种狠辣的手段,还有不太喜欢以谋略取胜,算的上一位坚持传统的武士典范吧!”
其实他与武田信繁还是有一定交往的,几次军事合作也颇为相得,渐渐积累一些同僚之谊,只是限于各自的身份不得太过亲近,毕竟在武田家里武田信繁是个敏感人物,一直被武田信玄高高挂起来做副将,真实军略水准也只是在近几年才略有施展。
或许是武田信繁的运气不太好,每一次施展的对手都碰上吉良军团的主力,即便他的能力非凡也仅能带来一点不算荣耀的成绩,时间一长难免会让人产生轻视之心,其实并非如此,就像真田幸隆碰上吉良家也是屡屡失手一般,手段与能力的体现要看对手是谁,选一个各方面都远比自己强大对手,就注定他的表现只能拙计。
就好比以勇武闻名于世的小笠原长时,在军略水平上堪称一流大将里非常靠前的层面,即使是村上义清对上他也不敢说能占到几分便宜,无奈的是小笠原长时所碰到的敌人不是武田信玄,就是武田信繁,自己的兵力素质又差对方一筹,再稍稍有那么点做的不完美就会被趁机击败。
在座的三位大将没一个是善茬,军略上同时是信浓最顶尖的水准,放在其他州国也绝对是一等一的水准,三人的组合甚至胜过许多大名引以为傲的组合,比如太原雪斋、朝比奈泰能、冈部元信的组合就不见得比他们三人组合强。
三人一通配合碰上武田家最顶尖的武田信繁、马场信春以及曾根昌世的组合只比他们略差一线,双方较劲运气成分比较高,说不得就会因为一场意外打出全崩的局势,战阵上的变化就是这般奇怪,有的时候双方水准差距巨大,可能就是一打就亏一碰就散的局面,两者旗鼓相当则会变成另一种情况,要么相持到最后没打出任何结果,要么就打出一场极为惨烈的大战。
意识到己方在意识配合以及兵士素质上存在巨大差异,三位大将立刻按下继续攻略的心思,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的劣势不能及时弥补回来,就这么一路强推杀到诹访郡多半也会在诹访郡内再遭遇一场重创,到那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从吉良家转移到武田一方,自己再想来一次从容撤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信浓军团不打算再动,武田军因为巨大的劣势以及对真田幸隆的忌惮之心也不敢继续打下去,武田军又在破损的熊井城外担惊受怕的坚持三天,待马场信春能够下地活动,就急急忙忙的自烧熊井城率军后撤。
在毗邻塩尻峠的胜弦峠上建立一座坚固宽阔的冈谷北城,并在城内放置八千大军以此拱卫山岭下的诹访盆地,真田幸隆也在随后赶来重建熊井城,新建的熊井城分南北两座城,两城之间相距两公里,比以前的规模大上一倍有余,两城分别驻守五千军势绝无问题。
真田幸隆将小笠原长时所部八千余众留在熊井城暂时作为留守大将,自己率领剩下九千军势撤回深志城继续整编,这次他们吸取教训不再委派当地国人守城,我把主力军团派过去你总不敢再来骚扰吧?如果还赶来就不能怪真田幸隆不客气了。rs
第384章恶宗一向
信浓佐久郡内,宫部继润一直冷静的观察着筑摩郡的战局,可他并不准备派兵支援,因为佐久郡距离筑摩郡有崇山峻岭遮挡,最近的距离也要绕到小県郡经武石峠进入筑摩郡,佐久郡内不能没人镇守所以他不敢动,另一方面因为一道政令让他也不能动。
自从消灭佐久郡内的反抗势力就被春日山城一纸调令将两千常备抽调回越后,只留下他一个光杆司令留在佐久郡继续镇守,当然也不单纯是光杆司令,还给他招募两千新军的名额,并附上一道年内编练成一支可战之军的命令。
宫部继润对这到诏令没任何异议,身为吉良军团的常备大将从常备中剥离出来的第一步就是要撤掉原有的军职,两千常备不是他宫部继润的私兵,而是吉良家的主力军团,一个备队大将如果把手下的士卒当作自己的私兵,那么他的寿元也就快到头了,宫部继润不会犯这种傻。
从春日山城派来的奉行官是伊奈忠家,作为吉良家的嫡系可是根正苗红的三河众出身,追随的最早资历最老奉行能力也非常丰富,从坂本的奉行一路升到直江津町奉行,掌管城下町、直江津町的各项事务大权,如今被派到佐久郡负责推行吉良家的政令改革,革除各地领主残留的特权及苛政。
伊奈忠家的职务级别与宫部继润相同,伊奈忠家驻小诸城,宫部继润驻内山城,两人配合着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把做就郡内国人哄傻住。不管如何起码在表面上撤并新村的工作进展很顺利,整个佐久郡内密密麻麻的城砦被拆掉一百多座,剩下的七八座不是显耀就是暂时不宜行动。
在佐久郡的撤并村庄过程中,国人众跟着撤并的农民全部涌入新建的村庄里。由当地的普请役将拆除的城砦、原村庄的建筑物料重新搜集起来,用在重建更大更新的村庄中,在新村庄的基础上建立同心众警固众。
就在忙碌的过程中,却突然收到吉良忍者送来的情报,信浓国中一向一揆信众偷偷在小県郡内长延寺聚集,宫部继润心中一紧立刻通知伊奈忠家,两人在内山城里商议片刻,就把消息传递到海津城的设乐贞通处,他是留守在信浓国中唯一的常备军团。
设乐贞通立刻率领两千军势极速赶往小県郡长延寺。一举抓获聚集的在一起的一千余僧众,并在吉良忍者的指认下捉住隐藏在僧众中的武田竜芳,此人正是武田信玄的目盲的次子,母亲是三条夫人,同胞兄长武田义信。
早些年在他父亲攻下佐久郡时,便迎娶海野幸义的女儿改名为海野信亲,从亲戚关系一上他还是真田幸隆的妹夫,只不过双方的年龄相差二十八岁,真田幸隆不会喜欢这个比他长子还年轻的妹夫。
随着武田家攻下半个信浓,海野家名号的利用价值被大大降低。于是在前两年海野信亲就以目盲为由出家,在一向宗僧人长延寺実了门下修行,法号就是竜芳,名字也自然而然的改回武田家的苗字。
需要的时候改你家的名号,不需要的时候就把名号抛弃,这种很无节操的行为恰恰是武田家玩的最溜的手段,海野信亲自然不会有这个胆子自作主张,这个主意当然是武田信玄给出的,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得罪真田幸隆。那可是他舅舅遗下的小女儿。还有从他舅舅那里得到的海野氏名号,就这么被武田家轻易糟蹋了。要说真田幸隆心里没有怨气才怪。
武田竜芳被捉很快就牵扯出一条埋藏在水面下的暗线,武田信玄竟然不死心的牵动信浓的一向宗准备伺机给吉良家来个狠的,甚至他们还在小県郡里埋伏两百精锐武士。准备在筑摩郡内大战激烈的时刻,突然杀出截断武石峠的粮道给予信浓军团一次重创。
这个情报把设乐贞通给惊住,当即也不敢怠慢就把武田竜芳与一干信浓一向宗信众全部押往越后,在押解到千曲川南岸附近,突然遭到不明来历的一向一揆军袭击,被俘虏的一向宗信众也在同时发动暴乱,内外开花难免会将吉良军团的严整阵形冲散,上百名透破死士豁出性命硬是从乱军中将武田竜芳救走。
设乐贞通急忙去追,却被一向一揆军中的国人武士死死拦住,眼看到煮熟的鸭子飞掉,恨极之下命令吉良武士对一向一揆展开屠杀,这一杀就屠掉两千多条性命,连千曲川的河水都被染红,设乐贞通却依然盛怒难消,又回身带着武士把长延寺一把火给烧掉才干休。
消息传到春日山城,吉良义时也是勃然作色,大骂设乐贞通办事不利,恼火的下令:“余竟然把一向一揆这滩烂泥给忘记了,当真以为余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吗?立刻下令凡我治下领国之中一向宗禁止事项,现有一向宗寺院全部拆毁,信众不稳老幼一缕发配佐渡岛挖矿,谁敢在境内传播一向宗信仰也一缕捕虏流配佐渡岛!本家正缺挖矿的人工,他们来多少本家收多少!”
盛怒难消,吉良义时立即召集家臣召开军议,在军议上宣布:“一向一揆胆大包天,屡次袭击越后罪不可赎,余本着宽厚仁爱之心待人,却不想他们竟敢勾结恶贼武田信玄,在我信浓国中搅风搅雨,还打算袭击我吉良家的粮道,这是设乐贞通搜集到武田竜芳的供词,对武田家与一向宗所做的谋划供认不讳!可恨的是这武田竜芳在押解途中被一向一揆救走,此一向宗之贼如不去除,我上総足利家实难安心!”
本庄繁长“嗖”的一声蹿出来,撑地俯身道:“主上明鉴!臣下愿提两千虎贲为主上扫除忧烦,这信浓国中的一向一揆在臣下眼里如土鸡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