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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良义时刚要转身,又返身对他说道:“另外你也不用太担心粮食减产的问题。余在越后的十处粮库里储存着两百万石陈粮。每年多种出的粮食只卖出一少部分。大部分都被存进粮库中,给你支付五万石作为救济没有问题。”
……
在吉良义时的命令下,出羽家臣团的行动非常迅速,只用六天的时间就将各地的军役征发上来,这都是借吉良家奉行众办事得力的缘故,出羽国中撤并村庄拆毁无用城砦的行动很快起到良好的效果,农民居住的更加集中对土地的利用率也大幅提高,同样的也对管理普请役、军役以及正常课税带来极大的便利。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吉良义时一万五千军势压阵。羽前三郡的各路国人哪敢不卖力行动,急匆匆的拿上武器披上铠甲带着裹在腰带上的便当乘着坐骑,在足轻们前簇后拥下赶往山形城,才六天就聚集八千军势,一时间军容鼎盛颇有点无人可挡的气势。
比起围攻尾浦城的鼎盛军力是差一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次既没有仙北小野寺氏,也没有羽后的由利十二头、安东氏的插手,敌对的又是昔日的同盟米泽伊达氏,而另一方面吉良义时也没有让羽前三郡全部动员,只是以最上氏及其与力出阵。名义是攻陷深入村山郡的中山城。
这个名义很讨巧可以避免伊达家高度警惕,起码不会紧张兮兮的召集他的一门众和准一门众拉开架势打合战。所以当一天后八千军势赶赴最上川的上游之一的须川时,对面赶来的只有伊达军以及配下的米泽国人军五千军势,后续的配下一门众亘理元宗、国分盛氏、留守顕宗的国人军还在赶来的路上。
伊达家的主力军势其实一直在三千到四千之间,经历尾浦城合战的损失又减少一些只有三千出头,主力军势少也是羽奥大名的一大特点,因为自家的军势不多所以配下的国人众来凑数加在一起也只有五千军势,作为一个郡级的武家来说拥有这么多军势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若不是最上家攀上吉良义时这棵大树,最上家直属的军势最多也就两千余众,还不如最上家的一门众天童氏的实力雄厚,按照正常的情况最上家单挑伊达家是找死,即使叫上最上家那一摊子亲族一门顶天也就八千余众,而伊达家的一门众可以轻易的凑出一万两千以上的军势,这一点就捏住最上家的命门使他们不敢妄动。
最上义光接到命令不得不全力以赴,以天童赖贞为先锋对中山城发动进攻,中山弥太郎边笼城边向米泽求援,坚持三天等来伊达辉宗带着五千军势杀过来,在此期间最上义光的进攻只能用平庸来形容,既没有对中山城造成任何重创也不敢让军势死拼夺城,每天打打停停就像是来渡假的。
身为先锋大将的天童赖贞到是很积极的进攻,可是他的军略水平也就那样,加上攻城战本就是极端考验能力的战争,中山弥太郎笼城固守并不出城应战,他又没有像样的工程器具就只能换上粗劣的竹弓与城内守军对射,再配合敲着军太鼓的足轻翻越土塀,这么打就意味着军势杀进去就被打出来,很容易的就被城内的守军造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眼看伊达辉宗杀过来,八千最上军难免陷入惊慌失措之中,最上义光也是顾此失彼不知该如何应对,白白浪费最佳的调整时机眼睁睁的看着中山城驻入五千军势而毫无办法,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可以调略,实在是第一次指挥大军太过紧张而把这一茬给忘记掉。
伊达辉宗的到来明显不会再给他调略的机会,其心腹大将鬼庭良直亲自把守大手门让原本就渺小的攻城机会化作于零,双方对峙三天在对骂和挑衅中渡过,直到村田宗殖、亘理元宗、国分盛氏、留守顕宗、桑折宗长、黑川晴氏、秋保直盛、黑木宗俊等配下国人军纷纷赶到,城内的守军一下暴增到九千有余逼进一万人。
最上义光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戏唱,在没有得到吉良义时的明确答复之下于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军拔营撤退,他这一走立刻引来伊达军的尾随追击,虽然伊达実元强烈反对追击的举措。但配下的一门众国人众纷纷表示不可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可没见过吉良军长什么样子。只是道听途说自己主家在吉良军的手下吃了个大亏。具体什么情况大部分人都说不清楚,在这些国人眼里这根本不足为凭,想来越后吉良家有一万五千大军突然夜袭打败一万三千军势的出羽国人军也是情理之中,换他们有这么多军势发动夜袭也能做到这一点,所以心里并不怎么把吉良家放在眼里。
伊达辉宗到是不傻,他也很清楚自家的国人军绝对不是吉良军的对手,而且吉良义时这个人阴的很很难说会不会发动一波突袭,他也不敢冒那么大的风险把全部军势押宝在追击最上军。就算他追上最上军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进攻,顶多也就是打一下沾点便宜就撤回来。
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就守在中山城哪里都不去,于是他就命令有心出战的五千陆奥国人军,在村田宗殖、黑川晴氏、秋保直盛、黑木宗俊的带领下追击撤退的最上军,最上义光没料到他们真敢追出来,只能咬着牙齿向成沢城撤退。
在即将进入成沢城的时候,吉良家的使番通知最上义光不要入城,而是选择附近的柏木山重新布阵,对这个命令最上义光有些摸不着头脑,柏木山只是成沢城附近的一座小山丘。这个高度的山势还不足以建立巨大的地利优势,最上义光不太想在此布阵。但是命令还是得要执行下去,不到八千军势匆匆登上柏木山布阵。
此时伊达军已经匆匆赶来,看到最上义光在柏木山布阵二话不说就转向攻击成沢城,这几位国人可一点都不傻,觉得最上义光在此布阵明摆着是要引自己上钩,八千人依山布阵严阵以待五千军势听起来就有点滑稽,但做起来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他们五千人登山仰攻强行对付比自己还多的军势绝对是不智的行为。
如果最上义光选择进入成沢城笼城固守,说不定这五千伊达军会登上柏木山监视山下的成沢城,眼下最上义光选择柏木山上八千军、柏木山下一座城,摆明车马要用这个犄角之势对抗入侵的伊达国人军势。
这八千军势扎住阵脚不慌不忙的布阵,就仿佛用无声的语言告诉山下的伊达国人众,最上家可以放任伊达军攻击山上的八千军势,就算伊达辉宗把大军都拉出来也不见得能赢,同样放伊达军攻打成沢城,反正一时半刻你是打不下来的,还要时刻提防山上的军势冲下来突袭一阵白白输掉。
这个战术伊达军是几位国人头领是能够领悟明白的,摆在这支国人众组成的伊达军面前最好的选择就只有知难而退,登山作战是自寻死路,攻城作战也不见得能讨到便宜,这五千军势高不成低不就实在尴尬无比,不如早早撤退免去白白浪费兵力粮草。
可若是让他们立刻撤退又有些不甘心,是他们强烈要求杀出来追击最上军,结果兴冲冲的杀出来没几个时辰就灰溜溜的撤回去,这亲戚之间的脸面可就要保不住的,为今之计唯有一个办法挽回颜面,那就是打一下成沢城再找个理由撤退。
他这一等可就等出事情来,当天傍晚伊达军匆匆的撤除对成沢城的包围,选择在不远处的须川河原安营扎寨,虽然只是拉起一个小木栅在其内设下帐篷以及哨卡作为“营寨”之名是略显简陋了点,但羽奥国人在行军或急攻情况差不多都是这么立营寨,最多等到长期围困的时候才会扎下类似尾浦城合战里的大营。
其实这群伊达家的陆奥国人众会选择在此安营扎寨也是很有讲究的,既要保持对成沢城的压迫又不能靠的太近,以防被柏木山上最上军杀下来一个夜袭全军完蛋,嘴巴里明着说不怕吉良军但时机上还是下狠劲盯着夜袭的可能性。
至于吉良军的主力还在庄内,没有三五天是绝对调不过来的,村田宗殖等人对此丝毫不担心,就在当天日落前晚饭还没做好的空档,这支五千人组成的伊达人军就遭到逆流而上的一支小早船队的突然袭击,饥肠辘辘的足轻们稀里糊涂的死在铁炮和强弓的炮火之下。
村田宗殖是伊达稙宗的第九子,乃是伊达辉宗的亲叔叔。一直在陆奥国人村田家做家督还从没见过火力这么猛烈的武器。一时间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黑川晴氏与秋保直盛、黑木宗俊一看这轰隆隆的巨响,还有喷出的浓浓白雾实在惊人无比,配下的一门众以及各路地侍被铁炮强弓齐射打的鸡飞狗跳,连阵势都组建不起来。
眼看情势不妙,四个人一商量急忙率军撤退,至于锅灶上的饭食以及携带的小驮荷与粮草都舍弃不要,刚元服的黑木宗俊还有心情放一把火把驮马赶散扰乱视线,他们这一招确实起到不错的效果。起码在这混乱的大营前,吉良水军也不敢杀进去突袭。
伊达军前脚刚要走,吉良军的骑马队就从后面突然赶来,同时赶来的还有收到将令的最上义光,眼看这个围攻的局势村田宗殖差点吓昏过去,黑川晴氏咧咧嘴急忙吩咐武士扶着他,自己和秋保直盛、黑木宗俊各领自家的军势拼命逃窜。
这一跑就要丢下断后的军势,四家国人以及各路国人众都不愿意送死,最后合计着四散奔逃谁跑的快谁就安全,运气不好就只有自认倒霉。村田宗殖就很不幸的被吉良军的骑马队追上,光荣的成为一名俘虏。
黑川清実、秋保直盛、黑木宗俊到是很侥幸逃回中山城。多少有些损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待三路军势赶回中山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伊达辉宗被吵醒来得知自家的军势又吃一次败仗,而且自己的叔叔村田宗殖及其配下国人约八百余众被俘,气的在天守阁里哇哇大叫,可眼下的局势就是这么恶劣,他除了生气又有什么办法呢?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伊达辉宗就发现中山城外已经被两万三千军势团团围住,村田宗殖被迫压到城头下叫门,被俘虏的八百伊达军跪在阵前哭号成一片,场面之凄惨让人不忍直视,所谓物伤其类大概就是这种心情,伊达家的国人众纷纷为跑到伊达辉宗面前求告,希望他尽快救出自己的同僚亲属。
伊达辉宗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狠下心来拒绝的,伊达家内制度是建立在地缘联姻基础上的地方国人首领,这和重视血缘体系的一门惣领制度是截然不同的,但两者都有一个固定的问题,那就是总是脱不出家族亲眷掌握巨量领地资源的窠臼。
经过一场漫长的争吵,伊达家臣团于当天下午达成协议,向吉良家提出赎回被扣俘虏的要求,当然投降是绝对不可能的,议和罢兵也是不被允许的,只是在保持敌对的状态下赎回自己的俘虏,伊达辉宗的正室夫人被吉良义时抢走做侧室的耻辱不可能因为这点挫折就终结,活在这乱世中有的时候脸面一钱不值,有时又堪比富士山那样沉重。
米泽伊达氏家督的面子就属于非常重要的那种,伊达晴宗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奥州探题,还从朝廷买来个左京大夫的虚衔,家里一大堆亲戚就靠伊达家这个名声唬住配下的小地侍,同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一大堆儿子、女儿送到各家做养子、正室,没这层光环就没有那制造天文之乱的伊达家。
伊达辉宗这个年轻家督的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家督被人揭掉面皮便的没脸没皮的,伊达家臣团以及众多依附其下的国人也跟着丢脸,这个死结绝对不是三言两语或者一点挫折就能扭转过来的,吉良家不归还最上义姬这就没有完。
抢亲这件事情已经从单纯的婚姻爱情,上升到吉良义时与伊达辉宗的脸面的严重问题,身负耻辱的伊达辉宗对最上家反而是个更大的敌人,此时无论是最上义光还是隐居的最上义守都不能再接受伊达家这个盟友,更不可能把最上义姬送回去。
因为此刻的伊达辉宗对最上义姬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即便最上家背叛吉良义时重新与伊达家达成婚约,也无法消除伊达辉宗心里的疙瘩,试想一个被人打过脸的男人又怎么面对被抢走的妻子以及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不稳固的婚姻以及对最上义光这个主使者的仇恨,都会给最上家带来深重的灾难,此刻最上家已经无路可退了。
最上家被吉良义时用一个抢亲之计就拉上自己的战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紧跟吉良家的步伐,还要被迫接受吉良义时抽身离去后留下的烂摊子,最上郡以北盘踞的有力大名仙北小野寺景道,以及村山郡以南的米泽伊达辉宗。
伊达家派来的使者是伊达氏一门众,出羽国置赐郡高畠城城主小梁川盛宗,作为郡内最北端镇守门户的有力谱代家老,就是他的力量在直接支持中山城的修筑,小梁川盛宗对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