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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栋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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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良义安比万松丸年长五岁,他可是正儿八经元服的武士,从平安时代后期开始武家的习俗可是把十三岁的孩子当作成年人看待,比如平安后期的前九年战争之中,河内源氏二代栋梁时任镇守府将军的源赖义,就曾将年仅十三岁就在战场上表现勇猛的安倍千代童子斩杀。

源平时代就更普遍了,比如河内源氏一门名将,保元之乱中十分活跃的源为朝就在十三岁被父亲源为义流放九州,而后源义朝战死于平治之乱时,十三岁的源赖潮被捕捉到京都六波罗,后被改为流放伊豆国,而后才有了镰仓幕府崛起的后事。

要不是吉良万松丸实在太小了点,家臣们也不介意仿照古法先给他元服,只可惜他这个家督才九岁,年龄上的劣势没办法扳回来,身为一门惣领家家督的他也无力去约束下吉良家,更让人担心的是下吉良家内会有人拿出身血统做文章,只能这么僵持着。

大河内信贞很忙,可是再忙也不忘每隔几天抽空来监督吉良万松丸的学业,或许是担心他荒废学问每次的抽考都越来越难,而且还很坑爹的涉及几十种上百本书里的知识,简直比上刑还痛苦,吉良万松丸觉得不能这么下去,再被他教育下去迟早要变陈呆子之类的存在,可是他该怎么办呢?京都?吉良万松丸摇摇头,那里可是日本文化圣地,就他那两把刷子实在不够看。

在七月下旬,吉良家迎来一位早有预料的客人,吉良家的菩提寺,三河国実相安国禅寺主持西山宗延,他也不出预料的带来太原雪斋的书信,在山本勘助与大河内信贞的见证下,吉良万松丸打开泥封展信阅读。

没用多久他就开完这封不到三百字的书信,将信纸递给大河内信贞、山本勘助传阅,大河内信贞不禁诵读道:“敬呈吉良御屋形殿下:当今天下纷乱万物凋敝,骏河今川治部殿拱卫骏远,守备海道……今度尾张织田信秀不守州界乱入三河,肆意戕害三河国土,我今川家有心匡扶幕府大业,镇定纷乱之三河,遂以秋收后出阵安城,特敦请吉良殿下共同出阵镇服尾张之寇,届时今川治部必将倒屐相迎……”

读完信后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西山宗延握着手中的念珠打禅,大河内信贞似乎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拿着信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这封信……下吉良殿也收到了吧?下吉良殿怎么说?”

“下吉良殿很生气,当场就把师兄的书信撕碎,扬言要与今川家势不两立,真是何苦呢?”西山宗延一脸慈悲之相,他也不算职业外交僧说点大实话也不要紧。

大河内信贞松了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颊,说道:“原来如此,这样一来的话,本家似乎也应该……”

“本家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但马守殿下先送宗延大师回去,此事本家还需要在评定会上认真讨论。”吉良万松丸直接打断他的话头,这个话题不应该在此时下结论,否则评定会就没有意义了,大河内信贞也立即想起这一茬,暗骂自己蠢昏了头,连忙起身送西山宗延禅师离开。

过了会,大河内信贞又转回天守阁,拿起书信反复阅读几遍,悲叹一声:“今川治部还是要对本家下手,不知今川家初祖国氏公知晓此事做何感想。”

“大概会欢欣鼓舞吧!身份庶流击败宗家可是莫大的荣耀,我吉良家不久之后将沦为今川家配下家臣,或许本家也要在今川义元的主持下元服呢!不知他会不会剥夺本家代代相传的通字呢?”吉良万松丸撇撇嘴轻轻扇动折扇,把这位笔头家老气的脸色发白全身颤抖。

“这是下克上!这是对武家传统的悖离!我吉良家自镰仓时代起就是足利家有力一门,骏河今川氏不过是追随等持院足利尊氏才抬头的分家,绝不可以让他玷污我吉良家的名誉!绝不可以!”大河内信贞的脸色很可怕,表情扭曲,声嘶力竭,与平时见到的儒雅而又严厉长者形象全然不同,让吉良万松丸很为他的精神状况感到担心。

“那么如此一来,就只有战之一途了!”山本勘助沉吟片刻,又分析道:“本家可征之兵约合两千五百人,另外还有臣下训练的八百足轻,吉良家直属两百御马迴众,合计三千五百人,以三千五百人对抗拥有两万大军的今川家,以笼城固守的姿态坚决抵抗,按照常理应该可以支撑到明年春播,运气好或许能坚持到夏天,只是太原雪斋非凡俗庸将,如果动用调略就不得而知了。”

“调略的话,本家配下的豪族国人一定会动摇的吧!一旦今川家兵锋直指西条城,额田郡大半国人必然会四散倒戈……不!只要今川家发布出阵西条城的军令,额田郡就保不住了,幡豆北部的八面山有荒川义广这个叛徒在,等于敞开门户放今川家进来,过了八面山一片平原本家拿什么抵挡今川家?笼城固守又能坚持多久?也许十天甚至更短。

本家或许能做困兽之斗,下吉良的东条城可就有难了,太原雪斋必定会分兵攻略下吉良家,以目前的情况东三河的宝饭郡已经有国人公然倒戈今川一方,还有许多国人暗地里与今川家眉来眼去,今川大军云集东条城,郡内国人如何抉择不必多言,下吉良如果被攻灭,本家笼城固守还有什么意义?”

这种推演很久以前就与山本勘助做过,自从小豆坂合战以来类似的兵力推演更是多不胜数,每次的结果都是今川家以全胜告终,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无论怎么假设终归还是要面临死局。

“这……但是吉良家的名誉怎么能容许今川家玷污呢!馆主大人难道要做一介傀儡被今川治部捆缚在骏府吗?”大河内信贞不甘心的挣扎着,似乎想用残酷的现实提醒他,谱代家臣与他这个家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吉良家倒了他们的地位也不保,谁愿意放着体面的谱代家老不做,跑到今川家做个被人监视压制的外样?

“是啊!本家怎么能让家族相传三百年之清誉坏在自己手中,这个不肖子孙的名头可背负不起,所以本家才要仔细考虑啊!”吉良万松丸喃喃自语着。

第17章狩猎的季节

阳光明媚的夏日,驾着骏马飞驰在一片碧绿的原野上,不远处黄色的麦浪随风摇摆,淙淙的矢作川旁绿树成荫、郁郁葱葱,远处的青山点点,偶尔遇到炊烟升起的村落,叫喊号子收割粮食的农民,真是一派美丽的田园景象。

幡豆郡位于三河国西部,西北邻近尾张国,西南连接三河湾,境内被被矢作川一分为二,自平安时代起就成为三河国最富庶的地区,早在镰仓时代初期,河内源氏足利一族的二代目,时任三河守护的足利义氏把自己的庶子分到了此地做地头,由此也就有了足利一族的有力分家吉良氏的出身。

这一段历史吉良万松丸可以说耳熟能详,几乎每天都会听到有人念叨着,家里的一帮一门、谱代把家名荣誉看的比命还重要,当然还有同等重要的土地知行,虽然吉良氏在今川家的崛起后不可避免的陷入衰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的重臣们仍然坚信吉良家会继续掌控三河国,当然最差也是西三河国。

吉良万松丸正对这件事而苦恼着,每个月的第六天就是吉良家例行召开评定的日子,此时距离评定日不足十天,他该怎么和那些顽固的一门、谱代们解释:“总不能告诉他们东条家要对抗今川家,所以本家就必须放低身价臣服今川家吧?如果真的那样说,家臣一定会闹翻天的吧!”

看着头顶的大太阳,把吉良万松丸烤的火辣辣的疼,叹了口气暗叫道:“这鬼天气真是热的不正常,明明前几日还是凉风飒飒的好天气,怎么这会儿就这么热呢!”

“馆主大人!麋鹿!我们刚射死一只麋鹿!”几名身穿便服的马迴武士彪呼呼的驾着骏马跑过来报功,听到这个消息,就连侍奉在吉良万松丸身边的几名侧近众也有些跃跃欲试的神情,山冈善次郎以目光请示,似乎也有些意动。

“狩猎的本意就是拿活物练习弓马之术,今天一出门就猎到一头麋鹿,看来是个好兆头,你们也过去试试吧!”

“是!”侧近众兴奋的跳起来各自持弓寻马,在山冈善次郎的带领下杀奔出去,没人烦的清闲日子他最喜欢,侧近众跑掉了躲在树荫里小憩,结果一躺下就睡着了,等他睁开双眼才发觉日头偏西,发现旁边还有人坐在一旁打瞌睡,抬头一瞧惊奇道:“咦?弥八郎,你怎么没去狩猎?”

“啊!馆主大人的安全需要保障,山冈大人疏于职守,就由我本多弥八郎来接替!”本多弥八郎揉揉眼睛,规规矩矩的撑地俯身道。

“噢!原来是这样啊!听说你的马术不太好,兵法也不擅长,枪术,弓术什么的完全没有头绪,看起来这个谣言也并非空穴来风啊!”吉良万松丸笑眯眯的说道。

“谁在背后恶意诽谤我本多弥八郎!”弥八郎被吉良万松丸撩拨的面色通红,这个家伙刚才还挑拨自己和山冈善次郎的关系,却不想反过来被吉良万松丸给挑拨一把,此时怒气冲冲的说道:“在下愿意与他当面对质!”

“阿拉!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啦,实在不擅长的话一没有办法,不过据说弥八郎很聪明好学,已经通读《孙子兵法》了是吗?”

本多弥八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又恭敬的回答道:“是!在下只是粗浅的领略兵圣的军学,实在称不上通读二字!”

吉良万松丸决定好好拉拢这个未来的老狐狸,于是又抛出一个诱饵,“本家最喜欢会读书的人,国中最好的学者都在本家,有空的话本家会为你引荐本家的师长大河内但马守与西山宗延大师。”

“弥八郎谢过馆主大人,馆主大人对弥八郎真是恩同再造!”本多弥八郎被这个飞来的幸福给砸晕了,兴冲冲的表示要做吉良家的忠臣云云。

只可惜他的好心情很快被打破,缩在本多弥八郎身后打盹的本多三弥突然醒过来,小声说:“唔,兄长!我要去便所!”

“咳咳……便所就去树林里吧!小心不要乱跑,不然会有妖怪来抓小孩子哟!”本多弥八郎尴尬的把他这个不懂事的小弟哄到一边去,还要继续宣扬自编的说词,就听到远处急促的马蹄声,原来是山冈善次郎狩猎回来,马鞍上还挂着一串野鸡、野兔之类的猎物,看起来今天的收获确实不错。

“馆主大人!今天的收获格外的丰富呢!有野鸡、野兔、麋鹿、野猪,也不知什么原因从密林里跑出来这么多猎物啊!”山冈善次郎很高兴的向他展示自己的战利品,把一对猎物堆放在一起,就像武士打胜仗后检阅首实检,山冈善次郎也搞了个猎物检,一群傻乎乎的马迴武士们高高兴兴的把自己打的猎物堆起来,然后叫到名字就报出某某家的某某郎打的什么猎物。

打完猎自然要野餐,出门之前也没料到能打到这么多猎物,一次把这么多猎物拿回西条城太扎眼了,如果在城下町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或者干脆被家臣碰上那可是和找死没区别,于是就地消灭一部分猎物,剩下的一些卖给附近的农民,只留下少量猎物带回西条城。

三十几个人一起野餐是挺有意思的,虽然缺少调味料让做出来的食物不太好吃,可也挡不住一群武士们的热情,这可是和吉良家的家督一起进餐,放在幕府里就和公方殿下与御相伴众一同进餐是一样的,这帮家伙很激动,仿佛自己就是吉良家的伴众。

不过他们这么想也没错,幕府的公方有地位尊贵的武家大名担任御相伴众,地方上的有力武家同样有类似的组织同朋众,又被称之为阿弥众,所谓阿弥众身份十分低微也并非武士出身,他们没有资格成为大名的小姓,譬如颇负盛名的猿乐师观世家的观阿弥、世阿弥等民间名人,都是属于有艺术方面的一技之长,随后跟在大名身边给他消遣解闷,逗个乐子之类的下人。

比如尾张之虎织田信秀的同朋众里,就有后来名声斐然的某只猴子的继父竹阿弥,另外一个比较出名的同朋众就有织田信长很喜爱的同朋众拾阿弥,后被某犬千代杀死而成为著名的杀人事件,后来又引发犬千代追放事件。

当然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扫兴的话,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野餐收拾一通启程回转,在经过西条城下町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不知什么时候城下町内传出一则谣传,是说东方的天色阴暗可能有什么邪异的事情发生。

当时在町内传播的很广,据说是一位路过西条城的僧人所言,町民见这位僧人宝相庄严也不禁生出信服之意,善次郎轻咦一声,说道:“上午离开西条城的时候还没有这则谣传,怎么下午就传遍整个城下町了?”

“装神弄鬼的吧?不用理他们!”吉良万松丸撇撇嘴,这个时代的山伏僧人和日本的传说结合,就喜欢弄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传说里山林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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