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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口是不会交于雷横的,此事他也要认真的暗中查探。
“濠州知府秦朗参见淮王。”不一会一个一身官府面白微须气宇不凡的中年人便随着王云林到了堂中,见到淮王立刻上前见礼,此时雷横等三人则早就站起退在一边了,来的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秦知府免礼,孤在宫中便从高师口中听闻竹轩之名,常为赞之,此番前来未料竟会遇见此事,倒是让知府受累了。”面对这一州之首,李从嘉亦要起身相扶,他口中的高师乃是高越,竹轩则是秦朗的号,算起来两人也算有同门之谊,这在官场上便是很亲近的关系了。
“王爷客气了,区区一点贱名怎能与王爷相较,端坐高船之上,佳句可传千古,令得一众楚地之士哑然无声,实是令我辈佩服。前方得闻圣谕知王爷驾临江淮,坐镇泗州,朗还思及在这左近之内便有高人可以请益,心甚慰之。却不料与卑职辖下竟遇此事,实是惶恐,若非不善纵马必将与雷总捕头同至,还望王爷赎罪。”李从嘉提起高越便是有亲近之意,秦朗怎会听不出来,先是出言将淮王夸赞了一番之后便又正色请罪,热情客气之中不失上下之分,显得从容自若。
“濠州府距此两百余里,秦知府已然够快了,非是从嘉不愿前往府中,实在是兹事体大,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口,那些贼人何等嚣张?从嘉受父皇重托岂能容之?还望秦知府勿要严查此事,给濠州百姓一个交待。”眼前的秦朗言语得体态度诚恳,面上还隐见汗渍,却不知是否故意为之,李从嘉先是客气了一句,之后亦是正色言道。
“淮王所言极是,此等凶残之匪徒不将之绳之于法秦某实在愧为这濠州知府之职,雷总捕头,方才查案可有所得?”秦朗闻言点头称是,也是一副义愤填膺之色,对淮王说完便转身向雷横问道。
秦朗如此一问李从嘉的感觉却是有些怪异,因为此举颇有喧宾夺主之嫌,以方才他的表现来看当不会如此。不过雷横乃是他的直系下属,此案又事关重大,至少在明面上也不能说对方失礼。是真的心急此案一时有些闪失还是故意为此试探李从嘉的反应?六皇子此时面上不动声色,假如是因为前者他还应该欣慰对方的所为,但若是后者他越是沉着就越能让对方疑惑,这一份耐心李从嘉还是有的。
“回禀大人卑职快马奔来此间,王爷麾下军士将现场保存极好,一番详细勘察之后……”雷横闻言中规中矩的又将刚才的行动与分析都详细说了一番,李从嘉认真听之二者之间并无半点差异。
秦朗听了案情便是沉吟起来,神情极为专注似已沉浸其中,李从嘉也不出言打搅,只是静静观察,约莫盏茶时间之后他方才对淮王言道:“王爷,雷捕头胜任濠州总捕以来破案无数,多有陈年积案在其手中水落石出,此事出在濠州,方才得闻又是极为复杂隐晦,故卑职以为当要以雷总捕头为首,调集各方得力之人助之,兹事体大,一旦传将开来恐会激起民愤,更要限期破之方能安民之心,请王爷示下。”
“嗯,秦知府言之有理,雷总捕头,知府与徐先生都说过你侦缉之能,不知此案需要花费多少时日?又有何等难处?”李从嘉闻言心中一动,在徐铉给他提出的先发制人的建议之中是有责成濠州府限期破案之事的,如今这秦朗却是抢先用在了雷横的头上,倒是颇为值得玩味,当下微微沉吟便赞成秦朗之言,之后却是对雷横问道。
方才秦朗问雷横颇有喧宾夺主之处,此时李从嘉也算是将主动抢回,不管秦雷之间若何,也不论秦朗是否在试探自己,如此重大的案情限期破案并不错,但前提在于要给破案之人充分发挥的空间,李从嘉此举就是要打消雷横心中的顾虑和有可能会有的掣肘!如此看来徐铉的先发制人之言确是好计,能让自己少了很多人情顾忌之处。
“王爷高见,下臣倒是有失周全了,雷捕头,淮王面前不需有任何的顾忌,只要能够限期破案,一切自有王爷和本府为你担待。”秦朗闻言一派欣然的道,显得对于破获此案极为的上心。
“雷捕头若是觉得还需斟酌,孤可以给你两个时辰再加思索,此事实在是天怒人怨,孤是定要查之而后快的。”方才秦朗出言之时李从嘉一直在仔细留意他的神情,并无任何异常之处,但听其言语却依旧有过于主动之嫌,当然这可以解释为为淮王分忧,但以其传言中的形状应该不会如此勇于担责才是,事若反常必有妖,李从嘉此时的出言一来还是表示自己坚决的态度,二来也是为雷横稍稍缓解压力。
“能得淮王和秦大人如此信任推重,又是卑职份内之事,当以两月为限破获此案,否则雷某愿意摘下头上官帽任由发落,不过此事涉及四年前海州之公案,凶手亦有可能隐藏与他处,还望王爷能够给卑职以方便。”雷横闻言又再思虑了片刻之后方才坚定的言道。
“好,雷总捕头此言掷地有声,既如此,你先率领属下寻找线索加以探查,孤一到泗州便会请海州杨知府派专人携带灭门案凭据前来,到时候雷捕头也可来濠州,三处联动以你为首,必要破获此案。”这一回李从嘉的回应快了一分,记得后世处理重大案件常常会有几省市系统的联动,如今也算是在南唐之时实习一会,且他想要切实掌握权力依旧要有入手之处,借此案也算有了较为明确的目标。
“三处联动?多谢淮王,卑职定当尽心竭力!”方才淮王之言是一种明确的表态,现在就是实质性的了,雷横闻言先是稍稍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对他而言这已然是很大的权力了,仔细思之更是颇有效力,却不知淮王一向在深宫之中又怎会对此事极有见地。
“三处联动,雷总捕为首,妙,王爷行事果然高明。”秦朗依旧是一副击节叫好的模样,敬佩之意溢于言表。
第一百三十章 子安月半不寻常
李从嘉言及濠州、泗州、海州三处联动,限雷横在两个月之内破获村民被屠一案,与此绝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一番思量权衡所致。不管此事是出于偶然让自己碰上还是那方势力要给他这个新上任的淮王一个下马威,如此行事亦太过有伤人和,一百多条人命在六皇子心中已经是犹如天大,说到底他还有后世的性格对此更极为看重。
在商场上打击自己的竞争对手李从嘉从来不会留情,今世到了濠州也绝不会少了雷霆手段,就先借眼前这件事与诸方势力扳一扳手腕!让雷横详查案情之后李从嘉拒绝了秦朗请他前往濠州一行的提议,于第二日便就起行直奔泗州而去,次日与徐铉李平二人论及此事亦是觉淮王如此处置颇为妥当,既然已经定计行之便不可犹豫。
全军加快速度之下行不两日濠州已然在望,这一天中午到了三道汇聚之所李从嘉骑在马上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在道旁相候的熟悉身影,青色锦袍,飞檐小帽,锺瑞年无论在任何地方的穿戴都是一丝不苟,而在他身边的一人李从嘉虽然并不相熟,可见其身长不过七尺,那横头却是怕有六尺有余,如此身形除了赵家的赵海当无旁人了。
“从嘉一路辛苦了,且稍歇片刻与为兄及伯安用杯香茶吧。”看见表哥李从嘉面上泛起真诚的笑容,今世锺瑞年与他而言绝非表亲那般简单,是朋友亦是得力助手,二人之间还有着远超常人的默契,这江淮之处亦是他们兄弟一展长短的所在!月照千里白稍稍发力瞬间就到了面前,见李从嘉下马锺瑞年和赵海都是上前几步相迎。
“赵海见过淮王,以往只是听说王爷之气度人才,如今见之方晓传言亦有所不及也。”紧随着锺瑞年赵海深深一躬口中言道,言语之中倒是颇为雅致,只是在日头下站的久了,一脸的汗水涓滴而下。
“赵兄不必客气,你是表哥至交,我等私下当以兄弟相称,这里日头太烈,还是进帐叙话吧。”李从嘉上前伸手相扶口中出言亦是热情客气,表哥早就与他说过和赵海之间的关系,日后此人便是自己的力助,岂能不厚待之?不过赵胖子的确是人如其名,便是这一躬身之间全身的肥肉都在随着动作而颤抖,一时间蔚为奇观。
“岂敢岂敢,今年这天气确是热的很。”赵海见状很是欣然,李从嘉的接纳和诚意是看得出来的,之前虽有锺瑞年之言但对方毕竟是淮王之尊总是有些忐忑,如今见他如此算是放下了心,当下取出手巾抹了一把汗水言道,那一瞬间颇厚的手巾却已是全被浸透。
路边乃是锺瑞年临时搭起的一个茶棚,说是临时可以锺大少的讲究也绝不似寻常,三人坐下之后赵海为二人满上了一杯香茶,锺瑞年微微一笑便就问道:“重光这一路行来,可有什么非比寻常之事?”
“表哥既如此说,想来应是有所知晓了,呵呵,小弟此次前来江淮怕是有些人会看不顺眼了。”李从嘉闻言心中一动,他和徐铉李平深析此事之时便有过一个推论,锺瑞年此问绝不会无的放矢,看来有人故意如此为之已然是板上钉钉之事,当下故作一叹言道。
“淮北方经一场大战淮南之处颇是人心惶惶,重光前来便可表朝廷之心意安民心之涌动,想来当与某处未必顺心,总要掀起些波澜才是,不过此事有利有弊,观重光如此从容,想来是心有定计了。”锺瑞年轻松言道,李从嘉回答的如此坦然当是已知此事厉害,如今他对这个表弟可是再无半点轻视之心,真正当作了推心置腹之人。
“哎,便算要与孤为难,又与那寻常百姓何干?日前已然令濠州总捕雷横限期彻查此案与四年前海州灭门一案,今番到了泗州便要请两处知府大人详商此事,三处联动力争破之。”李从嘉微微叹了口气,但随即便严厉起来,他到了泗州的第一件事便在此间了。
“濠州总捕雷横?三处联动限期破之,王爷此为很是高明啊,我与锺兄闻此事之后也在为王爷思量,却是不如此举周全,只是……”赵海闻言略加思索片刻之后却是眼中一亮,那满面的肥肉再度组合起来,说完又是一变,喜忧之间却是如同拼图一般令人忍俊不禁。
“赵兄有言但说无妨,不必有何拘束。”见赵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从嘉忍住那阵笑意言道,而一旁的锺瑞年也是出言催促,表弟如今的确不凡,但就这一手先发制人便颇有处事之妙。
“屠村之案加上悬而未决之海州灭门案是定要在王爷手上得破的,不过此事牵连颇广,如何破何时破却是极费思量,那濠州总捕雷横为人方正,与侦缉一处很有所得,却唯有那刚直之处却是恐对此事有损。”赵海闻言面上又是一阵肉颤之后方才言道,听那语气很有点莫测高深的意思,李从嘉先是不以为意但旋即却又沉思起来。
锺瑞年显然先领悟了赵海的言中之意,看了赵胖子意味深长的一眼,见李从嘉仍在思索也并不言语,表弟固然是天资不凡如今又身居高位但说到底还是个不足十六岁的少年罢了,有些事情让他仔细考虑再得出结论将会是大有好处的,因此只是拿起香茶静静细品!
很快李从嘉就想到了其中关键,不由感叹这个年代的纨绔可是极有水平,比起后世那些坑爹拼爹的强了太多,锺瑞年如此,眼前的赵胖子亦如此,此外似那韩瑞也绝对不差,就算是一心沉迷于诗词之道的宋承宪至少也是风度极佳!当然比锺瑞年慢了一步绝不是因为李从嘉的年轻,而是后世的经历在他身上打下的烙印太深,凡事都会给自己留有一定的底线,一旦有所触碰他就会不自觉的将之回避了。
赵海的意思说穿了也不深奥,案子定要在淮王手上得破,但这个破未必就是能抓到真凶使案情水落石出,而是根据李从嘉的心意,他说凶手是谁凶手便是谁,他说如何行凶就是如何行凶,当然此中也要做足一定的工作,一旦定案无论真想如何肯定都是铁案如山!
如何破与何时破都是一个道理,身为上位者李从嘉最应该考虑的是利用此案的影响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至于案情的真像反而便在其次了,只要利益所在黑的可以说成白的,白的也可以说成黑的,但不论黑白六皇子,淮王总是站在光明的一面的。这便是无所不用其极!
想通了这一点李从嘉不仅扪心自问,倘若为了消除异己他可以做到不问良心只看利益吗?利益所在他能够无所不用其极吗?这些问题不需要答案,因为他必须这样去做,否则就根本谈不上争夺皇权,更谈不上争霸天下,对他而言到了江淮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赵海的话算是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他是大唐淮王,而在王者眼中没有什么是不可放弃的,包括他在后世的那些原则!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临局定式有鬼手
在路边帐篷之中与锺瑞年赵海一番相谈李从嘉算是所得颇多,不管赵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