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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欧洲的那些钢铁企业也好,都是不可能向他们转让的。所以布尔人如果要出买这东西,就只能是买一个中等规模的钢铁厂了。(事实上,真的卖个大型的给他们,多半也会因为缺乏管理经验和技术人才而亏损得一塌糊涂)所以在麦克唐纳钢铁横扫了美国的钢铁市场之后,在美国,如今几乎已经不存在这种所谓的“中小型钢铁厂”了。但只要能赚钱,这点问题,是完全有办法的。
只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麦克唐纳倒是赚了钱,但是布尔人却未必能赚钱。所以克鲁格的想法刚刚一提出来,在自己的政府内部就遭到了反对。
“总统先生,这完全不可能。首先,一个钢铁厂的建设时间很长,多半赶不上这工程。而且就算我们真的有了自己的钢铁厂,生产出来的钢铁,品质也不见得就能比国外的好,价格却要比国外的贵很多。除非我们能够像美国当年做的那样,将工业品的关税上调到惊人的地步,否则,我们的钢铁肯定不会有任何的竞争力。”财政部的一位官员就这样反驳说。
这个反驳让克鲁格总统沉默了,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很有道理的,除非能够用各种手段将其他国家的钢铁类的东西从南非市场上面驱逐出去,否则,后进国家要想发展钢铁,就会非常的艰难。而在现在的条件下,如果没有外国力量的牵制,布尔人很难对抗英国人。如果在这个时候,搞什么高关税,将外国工业品从国内的市场上排挤出去,那肯定会把那些目前还站在自己这边的欧洲国家得罪光的。到那个时候,英国佬要发动战争就简单得多了。美国人能够调高关税,那是因为美国人通过一系列的战争,已经证明过了,想要靠武力来迫使美国低头代价极大风险极大。所以它才能这样做,而布尔人要这样做,那就简直是在作死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在军事上击败可能的入侵者的力量,想要发展自己的钢铁工业简直就是难于登天。比如说满清也曾建设过一系列的钢铁工业,还包括所谓的“亚洲第一”的汉阳铁厂,但是这些钢铁工业都没能真正发展起来,汉阳铁厂从开始建设的第一天起就在亏本,一直到满清灭亡都没有盈过利,规模技术什么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提升。这里面固然有满清经营不善等因素,但是究其主要原因,还是满清的海关完全在外国人的控制之下,以至于根本就没办法为本国的钢铁产品提供保护,使得国内新生的钢铁企业不得不毫无保护的直面外国产品的竞争。而钢铁产品的价格又和原材料成本,交通运输成本,以及钢铁厂本身的技术和规模密切相关。西方的殖民主义大国,控制着世界上开采成本最低,品位最高的铁矿,控制着世界上最大的商船队,钢铁厂本身也是世界上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最终反映在产品上,就出现了西方的钢铁制品花上运费送到我大清之后,售价甚至比汉阳铁厂的成本价还低的现象。而西方的钢铁制品的质量水平还要明显超过汉阳铁厂的产品。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大清的钢铁产业能发展起来才怪了。同样的道理,常凯申的黄金十年里,钢铁产量年年下降也就不奇怪了。
没有自己的钢铁,就没有强大的军队,但是没有强大的军队,就不可能有自己独立的钢铁。在工业化时代,这真是一个难解的怪圈。
既然目前还不具备提高关税,保护本国产业的力量,那么,建立自己的钢铁就只能推后了。
“也许等到要塞完成,等到我们的军队准备好了之后,等我们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后,才能考虑吧。”克鲁格总统这样想。
既然断了自制的念头,那当然就只能完全外购了,于是麦克唐纳钢铁就又拿到了一笔新买卖。英国人对美国人的做法当然非常不满,但是目前麦克唐纳在英国的买卖不多,自从磺胺和海。洛。因的专利到期后,麦克唐纳财团和英国人的生意往来就渐渐的减少了。当然这个减少不是说数额,而是说份额下降了。加上美国本身的影响力,所以至少是暂时,英国人似乎还真的拿史高治的生意没有太多的办法。
第四百二十六章,陈八尺之衣锦还乡(一)
自从完成了和满清的借款谈判,并且签下了《八尺协定》之后,陈八尺就带着这个荣誉,以麦克唐纳步兵武器公司高级顾问和黑水保安公司高级顾问的身份光荣的退休了。这两个职务加在一起,每年都能给他带来两万美元以上的收入。这使得陈八尺一下子就变成了有钱人。
楚霸王说过:“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这个典故没读过什么书的陈八尺并不知道,不过这种心理,陈八尺一样是有的。当然,说陈八尺没读过书,这并不完全正确,事实上,到了黑水之后,陈八尺还是接受了一些教育的。别的不说,英语的教育绝对是少不了的。再加上黑水的一些工作也绝不是完全的文盲能够胜任的,比如说,炮兵的相关技术就非常需要数学方面的知识。所以,认真说,陈八尺的文化程度放在美国虽然算不上高,小学毕业的水平也还是有的。
既然起了这样的心思,陈八尺也就找了个时间,带着自己的爱尔兰老婆,和三个儿子一起回了一趟老家。不管怎么说,祖坟还是要回去拜拜的。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的老婆还有儿子们却和他发生了一点矛盾。
陈八尺的老婆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大部分的爱尔兰人都信天主教,这也是爱尔兰人始终和英国搞不好,并且老是被英国人视为非国民的重要原因之一),陈八尺嘛,本来就是个信拜上帝会的,后来太平天国搞出了天父天子大乱杀之后,陈八尺和其他的太平军一样,对这些玩意儿也不信了。到了美国,加入了黑水之后,陈八尺发现,在美国,不信上帝还真是寸步难行,而自己原来的那个什么拜上帝会的那些个教义一说出来,周围的人的一致反映就是“异端!比摩门教还要异端!”然后就是一大堆的热心人来劝导陈八尺抛弃错误的异端信仰,回归正统。当然,什么是正统,吵来吵去,大家也没个统一的意见,因为黑水里面的信仰派别也是一样多的一塌糊涂,既有美国传统的各种新教,也有欧洲传统的天主教,甚至就连东欧的东正教的都有两个。不过最后,因为妹子的缘故,陈八尺还是信了最最传统的天主教。当然,陈八尺的这个信,其实绝对只能算伪信。
但是陈八尺的爱尔兰婆娘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真正的天主教徒。陈八尺整天在外面跑,三个孩子当然也都是甩给老婆管着,结果三个小家伙自然也就被那个爱尔兰婆娘教育成了正宗的天主教徒。
作为天主教徒,对于回家乡看看先辈的坟墓,他们都是不反对。可是要给祖宗上香,叩拜什么的,那些不懂事的家伙立刻就不干了。气得陈八尺差点就要到法院里去把那个婆娘休掉。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反正直到最后,陈八尺也没能摆平那个榆木脑袋的婆娘和那三个臭小子。于是干脆就抛下他们,自己一个人回老家看看,省得祖宗们看到这些蠢东西心里烦。
于是陈八尺就一个人回了一次老家。当然这所谓的一个人指的是没带家人,其他的人还是带了不少的。首先,保镖什么的他还是带了一群的,虽然这些所谓的保镖,大多都是陈八尺在香港花了几个小钱雇佣来的白人流浪汉加上印度阿三,专业技术上的水平简直烂得不堪入目。用陈八尺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别看我老了,但是给我两把手枪,我一个人就能把这些家伙全都放倒。哪怕他们手里也都有枪。”老实说,陈八尺带着这些人主要就是为了摆摆排场,炫耀一下。尤其是要在村里的那个秀才老爷面前炫耀一下。
除了带着一帮子洋人,陈八尺还在香港雇佣了一个翻译。老实说,陈八尺在美国呆了这么久,英语又这么简单,所以陈八尺和那些洋人说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翻译。不过陈光还是请了一个,因为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和地方上交涉,让那些下面的白皮出面当然是最好了,这个时代的地方官府,没有不怕洋人的。只是洋人和地方官府打交道的时候,还是需要翻译的,这个时候总不能让他陈八尺屈尊去给那些流浪汉和印度阿三当翻译吧?所以他就雇佣了一个据说在香港西医书院读过书的叫做李重光的人,那人的英语相当的好,人又还算机灵。
老实说,陈八尺在满清,还算是罪犯之类。因为他可是个不择不扣的“广西老贼”。后来,陈八尺作为麦克唐纳财团的代表,甚至直接和满清最高层次的那些家伙打过交道,还签署了协议。那些满清高官当然都知道陈八尺曾经的“发匪”身份,但是考虑到陈八尺已经是“洋大人”了,而且还是“洋大人”中的“洋大人”。所以虽然背后免不了买上两句“忘了祖宗的汉奸”或是“小人得志,沫猴而冠”什么的,但是当着面,大家对他也都得客客气气的,至于说因为他是个“发匪”,而追究他的刑事责任的事情,那更是没人会提起。
但是高层不提,不见得下面的人就不提。对于“发匪”的追捕可是没有追诉期的。而上面的那些家伙也忘了通知下面的人,关于陈八尺现在已经是“洋大人”,不能再多追究了的事情。所以,等陈八尺回了老家,还真就闹出事情来了。
陈八尺带着一行人在广州雇了一条船沿着珠江逆流而上,走了好几天之后,总算是到了老家附近了。
他的老家在桂平江口镇,这里距离当年长毛起事的金田不远,曾经是拜上帝会活动活跃的地区之一,陈八尺当年就是在这里跟着自己的哥哥入了拜上帝会,走上了造反的道路的。如今哥哥早就战死多少年了,而故乡江口镇陈八尺更是几十年没有回来过了。随着那条船距离江口镇的青石码头越来越近,陈八尺突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很有点不敢往外面望了。
船在码头上稳稳地停住了,陈八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朝着四面望了一望。虽然好几十年没回来了,但是江口镇还是老样子,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陈八尺甚至注意到码头那边的那块青石板也还是他以前记得的那块,小时候他和哥哥经常会来这里玩,那时候他们经常会用手蘸着河水,在那块平整光滑的青石板上画画玩。
随着想起了这块青石板的故事,其他的各种各样的,陈八尺以为自己早就忘掉了的故事几乎在一瞬间就涌上了心头。悲欣交集之下,一时间竟然迈不开步子。
“陈先生?陈先生……您没事吧?”那个跟在他旁边的,叫做李重光的翻译很有点担心的问道。这些天来,他和陈八尺都呆在船上没什么事情可做,陈八尺便问问他一些有关国内的事情,而李重光也会向他问起美国的一些事情,尤其是美国的那些大学的事情。听他说,他攒了点钱,打算将来到美国去读读书。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熟悉了起来。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而已。”陈八尺毕竟是见过不少的大世面的人,立刻就稳定住了情绪。他又望了一眼码头然后带头踏上颤颤的木头跳板,走上岸去。
陈八尺的故居(依照陈八尺如今的历史影响,貌似勉强可以用这个词了)在后面的街巷中,只是那处房子本来就狭小,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而且自打自己和大哥造反离开之后,这地方也肯定换了主人了。陈八尺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到客栈里去找个住宿的地方,然后再自己回去看看。
陈八尺记得,就在靠着浔江的街道上,那边应该有一个客栈,不过他还是让李重光先去问问,毕竟,已经隔了好几十年了,谁知道那个客栈还在不在。
不一会儿,李重光就回来了,他对陈八尺说:“陈先生,那边的人说,您提起过的那家客栈倒是还在。要不我们就先过去吧?”
……
这家叫做“顺通”的客栈不大,前面是一个大厅,摆着几张桌椅,看起来还在兼做饮食的买卖,后面是个天井,四围是几间客房。
当陈八尺他们走进这家客栈的时候,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虽然有人进来了,但他也没认真的抬起头来看看。直到李重光走上前去,靠着柜台上喊了声:“掌柜的,有房没有。”
“有呀,还有四间上房。”掌柜兼账房抬起头来,看了李重光一眼,问道:“你们几个人,要几间房?”
“八个人,要四间房。”李重光回答说。
“都是些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掌柜的扶了扶老花镜继续问道。在我大清,住客栈原本也是要路引的,不过这些年来,官府对地方的控制越来越弱,很多时候,开客栈的也就懒得多事了。不过一些基本的情况登记还是要有的。
“陈光,回乡上坟,这些是我的随员。”陈八尺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