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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孙可望部堵住五千营追袭的道路时,五千营爆发出狂热的自信,不顾一切的往孙可望军中猛钻。连战连胜让他们已经无所畏惧,他们认为当面之贼寇完全是土鸡瓦狗。
然而,孙可望的一阵密集箭雨将他们she得晕头转向,自信到极点,就是极度的自卑,五千营的将士们立即掉头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奔逃不到五里,他们就遇到了白袍小将李定国,一顿砍杀之下,将士们又回头逃跑,一路之上,踩死踩伤无数。王朴终于意识到:贼寇并不是不堪一击。
幸亏黄得功走得慢,接报后,立即率领千余人马,拼命逼退了李定国,方才将所剩不多的将士接应出来。此役后,五千营几乎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可能,成为了黄河岸边的摆设。
第一百四十六章凤仪“阵亡”
“狗ri的玄默,老子好心的提醒你,居然嫌老子多事,nainai的,贼寇过了黄河,该你吃不了兜着走……”
徐堡林纯鸿住处传来一阵痛骂之声,林纯义、陆世明面露不平之se,盯着林纯鸿手中的行文,沉默着。
林纯鸿手里捏着行文,一掌猛拍在案台上,冷笑道:“素有直名,素有直名,大明朝廷就是被这帮看似刚直,实为无能的蠢货给害了!”
原来,林纯鸿在泌阳之战后,就上书河南巡抚玄默,详细分析了目前的形势,建议玄默调兵遣将,加强垣曲县至济源县段黄河的兵力,严防贼寇过河。玄默接到行文后,心里正对荆州军有气,惜墨如金,批了四个字:“谨守本分!”
陆世明上前一步,拿过行文,翻来倒去的看了好几遍,放在了案台上,紧盯着林纯鸿,沉声道:“如果将军上书之前征询世明的意见,世明定然反对将军上书!”
林纯鸿的火气更猛,喝问道:“我为朝廷着想,为他玄默的前途着想,难道还错了?”
陆世明不容置疑的点了点头,道:“的确错了!在文官眼中,武将仅仅是一把刀而已,将军上书妄言兵力部署,犯了整个文官集团的忌讳!更何况,圣谕刚刚严厉斥责了玄默和其他将领,唯独对将军褒奖有加,将军很可能被玄默和其他将领嫉恨!”
林纯鸿见陆世明说得有理,一股闷气无法发泄,一把拔出墙上挂着的宝剑,往案台上的行文猛刺而去,怒骂道:“鼠目寸光的酸儒,毒xing甚过五毒……”
林纯义上前夺过林纯鸿手头的宝剑,劝道:“贼寇渡河后,咱们南下追袭,这样岂不是离荆州越来越近?”
林纯鸿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感到深深的无奈,沉默良久,叹道:“你们看看,贼寇祸害济源不到两月,整个济源几乎已经看不到人烟,哎,乱世人不如犬!”
正说着,忽然盛坤山求见,带来了五千营被张献忠击败的消息!
林纯鸿拍案叫苦,一时忧怒交加,脱口道:“我说王朴、杨进朝和卢九德为何这么蠢,会轻易的中了贼寇的诈降之计,原来根本不是蠢,而是利yu昏心!”
陆世明、林纯义和盛坤山面面相觑,从未听说贼寇要向王朴投降啊,何来诈降之说?
盛坤山疑惑道:“属下并未接到贼寇yu向王朴投降的消息,不知将军从何得知?”
林纯鸿从恍惚中猛然惊醒,慌忙掩饰道:“贼寇跑到王屋山区,粮草几乎断绝,不投降,何以生存?但贼寇贼心不改,此次投降定然乃诈降!”
陆世明、林纯义和盛坤山听得莫名其妙,满脸不信之se。
林纯鸿正准备转移话题,突然听见东厢房传来张凤仪的喝骂声,间杂着瓷器的破碎声,林纯鸿忙侧耳倾听,随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世明从袖中掏出一份邸报,道:“玄默报了张参将战亡,应该是张参将读到邸报后,在发脾气。”
林纯鸿一听,立即爆出粗口:“狗ri的,又是玄默……”
……
东厢房中,张凤仪杏眼圆瞪,抓起手头的邸报,撕得粉碎,苍白的脸se出现了久违的红晕,高耸的胸脯也不停的起伏,气愤到了极点。
婢女小云端着一碗煎好的药进来,见张凤仪正在发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傻的站在那里发呆。
张凤仪一口闷气正好无处发泄,见到小云的身影后,迁怒道:“你傻了啊,煎一碗药居然这么久,徐允那个老家伙眼光奇差,居然买你这个笨丫头!”
小云无法,战战兢兢走上前来,双手举碗,递到张凤仪手前,颤抖道:“参将大人,请喝药吧!”
小云不敢抬头看张凤仪,一不小心,药碗递过了头,碰到了张凤仪的手臂,药汤撒了张凤仪一身。
张凤仪猛然站起来,一巴掌就往小云脸上扇去,小云趔趄了好几步,手中的药碗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凤仪怒不择言,指着小云喝骂道:“林纯鸿这个小子派你来服侍我,简直就是在害我!这个家伙救了白杆兵,为何不及时向巡抚汇报?弄得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我现在成了死鬼了!”
小云哪敢接口,眼睛中噙满了泪水,拼命的忍住抽噎之声,默默的收拾地上的碎渣。
张凤仪犹不解恨,喝道:“林纯鸿呢,你去叫林纯鸿来见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门外突然响起林纯鸿的声音:“凤仪姐,这次是小弟错了,小弟给你赔不是了!”
话音落下,林纯鸿推门而入,不停的向张凤仪打躬作揖。
张凤仪挥手令小云出去,然后背对着林纯鸿坐下来,独自生着闷气,并不理会林纯鸿。
这件事情林纯鸿和玄默都有错,林纯鸿未将玄默放在眼里,没有及时上报战况。而玄默身为一省巡抚,见白杆兵兵败后,张凤仪多ri不见身影,没有仔细核查,就想当然的报了战亡。
张凤仪穿着红绸小棉袄儿,一头秀发随意扎了扎,散在袄儿上,秀发后面,白如羊脂的雪颈若隐若现。林纯鸿的心跳逐渐加速,道:“‘战亡’就‘战亡’了呗,我这里马上上报朝廷,要求更正,凤仪姐正好可以回石柱休养一段时间。在石柱呆的时间长了,没准还会和秦柱国一般,成为石柱宣抚使。”
张凤仪听了,气得浑身发抖,猛然站起,回身指着林纯鸿咬牙切齿道:“林纯鸿,你欺人太甚!居然诅咒我丈夫早亡!”
林纯鸿这才醒过神来,一时之间后悔不已。刚才心猿意马,居然忽略了石柱土司的一段历史:当初,秦良玉的丈夫马千乘冤死之后,按土司夫死子袭,子幼则妻袭之制,秦良玉袭任石砫宣抚使。现在林纯鸿说张凤仪有可能成为石柱宣抚使,就如指着张凤仪的鼻子说“你的丈夫马祥麟会早亡”一般。
“凤仪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能力与秦柱国一样出众,这个……都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回到石柱后,定能得心应手的辅佐秦柱国,此所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林纯鸿如竹筒倒豆一般,快速的解释着,丝毫顾不上话语中的逻辑xing。前世的经验告诉林纯鸿,在女人生气时,她们并不在乎你的理由是否可信,而是在乎你的态度是否诚恳。
果然,张凤仪见林纯鸿又是道歉又是作揖,心里的火消了一大半,长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凳子上,一手支着脸颊,死盯着蜡烛发呆。
林纯鸿停止了倒豆,沉默良久,方才问道:“凤仪姐,你想两个孩子么?”
张凤仪仍然未回头,像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诉林纯鸿:“是啊,两年没有见过两个小淘气了,也该回家看看了……厮杀毕竟是男人的事儿,我一妇人,瞎搅合啥呢……”
言语之中,萧瑟之意犹如屋外的酷寒一般,让林纯鸿心里一凉:世间又少了一能征善战的巾帼英雄!
……
林纯鸿辞别张凤仪后,从东厢房中出来,迎头碰上了徐允。
徐允满脸堆笑,一边弯腰行礼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张凤仪的房间,道:“林参将,好雅兴,这么晚了,可是出来赏月?”
林纯鸿冷眼看着徐允丰富多彩的动作神情,正se道:“徐员外,前些ri子本将忘记上报白杆兵之事,致使朝廷误认为张参将已经战亡。张参将接到消息后,大发脾气,本将只好前往道歉!”
徐允心里猛然一惊,后悔不已,心知自己刚才不知不觉犯了林纯鸿的忌讳,连忙躬身道:“林参将能屈能伸,实乃大丈夫。前些ri子,在下言语中冒犯了张参将,直至今ri还未道歉,差林参将太远啦!”
林纯鸿嗯了一声,道了声告辞,往西而去。
徐允看着林纯鸿的背影,心里恍然大悟:我说呢,送两个婢女给他暖脚,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全送给了张凤仪。原来这个年轻的小将军看中了那个泼妇,嘿嘿,深夜还去道歉,鬼才信啊!
一想到泼妇,徐允心里打了个寒噤,自从上次得罪张凤仪后,徐允对张凤仪就怕得要命,平ri也尽量躲着她。自己身边的女人已经够不可理喻了,更何况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泼妇!
徐允不由自主的想道。
徐允举人出身,早年做过宜都县教谕,对荆州夷陵甚为了解,心知凭借荆州府的财力绝对无法养出如此jing锐的战兵。起了疑惑的徐允三言两语就从淳朴的弓兵中打听到了一些事实,又结合自己眼中所见,分析得出:荆州军就是林纯鸿的私军!
徐允对林纯鸿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早就起了投奔林纯鸿的心思,现在唯一困扰他的是:泌阳处于四战之地,贼寇随时会卷土重来,自己拍着屁股跟着林纯鸿走了,堡内的乡亲们怎么办?乱世中,一人活命已属不易,而徐允还想带着乡亲们挣一条命出来,这个难度太高了!
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在徐允身后拖出了长长的影子,这个影子显得那么的孤独和凄冷……
第一百四十七章诈降之计
王屋山区东依太行,西接中条,北连太岳,南临黄河,乃晋、豫二省交界地。此处土地贫瘠,人烟稀少,贼寇大规模进入王屋山区后,面临着断粮的困境。
随着官兵蜂拥而至,贼寇转移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贼寇们眼睛发绿,用老道的眼光盯着同伙的粮草,随时准备武力夺取,用来果腹,于是贼寇群中接一连三的出现了火并的场景,一些小的贼寇不是被杀就是并入势力强大的贼寇群中。
这里面受益最大的要算高迎祥,高迎祥三月前攻破了怀庆府,获取粮草军械无算,大小贼寇纷纷依附在高迎祥旗下,导致高迎祥势力猛增,令牌所到之处,贼寇无不遵从,成为贼寇事实上的盟主。
这乐坏了高迎祥,以前试图通过攻城略地提高声望,就任盟主的梦想,结果被林纯鸿无情的击了个粉碎,这次,不经意间由紧缺的粮草帮他完成,这让高迎祥更加坚定了攻城为下,劫掠为上的理念。
高营中军帐中,一片纷扰之声,犹如菜市场一般,高迎祥的脸se越来越难看,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忍不住喝道:“住嘴!”
纷扰之声戛然而止,贼首将疑惑的眼神投向高迎祥,且听高迎祥有何吩咐。
高迎祥骂道:“不就是林纯鸿率兵抵达承流么,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一个二个议论纷纷,这哪叫军议?”
李自成侍立在张献忠下首,小声的提醒道:“左良玉也率兵堵住了思礼,我们东进的道路已经被堵死。”
高迎祥不满的看了看李自成,喝道:“知道了!咱们从济源而来,难道还要往东回到济源?北上西去南下都比东进要好!”
李自成唯唯诺诺的后退了一步,站在那里不声不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自成兵力仅次于高迎祥,由于缺乏粮草,不得已依附在高迎祥旗下,心里对高迎祥并无半分尊敬的意思。
老回回马守应、八大王张献忠、曹cao罗汝才等贼首见李自成受斥责,也眼观鼻、鼻观心,处于入定状态。
高迎祥继续道:“往西往北有汤九州和尤世禄重兵把守,要突破还真不容易,现在唯有向南,但南边有黄河,要渡河唯有等到黄河结冰。可是现在狗官兵跟疯了似的缠上来,有没有时间挨到结冰,还真是个问题!”
众贼首继续沉默,静听高迎祥的高论,这让高迎祥非常满意,用志得意满的眼光扫了贼首一圈,最终盯着张献忠,喝问道:“张献忠,听闻你与王朴暗地里眉来眼去,到底怎么回事?”
张献忠大惊,这高迎祥如何获知自己的秘事?难道自己的麾下出了内鬼?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他脸上不动声se,上前一步,道:“大王,献忠确实与王朴有过联系,主要就是为了诈降,争取让官兵暂缓攻击,留给我们充足的时间等到黄河结冰。”
张献忠一语未落,中军帐中犹如炸开了锅一般,纷纷议论起来。诈降?而且还是向刚刚吃了大亏的京营诈降,这张献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高迎祥冷笑道:“好一个托辞,王朴刚败于你手,如何会相信你的投降?”
张献忠郁闷无比,拼命忍住内心的愤怒,冷声道:“王朴正因为失败,为了逃避朝廷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