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比浮动会带来秩序混乱,这个只是暂时的,慢慢地,商家和百姓就会习惯这点。”
钱秉镫的话虽然无法辩驳,但范永斗总觉得不妥,又不知不妥之处在什么地方。默然半晌,范永斗灵光一闪,问道:“难道以后的兑换比都由荆州来定?”
问完,范永斗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就是废话,范永斗虸斗虽不知荆州那边到底储存了多少黄金,但可以估计数量绝对庞大。在荆州拥有大量黄金的情况下,别人就是定了兑换比,又有何用?
果然,钱秉镫笑而不答。
紧接着,两人转入金银复本位制的商谈中。
“崇祯八年以前,黄金的货币作用非常弱。八年以后,黄金才以金票的形式进入流通领域。若采用金银复本位,金银则可以按兑换比自由兑换。但是,目前金票与黄金挂钩,银票与大圆挂钩,金票与银票又互不承认,非得经过大圆进行兑换,这太麻烦了。我认为,若采用金银复合本位,金票和银票完全可以统一起来,作为一套钱钞发行,之间也可以互相兑换,这样会方便许多。”
钱秉镫的话,让范永斗的呼吸骤然变粗,心脏也如打鼓一般,咚咚地几乎跳出胸膛。
若真如钱秉镫所说,荆州和朝廷方面允许金票银票可互相兑换,那么对于银票而言,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银票可以轻易地打入荆州、江南、广州等经济繁荣之地。朝廷可以轻易地得到大笔收入,千万?一亿?
似乎意料到范永斗会激动莫名,钱秉镫停顿下来,给了范永斗冷静的时间。
果然,范永斗稍稍激动片刻,便想到了一些操作上的难处,马上冷静下来,说道:“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非常困难。”
钱秉镫点头道:“的确。目前北京和荆州几乎没什么交往,更谈不上协同一致。若冒然让金票银票互相兑换,则会出现朝廷拼命印制银票,由荆州承受巨大损失的情况,或者荆州拼命印制金票,由北京承受巨大损失。最终的结局必然是金票银票如同废纸,无人敢要。”
范永斗点了点头。迟疑片刻,问道:“幻光先生的意思是双方约定印制额度?”
钱秉镫笑道:“我们暂时不谈如何解决,先把问题摆出来再说。”
“这样也好。”
“还有,金票和银票都有一定的本金率,印制金票银票显然能轻易获取重利。无论是荆州,还是北京,都有尽量多印钱钞的冲动。然而,大明所需要的钱钞总额摆在那里,冒然多印,最终的结果依然是钱钞过多,造成钱钞大幅度贬值的局面。”
这点,范永斗也认同,他思索片刻,总结道:“说来说去就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每年需要印制多少,第二个就是北京和荆州各占多少份额。”
钱秉镫笑道:“实质上还有第三个问题,双方约定上述问题后,如何保证对方不破坏约定。”
“这个……”
范永斗只觉得金票和银票互相兑换的前景极其渺茫。荆州和北京,天然就是仇敌,之间的矛盾很难调和,更别谈互相监督,协作做一些事情。
不过,范永斗见钱秉镫自信满满,狐疑地问道:“难道荆州方面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钱秉镫点头道:“的确,江陵侯打算,与北京合作设立一家机构,负责确定本金率、印制发行金票银票、管理储备金等等。”
范永斗大吃一惊,失声道:“合作?这可能吗?”
钱秉镫道:“事在人为,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单纯从解决当前混乱的钱钞法而言,这种办法是不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一句“事在人为”,不由得让范永斗心惊胆颤。荆州要逼朝廷答应这个方案,手段花招多得很,也就是说,围绕着设立这家机构,双方就是爆发大规模冲突,也不是不可能。
钱秉镫接着说道:“荆州的意思是,这个机构成立十一人的管委会,十一人管委会中设置一名总管,任何大的决策,比如调整本金率、调整金银兑换比等,皆由十一人投票决定,一人一票。能进入管委会的个人,必须精通经济学、钱钞法等基础知识,并有三年以上的钱庄工作经验。”
范永斗脸色灰败,按照钱秉镫的说法,恐怕朝廷难以找到一人进入管委会,这样的管委会,还不是林纯鸿说了算?
钱秉镫丝毫不管范永斗的感受,接着说道:“当然这家机构利润必然丰厚,至于金票银票统一后,北京和荆州如何分利润,基本原则就是按照所出本金的多少折算利润。”
钱秉镫拿出一份厚厚的方案,摆在了桌子上,说道:“具体细节,我已经在方案中详细列举,还请范大夫指正。当然,若能得到杨阁老的斧正,那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末了,钱秉镫又加了一句:“江陵侯对这份方案可是非常满意,也充满了期待,希望北京这边不要让江陵侯失望。”
说完,钱秉镫告辞而去,留下了失魂落魄的范永斗。
钱秉镫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林纯鸿将不惜一切代价推动这家机构的设立!
当范永斗将方案呈至陈奇瑜和杨嗣昌面前后,杨嗣昌和陈奇瑜一边看,一边询问范永斗,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方才将方案看完。
看完后,杨嗣昌长叹道:“若真按照方案实行,银票不废而废,朝廷虽能获得远比现在丰厚的利润,却永远失去了钱钞发行权,这点,绝不能答应!”
陈奇瑜的看法与杨嗣昌一致,不过,他考虑到了即将到来的困难局面,问道:“林纯鸿会采用什么方式来逼我们答应?”
杨嗣昌慨然道:“不管什么方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接招就是!”
第五百九十三章货币战前奏
杨嗣昌上面还有朱由检,此事还得向朱由检汇报。
这个流程,显然不符合常规。林纯鸿不愿意闹得满城风雨,只希望杨嗣昌、朱由检极少数人知悉,无任何奏章之类的玩意。杨嗣昌也有这个打算,遂趁着朱由检召见的时机,将方案递到了朱由检的手中。
此方案涉及精深的金融、货币知识,没有相当的经济学常识,很难看得懂,就连杨嗣昌和陈奇瑜也看得云里雾里,在范永斗的详细解说下,方才明白。
朱由检显然看不懂,直接翻到了利益分润一项。
方案里写得非常清楚,大明现在流通的金票、大圆,合计大约十七亿五千万圆,铜钱数额甚少,连两千万圆都不到,总共合计十七点七亿圆。按照往年的经验,大明的交易额以每年百分之十五的速度递增,崇祯十二年需要增发的钱钞大约两点六亿圆。
方案拟定,本金率按照四成计,北京分润百分之五,即北京只需要拿出五百二十万本金,就可以拿到一千三百万圆的银票。一来一去,预计崇祯十二年,北京可获得七百八十万圆。
朱由检大为心动,一年可获得七百多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朝廷有这笔钱,收入上涨三分之一!
看着朱由检眼睛里冒星星,杨嗣昌不由得大跌眼镜,心里哀叹:包括皇上在内,朝中几人能明白钱币发行中的弯弯道道?
杨嗣昌无法,只好咬着牙劝说道:“皇上,印制金票银票并不总是赚钱的事。万一新设机构决定,本金率由四成上升至五成,若按照总货币量二十亿圆算,则需要拿出两亿圆的真金白银来作为本金,按照百分之五的份额算的话,朝廷就要拿出一千万圆的真金白银。”
朱由检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问道
:“新设机构动一下嘴皮,朝廷就要把一半的收入交予它?”
朱由检一下子火冒三丈,怒道:“这算什么事!林纯鸿处心积虑地想谋夺朝廷的权力?”
杨嗣昌觉得自己在钱钞的了解上已经够白痴了,哪想到朱由检比他更白痴,左右两个极端互相摇摆。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力不够用,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这不是简单的动一下嘴皮的事。新设机构也要根据大明的实际情况来决定本金率为多少,增发多少钱钞,就拿户部的钞纸局来说,印多少银票,还是由朝廷根据实际情况来定。”
朱由检这才明白,新设机构的管委会才是真正凌驾于朝廷之上的权力机关。
于是,朱由检重新翻到前面,重点看管委会的运行组织规则。
看了半天,朱由检忽然冷笑道:“十一人的管委会,荆州指定九人,朝廷反而只能指定两人,做他的春秋美梦!”
“此事免谈!”
朱由检迅速做了决定。
……
杨嗣昌出宫后,令范永斗告知钱秉镫,朝廷不同意此方案。
钱秉镫似乎早已意料到这一切,一点也不显得沮丧,反而振振有辞地对问范永斗:“统一钱钞发行之权,势在必行,江陵侯已经下定了决心。北京到底对哪些条款不满,还请详细列举。”
范永斗哪里敢说朝廷忌讳荆州抢夺朝廷大权?所以,他也哼哼唧唧地说不出所以然。
钱秉镫变色道:“若北京真的是全盘不满,还请出台新的方案,我们可以在新的方案基础上谈。现在北京什么都不愿意谈,这哪里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范永斗打心里认为钱秉镫说得对,但他哪有什么权力置言,只得小心地措辞,安抚钱秉镫。旋即,将钱秉镫话传达至杨嗣昌耳中。
杨嗣昌听到以北京制定的方案谈判后,倒是砰然心动,连忙将陈奇瑜、李多义等人唤来唤来,一同商议此事。
四人议来议去,皆认为,对大明而言,统一钱钞发行权势在必行,关键的问题在于是由朝廷来主导还是由荆州来主导。
陈奇瑜道:“单单就钱钞发行来看,荆州就如孔武有力的壮汉,朝廷顶多算蹒跚学步的婴孩。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来主导几乎不可能。既然无法主导,能争夺到四成以上的决策权,也是可以接受的。本官认为,不如借机出台方案,与荆州争夺一番,即便最终不成,也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安抚林纯鸿,免得他走极端。”
杨嗣昌默然半晌,道:“皇上和朝臣始终是绕不过去的坎!”
陈奇瑜思索良久,长叹了一口气,道:“杨阁老说得有理。就本官来看,此责不必由杨阁老担着,干脆上一份奏折,将荆州的方案公之于众,先把水搅浑。以后林纯鸿真要报复,也无法将矛头指向杨阁老,杨阁老承担的压力要小得多。”
杨嗣昌推演一遍后,点头允可。
《新设大明银行议》经户部一主事上奏后,朝廷一下子陷入了沉静之中。朝臣们第一次发现,居然还有奏章让他们看不懂,什么管委会、什么统一发行权、什么本金率,无不让他们看得云里雾里。
以后金票、银票都统一称为明币?明币是什么东西?冥币?胡闹!既难听,又不吉利,晦气!
明币、大圆、铜钱构成大明的流通货币,相互之间可自由兑换,由大明银行储备足够的黄金和大圆,非紧急情况下,黄金不得进入流通领域。为何大圆可以流通,黄金不能呢?
大明银行设在荆州?那还能称为大明银行?干脆叫荆州银行得了!
……
既然看不懂,哪里能实行?于是,朝臣们几乎一边倒地反对此议。杨嗣昌的内阁顺利地进行票拟,建议搁置新设大明银行之奏议。
朱由检也毫不犹豫地在票拟上批红。
自此,钱秉镫与朝廷的沟通宣告失败,钱秉镫起程返回荆州。
钱秉镫初一离开北京,杨嗣昌、陈奇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一场波及全国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邦泰钱庄在北京,山东的临清、德州、聊城及山西的沁水、朔州、大同有分号,林纯鸿要在北方搅风搅雨,必然从这些钱庄开始。所以,这些分号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杨嗣昌的重点关注。
同时,杨嗣昌还向朱由检预警,朱由检也令东厂、锦衣卫重点关注这些分号。
杨嗣昌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相比较北京的邦泰钱庄分号,动作还是慢了不少,仅仅在钱秉镫离开北京的当晚,分号的动作就已经开始了。
显然,钱秉镫意料到了这一切,已经做好了货币战的准备,并在离开北京时下达了开战指令。
北京几乎是纯消费型城市,全靠全国各地供养。即便如此,庞大的人口、往来频繁的人流使得北京异常繁荣,资金的流动异常频繁。自邦泰钱庄在北京设立分号始,为了避免刺激朝廷,给朝廷留一份脸面,分号行事异常低调,一直闷头发大财。
鉴于荆州与朝廷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北京的高官、百姓惟恐朝廷一夜之间取缔邦泰钱庄北京分号,他们与北京分号的生意仅限于短期往来。
北边的信息闭塞,没有报纸这样发达的传媒,消息基本靠人传人,所以,荆州上调金银兑换比,北方绝大多数人还不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荆州在调整金银兑换比时,遗忘了北方的七大分号,七大分号的金银兑换比,依然是十比一。
钱秉镫在离开北京的当晚,北京分号在店门口竖立了一个巨大的牌子,告知大众,明日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