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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着绳子的工人慢慢往前移,石头一寸一寸的落入水中,随着巨大的轻松感传来,石头已经稳稳的落入水中,放在了基座上。
一阵欢呼声传来,让在趸船上旁观的林纯鸿兴奋不已,他忍不住拍着秦武超的肩膀道:“好样的,秦兄弟,这个脚手架比大力士强多啦!”
秦武超嘿嘿的笑着,脸憋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武超是个老实巴交的铁匠,不善言谈,但手头的技术丝毫不含糊。整个水车的传动系统由他设计,设计好之后,由于等着水车架设,闲不住的他又设计了这个脚手架。秦武超时常嘟囔的一句话就是:“木头?木头有什么用?我手里的铁要它弯成什么样就什么样,木头能行吗?”
秦武超是个狂热的钢铁万能的支持者,能用铁的地方绝不用一点木头。这点让李承宗不知道骂了多少次:“败家子,不知道铁很贵吗?堆积如山的木材不用,偏要用铁!”但林纯鸿非常支持他,不仅规定所有铁器的工坊由他说了算,还将他直接升任副总管,在技术方面仅次于李承宗的地位。
以往水车的传动系统由木头制作,主动轮和传动轮上都有一根根伸出的犄角,靠着犄角的推动,传动轮方才旋转。这样的传动不仅浪费力量,而且还不能高速旋转,更不能承载巨大的力量。而秦武超的传动系统是铁制的,主动轮和传动轮都加工成锯齿状,这就是原始的齿轮!
“秦兄弟,这齿轮的边缘不一定要加工成三角状,这个也很浪费力量的,你琢磨一下,看加工成什么样子最省力!”林纯鸿盯着脚手架上吱嘎作响的齿轮,说道。
秦武超马上躬身答应,金钱对秦武超的刺激已经收效甚微,半年前,他从一穷二白一下子跃升为小富翁,现在唯一能刺激他的就是周围兄弟们的夸赞和敬佩。
看着秦武超毕恭毕敬的样子,林纯鸿心里暗笑不已,找吧,秦兄弟,拼命找,没有立体解析几何的支持,这难度也太大了吧?没准这就是推动大明数学发展的一个契机!
“兵甲的打造也要加紧了,马车可以先放放,这一个月才打造五套盔甲,速度也太慢啦!”
说到技术活,秦武超一点也不木讷,反驳道:“一个月五套已经很快啦,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打造的是板甲,要是打造鱼鳞甲的话,估计一个月都难打造一套咧!主要是锻造太花时间和人力。”
“好好,慢工出细活,不过这人工锻造也太费力了,以后水车建好后,试试用水力!”
秦武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八亩滩的水车不会每天用于排水,空余的时间惹得工匠们争抢不已,菲利斯说要用水车冲压银币、泽迪亚说要用水车加工木材、秦武超说要用水车锻造兵甲……现在林纯鸿答应用水车锻造兵甲,当然让秦武超的诉求得到了满足。
正当林纯鸿滔滔不绝的时候,忽然侍卫来报:“窦石温从双庙山带来了三百余人参与武训选拔!”
林纯鸿吓了一跳:“nainai的,这个混小子不会把双庙山所有的丁口都拉来了吧?”
林纯鸿立即翻身上马,往刘巷赶去。
早在林纯鸿去江南之前,就着手扩大人马,要求尽可能多召集乡村里的弓兵参与武训选拔,窦石温负责在双庙山村召集弓兵。
百里洲刘巷码头。
一艘艘小船逆流而来,停靠在刚整修过的码头边。现在刘巷码头的小船越来越少,何况是十多只小船一起抵达码头?只见窦石温志得意满的站在头船上,左顾右盼,打量着码头的一切。他这次一共带来了三百五十个弓兵,参与秋季武训的选拔!
仅仅一个双庙山就召集了三百五十个弓兵?
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百里洲传染,随着窦石温即将抵达,码头上积聚的人越来越多,都想看看窦石温的笑话。
“看哦,小豆子居然还得意呢,也不知道他带的什么老幼病残!”
“老幼病残倒也罢了,没准这小子带来很多女人咧!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笑声,一个小子接着说道:“带女人好啊,过个一二十年,小孩子也能打仗啦……”
……
各种嘲笑和讽刺铺天盖地而来,呵呵,大明的老百姓娱乐节目少,吹牛聊天成了他们最大的消遣,这不,又在消遣小豆子了。
但是,随着一船船jing壮小伙下了船,围观的人群惊诧得连嘴都合不拢,小豆子这个家伙居然带来了清一se的jing壮后生!
“报告,一队列队完毕!”
“报告,二队列队完毕!”
……
“全体都有了,出发!”
雄浑的报告声此起彼伏,小伙子们迅速排成了阵列,在窦石温的带领下,离开码头,往讲武场而去,尾随他们其后的,是久久不能消散的灰尘,还有一堆看不懂的人群。
井然有序的指挥,让刚刚赶到的林纯鸿微笑不已:小豆子又在钻政策的空子,十有仈jiu在别的村招了壮丁!
讲武场上,尘土飞扬,小豆子为了炫耀自己的成绩,故意指挥三百五十个弓兵列队在场上走来走去。这帮弓兵步伐整齐,在一连串的口令下,要左不敢往右,要后不敢上前,真正的达到了令行禁止的要求。
看着林纯鸿骑马赶到,小豆子令弓兵跨立,只听见一阵刷刷的响,三百多号人如同木桩一般侍立。虽然在烈ri的烤晒之下汗珠不断,但没有一人动手去擦汗珠。
当初,窦石温经过jing心挑选,在双庙山选了三十多个苗子。但年轻气盛的他万不可接受只招到这几号人,在顾绣兴的提醒下,将所有的弓兵派出去到别的村招募弓兵。优惠的政策吸引了成百上千的小伙子前来报名,窦石温将这里面的地痞和流氓赶回家,又优中选优,招到了五百多个。从那以后,这帮弓兵算是一脚踏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在窦石温的魔鬼训练下叫苦不已,不到一天,就偷偷跑了一百多号人,后来又淘汰了一批,只留下了三百五十人。
窦石温毕竟只有一人,如何管得过来?好在石娃子等弓兵有一定的基础,能帮窦石温分担不少事情,磕磕碰碰过了一个月,窦石温将这帮弓兵训练的如同自己的手臂,指挥起来特别顺溜。窦石温在训练这些弓兵的过程中,也琢磨出不少带兵的诀窍,ri渐成熟。
“报告,双庙山弓兵集合完毕,请大人检阅!”窦石温声若洪钟,大声的向林纯鸿汇报,说话中带着得意。
林纯鸿从马上跳下来,挺胸收腹,站得笔直,喝道:“带弓兵回营!”
“诺!”
窦石温双脚并立,转身喝道:“回营!”
只听见一连串的口号声响起,弓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往营地走去。
待弓兵走出视线,林纯鸿一拳击中窦石温的肩膀,笑道:“小豆子,居然想出这个法子糊弄我!说老实话,双庙山的丁口有几个?”
小豆子嘻嘻笑道:“三十四个!”
“好!记得我的话,要是这三十四人中选不出二十人,你甭想参加秋训!”
“放心吧,大人,这些小伙子一个也不会落选!”
“你确定?”
“明天就让大人看看……”
选拔的项目非常简单,就是在夜间负重六十斤,在一个时辰内徒步行走三十里路,顺利到达终点的就算合格。这个规定一下子让夜盲症被淘汰,一些地痞流氓也被淘汰。一般而言,地痞流氓不事生产,其耐力无法与良善的农夫相比。
这个项目,主要就是针对北方的流民军和建奴的骑兵而设立。流民军的主力乃骑兵,虽然无法与建奴的骑兵和关辽的骑兵相比,但其行动迅速,不容小觑。鉴于目前非常缺马,林纯鸿和周望的目标就是打造一支行动能力不亚于骑兵的步兵,并且能够在夜战中给敌方致命一击。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步兵的瞬时行动力和冲击力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骑兵,骑兵部队的组建只能指望以后有了大批的战马再说。
小豆子并没有吹牛皮,三十四个双庙山的弓兵全部被选中,而带来的其他弓兵也选中了二百三十多号人。英雄所见略同,其他村庄的弓兵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小豆子的做法,整个百里洲一下子聚集了五千多号弓兵,选拔出三千多号人,加上以前的千把多人,一下子队伍扩充到五千多人,直接投入到大营,准备迎接残酷秋训的考验。
第六十七章信誉票据
荆州府衙偏厅。
一群商人正在那里小声的议论,虽然他们坐着的姿势各有所异,但表情不一例外的如丧考妣。自从前ri接到知府大人的邀请,这些商人就明白了,今ri避免不了被拔毛。知府大人高斗枢上月刚上任,据说对荆州的城防相当不满,有意加强城防建设。但荆州府哪里有钱?所以,便召集了一大帮荆州城里的商人,共同商讨如何筹款。
正当这些商人坐立不安,度ri如年时,忽然听到衙役叫道:“荆州货栈总管林老板到!”商人们的目光纷纷转向偏厅门口。且见林德绍大步迈进偏厅,见商人都盯着他,抱拳道:“诸位到得早啊,小弟来晚啦。”
这些商人纷纷上前和林德绍打招呼,林德绍一一见礼:
“李老板好啊,你要的容美绿茶明ri就到货……”
“哦,这不是张老板嘛,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嘿,朱老板,购买股份的契约已经拟好,明ri我们就签字画押?”
……
商人们也纷纷问道:“最近货栈的生意如何啊?这月我大概可以分多少红利?”
“林老板,我订购的四轮马车什么时候能到啊?咱家的小桃红都追问几次了!”
“林老板,我订购的三桅帆船明年四月能交货不?再不交货,我就只好喝西北风啦……”
“林老板,今天的纳捐你可要帮我们担当点啊,我们现在手头的银子都到你的手里了……”
……
随着林德绍的到来,小声议论的偏厅变成了大集市,吵吵囔囔。前段时间荆州货栈出售六成的股份,更是得到了荆州商人和官僚的追捧,纷纷挖出窖藏的银子,购买股份,甚至有人专程从武昌府赶过来凑热闹,真可谓荆州商业史上的盛事。邦泰商社一下子从荆州抽走现银四十多万两。
如今的林德绍几乎成了荆州的头号商人,大有将商人联合起来,共同发出一个声音的趋势。可以这么说,林德绍的一个措施出台,直接影响到荆州城的方方面面。
“知府大人到……”一声悠长的呼喝传来,商人们纷纷站在自己座位前,迎接知府大人的到来。林德绍也不例外,虽然他在商界呼风唤雨,但在知府大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拜见知府大人……”三十多个商人的躬身行礼让高斗枢受用不已,还是当地方父母好,在京城里,刑部员外郎算个屁啊?
“免礼、免礼,大家都坐下,呵呵……”高斗枢双手下按,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坐在主位上,不停地扫视众人,最后目光停在了林德绍的脸上。
一阵不好的预感传来,让林德绍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连忙起身,躬身再次行礼,口称:“草民林德绍拜见知府大人!”
“好,好,坐下吧,林老板不用客气。”高斗枢小小的眼睛笑得几乎眯起来,瘦长的双脸保养得甚好,白白的,没有一丝皱纹。“近闻林老板做的生意好大,白花花的四十万两银子入账啊!着实令在下佩服。”
“都是知府大人支持,众位兄弟捧场,赚个人气罢了,倒让大人见笑了。”
“四十万两银子就赚个人气?你可知道朝廷为了安抚陕西的民变,连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还是皇上从内库里挤出来的?”高斗枢转眼之间就变了颜se,一双小眼she出冷光,紧盯着林德绍。
商人们被吓了一跳,这个高斗枢怎么就如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的?
林德绍神定气闲,躬身答道:“朝廷艰难,小民自当尽力为君父解忧。从荆州货栈设立开始,我们已经为朝廷缴纳税收二万三千五百两银子。”
“呵呵,好说,好说,林老板是衷心为朝廷的,在坐的诸位也是。大家对朝廷的贡献本官也知道,两月前林纯鸿到扬州,一艘巨舟就缴纳了二千二百两银子的税收,这个奏折我也看到了。”
高斗枢又变成了笑脸,让所有的商人都迷惑了,这个高斗枢到底意yu何为?
倒是林德绍早已见惯了官僚的嘴脸,知道这个家伙无论是恐吓还是说好话,无非就是让商人们掏出银子。
“大家都知道,现在朝廷艰难,皇上为了节省,穿的内衣上还有皇后打的补丁,这让我们做臣子的无不心急如焚。”说着说着,高斗枢语带哽咽,极为煽情。
林德绍暗道:装吧,你就装吧,娘的,大明臣民万万,连赈灾的钱都没有,谁的过错?还不是你们这帮尸位素餐的家伙给闹的。
“现在山西和陕西闹得一锅粥,河南孟津黄河决口,眼见得变民有扩散到河南的趋势,荆州这几年虽然太太平平,但谁也说不准哪天贼寇就兵临城下。前几年的吴